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索魂塤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桃蹊園兩旁層層疊疊的梧桐葉撒下來的時候,楚云飛敲開了13棟別墅的大門,陽光星星點(diǎn)點(diǎn)地印在他的白色西裝上,泛著金色光芒。 沙羽坐在沙發(fā)上,面前的玻璃長桌上擺放著幾樣早點(diǎn),卻一分未動,他手中拿著一本書頁焦黃的古書,眼睛下面依稀可見一層淡淡的黑色。 “怎么樣?”楚云飛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說道“阿颯還是不肯出來嗎?” 沙羽嘆了口氣,算是回答,這個時候兩人都沒有心思互相諷刺,天嬰蠱的尸毒逃出去已經(jīng)有一星期了,兩人天天都關(guān)注各地的新聞,卻沒有任何關(guān)于恐怖傳染病的消息。楊颯把自己關(guān)在臥室了,說什么也不肯出來,她的心情楚云飛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事情因她而起,但是一味自責(zé)又有什么意義? “這是關(guān)于這棟別墅的資料?!彼麑⒁恢晃募A遞給沙羽,說“第一個住進(jìn)這里的女教師名叫陶悅蕾,她生性孤僻,不喜與人交往,唯一和她走得比較近的是一個叫王王氏的校工,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了。我在她的家鄉(xiāng)找到了她,她說陶悅蕾對一些密術(shù)特別著迷,經(jīng)常到學(xué)校的圖書館借一些類似的古書出來。她經(jīng)??吹木褪沁@本?!?/br> 沙羽翻開文件夾,見里面夾著一本青色封皮,書頁已經(jīng)焦黃的書,封面上寫著三個字:召喚術(shù)。 “召喚術(shù)?”沙羽吃了一驚,這本書青家的藏書閣里也有收藏,他小時偶爾翻過,大概記載著一些召喚遠(yuǎn)古靈獸的方法。但遠(yuǎn)古靈獸力量太大,太難掌握,召喚者力量不足,就很可能喪于靈獸之口。青家人視這種法術(shù)為旁門左道,通常都不肯修行,他也沒有細(xì)看,沒想到凝華學(xué)園里竟然會有這樣的書。 “書中所記載的第三個咒術(shù)就是召喚蠱雕的法術(shù),相對而言這種法術(shù)比較簡單,即使是一般人也可以施行?!背骑w說“對于飛禽來說一片純凈的天空是必不可少的,蠱雕對居住地天空的要求非常嚴(yán)格?,F(xiàn)代的世界污染嚴(yán)重,即使是在最干凈的南極,也再也找不到類似遠(yuǎn)古時代的天空了。如果想要召喚蠱雕,唯一的辦法就是制造出一片純凈的天空。” 沙羽抬起頭,望了一眼楚云飛,道:“所以陶悅蕾就制造了那樣一個天花板嗎?” “沒錯?!背骑w點(diǎn)頭“那片天花板就是一個結(jié)界,制造它的本意除了召喚出蠱雕之外還能封印蠱雕,只可惜陶悅蕾力量不足,根本不能封印靈獸,反而被蠱雕所食,靈魂被縛于這棟樓內(nèi),蠱雕不死,永世不得超生?!?/br> 沙羽冷笑:“好奇心會害死一只貓,說到底,今天的一切追根朔源都是拜她所賜。”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背骑w有一絲虛脫感,這幾天他也夠煩的,身體里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他,像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他抬起頭,望向二樓的臥室,心里對楊颯萬分牽掛,卻怎么也說不出口。有時候他真的有些嫉妒沙羽,他可以一直陪著她,而他卻 “讓她靜靜也好。”沙羽將文件夾放回桌上,整個身體都靠在沙發(fā)上,說“這道橫在她心里的阻礙,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幫她越過?!?/br> 二樓的窗戶大開著,窗外的樹葉隨著微風(fēng)輕輕搖蕩,摩擦出“沙沙”的聲響,陽光穿過梧桐葉灑進(jìn)屋來,在地上印下一大片破碎的光斑, 臥室的家具大多被蠱雕的毒液毀壞了,放眼望去盡是坑坑洼洼的痕跡。楊颯躺在床上,天藍(lán)色的床單已經(jīng)被腐蝕出點(diǎn)點(diǎn)的破洞,她懷中緊緊抱著那件從背包里掏出來的物事,雙眼緊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眉頭深鎖,紅唇輕抿。