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紅衣女孩之死
“思齊,立刻上網(wǎng)查,這棟屋子里有沒有個女孩是自殺的?!彼f。 “這個不用查也知道,我當年做靈異網(wǎng)站的時候調(diào)查得很清楚?!?/br> “你還做過靈異網(wǎng)站?”白小舟詫異地問,瞿思齊連連擺手:“年輕時候的事了,好漢不提當年勇?!?/br> “小舟別打岔?!敝祚磩P說“思齊,說來聽聽?!?/br> “當年李嘉陵膝下有一子一女,女兒叫李娜娜,只有十二歲,長得非常漂亮,李嘉陵對她疼愛有加,可以說要什么有什么??墒蔷驮诶罴瘟耆冶粴⒌囊恢芮?,她忽然自殺了,而且死得很離奇。”他講得繪聲繪色,每到關鍵時刻都要停頓片刻,朱翊凱不滿地說:“拜托你別吊我們的胃口,你不是張震講故事?!?/br> “我說話就這樣,有種別聽。” “夠了!”白小舟怒道“都什么時候了還吵,要不要出去打一架?思齊你繼續(xù)說!” 朱翊凱翻翻白眼,瞿思齊瞪了他一眼:“她死在一個月全食的晚上,正好這片又停電,整個屋子伸手不見五指,女仆們點了蠟燭,給一個人在書房的李娜娜送宵夜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死了。割腕自殺,身上穿著猩紅的連衣裙,頭上戴著猩紅的蝴蝶結(jié),腳上穿著猩紅的皮鞋,從她手腕上流出來的血把桌上的書全都染紅了。女仆嚇得丟掉燭臺就跑,叫來夫人和管家之后,發(fā)現(xiàn)血到處都是,尸體卻不見了。之后全家出動,將整座公館搜了個遍,也沒找到李娜娜,她就像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當時的巡捕上門詢問過,仆人們都說李家根本沒有大紅的洋裝和皮鞋,小姐進書房之前身上穿的也不是紅衣服?!?/br> “李娜娜有自殺的理由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網(wǎng)上的資料沒有提到?!宾乃箭R神秘兮兮地說“不過李娜娜自殺后的那一周,公館里一直鬧鬼,仆人們??匆姶┘t衣服的女孩在書房里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么。有天晚上夫人半夜被腳步聲吵醒,看見穿衣鏡里映出李娜娜的身影,渾身都是血。夫人嚇瘋了,李嘉陵準備請法師來做法超度亡靈,可是還沒來得及請,就發(fā)生了血案?!?/br> “看來,這個李娜娜很可能并沒有死。”白小舟說“那個晚上是月全食又停電,書房很暗,女仆只看到一地的血和穿紅衣服的女孩躺在那兒,并不能確認那就是具尸體?!?/br>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朱翊凱說“她才十二歲?!?/br> “或許是什么人指使她做的,十二歲的人人生觀還沒有形成,很容易被人利用?!?/br> “不如去書房看看吧?!宾乃箭R拿著結(jié)構圖“從房屋的結(jié)構來看,后來的主人沒有改變屋子的構造,你們看,書房有一條密道通往二樓的第三個房間,說不定當時李娜娜就是從這條密道悄悄離開的。” 三人沿著陡峭的樓梯往上走,不知道為什么,這間公館通往二樓的樓梯非常高,就像塔樓一樣。地板是木制的,踩上去“嘎吱”作響。 二樓比一樓還要陰暗,墻上有壁燈,上面蒙著厚厚的灰塵。朱翊凱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只手電筒,看見兩人詫異的目光,他說:“在這條街盡頭那家小雜貨鋪買的?!?/br> “我怎么沒見他買東西???”瞿思齊小聲嘀咕。 “我好像也沒看見?!卑仔≈垡残÷曕止尽?/br> “他不會是有個機器貓的百寶袋吧?” “喂,我都聽到了?!敝祚磩P瞥了二人一眼“快點兒跟上,我們時間不多?!?