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血酒

    2021年1月24日

    讓韓玉梁沒想到的是，十六夜血酒真的一點都不忙。

    她半個小時后，就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替換走了早就不耐煩的奈保子。

    “好久不見。”他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東瀛白瓷娃娃以幾乎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大概算是回答。

    她今天又換了一套繁復(fù)華麗飾品諸多的洛麗塔洋裝，行走在S·D·G的營地中，卻已經(jīng)引不來任何注目，所有經(jīng)過的穿制服的穿軍裝的，遠的目不斜視，近的就地立正敬禮，表情毫無波動。

    作為保持聯(lián)絡(luò)的通訊員，十六夜血酒比富堅奈保子顯然更合韓玉梁的胃口，沒什么大矛盾，而且還長得足夠漂亮。

    但和她在一起，最大的缺點，就是沒什么說話的機會。

    “你今晚是要和我一起去么？”

    “嗯。”

    “你動手應(yīng)該也可以吧？”

    “嗯?！?/br>
    “那為什么你不動手？”

    連嗯也沒有了。

    看來不能用嗯或搖頭來回答的問題，她都沒興趣。

    “咱們現(xiàn)在要去哪兒？”韓玉梁手機沒信號，百無聊賴，只有逗她說話。

    他心道，反正我這會兒是你們老大的貴客，才剛做了交易抽過血，諒你也不敢翻臉。

    她指了指遠處看上去像是高級公寓的宿舍樓。

    “去你的住處？”

    “嗯?！?/br>
    “哇哦，這算是約會么？”

    她搖搖頭，小巧的腳掌踏下的聲音忽然重了幾分。

    “那不開玩笑的說，讓我去那兒干什么？”

    “休息?！笔寡瓶偹阃鲁隽藘蓚€字。

    于是，韓玉梁來到了她的住處。

    就像從外形上十六夜血酒是個看起來和易霖鈴不相上下的低齡少女，這內(nèi)部非常寬闊的高檔大平層，每一間臥室都是少女香閨的模樣，充滿了粉紅色的公主氣息。

    他相信，他認識的其他女人，就沒誰會在中學(xué)上完之后還堅持這種裝潢風(fēng)格。

    衣帽間全是洛麗塔洋裝，書房該放書架的地方擺著好幾個陳列柜，里面裝滿了各種風(fēng)格洛麗塔打扮的SD娃娃，影音室滿墻都是認不出名字的偶像組合寫真，和塞了三大架子的光碟。

    行走在這么一棟房子里，韓玉梁覺得自己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坐。而且，完全無法相信這房子的主人身份其實是S·D·G五大核心適格者之一。

    連鷹的住處要想讓他更驚訝，恐怕只能擺滿帶吸盤的假jiba了。

    無疑，這就算讓任清玉來也獨立收拾不好的房間，十六夜血酒絕不可能親手打理。

    她看了一眼走來走去的韓玉梁，面無表情地按了幾下玄關(guān)的屏幕。

    三分鐘后，兩個裝束干練的女特戰(zhàn)隊員按響門鈴報道。

    不過幾十秒，她們就用帶來的雪白單子遮擋住了一張床，并布置上配套的枕頭和被褥，接著跑到玄關(guān)立正敬禮，大聲報告任務(wù)完成。

    十六夜血酒點點頭，等她們離去，邁步過來，指指那張床，然后坐到一張搖椅上，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為什么你的有信號？”韓玉梁才沒興趣睡覺。他就不信自己從女人嘴里掏不出話來。

    “權(quán)限?！?/br>
    不錯，總算能聊了。他過去找個近處坐下，難得落屁股前還拍了拍，“那我能對外聯(lián)系么？”

    她頭也不抬，伸出一只手，對他亮出掌心。

    “這什么意思？還要買路財？”

    “手機?！彼犉饋砟托牟皇呛茏愕臉幼印?/br>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解鎖，遞給了她。