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空氣中氤氳著淡淡地青草香味,楊颯地指頭緊緊捏著懷里地物事,指尖都壓得有些發(fā)白。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 倏地,楊颯猛地睜開雙眼,捧起那件黑色的東西,竟然是一只陶做的塤,上面刻著圖騰一般的詭異花紋,一看便知道歷史悠久,應(yīng)該是先秦時代的東西。 她將那只塤放到唇邊,十指一動,頓時空中便響起一陣低沉的樂音,深沉雋遠(yuǎn),哀怨纏綿,狼嚎一般,仿佛那是來自遠(yuǎn)古的記憶。 坐在客廳里的楚云飛和沙羽聽到這塤曲,都驚訝地抬起頭來,朝樂音傳來處望去,心中仿佛涌起一絲深切的悲怨,宛如置身于一座秋風(fēng)蕭瑟的戰(zhàn)場,周圍都是依疊如山的死尸,空氣中彌漫這硝煙和血的味道,無數(shù)把鋒利的兵器插在被鮮血染紅的泥土里,刀刃依舊閃這森然的寒光。 遙遠(yuǎn)的天空是一輪暗紅的落日,出奇地大,將周圍的云彩都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楚云飛和沙羽望著這遠(yuǎn)古的戰(zhàn)場,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場塤音制造的幻覺,卻不由得站立在尸骨堆成的山丘上,殘破的旌旗,破損的盾牌,折斷的銹劍,無一不刺激著他們的神經(jīng),令他們的胸膛里涌起一種征服的快感,熱血沸騰,他們突然有了一種沖動,想要拿起劍,在戰(zhàn)場上馳騁,十步殺一人,五步不留行,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也許男人本來就是一種征服欲望極強(qiáng)的動物,在他們的骨子里,對殺戮與戰(zhàn)爭,有天生的欲望與渴求。 恍惚之間,塤音嘎然而止,兩人都是一震,從幻覺中清醒了過來,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塤音能夠cao控人的意識,將人心中的渴望無限地放大,膨脹。如果剛剛的樂曲不是探索而是殺戮,他們倆人早已性命不保! “這這是怎么回事?”楚云飛有些后怕,握緊了拳頭,皺眉道“這個樂曲,難道事阿颯” “索魂塤”沙羽緊緊盯著二樓的臥室,臉色慘白“阿颯居然在吹索魂塤?她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是索魂塤?”楚云飛疑惑地問。還沒等沙羽回答,便聽見碰地一聲,臥室的門一下子被拉開了,楊颯興高采烈地跳下來,道“快,快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們?nèi)グ咽菊一貋怼!?/br> 兩人聞言一震,齊齊道:“你發(fā)現(xiàn)尸毒的行蹤了?” “沒錯!”楊颯喜不自勝“這七天的時間果然沒有白費(fèi),養(yǎng)蠱者都與蠱物心意相通,雖然天嬰蠱已死,但它的蠱毒還是能夠讓我產(chǎn)生共鳴。不過這還不足以讓我找到它的確切位置。幸好有‘索魂塤’!自古以來它都是cao控蠱毒的圣物,剛剛尸毒已經(jīng)回應(yīng)了它的召喚,我確信我已經(jīng)找到它了!甚至”說到這里,楊颯眼中的激動越來越清晰“甚至它還沒有引起恐慌,有人用意念力鎮(zhèn)住它了,如今只需要找到它,將它收回天星草盒子里,一場災(zāi)難便可幸免!” 兩人又是一驚,竟然有人能用意念力鎮(zhèn)住狂暴的尸毒,這需要多大的力量? “鎮(zhèn)住尸毒的人在哪兒?”楚云飛道。 楊颯不滿地翻了一下眼睛,說:“你應(yīng)該問尸毒在哪兒?!?/br> “既然此人能用意念力控制尸毒,想必就在離尸毒不遠(yuǎn)的地方,找到那人便可找到尸毒。” “沒那個必要?!睏铒S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色彩“我知道蠱毒在哪里!它就在攏霧村!” “攏霧村?”兩人一齊驚異地道,在他們的記憶里,附近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地方,難道尸毒竟然出了本市了? “尸毒在凝華學(xué)園西北方一千七百里的地方?!