第448章
但周家偏偏不。 林月泉要是心再黑點兒,掛著周家的老匾做惡事,名聲卻都要算在周家頭上,那不就等同是,周勉拱手送了周家的名聲去給人家作踐的嗎? 這事兒…… 不為利,不為名,那就只能是,有了什么把柄短處,被人家拿住了,捏在手心兒里,不得不點頭。 林月泉大抵是先禮后兵。 胡嘉言心念閃過,便下意識抬頭去看周延。 周延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么?” 他搖頭。 問周延是沒用了,就算真的是被林月泉拿住了把柄,周延也不會告訴他。 周勉選擇了妥協(xié),這事兒恐怕,不是那么好遮掩過去的。 匆匆與周延分開,胡嘉言哪兒都沒敢去,徑直就回了家。 胡鶴軒知道他出門去見周家人,把外面的事情全都給推了,就在家里頭等消息。 胡嘉言一路往他書房去,上了垂帶踏跺,在門口站定住,抬手在雕花門上輕叩:“爹?” 里面沉悶一聲進來吧,他才上手推開門,等進了屋中去,又反手把兩扇門給帶上,又掩去了一地陽光。 胡鶴軒盯著他看了會兒:“見過面了?” 他正往旁邊兒坐,身形一頓,又坐下去:“爹,這事兒恐怕有些蹊蹺?!?/br> 當然蹊蹺! 不然也不會叫他去打聽了。 那是老鋪子,祖宗的臉面,盤給了別人,將來死了,到了九泉之下,都沒臉見祖宗。 胡鶴軒沉聲:“趕緊說?!?/br> 于是胡嘉言便把周延那番話原原本本說來:“我想,周家大概有什么把柄,被人家捏住了,才任人揉搓,不得不把天寶大街的老鋪子盤給他的?!?/br> 他說完了又頓了頓:“不過這么看,這林月泉,也還算客氣了,不然連三萬兩銀子也不會周家?!?/br> 要是有把柄,強占了去也沒什么不行的,反正周勉都會點頭的,給不給他銀子,他都要點頭。 但究竟是什么樣的把柄,迫使周勉不得不答應? 這么大的事,周家卻一點動靜沒鬧出來…… 胡鶴軒摩挲著下巴:“看樣子,這事兒周家兄弟幾個,都是知道的?!?/br> 胡嘉言嗯了聲:“祖宗留下的老鋪子,要不是兄弟們商量過,開了宗祠祭拜告祖宗知曉,周勉一個人,恐怕不敢做主?!?/br> 那就是這把柄……周家犯過什么大錯,叫他們一家子提心吊膽,都跟林月泉低了頭? 這不是蹊蹺二字就能說得過去的。 胡鶴軒一時沉默下去。 胡嘉言等了很久,見他爹沒開口,才叫了一聲爹,又問:“周家在杭州這么多年,您知道周家曾經(jīng)……您知道他們家過去的事嗎?” 過去的事? 杭州十幾年來風平浪靜,太平日子安樂的不得了,還能出什么事呢? 如果周家曾經(jīng)做過什么,這么大的把柄,就不會是小事。 可怎么偏偏林月泉知道,杭州城中人,卻一無所知? 胡鶴軒深吸口氣,搖頭說不知:“如果要說起來,是沒什么事的,你現(xiàn)在問我,叫我去想,過去的十幾年,杭州城都沒出過什么大事,那周家還能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胡嘉言眸色暗下去:“我們不知,可林月泉知?!?/br> 林月泉此人,果然是深不可測。 怪不得他少年時,陸家父子對他,就看法頗多。 若是現(xiàn)在看來,只怕當年妹夫和大外甥不想叫子楚與林月泉這人往來親近,并不是沒有理由的。 胡鶴軒心一沉:“那這生意,便不能談了?!?/br> “怕就怕,他城府極深,我們拒絕了這筆生意,他還另有后招,就像是對周家那樣——” 胡嘉言抿唇:“誠然,我們家從來光明磊落,行事坦蕩,絕不會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但是爹,林月泉這個人,恐怕不能以常理去推算,沒做過的,到了他手上,說不得,也成了做過的,而且他敢這么囂張……” 他猶豫須臾。 父子兩個這里還沒商量出個所以然時,門外小廝壓低了聲音叫老爺。 胡鶴軒在書房談事的時候,是不喜歡人打擾的,府里的奴才都知道,是以往日沒要緊的事,絕不會出聲驚擾。 他嗯了聲,算回應,那小廝才又說:“林掌柜派人來下了帖子,說是明日會登門拜訪,老爺,這帖子您看接是不接?” 人家客客氣氣來下帖子,沒有不接的道理,真要是不接,倒顯得眼高于頂?shù)摹?/br> 只是林月泉這個人,他實在不想沾染—— 胡鶴軒揉了揉眉心:“接下吧。” 那小廝這才欸了一聲又退下去,別的話一概不提。 胡嘉言嘴角剛一動,胡鶴軒就叫了聲大郎。 他順勢看去,也順勢就收了話音。 “你去找一趟子楚,把這事兒也告訴他知道,這都兩三天了,這孩子如今是要干什么,說好了的事,竟也拖拖拉拉的?!?/br> 胡嘉言一面說好,一面又問他:“那周家的事情呢?” “周家的事,同咱們原是沒有關系的,我叫去打聽,無非是想知道,那鋪子到底是怎么落到了林月泉手上的,現(xiàn)在既然打聽到了,知道林月泉的手段,咱們多些防范,當然了,也是知道,咱們不是小人之心,先入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