    她選擇了一個信號源，跟著輸入了一長串復(fù)雜的密碼，還給他，繼續(xù)低頭玩了起來。

    韓玉梁趁機瞄了一眼她的屏幕。她正在玩一款給女孩子穿衣打扮的游戲，似乎是靠穿搭湊起來的分數(shù)決勝負的樣子。

    “你不熱么？屋里這么強的暖風(fēng)。”他退回去，看一眼手機已經(jīng)有了信號，拿起來撥給許婷。

    十六夜血酒搖搖頭。

    他脫掉外套，那邊接通了。

    “喂，老韓，你沒事兒吧？你走著走著追蹤信號忽然就沒了，葉姐那兒聯(lián)系不上連鷹，急得快瘋了?！?/br>
    “我沒事兒，今天回不去了，明天坐火車。有人肯幫我，我今晚去做個任務(wù)。具體什么，等我回去再說。你們倆呢？還在路上？”

    “沒，薛大夫知道陳院長為了救她自殺了，我們專門去吊唁，剛剛才從陳夫人那兒離開。正準備去找趙院長一起吃飯?！?/br>
    “你們倒是不慌?！?/br>
    “我把車開走就想明白了，慌有什么用啊。你是家里主心骨，頂梁柱，你要倒了，肯定天下大亂，我?guī)еΥ蠓蚣敝芑厝ジ墒裁?？真找人幫，那也是葉姐的活兒，我又干不來。我看，你也別坐火車了，我倆今晚找個住處對付一晚上，明天等你電話，接了你回去吧。”

    韓玉梁斟酌一下，道：“也好。那你們到了住處，給我個信息說下地址。萬一我晚上忙完得早，就直接去找你們。”

    許婷聽出他這邊平安無事，心情好了不少，笑呵呵地

    說：“那我跟薛大夫，該開幾間房等你呀？”

    “開一間唄，我又不一定能去。兩間多浪費啊?！?/br>
    “我怎么覺著，我要開一間，弄個大床房，你晚上就準能過來了呢。你這是打算給我刷個醫(yī)生之友的成就嗎？”

    “你明天還要開車呢，累，我真去了，也保證不sao擾你?！?/br>
    許婷嗤之以鼻，跟著笑問：“那薛大夫的聲音大嗎？”

    “我建議你買一副專業(yè)隔音耳塞，慢回彈那種?！迸赃厒鱽硌οs衣非常平靜的專業(yè)意見，“開標間，兩張床隔開距離。這樣就能最小限度影響你的睡眠質(zhì)量。”

