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土默特(2)
“格格……格格……”睡夢中,有個女人在喋喋不休的叫我,聲音實在太過軟綿綿,讓人更加的昏昏欲睡。 “爺來了……在外面呢。” 我心里一個激靈,突然意識到我已經被哈爾巴拉帶回了土默特,此時正睡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房小妾的屋子里。 我突然睜開眼睛,估摸著嚇了這個女人一跳。 “現在……什么時辰了?!蔽胰嗔巳囝~角,這幾日的接連奔波,真是身心俱疲,昨晚睡得不錯。 “辰時了?!彼蛎虼浇牵樕淮蠛?,囁嚅道:“就是爺在外廳等了許久,瞧著不高興了?!?/br> “哦?!蔽腋砂桶偷膽艘宦?,心里其實并不在意哈爾巴拉高不高興,這一路他可沒少折騰我,我才不想給他什么好臉色呢。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還是快些洗了漱,接過這個女人遞過來的手巾,我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愣了愣,回答我:“奴家喚做柳心月?!?/br> 我聞言,對她笑笑:“看來你的父母大約很喜歡晏叔原了?!蔽乙娝行┿墩?,又道:“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叔原小詞雖沒有他父親的耐人尋味,但讀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她驚了一驚:“姑娘原是大周人?” 我點點頭,對她說:“我雖然是大周人,但在這部族里你仍舊要喚我一聲格格的。” “奴家明白?!彼H為驚恐的趕忙應道。 簡單的梳洗之后,我倒也懶得去綰發(fā)髻,只是打了個辮子就出去了,如此一來,倒真的有幾分蒙古格格的模樣了。 哈爾巴拉真的在外廳等了許久,看他的面色就知道很是不爽。 他冷哼一聲:“你再不醒,我可就叫人潑水了?!?/br> 我說道:“長途跋涉,我這副身子骨可比不得貝勒爺禁折騰。” 他冷笑著刺我:“我倒是忘了你這金貴的格格命?!?/br> “您大清早的來這就沒點要緊的事嗎?” 哈爾巴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有。” 我狐疑的小覷他:“怎么?蜀國這么快就來領人了?” 他搖頭,老神在在的說:“我是要帶你先去個地方?!?/br> 我直覺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不能說不去,只能硬著頭皮應了哈爾巴拉的話,腹誹這個暴躁狂又在使什么壞。 我跟著哈爾巴拉走了不久,便到了一處屋子外。 他對我努努嘴,示意我進去:“去吧。” 我一步步的走進那間屋子,但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祟還是什么緣故,越靠近那里,我心中的那股不安就越強烈。 會是什么呢?哈爾巴拉是要讓我見誰? 我扭過頭,回頭看去,發(fā)現哈爾巴拉還在看我,眸光里帶著我看不懂的神色,陰沉沉的令人心里發(fā)毛。 總歸今日我是一定要進去的,再磨蹭一會兒,恐怕他就要親自將我拎進去了,那未免有點難看。 我抬起腳大膽的走了過去,推開了門,門口站著兩個蒙古人,眼睛也沒有抬一下,我想里面一定不是蜀國人了。 吱呀—— 屋里有點昏暗,但好在是白天也不至于看不清。 在邁進這間屋子之前,我從未想過我在這里會遇見這個人。 巴圖,準噶爾的部落首領,阿爾斯的父親,那個在兒子死了之后,還和褚鈺喝的很高興的人。 我冷眼看著他,他笑瞇瞇的看著我,眸光里帶著讓人作嘔的神情。 此時屋子的門已經關了,心里的不安越發(fā)的深了。 “臺吉見我,是有事?”我疏遠的問他。 他指了指軟墊:“格格不如先坐下來?!?/br> 我冷眼瞧他,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當時本汗還在想阿爾斯是發(fā)了什么瘋,后來匆匆一個照面沒有瞧的仔細,如今看來,倒是明白了一二?!?/br> 我看著他:“你不明白。”我不否認當時的阿爾斯確實存了帶我回準噶爾的心,但他更多的是想擺褚鈺一道,巴圖根本不了解阿爾斯。 巴圖又拿那股令人厭惡的眼神看我:“你可愿意隨本汗回準噶爾?” 我斜睨著他:“我說不同意有用嗎?” 巴圖哼笑:“你這樣的女人,輾轉了這樣多的地方,該是慣了吧?!?/br> 這話像是一個火苗,一瞬間就把我這個炮仗點著了。 我冷聲諷刺他:“你不是阿爾斯的親生父親吧?!?/br> 巴圖愣了愣,沒聽出來:“為什么這樣問?” 我冷笑:“阿爾斯長得那么好看,怎么會有豬一樣的父親呢?” 巴圖聞言,果然大怒,起身過來抓我。 我趕忙起身,奈何蒙古衣服實在穿不慣,一腳跌倒,讓巴圖這頭豬撲倒在氈毯上。 