/br> 走廊盡頭就是當年的書房,這扇門也不知多久沒有開過了,門把都已經(jīng)生了銹。朱翊凱試了試用念力打開,最后還是放棄了,一腳踹開了門。 血腥味更加濃烈了,白小舟看見滿屋子的書和血光。一個穿紅衣服的少女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拿著刀,左手腕上有一道口子,血珠子順著她的手指滴落。 女孩站了起來,緩緩轉(zhuǎn)過頭,她長著一張清純可愛的臉,皮膚白得像雪,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風將她的長發(fā)卷起,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妖異的笑容,細嫩的脖子忽然裂開一條口子,像有人拿著刀緩緩劃過,鮮血如泉水般涌出,將她的紅色裙子染成極深的黑色。 “小舟。”朱翊凱按住她的肩,她驀然醒轉(zhuǎn)。再看時書房一片破敗,只有幾本零零散散的書散落在地。桌椅還在,只不過那只紅木椅子只剩下三只椅腿了。 “結(jié)構圖上說,密道在這扇書架后?!宾乃箭R用力去推,書架忽然快速移到一旁,他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朱翊凱!”他怒氣沖沖地吼道“你今天是真的想找碴兒吧?” “密道在哪兒?”朱翊凱指著他身后說,他回過頭去,看到一堵墻,瞿思齊上前敲了敲,聲音很密實,里面沒有密道。 “難道我們又被耍了?”瞿思齊展開結(jié)構圖“這張圖是假的?” “古時候的工匠給高門大院建屋子,會將一張布滿密道的圖紙交給主人,讓主人參考,看哪些密道能留下,哪些用不著。等主人選定之后,工匠會再畫一張圖紙,這張才是最后的定稿。想必你手上拿的這張,只是初稿?!敝祚磩P笑道“我家的老宅就是這么修建的?!?/br> “你知道怎么不早說?”瞿思齊額頭上暴起青筋,正要發(fā)作,身后忽然傳來白小舟的聲音:“你們快來看,這里有東西?!?/br> 木桌抽屜里靜靜地躺著一只懷表,款式非常老舊,磨損也很嚴重,但很干凈,沒有多少灰塵。白小舟撿起來打開,指針還在走動,表蓋貼了一張照片。 她頭皮一陣發(fā)麻,照片里,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和一具白森森的骷髏依偎在一起,女孩笑得很甜、很美,嘴角有兩個漂亮的酒窩,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 這個女孩,不就是她剛進書房時,幻覺中的那個女孩嗎? “這男人是誰?李嘉陵?”瞿思齊說。 白小舟愣了一下,再看時照片上哪里有什么骷髏,女孩依偎著的是個書生氣十足的男人,三十來歲,戴著一副眼鏡。 “這會不會是李娜娜?” “都已經(jīng)近百年了,屋子幾次易主,就算有,也不該在這么醒目的地方?!敝祚磩P說“這是那些變態(tài)留下的線索。既然是玩游戲,自然要有線索才好玩?!?/br> “這么說來,說不定這真是李娜娜的東西?!宾乃箭R看了看窗外“天色越來越暗,夜里這鬼屋實在不安全,對面有個小旅館,不如我們?nèi)バ菹⒁幌拢魈煲辉缭龠^來?!?/br> 這個時候三人才覺得饑腸轆轆,腹如擂鼓,的確需要休息一下了。出了鬼屋,白小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某扇窗戶里忽然有一抹紅色一閃而過。 對面的小旅館果然不愧一個“小”字,一個房間只有十平方米,剛剛放得下一張床。瞿思齊和朱翊凱這次沒敢要求睡一間房,只好開了三間。然后叫了三碗炸醬面,朱翊凱嫌臟,沒怎么吃,白小舟和瞿思齊倒是吃得不亦樂乎,朱翊凱為了表示自己的憤慨大談地溝油,兩人充耳不聞。直到兩大碗下肚,瞿思齊連朱翊凱那碗都吃完了,他才拍了拍凱子的肩:“什么地溝油,你口味也太輕了,有次我看了個腦漿迸裂的尸體,出來照樣吃了豆腐腦。” 