    “你就不能讓他忍忍??？”許婷忍不住笑著回了一句。

    “他今晚如果出現(xiàn)，忍不住的是我?！毖οs衣的口吻與內(nèi)容的反差，讓韓玉梁當(dāng)即決定今晚搞定竹田箴言就走。

    捧著手機閑聊了一會兒，姑且打發(fā)掉不少時間，他給葉春櫻那邊報完平安，看會兒新聞，就又把視線轉(zhuǎn)回到近在咫尺的精美活體娃娃身上。

    說來很奇妙，從回到家中后，十六夜血酒的動作就變得很輕很慢，像是進入到了電影的慢鏡頭中，也不知道是開啟了節(jié)能模式，還是在有意控制身體那超絕的速度。

    有時候，那遲緩帶來的違和感，都需要靠搖椅晃動的頻率來抵消。不然，韓玉梁甚至?xí)X得身邊的時間流速已經(jīng)不正常。

    不一會兒，更離譜的事情發(fā)生了。

    她放下手機，一閉眼睛，就在那布滿蕾絲花邊、恍如搖籃一樣的躺椅上，睡了。

    那啥，小姑娘，你招待的客人，還沒吃飯吶！你們S·D·G有點不講禮貌啊，好歹帶去職工食堂來一頓行不行？

    韓玉梁揉揉肚皮，干脆起身走進廚房，本著不能偷香就偷吃的心態(tài)，打開了那個頗為巨大的冰箱。

    保鮮層擺滿了甜點。

    從布丁曲奇這樣的簡單基礎(chǔ)款，到提拉米蘇、彩虹起司這樣的華麗型，既有豆沙糕、老婆餅、江米條這樣的華夏小吃，也有大福餅、銅鑼燒、水羊羹這樣的和果子。

    這滿滿一倉，任清玉見到興許會激動得雙眼放光，韓玉梁看過去，就像是看到了一個碩大的糖罐子，甜得他舌根發(fā)膩。

    他不甘心地上下看了幾眼，沒rou。

    他只好關(guān)上保鮮，打開冷柜。

    總算有了葷腥，不過一樣都是一些簡單加工就能吃的成品，看來屋主并沒有興趣下廚。

    這也好，他關(guān)上門，塞了幾根芝士腸進微波爐，等到叮的一聲，拿出來大快朵頤。

    一直吃到把那箱芝士腸解決精光，他才擦擦嘴巴，打開廚房門。

    十六夜血酒沒醒，看上去像是已經(jīng)熟睡。

    但韓玉梁暫時沒膽子sao擾這位，猶豫一下，躺在專門為他鋪好的床上，神游物外，冥思練功去了。

    傍晚時分，十六夜血酒睜開雙眼，緩緩伸了一個八分之一慢放速度的懶腰，跳下床，一晃一晃地走到洛可可風(fēng)落地梳妝鏡前，有條不紊地整理好外貌，站在那兒，顧影自憐似的，發(fā)起了呆。

    她穿的小皮鞋看起來保暖性能不怎么樣，踩在水磨石地板上還會有清脆的聲音，所以韓玉梁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她醒了。

    他觀察了將近七八分鐘，才意識到，那女人似乎可以在鏡子前站到天荒地老，只好出聲道：“十六夜，你不需要吃飯么？”

    她緩緩轉(zhuǎn)過頭，脖子那邊有種其實是球形關(guān)節(jié)玩偶的錯覺。

    然后，她極具個人風(fēng)格地點點頭，溜達去廚房，不一會兒，雙手端著一大托盤的甜點，回來放到桌上，拉過椅子，跳上去坐下，擺好兩副刀叉，指向房間另一頭的茶壺。

    韓玉梁嘆了口氣，大步過去把茶壺拿過來，坐到她對面，“你整天就吃這些，不怕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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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倒了兩杯紅茶，連著分出一半的甜點推到他面前，仿佛沒聽到問題一樣。

    嘶，你這人設(shè)是要逼死寫臺詞的編劇??？他皺眉端起茶杯，沒什么興趣，問道：“有水么？我不愛喝這個?！?/br>
    她搖搖頭，跟著指向廚房。

    所以只有水龍頭能喝正常的水？

    他勉強喝了一些紅茶，苦著臉一口一口吃那些甜到侵略味蕾的食物。

    但他也承認，作為能量供應(yīng)品，甜點的確非常優(yōu)秀?？磥?，強化適格者的能力還不算完全超脫世界規(guī)律。和他運用內(nèi)功一樣，還要靠大量食物攝取來補充。

    從第三口開始，韓玉梁就快要嘗不出味道，覺得腦子都要被糖霜煉乳巧克力灌滿，吃上三天這種食物，他猜自己射出來的jingye都得變成蜜汁的味道。

    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么面不改色當(dāng)飯吃的。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半小時，而且，幾乎無對白。韓玉梁五分鐘就吃完，剩下八十多分鐘，就在等十六夜血酒。

    看大胃王吃播能刺激食欲的話，看她慢鏡頭進食，估計能幫助減肥。

    吃完之后，她去廁所待了一會兒，出來進入衣帽間，又耗掉了一個多小時。

    要不是韓玉梁這會兒手機有信號，可以上網(wǎng)順便跟家人撩sao逗悶子，身上可能都要掛蜘蛛網(wǎng)。

    結(jié)果也不意外，十六夜血酒，換了

    一身洛麗塔。

    大概是為了符合夜間行動的需要，這身洋裝色調(diào)為深沉的紫，風(fēng)格轉(zhuǎn)為暗黑哥特。用易霖鈴喜歡的方式來做比喻的話，大概就是從翠星石的巴伐利亞自然系，搖身一變化為紫色涂裝水銀燈。

