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外頭這些,林蘅不懂,溫桃蹊倒是一知半解,但是她只能裝作不懂。 陸景明把話說完了,林蘅淡然搖頭:“沒有什么慣常用的,那些我都不要了的,只算上我的衣物首飾,就夠了?!?/br> 溫桃蹊嘴角一動,大概想勸什么話,陸景明又拿腳踢了她一回,叫她閉嘴。 她有些惱了,上了手,照著陸景明胳膊上,掄圓了胳膊捶了一拳:“你沒完了?老踢我做什么!” 她叫囂完了,才去挽林蘅的手:“jiejie又不是外人,你倒弄得我們生分了,平日看你那樣精明能干,怎的這般不知分寸?你再踢我,我可惱了!” 陸景明面上閃過尷尬。 得,倒成了他多此一舉了。 林蘅心小,他哪里是怕她說多了得罪林蘅,那不是怕她說這些,惹得林蘅傷心難過嗎? 為她著想,她不領情,還要打人,還要叫囂。 偏偏卻又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溫桃蹊哼一聲,轉頭又去叫jiejie:“那些東西,憑什么就不要了?” 林蘅在她手背上按了一把:“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為我好,即便是要走,也要體體面面的走,橫豎已經要還這九萬兩,也不多這一兩樣的東西,可是桃蹊,那些東西,于我而言,不過身外之物,那些衣物首飾,我便都不要了,也是行的。 我如今,只想盡快與林家劃清界限,再不要往來,至于其他的,就這么著吧?!?/br> 溫桃蹊抿唇。 她知道林蘅說的是真心話。 那些衣物首飾,又何嘗不是身外之物。 只不過那些都是為她量身做的,她就算不要了,張氏八成也拿去燒了,又或者,存了心惡心她,拿去送人,給城中的乞丐們,那才真是作踐。 都是林蘅貼身的東西,哪能叫張氏這么亂來。 所以…… 溫桃蹊又從陸景明手上拿了賬冊回來,仔仔細細的翻看過一遍,沉著臉:“你貼身的東西,一樣也不能留在林家,你每一季做兩床新的被褥,十五年這合計下來總共是個……” 她頓了聲,掰著指頭去算。 林蘅側目看她,陸景明也在看她。 她算了好久:“七百五十兩。還有你用的赤金小手爐,這也要帶走,這個桶,這幾套茶具,還有……” “你算錯了?!?/br> 陸景明揉著眉心,聽著她喋喋不休,卻始終沒發(fā)現(xiàn),自己算錯了賬,只得出言提醒。 溫桃蹊一愣:“我哪里算錯了?” “林姑娘十五年四季床褥,總共是八百一十兩銀,也不知你是怎么算的,能算出這個數(shù)來……” 他聲音漸次弱了,是因為她虎著臉,他就不敢說了。 林蘅笑出聲,摟了溫桃蹊往懷里帶:“這么著吧,請個賬房先生來,按你說的,這幾樣,也帶上,你別算了?!?/br> “你們這是不相信我!”她從林蘅懷里掙出來,一跺腳,“我還沒說完呢……” 林蘅忙上了手去把那賬冊抽出來:“好姑娘,你別算了,你再翻看會兒,便是全都要帶走的了,除了那移不走的花草樹木,屋里的桌椅板凳多寶閣,還有什么,是你想叫我留下的?” 這倒是。 要她說,連那些桌椅板凳也一并都帶走才好呢。 再不然,付了銀子給林家,叫林志鴻尋了人來,當著她們的面兒,把那些都劈了,燒了干凈。 但林蘅顯然不肯。 這床褥手爐還有茶具,已經是林蘅最大的讓步。 她細想了想,把這些帶走,也差不多了。 于是撂開手:“那也不必請賬房先生,這不就現(xiàn)成站著一個?!?/br> 林蘅揉她:“叫陸掌柜給咱們做賬房先生,你真好意思開口呀?” 溫桃蹊顯然還在為她算錯的七百五十兩而賭氣,白過去一眼:“我怎么不好意思開口?他不是挺能算的嗎?他不是搭眼一瞧,心里就有數(shù),知道我算錯了嗎?這么好的賬房先生放著不用,暴殄天物,jiejie好糊涂?!?/br> 這便是使小性兒了。 林蘅不好說什么,左右是人家兩個人的事兒,她只好笑著去看陸景明,果然…… 陸景明非但不惱,眼中還盡是寵溺:“你吩咐的,別說是賬房先生,就是去做個伙房的幫廚,我不也得干嗎?” 溫桃蹊心中受用,臉上才有了好看顏色,也不再斜眼剜他。 林蘅看來便覺有趣。 初見陸景明時,想著歙州城中的傳聞,想著他少年時往來杭州做的那些荒唐事,本以為,這是個不可一世的郎君,后來她在桃蹊身邊兒,一日日的看著,直到如今,在陸景明這兒,桃蹊是說一不二的,這感覺甚是微妙,但她也打心眼里替桃蹊感到高興的,至少,這個男人,是全心全意的,愛護著桃蹊的。 她想著,踱上前半步去:“外面的事情,我不好出面,這賬冊也不好叫人知是我的東西,要拿去給人照著如今的價格折了銀,再去與張夫人算這筆賬,只怕還要麻煩陸掌柜?!?/br> 她待要蹲身做禮,陸景明忙遞出去一只手,并不是要扶她,就是個意思。 溫桃蹊順勢把林蘅胳膊穩(wěn)住,沒叫她禮下去。 陸景明才收回手來:“林姑娘總與我這般客氣,你的事,我倒是不好多管了的。” 林蘅笑著:“這該有的客氣還是要有,總歸是麻煩你一場,難道我真就心安理得,坐享其成,叫你們替我把什么都料理處置妥當了,我只到林家去露個面,說句從此再無瓜葛,這樣便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