朱翊凱淡定地說:“你敢一邊看那尸體一邊吃嗎?” 瞿思齊比他還要淡定:“沒試過,下次可以試試?!?/br> 白小舟翻了個白眼,覺得頭痛得要命,回房睡了。這一覺睡得很沉,她本以為會睡到天亮,沒想到半夜就醒了,然后怎么都睡不著,只好起來看外公的筆記,還沒把筆記本拿出來,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匿名電話,白小舟知道,一定是那個變態(tài)的打來的。果然,話筒里傳來那熟悉而令人厭惡的機械嗓音:“自殺的女兒出現(xiàn)了?!闭f罷便掛斷了電話,她大驚,側(cè)過頭去,窗戶正對著李氏公館二樓,其中一個窗戶里站了個紅色的影子,夜太黑,隔得太遠,看不清容貌。 她慌忙出來,猛敲瞿思齊和朱翊凱的房門,奇怪的是,敲了半天都沒人應。她心頭有些發(fā)涼,下樓去找旅館老板,女老板揉著惺忪的睡眼,罵罵咧咧地給她開了門。兩間屋都空蕩蕩的,床鋪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有人住過。 “我朋友哪里去了?”她焦急地問老板,老板白了她一眼:“我哪里知道?我說姑娘啊,長得越帥的男人越靠不住啊,你被那倆小子給耍了吧?” 白小舟急得額頭直冒冷汗:“你一直在前臺,就沒看見他們離開?” 女老板打了個哈欠:“可能他們趁我上廁所的時候走了吧。我這開的是旅館,又不是開的監(jiān)獄,還能管得著人家什么時候走?” 白小舟氣得一跺腳,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女老板拉住她:“等等,你還沒給錢呢?!?/br> “今晚還要住,給什么錢!后天中午結(jié)賬!”白小舟丟給她一句,拿出小學短跑銀獎的本事,快速跑出旅館,朝馬路對面的公館跑去。 推開公館大門,月光緩慢地灑進屋內(nèi),給那一塊塊遮蓋家具的白布敷上一層淡淡的霜,一眼望去像太平間。 “思齊!凱子!”她大聲喊,沒有人回答,但樓上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音,像有人正從走廊上緩步走過。 她出門撿了根帶釘子的木棍,沒有手電筒,只好點燃了門邊的煤油燈,提著上了二樓。樓道里空空蕩蕩,彌漫著灰塵和血腥味,令人作嘔。她吞了口唾沫,低聲說:“思齊,凱子,是你們嗎?” 走廊旁的一扇門忽然無聲無息地開了,白小舟記得很清楚,之前他們檢查過,這里的每一間房都是鎖死的。 她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走過去,站在門口,沉聲道:“誰,給我滾出來!” 這似乎是女孩的閨房,家具什么的都沒了,只有一張架子床和一面穿衣鏡,鏡子上貼了一層紙,似乎在遮蓋著什么重要的東西。風鼓起架子床上的紗帳,如同吊死鬼上吊用的白綾。那層紗帳之下,似乎躺著一個人。 一想到瞿思齊和朱翊凱,她什么都顧不得了,急匆匆進去,門在身后轟然合上,她也不在意。一把掀開紗帳,床上竟然躺了一個女人,一個穿著紅裙子、紅鞋,戴著紅色蝴蝶發(fā)卡的女人。 她手一抖,差點兒沒握住煤油燈,女人的眼睛就在火光抖動中睜開了。她腦袋一熱,不僅沒跑,反而朝那女人撲過去,用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手上一片冰涼,女人的脖子滑膩膩的,像是某種塑料布。 女人猛地坐了起來,手中拿著一只電棍,往她肚子上一杵,她低呼一聲,跌倒在地。 意識漸漸模糊,她強睜著眼睛,蒙眬間見那紅衣女人冷笑著朝自己走過來。她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鬼,會是那些變態(tài)派來的殺手嗎? 她太大意了。 她忽然發(fā)現(xiàn)立在一旁的穿衣鏡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撕了封紙,鏡面清澈明亮,映出滿屋子的灰暗,還有,一點猩紅。 