    而配合上血酒這個名字，很微妙的合襯。她的身上，仿佛流瀉了混合著血漿的葡萄酒，粘稠凝固出暗夜殺星的色彩。

    “走?！?/br>
    跟著她走進電梯，韓玉梁的手機又失去了信號。

    而她的依舊不受影響，低頭看了看，還把屏幕伸到了他面前，晃了晃。

    他皺眉一瞥，是韓心絡(luò)發(fā)來的留言。

    “韓玉梁，忘記告訴你了，這個世界非常不穩(wěn)定，應(yīng)該還存在其他來自另外時空的闖入者，如果你堅持不愿意跟我合作，幫我找到和你類似的人，也可以。我指的并不是和你一起來的同伴，而是與你來自不同世界，目前還隱藏在蕓蕓眾生中的其他人。按照某些研究者的排異聚集理論，你們彼此之間應(yīng)該有天然的吸引力。我相信，命運會安排你們相遇。這個理論我已經(jīng)驗證過了，很有效?！?/br>
    “我想要的，你已經(jīng)非常清楚。我能給的，相信你也十分明白。那么，不再多說，祝你今晚一切順利?！?/br>
    不同世界？其他的穿越者么？

    理論驗證過，也就是說，韓心絡(luò)之前就已經(jīng)見到過其他穿越者？

    硬要說的話，這個理論他好像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明明過來之后散落到各種地點各個時間，最后一起來的女人們，除了生死不明的李沁香，全都出現(xiàn)在了他的關(guān)系網(wǎng)中。

    韓玉梁忍不住暗自猜測，難道他身邊的人中，還有其他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穿越者？

    他仔細盤算了一下，許婷身世清晰人生時間線非常明確，應(yīng)該可以排除。而葉春櫻，從生日到幼年經(jīng)歷全都模糊不清，還能在嚴密的監(jiān)視調(diào)查下不被察覺駱希悠女兒的身份，倒是有幾分可疑。

    但葉春櫻他是絕不可能交給S·D·G研究的，看來，還是要找其他的目標頂包才行。

    真到了不得不給個人交差的時候，干脆把袁淑嫻丟出去好了。

    東亞邦議長大戰(zhàn)天火總頭目，黑白對決，肯定驚天動地。

    嗯，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托十六夜血酒影子般安靜的福，韓玉梁有充足的時間思考。

    但他思考來思考去，最后還是想不出什么結(jié)果。

    他本就不是什么思慮縝密謀定后動的類型，更何況，他甚至找不到和韓心絡(luò)敵對的理由。初見面那種因玄天訣而生的奇怪直覺，他只能當(dāng)作是身為脾氣不好草民見到上位者時的天然不滿。

    那么，當(dāng)下，他還是要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去見竹田箴言。

    十六夜血酒果然要跟去一起行動，帶他到更衣室拿了一套S·D·G的特勤制服，抽掉里面的一個小電子元件，讓他穿上，就與他一起走向不遠處停放的直升機。

    “不能坐車么？我恐飛。”韓玉梁走近才意識到不對，趕忙開口道。

    她踩著起落架，扭轉(zhuǎn)頭，湛藍的眸子里浮現(xiàn)出明顯的慍怒，提問：“解決方法？”

    韓玉梁意識到，如果他不拿出一個解決方法，可能今晚的行動就算還會帶上他，也免不了要吃苦頭。

    他尋思了一下，很認真地湊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自己驗證過有效的手段。不過起身后，他掃視一眼，馬上又補充道：“可別認為我是要趁機占你便宜，你這身材不行，感覺跟靠著座椅沒什么區(qū)別?！?/br>
    十六夜血酒沒生氣，而是低下頭，飛快地在那個造型奇特的手機上輸入，跟著跳上直升機，坐在了靠里的位子上，沖他壓了壓手，示意稍等。

    不到五分鐘，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兵就飛奔而來，站在直升機下沖里面敬了個禮，就轉(zhuǎn)過身，盯著韓玉梁說：“請上飛機！”

    “呃……”韓玉梁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壯碩女人，有點摸不清頭腦，“這是……”

    “我是特別應(yīng)對小組胸圍最大的成員，來為你執(zhí)行減壓任務(wù)，來吧！”她豪快地喊出一句，拉著韓玉梁的手就上了直升機，坐到椅子上，也不管天寒地凍的溫度，啪啪啪解開軍裝扣子，草綠色的保暖衣向上一拉，露出了發(fā)達胸肌拉扯起來、毫無下垂感的碩大rufang，旋即，抓住他的頭就按進了乳溝里，把艙門一關(guān)，大聲報告：“可以出發(fā)了！”

