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漸漸看清的網(wǎng)

    2021年1月14日

    依韓玉梁的意思，李志成這種人根本沒有留一條命的必要——在手術(shù)室中相當于親手殺過人，交代的時候還他媽廢話那么多，聽得他腦仁疼。

    他都懷疑這老王八蛋上床前都要給小護士念段經(jīng)。

    但薛蟬衣覺得錄音拿到，還從他家電腦上復制了一大堆賬戶上的金錢往來記錄，證據(jù)不少，最好還是能遵守約定，給他一個到監(jiān)獄里反省的機會。

    于是韓玉梁就把他扒光了扔去小護士旁邊，拿出手機讓他擺各種姿勢拍了一堆照片，再將他打暈。

    等離開李志成家，翻墻出去，走到僻靜處，薛蟬衣忽然像是失去力氣一樣靠在了韓玉梁的身上。

    他趕忙抬手運氣一試，發(fā)現(xiàn)她體內(nèi)并無異常，皺眉問道：“怎么了？哪里難受？”

    她抱緊他，勉強站穩(wěn)，低著頭小聲說：“我其實一直都有預感，噩夢不是假的。我……已經(jīng)是個……親手殺過人的醫(yī)生了。”

    韓玉梁扶住她，微笑道：“你跟雪廊那么熟，難道不認識森長定？”

    薛蟬衣皺起眉，“他主要職業(yè)是殺手，業(yè)余救人。我可不能和他比?！?/br>
    “不知者不罪，我相信，你每次進手術(shù)，都絕不是為了殺人?！彼崧暤?，“我在醫(yī)院陪你也有幾天了，你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里。世界很大，我不敢說得那么絕對。但我見過的醫(yī)生里，你絕對是最好的那一個?！?/br>
    “韓玉梁，你真的很會哄女人?！?/br>
    “不，我只是愛說老實話而已。蟬衣，雖然對別人我總是知了殼、知了殼的叫你，可我知道，你絕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你比你的名字堅強得多。就算你真的被巴結(jié)譚朗的黑醫(yī)生陷害，參與過器官摘除販賣的手術(shù)，那也不是你的錯，你是受害者?！?/br>
    “被人欺騙犯罪也是犯罪，可以酌情減刑而已?！彼目谖禽p松了一些，“我不久前才查了?！?/br>
    “你是準備去自首？”他半開玩笑地順著她的話頭問道。

    “我不知道?！彼龂@了口氣，“我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但這次……我很迷茫?！?/br>
    “那我來幫你拿個主意?！表n玉梁捧起她的臉，望著她道，“薛蟬衣大夫，醫(yī)術(shù)精湛，心地善良，將這樣的醫(yī)生扔進監(jiān)獄簡直是世界的損失，人類的恥辱，本清道夫宣判，罰你繼續(xù)從醫(yī)救人，一直干到退休為止。不準不接受，我這兒拒絕上訴?！?/br>
    薛蟬衣微微仰頭看著他，淡色的唇角緩緩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嗯，我接受。不上訴。”

    “我可以判你沒事兒陪我?guī)滓姑?？我會溫柔待你的?！?/br>
    她挽住他的胳膊，踩著冷冰冰的人行道，微笑著說：“好，我接受，不上訴?！?/br>
    “喂。你這樣，我可要忍不住判你點更過分的了啊?！?/br>
    她深吸口氣，靠向他，輕聲說：“什么都好，我接受，不上訴?！?/br>
    戲言之后，擺在眼前的還有涼颼颼的夜風與現(xiàn)實。

    他們回去住處那邊晃了一圈，并不意外，現(xiàn)場連警戒線都沒拉，只有幾家本地自媒體說起了供熱異常期間有人爆料的槍聲和火光，但都被干脆利索地打為謠言。

    破爛的墻上，貼了一張燃氣爆炸等待維修的通告。

    那輛被砸扁的車，和死掉的傭兵，理所當然都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至于此前無辜的死者要如何掩蓋，不外乎錢和權(quán)而已。

    人命，從來都是有價的。

    “我困了。”沒什么非收拾不可的行李，薛蟬衣毫無眷戀地離開住處，坐在公共電車的后座，抓著韓玉梁背后的衣服，“今晚住哪兒？”