她忽然意識到,鏡子里的那個女孩并不是面前這個拿著繩子,想要勒死自己的女人,而是一個很小的女孩,十一二歲,紅裙、紅鞋、紅色發(fā)卡,面目模糊,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如同鬼魅一般從門邊飄過來。 黑暗彌漫,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搖醒,一睜開眼便看見瞿思齊和朱翊凱焦急的臉:“思齊,凱子,你們沒事嗎?”她睡意全無,捏了捏他們的胳膊,確定他們是真人“昨晚你們到哪里去了?” “昨晚我們一起在房間里睡覺,哪里都沒去?!敝祚磩P皺著眉頭說“倒是你,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白小舟茫然不知所措,看了看四周,她正躺在昨晚那個恐怖的臥房中,天已經(jīng)亮了,那面穿衣鏡上的紙貼得好好的,一點兒都沒有撕過的痕跡。 “怎么會”她覺得頭有些痛,揉著太陽xue,將昨晚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兩個少年面面相覷:“小舟,我們所住的那家旅館只有一個男老板,哪里有女老板?” 白小舟倒抽了口冷氣,還想說什么,卻看見兩個少年的目光都落在她的手上,她低下頭,看見自己手中抓著一張紅色的布條,像是從衣物上撕下來的。 “這是”她記得昨晚那個女人要勒死自己,她慌亂中抓住了她的裙子,然后就暈過去了。 “這里也有?!敝祚磩P撿起門邊一片小布條。側(cè)身出去,見書房的門底下也夾著一片,遂走過去將門推開,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他看到一攤血跡。 那張又大又重的辦公桌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殷紅的血跡在地板上綻放如罌粟花。 瞿思齊和白小舟跟過來,臉色都有些變。朱翊凱一言不發(fā),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內(nèi)部,這只大木桌與普通的辦公桌不同,比普通的要大要厚,而且是釘在地上的,無法移動。他在桌底下摸索一陣,摸到了一個鎖孔。 他說:“這張桌子利用了人的視覺錯覺,隱藏了一部分空間,其實,這只大抽屜下面,還有一個暗格?!彼焓衷阪i孔處一抹,只聽“咔噠”一聲,桌底的木板猛然打開,兩團龐然大物滾了出來。 血腥味和腐敗的氣味如同臭彈一般在屋子里爆炸,朱翊凱捂著鼻子迅速后退,一臉厭惡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那是兩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副骨架和一具新鮮女尸。 她們都穿著紅色的連衣裙和紅鞋子,頭上都戴著紅色的發(fā)卡。 “這就是昨晚襲擊你的那個女人?”瞿思齊問。 “昨晚太暗了,那個女人的臉我沒怎么看清楚?!卑仔≈勰樕l(fā)白“不過,這個女人我認識,就是昨晚給我開門的那個女老板?!?/br> 兩個少年互望一眼,沒有說話。 白小舟仔細檢查那具新鮮女尸,紅裙子被撕得破破爛爛,裙子里面還穿了一件材質(zhì)特別的緊身衣,把整個身體都包裹起來,想必是為了防范她右手上的毒。白小舟看了看那血rou模糊的胸口:“是銳器刺穿身體而死?!?/br> “什么銳器?刀?劍?” 白小舟沉默片刻,拿起那具白骨的手仔細看了看,又放到女尸身上對比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們:“是被這只手刺穿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