    “唔……嗚嗚……”韓玉梁扭了兩下，姑且在那一大片奶子rou里找到了呼吸的空間。

    雖說高頭大馬的女兵完全不合他的審美，但大冷天起飛的直升機上，能把臉埋進溫暖柔軟的奶子里，怎么也不算虧了。

    嗜血、好色……都可以歸類為獸性。

    他很樂意在逃避恐懼的過程中，額外培養(yǎng)一些殺氣。

    不久，直升機降落在郊外一座莊園型療養(yǎng)院的停機坪，女兵打開一個自熱包，揣進乳溝拉下衣服回復(fù)被凍得發(fā)白的rufang，沒有離開座椅。

    十六夜血酒和駕駛員則離開直升機，帶著韓玉梁一起往迎接的人那邊走去。

    S·D·G徽章就是天然的通行證，更別說那涂裝絕沒有組織敢仿冒的直升機。

    沒有任何阻礙，韓玉梁就來到了比豪華酒店感覺還要舒適的

    特別看護病房外。

    兩個特安局的工作人員帶著惶恐的表情過來交接，一個手持鈷藍色電子煙的男人冷眼站在后方，面色極為難看。

    那張臉韓玉梁從新聞中看到過，煙霧后的陰沉表情，屬于周信貞——一個應(yīng)該被移交檢察機構(gòu)等待起訴的罪犯。

    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P&T大股東的次子，周家的入贅女婿，就算被免職，一樣不用跟普通醫(yī)生一樣去監(jiān)管所走流程，還能在這兒吞云吐霧陪親爹，給來當(dāng)免費保安的S·D·G隊員擺臉色。

    韓玉梁在心里笑了，他可沒答應(yīng)過韓心絡(luò)，只制造一個畏罪自殺。

    來都來了，捎帶腳多送一個竹田家的下去跟親人團圓，也挺好。

    交接快完成的時候，病房里又出來一個年齡稍長的男人，走到周信貞身邊，皺眉詢問著什么。

    周信貞搖搖頭，說了一串東瀛語。

    看兩人長相的幾處隱約相似，韓玉梁猜測，這多半是他的大哥，竹田家那個一直很低調(diào)、等著繼承家產(chǎn)的長男。

    果然，等特安局的探員走后，那位后出現(xiàn)的男人迎了過來，略顯詫異地注視了十六夜血酒幾秒，顯得有些迷茫。

    按徽章等級，這個戴鑲金邊胸針的小女孩顯然地位最高，但圖樣是他看不懂的紅酒，還穿了一身像是來開茶話會的洋裝。

    幸好他對S·D·G高層的特異之處還算有所耳聞，很快就掩飾住了自己的訝異，微微彎腰伸出右手，用字正腔圓標準倒有些過頭的普通話說：“你好，初次見面，我是竹田義信，請多關(guān)照?！?/br>
    “十六夜血酒。IzayoiChisa?！彼龥]有和他握手，而是很失禮地面無表情直接回答。

    發(fā)現(xiàn)對方是同胞，竹田義信的表情松弛了幾分，很大度地原諒了對方的失禮，用流暢的母語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話。

    韓玉梁聽不懂，就只能在后面默默站著。

    而那位跟著來的駕駛員，則拉開飛行夾克，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儀器，按了下去。

    嘀，響了一聲。

    十六夜血酒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

    仿佛一直被困在籠子中的惡獸，終于聽到了鎖頭打開的聲音。

    一瞬間，韓玉梁的敏銳直覺就給他帶來了溻濕數(shù)層衣服的冷汗，而那個駕駛員更是干脆原地盤腿坐下，扶著胸大口大口喘息。

    咔噠。

    靠墻那個華麗掛鐘的秒針，輕輕轉(zhuǎn)動了一格。

    竹田義信和周信貞，就像是忽然被誰抽掉了骨頭，驚叫一聲癱軟在地上。

    咔噠。

    秒針走動。

    濃稠的血漿，從斷裂的手腳關(guān)節(jié)處噴涌而出，仿佛在地板上，摔碎了八瓶色澤鮮亮的紅酒。

    咔噠。

    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

    十六夜血酒輕輕舔了一下匕首上并不多的猩紅液體，用悅耳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さ，あそぼう——よ（來玩吧）?！?/br>
    那個駕駛員閉上了眼睛。

    韓玉梁也禁不住往后稍稍退了半步。

    活地獄，就此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