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做深呼吸狀：“咱們在杭州留了許久，她恐怕以為，是你哥哥秋后算賬，在與林家清算，將你的出身與林家徹底切割之后，打擊報復，才致使林舟下獄，又橫死在大牢之中。”

    林蘅眼皮一跳：“可不是說，是他伙同章延禮算計人家林掌柜，鬧出了人命的嗎？”

    “知府衙門是這樣定罪的，可信或是不信，是張氏的事兒，她一味覺得是我們設(shè)計陷害，難道咱們還去與她理論，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不成？”

    她拍了拍林蘅手背：“你不要想這些了，橫豎我瞧著，林舟這一出事，這月底林家老太太的大壽也未必做的起來了，嫡長子沒了，一家子都沒那個心思，老太太只怕也不好……”

    她又頓聲：“還是等你哥哥從外頭回來，商量一下，定個日子，咱們準備動身，杭州是不能再留了，張氏如今沒了兒子，發(fā)了瘋，你又不是天天待在府里，萬一哪一日叫她給撞見，再弄傷了，劃不來。等定好了日子，我陪你去見一回林家老太太，往后……往后就各過各的吧。”

    林蘅卻搖頭：“嫂嫂既然決定了，那咱們商量著啟程便好，祖母……我不去見了……”

    她聲兒嗡嗡的：“大……林大公子沒了，祖母一定很傷心，見了我，想著來日便是生離，白叫她老人家更添一份兒傷心罷了。等去了京城，一切安置妥當，托人給祖母送個信兒，也就是了?！?/br>
    徐月如怔了怔，倒沒料到她這樣想，不過見她不再追問張氏為什么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又暗暗的松了口氣，心下想著，真的要早日啟程了。

    ·

    溫桃蹊一路出府，張氏還呆呆的站在府門口，見是她出來，眉目一凜，就要沖上前去的。

    白翹和連翹先就往她身前護，門上的小廝們有了上一次張氏來廝鬧的經(jīng)驗后，這回倒是學乖了許多，張氏剛一挪動，他們就攔住了。

    張氏勢單力薄，再近不了前去，只能咬牙切齒，憤恨的盯著溫桃蹊：“林蘅呢？林蘅為什么不出來見我！她心虛——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是她害死我的大郎的！”

    “張夫人，我勸你慎言?！?/br>
    溫桃蹊淡然一眼瞥過去，不含溫度：“林大公子是死在牢獄之中的，今早我聽聞此事，也為林家而可惜，可你紅口白牙要誣陷我jiejie，那咱們不妨到知府衙門的大堂上去分說分說?！?/br>
    “大郎沒了，消息是衙門里的人送回林家的，你怎么會知道！還敢說不是你們？”

    張氏急的直跺腳：“你不要得意，天道輪回，你們害死我的大郎，早晚——”

    “是，天道有輪回，人在做，天自然在看的?！?/br>
    溫桃蹊沒容她叫囂出后頭的話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林大公子從前種惡因，如今自然得惡果，張夫人，他因何入獄，你心里沒數(shù)嗎？還是說，非要叫我把話說明白，叫世人都瞧一瞧，你林家的嫡長子，都做過什么樣的齷齪事？”

    張氏起先叫她的氣勢給唬住了的，旋即反應(yīng)過來，冷笑一聲：“你敢嗎？”

    “你覺得我敢不敢？”

    她是冷靜的，與十四歲的年紀，顯然不符的冷靜。

    就那樣靜靜的站在府門口，張氏卻猶豫了。

    她一時擰眉：“你當然不敢！”

    “那你可以試試?！?/br>
    溫桃蹊咂舌：“你安生家去，我當你今日沒來過，可你還要在我府門口丟人現(xiàn)眼，胡攪蠻纏的纏鬧，卻要想想清楚，林舟做過的那些事，鬧開了，你林家還怎么在杭州立足，林放和林齊，將來還怎么人前行走，至于林薰和林縈——你們家里教子無方，連嫡長子都是個齷齪卑鄙的無恥之徒，更何況底下的這些弟妹們，自然更沒有一個是好的！”

    “你——”

    張氏指尖兒顫抖著：“你用不著威脅我，溫桃蹊，你叫林蘅滾出來見我！大郎死了，我還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的，魚死網(wǎng)破，你們不讓我好過，害死我的大郎，就是要逼死我，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

    第298章 你這樣，才最好

    魚死網(wǎng)破？

    真是虧得張氏能把這話說出口來。

    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站在府門口說的。

    她的確是在嚇唬張氏，林舟和章延禮做的事兒，自然該藏著掖著，難道她們好好的姑娘家，名節(jié)就被這樣兩個畜生毀了去？

    溫桃蹊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揚聲又叫張氏：“我叫你進府來說，有什么話，咱們慢慢說，你來不來？”

    張氏一時竟又不知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可這話一出了口，先把兩個丫頭嚇得不輕，忙就勸她：“姑娘，我看她這個樣子，形如瘋婦，萬一傷了姑娘可怎么好？”

    張氏面色一凝。

    她好歹也是林家的當家主母，輪到兩個死丫頭指指點點！

    溫桃蹊卻說無妨：“張夫人聰明不聰明，就看你敢不敢傷我了?！?/br>
    張氏捏緊了拳：“我要見的是林蘅！”

    “你覺得我會讓你見她嗎？”

    溫桃蹊側(cè)身，把路讓開來：“你有什么想說的，若非要說個清楚，便與我說，若不然，張夫人就請回。其實我很好奇的，你們做出這樣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有臉要來見jiejie的？”

    “我養(yǎng)了她——”

    “不是你養(yǎng)了她十五年，是林家老太太護著她十五年，教養(yǎng)，教導，與你，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