睏铒S拉起兩人的胳膊,道“快,我們?nèi)グ阉一貋怼!?/br> “等等!”兩個男人連忙把激動得忘乎所以的楊颯拉了回來“那么遠(yuǎn)你說去就去?至少準(zhǔn)備一下吧你有路費(fèi)么?” 楊颯臉色一變,原本的激動與興奮都化為了透骨的恐懼,她連這個月的生活費(fèi)都成問題,哪里還有路費(fèi)? 下午的時候,楊颯帶著幾本厚得像磚塊一般的書來到圖書館,楚云飛和沙羽安排行程和請假去了,而她的任務(wù)就是必須找出攏霧村的詳細(xì)方位,以及將這將近一周的課補(bǔ)上。 古代文學(xué)對楊颯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匆匆看了一遍,便了然于胸。她放下書,抬起頭,長長的木桌圍坐著不少上自習(xí)的學(xué)生,他們身后便是林立的高達(dá)兩米五的書架。楊颯站起身,在書架之間穿行,凝華學(xué)園圖書館里藏書太多,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她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在古籍類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攏霧縣志。 那是一本看上去歷史十分悠久的古書,青色的封皮已經(jīng)卷起來了,焦黃的書頁邊角都已經(jīng)磨損得十分嚴(yán)重,輕輕一翻,紙軟得像泡軟的面皮。楊颯小心地翻開第一頁,開篇便記載著一件奇事。 攏霧縣先秦就已經(jīng)存在了,當(dāng)時是一個子爵東安君的封地,非常富庶,人民安居樂業(yè)。據(jù)說那東安君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收集民間的美貌女子,充實自己的府院。攏霧縣里有個非常美麗的女子,姓司徒,出生平民,年僅15歲就出落得傾國傾城,即使是同時代的絕世美女西施都及不上她的美貌。自然而然的,那名東安君便將這女子收進(jìn)了自己的后園。司徒氏入府不到一年便生下了個女兒,東安君非常高興,讓她做了側(cè)室,一心盼著她為自己生個兒子。一晃十五年過去了,那女孩也快15歲。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告密,說側(cè)夫人在嫁入府之前就有了身孕。東安君先是不信,后來一查,果然在入府之前那女子就有了懷孕的跡象。東安君大怒,將司徒氏挑斷了腳筋,然后用滿是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重重鞭打。司徒氏在院子里像狗一般爬著,躲避鞭子,但還是被打得遍體鱗傷,原本嬌嫩的肌膚全變得血rou模糊,依然緊咬著牙什么也不說。東安君的正室夫人向來視司徒氏為眼中釘rou中刺,一心想將她拔掉,見她抵死不認(rèn),便叫家丁綁了她的女兒來,當(dāng)著她的面用商末妲己用過的炮烙之刑燙那小女孩的手,那女孩的左手被燙得皮焦rou爛,哭得死去活來。司徒氏平時最疼這個孩子,頓時痛不欲生,終于將真相說了出來。 原來攏霧縣境內(nèi)有一條多瀾河,那年突然天將紅光,司徒氏剛好在河邊沐浴,紅光便落入了她的懷里,之后就有了身孕。 這個說法東安君自然是不信,依然拷打司徒氏的女兒。司徒氏為了救女兒,也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咬舌自盡了。 東安君大怒,要將那女孩燒死,誰知那女孩看到母親死在自己面前,頓時紅了眼,一揮手十幾個家丁被掃出去老遠(yuǎn),跌在地上全成了rou泥。東安君和夫人都嚇得面無人色,連忙叫來食客中會法術(shù)的。誰知道那些人根本不堪一擊,女孩一手一個,將他們?nèi)蓟隽藷焿m。東安君夫婦嚇得跪地求饒,那女孩死了母親,兇狠得像只野獸,砍下了兩人的頭,攜了母親殘破的尸身,一躍便不見了蹤影,從此便不見了去向。后來倒是有人在山林間見過她,據(jù)說她身下跨著一只吊睛白額猛虎,依舊是那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的模樣,只是她的左手,因為受過炮烙之刑的緣故,只剩下一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