    “醫(yī)院對面那個酒店？你明早還要上班不是?！?/br>
    “不用了。剛才復制證據(jù)的時候，我登陸李院長的工作號，批準了我自己用手機發(fā)的辭職報告。我在醫(yī)療系統(tǒng)的關(guān)系，明天就轉(zhuǎn)回新扈社區(qū)診所了?！?/br>
    “我還在等你調(diào)休，你倒好，直接辭職了。”

    “診所那邊頂班的醫(yī)生辦手續(xù)怎么也要三、四天，就算是我的假期吧?！?/br>
    韓玉梁帶著她拐入遠離醫(yī)院的方向，笑道：“那要不要去游樂場，把過山車的約定干脆兌現(xiàn)了。免得以后我忙，想不起來?！?/br>
    “沒關(guān)系。你想不起來，我自己去也可以。我知道你的情況，不勉強?！毖οs衣拍了拍他的肩，說，“第一醫(yī)院北邊有不少旅館，咱們到那邊住吧?！?/br>
    “你打算查李志成說的那幾個醫(yī)生？”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是。我想查別人?！?/br>
    “誰？譚朗？”

    “嗯，那邊離衛(wèi)管部門辦公的地方也不遠。除了譚朗和他爸爸之外，我還在懷疑一個人……”薛蟬衣不是很愿意說似的停頓了一會兒，“我想私下見見陳問樞，就是，我最早實cao器官摘除手術(shù)的老師。”

    沒說自己已經(jīng)托葉春櫻繼續(xù)深挖，韓玉梁應道：“好，你有決心，我就陪你查到底。不過為防萬一，之前拿到的證據(jù)，一會兒到了住處你先給我，我發(fā)回去?！?/br>
    “嗯?！?/br>
    華京這座城市，總是能在適當?shù)臅r候提醒外來者，它有多么龐大。

    把第一輛電車開到趴窩，韓玉梁推著找到下一輛，又開到掉了一格電，才算是抵達他們計劃

    的位置。

    盡管已經(jīng)是凌晨，這邊依然還有地方非常熱鬧。

    一座橋下，空啤酒瓶子旁的流浪漢正在就世界未來高談闊論，不時爆發(fā)激烈的爭執(zhí)。酒吧門口，穿短裙裸著腿的年輕女孩一邊抽煙一邊打電話，好像紋身就能抵御寒風的侵蝕。三、五個剛下班的年輕人搖搖欲墜地往家走去，看起來仿佛隨時可能猝死。樓頂一些人在擺放條幅，頂著黑眼圈開始為2021邦議會大選造勢。名貴的車緩緩開過，依稀能聽到里面男人對下屬大聲的怒斥。遠方的核心區(qū)燈光映亮了天空，只是沒人知道那邊的人此刻是不是正睡得踏實。

    保險起見，韓玉梁以葉春櫻做的工作用假身份在小旅館開了一個房間，帶薛蟬衣上樓住下。

    信息化時代的好處，就是除了手機和衣服，轉(zhuǎn)移住處并不需要其他行李。

    損失的主要都是薛蟬衣的替換衣物，但沒什么值錢貨色，她不準備冒險回去拿。

    她相信，韓玉梁應該不會介意她沒內(nèi)褲可換的問題。

    “今晚不用幫我睡。”她直接脫到只剩內(nèi)衣，躺在了標準間的一張單人床上，“我想看看，還會不會做噩夢。”

    “嗯，我會留意你的情況，如果做了噩夢，我再幫你?！?/br>
    她側(cè)過身，柔和的面頰一半陷入到枕頭中，“你也早些睡吧，我有信心，不會再做噩夢了?！?/br>
    “真的么？事情可是還沒解決呢。”

    她緩緩閉上眼睛，“但我已經(jīng)被宣判了。也就，安心了?！?/br>
    早說啊，早說我分分鐘判你個十遍八遍，判你讓我打屁股、穿內(nèi)衣跳舞、來玩醫(yī)生角色扮演游戲……他在心里冒了一串sao話，嘴上溫柔一笑，道：“那就好，晚安。”

    “晚安。”