巴圖掐著我的脖子,嘴里散發(fā)著味道,也不知道這頭豬早飯啃了什么豬食,很是難聞。我沒被他掐死,也要被他熏死。 我奮力掙扎著,也不管什么形象了,用指甲抓他的臉,他憤怒之余,我也挨了他兩個巴掌,右側臉頰火辣辣的疼。 “臭*!裝什么矜持!”他罵我。 “蠢豬!”我也罵他。 他的咸豬手已經開始在撕我的衣服,眼見著外衫就要被他給脫下來,我除了做點無謂的掙扎什么也干不了,內心突然悲憤起來。 我的脖子被巴圖越掐越緊,就在我覺得我要死了的時候,臉頰邊驀地擦過什么,繼而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誰救了我? 奈何我的眼神渙散,無法聚焦,看不清是誰。 “喂,還活著嗎?”熟悉的男聲傳進我的耳朵,聲音隱隱帶著一點害怕意味。 我的腦筋仍舊轉不過來彎,胸口也悶悶的,眼睛一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屋子里暖意盎然,被子柔軟很是舒適。 我睜開眼睛,見到一個眼睛圓溜溜的小丫頭,梳著兩把小髻,有點俏皮伶俐。 “格格醒啦?”她見我醒過來,滿臉的高興:“爺可擔憂了好幾日呢?!?/br> 我頭有點疼,微微皺了皺眉:“這……”聲音極其沙啞,我有點不敢相信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我抬手摸了摸脖子,發(fā)現那里纏了一圈的紗布。 小丫頭笑瞇瞇的對我說:“大夫說格格傷了脖子,盡量不要說話了,不然恢復的慢了。” 我心里暗罵巴圖那只豬,那個小丫頭又道:“還好爺趕到的及時,沒想到準噶爾的首領是這樣的人,敢打格格的主意?!?/br> 我聽得云里霧里,因為我去見巴圖本就是哈爾巴拉帶我去的。 正當我要開著沙啞的嗓子問她的時候,哈爾巴拉進來了,小丫頭便退下了。 他坐在我床邊的凳子上,接過那個小丫頭還沒來得及喂我的藥碗,對她說:“你先退下吧,我走了你再進來。” 小丫頭矮身行禮:“是。” 我不舍的目送她,哈爾巴拉見狀笑笑:“你倒是十分的討厭我。” 他攪了攪藥汁,遞給我:“喝了吧?!?/br> 我接過藥碗,不情愿的喝光了。 “真乖,比木尼拉乖多了?!彼Φ暮芰钊讼胱崴?。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開口說話。 他收起笑容,神情又恢復他慣有的陰沉:“我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巴圖是死了,也確實是我殺的,所以算起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br> 我看向他,有點難以置信,分明是他送我去見的巴圖,巴圖會侵犯我,他也早就能料到,除非…… 這本就是他謀劃好的! 他就是想殺巴圖! 他陰惻惻地看著我:“你這張牌還真是好用。” “所以你早就知道褚鈺的打算。”我沙啞著嗓子問他。 哈爾巴拉搖搖頭:“看來你還不夠聰明。” 我蹙眉看他,難道這件事還有別的回轉?他能用我來殺巴圖,又說了這樣一番話,難道不是識破了褚鈺的算盤,想要以我為誘餌進攻喀爾喀嗎? 他并未再對我多解釋些什么,只給我留了一塊翠玉的扳指,囑咐我:“拿著這個可以在城里到處轉轉,有什么事可以讓巴娜去告訴我?!?/br> 我點點頭,心里也松了口氣,這大爺是終于走了。 巴娜是個伶俐的小丫頭,這個伶俐就表現在我看一眼水壺,她就知道我渴了,我指了一下書,她就會給我遞來書,并挑亮燈芯,還給我端點小糕點來。 我扯著沙啞的嗓子問她:“你原來是服侍誰的?” 巴娜笑了笑:“是服侍爺的?!?/br> 我心里了然,憑哈爾巴拉那個龜毛的臭脾氣,難怪巴娜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到現在,沒點眼力見遲早要被他打死的。 巴娜見我的神情,笑意越發(fā)的深了:“格格是不知道,屋子里婢子這樣的是手腳笨的,若是見了烏尤jiejie,您就知道什么叫厲害了。” 聽她這樣夸贊,我倒是有點好奇她口里的烏尤jiejie究竟有什么樣的三頭六臂了。 時間匆匆三四天的光景,哈爾巴拉一直沒來看我,惹我討厭。我拿著他給我的扳指,在城里大搖大擺的逛著,遇見他的幾個小妾當然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誰也不敢給我找什么不痛快。 這日我正在屋子里歇著,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去看看柳心月,因為我突然好奇她一個大周人是怎么出現在土默特城的。 我起身,巴娜便問我:“格格又想去哪玩了?” 我腳步頓住,發(fā)現自己竟然根本沒記著柳心月住在哪個屋子里。(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