    如她所愿，一夜好眠。

    不過，她并不是完全沒有做夢。

    一直留意著她狀況的韓玉梁，隱隱約約聽到她說了幾句什么，沒聽清內(nèi)容，但口氣并不惶恐，甚至，聽起來還有幾分嬌媚。

    不是年輕女孩撒嬌發(fā)嗲那種甜蜜，也不是性感女郎風情萬種那種熱辣，就是文靜恬淡的成熟女人，因動心而自然流露出的婉柔，恍如三九寒天喝下的，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白水。

    他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回復完家人的信息，靠在窗邊練功到倦意上涌，在另一張床上，酣然入眠。

    周四早晨，窗外又斷斷續(xù)續(xù)地飄起小雪。

    韓玉梁在廁所收到了葉春櫻的初步報告。

    尚無明確證據(jù)能指向那位德高望重的副院長，當初在信息網(wǎng)絡的邊角被憤怒爆料的醫(yī)生中，并沒有陳問樞的名字。

    但那批爆料的準確度并不高，也許是只知道一點內(nèi)情，也許是有人出來攪混水，明顯沒有作案能力的醫(yī)生，也被放進了名單中，真正涉案的李志成，反而無人提起。

    換句話說，沒有參考價值。

    但從李志成供述的幾個醫(yī)生身上，葉春櫻找到了一點間接證據(jù)。

    這些肯定參與過器官販賣的黑醫(yī)，包括李志成在內(nèi)，都曾被陳問樞直接管理過，其中還有兩個是他的學生。

    奇怪的是，被指證的幾個醫(yī)生經(jīng)濟狀況都有很大好轉(zhuǎn)，明顯享受了超出原本收入能力的生活，而陳問樞，如今作為華京第一醫(yī)院院長的熱門繼任人選，日子過得，反而算是他那個層次的人中稱得上清苦的水平。

    他的收入并不低，但連年捐款，既幫扶窮苦學生，又救助沒錢病患，還幫著支付義診所需。

    這就讓韓玉梁很好奇，為什么，薛蟬衣也打算來見見這位陳老師。

    難道，陳問樞和當年葉春櫻的那位秦院長一樣，是個軟弱，或者被拿住了把柄無奈坐視一切發(fā)生的上司？

    他正思考著，手機上又收到了一條補充信息。

    “對陳問樞進行直接調(diào)查一定要千萬小心。他是今年邦議員選舉華京大區(qū)的熱門人選之一，很多勢力都看好他?！?/br>
    他皺起眉，心想，很多勢力都看好他，是不是也意味著，很多勢力都會保他？

    可按常理猜測，陳問樞只是“熱門”，還沒有拿到任何實權(quán)。就算當選，也只是立法機構(gòu)許多議員之一而已，論影響力，肯定不如他的同窗好友譚為公。

    譚為公和譚朗卻找不到任何參與器官交易的蛛絲馬跡。

    而且，到了他們那個地位，做這種事兒只為撈點破錢？

    韓玉梁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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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也懶得問那么多，讓葉春櫻用他提供的信息注意李志成的動向，防著那邊畏罪潛逃或者困獸猶斗，剩下的，就是看薛蟬衣打算怎么做了。

    果然是沒什么機會睡懶覺的職業(yè)，不到七點，她就迷迷糊糊睜開眼，抬手撥著頭發(fā)坐了起來。

    卷成一團的被頭托住柔軟白皙的rufang，給了韓玉梁一個很不錯的早安問候。

    “我已經(jīng)醒了。”他笑了笑，提醒一句。

    薛蟬衣很淡定地掀開被子下床，亮給他曲線柔順的裸背，“反正你已經(jīng)看過了?！?/br>
    “你怎么知道我看過了？”

    她伸手拿過胸罩，當著他面穿上，調(diào)整一下腋側(cè)，微笑著說：“我猜的?？赡埽€不止是看過。”

    韓玉梁果斷岔開話題，“今天是你的假期，準備做點什么？”

    “還沒想好。一會兒收拾一下，先去看看陳老師?！?/br>
    他跟去衛(wèi)生間，看她用清水就那么拍著洗臉，問道：“你在懷疑他么？”

    她把毛巾蒙在臉上，抬起頭，“我只是覺得，他不應該對此事毫不知情?！?/br>
    “他如果知情呢？”

    “那他就是包庇犯，不該參選議員，應當去監(jiān)獄反省?！?/br>
    韓玉梁點了點頭，“好，我保護你?！?/br>
    他心里忍不住有點感嘆。

    他之前跟葉春櫻來調(diào)查，挖出了圣心的大腫瘤，讓那個最知名的慈善組織至今還未恢復元氣。而這次跟薛蟬衣調(diào)查，很可能又要在華京醫(yī)療系統(tǒng)里引爆一個響當當?shù)睦?，不知道要炸出多大的聲音?/br>
    偵探加醫(yī)生的組合，似乎總能鬧出點大動靜來。

    難怪寫偵探，都要給福爾摩斯身邊放一個華生。

    薛蟬衣正穿戴的時候，韓玉梁充電中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接聽，不一會兒，就神情怪異地掛斷，跟著遞給薛蟬衣，皺眉道：“馬上會有一個電話打過來，找你的。”

    “我？”她滿臉疑惑，提到一半的褲子就停在略顯蒼白的大腿中段，“打給你，找我的？”

    “嗯?！彼ゾo時間解釋，“是你辭職前的那位院長，趙香言。她打你手機打不通，你之前不是給她報備過請偵探社保護你的事情么？她記住葉之眼的名字，聯(lián)系過去了。春櫻的意思，是讓她通過這個號碼跟你聊一聊。你的意思呢？”

    薛蟬衣點點頭，見已經(jīng)有人呼入，滑動接聽，夾在肩頭，站起來一邊提褲子一邊說：“喂，趙院長？您是要問這兩天手術(shù)的事情嗎？”

    韓玉梁看向她的背影，微笑著搖了搖頭。

    一接到院長的電話，她仿佛就回到了醫(yī)生的身份中。即使此刻衣衫不整，連內(nèi)褲都還沒完全遮住，注意力，就都已經(jīng)放到了手機的另一端。

    以他的耳力，趙香言的話，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是，我早晨看到你的辭職報告，就已經(jīng)找人頂上了。但我很擔心啊，小薛，你在這里做得好好的，為什么忽然就辭職了?。俊?/br>
    韓玉梁禁不住在心里發(fā)出一聲冷笑。你親自開口招攬來的人才被你手下副院長安排成無情的加班機器了，你還好意思奇怪為什么辭職？雖說世聯(lián)一直打著恢復世界活力的旗號鼓勵年輕人賣力工作，也不能真把活生生的人當干電池用吧？

    薛蟬衣應該是也想到了這個理由，嘆了口氣，拿起外套披在身上，坐下說：“趙院長，很抱歉。我可能是在新扈那邊呆久了，適應小地方的生活節(jié)奏，冷不丁到這兒，加班太多，手術(shù)太密集，我最近身體狀況很差，還被不知道什么人威脅。您也知道，我連保鏢都花錢請了，繼續(xù)讓我勉強工作，是對病人的不負責?！?/br>
    趙香言那邊也嘆了口氣，很關(guān)切地說：“小薛，我問這個，不是想讓你回來。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煩。你趙大姐我在華京，還是認識幾個人的，你不要還跟以前一樣，什么事都不說，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自己扛，人是社會的動物，事情說出來，是可以大家分擔的?！?/br>
    薛蟬衣扭頭看了一眼韓玉梁，微微一笑，“我有朋友為我分擔著，您工作那么忙，就不必費心了?！?/br>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遇上麻煩了！你工作起來不要命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我催著你別那么拼，哪有你嫌工作壓力大辭職的可能。小薛，你告訴我，是你得罪誰了嗎？是李志成那個臭不要臉的老流氓嗎？他要是找你的麻煩，你不要怕他，告訴我，我去找沁心的負責人，該走的是他！”

    “不是，李院長那么多紅顏知己，看不上我?！毖οs衣猶豫了幾秒，說，“趙院長，我是因為一些舊事，第一醫(yī)院那邊的，得處理一下。這段時間我可能都沒辦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辭職調(diào)回新扈，就是最好的選擇。麻煩您跟那邊的張醫(yī)生說一下，診所再幫我代管幾天，我一處理完，就回去?！?/br>
    “是……譚朗？”趙香言的語調(diào)立刻出現(xiàn)了明顯的波動，“他又來找你了？不太可能吧，他……他不是……高升了嗎？他現(xiàn)在在監(jiān)察司啊，直屬衛(wèi)管部，以他老婆家的人脈，未來說不定能比他老子的位置還高。這種時候鬧出丑聞，他前途不要了啊？”

    薛蟬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趙院長，我冒昧打聽一下，譚朗跟他太太，關(guān)系還好嗎？”

    “我平常也不太關(guān)注這些小道消息。上次聽說，好像是分居了。不過他們這種家庭啊，夫妻倆在外裝一下，背地里各玩各的很正常。小田良以前還老是上電視介紹他夫妻相處之道呢，結(jié)果曝光出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變態(tài)嘛。小薛，這個世界不正常了，男人也大都不正常了。咱們還是要靠自己，不要太受男人影響。要是譚朗找你，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想辦法?！?/br>
    “他沒找我。至少，本人沒出現(xiàn)過。謝謝你，趙院長?！?/br>
    “小薛啊，你如果當初聽我的，不調(diào)去新扈，跟著我干，多好啊。你那時候怎么就這么倔呢……我?guī)銓嵙暤臅r候，可是把你當自己學生看待的。你這么好的醫(yī)生，不該憋屈在新扈那種地方啊。”

    薛蟬衣的眸子蒙上了一層薄霧，“趙院長，我知

    道您是為我好。您這次找我，不也是為了想讓我……動回來的心思么?！?/br>
    “對啊，老陳跟我說你在新扈跑去看診所！小薛啊，你這樣的醫(yī)生去當社區(qū)大夫，這這……這簡直是犯罪！那種地方，應該是小張那樣肚子里沒多少貨的二把刀去?？纯搭^疼感冒，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br>
    “老陳？”薛蟬衣皺起眉，“是……陳老師嗎？”

    “還能有誰。你去了新扈，整天長吁短嘆的，不就是我跟老陳兩個嗎。全華京最盼著你回來的，除了我就是他。這次要不是他動關(guān)系幫忙，你以為調(diào)入華京這么容易的??？華京人事關(guān)系多難落地你不知道嗎？小薛，我這里可是在給你申請著正式崗位的呀，沁心那邊申報，成功率很高很高，你就真的不想回來嗎？新扈那里多亂啊，你一個單身女孩子，在那種地方，怎么可能過得好？你連個男朋友都沒空找?！?/br>
    薛蟬衣擦了擦眼角，小聲說：“有人保護我，這個您不用擔心。我在那邊也有幾年了，挺順的。您這次不是也看到了，我的工作能力沒退步，沒事兒還會去出個飛刀賺外快呢。趙院長，陳老師默默幫了我這么多，我正好打算在華京散散心，不如，我請他吃頓飯吧？您有空嗎？咱們一起好不好？”

    “我再忙，跟你吃一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老陳就不好說了。今年他們院長要退，他不肯出來干，在那邊堅持這么多年，不就是打算做院長，選個議員嗎。他這個人吶，有點小野心的。心思其實早就不在病人身上了。要不，還是咱倆吃吧。今天中午怎么樣？”

    “我還是想先看看陳老師。我正好在第一醫(yī)院附近，這次就不好意思了。趙院長，咱們還是下次吧。我回新扈前，一定去請您吃飯。”

    趙香言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什么，短暫地沉默片刻，才說：“好吧，我不多說了。小薛，有事……別不好意思跟我開口。你忙你的吧，我去上班了。再見?！?/br>
    “嗯，趙院長，再見?！?/br>
    薛蟬衣把手機還給韓玉梁，“陳老師看來沒空跟咱們吃飯，怎么辦？”

    他笑了笑，“你想怎么辦？”

    “趁他上班，先去他家拜訪一下吧?！庇心敲炊潭痰囊祸?，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興奮，像是循規(guī)蹈矩慣了的優(yōu)等生，忽然打算在便利店偷東西找刺激似的，“師母也是醫(yī)生，這會兒家里應該沒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