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這個時候,就可以把鐵盤子放在鐵鍋中的水面,這鐵盤子不到大鐵鍋直徑的長短,是特意打造的,因此剛好可以放進去,放進去時,是漂浮在開水上。 細(xì)奶奶把鍋蓋蓋上,這樣熟的快些,她對身邊的何秀曼說道:“煮上一分鐘左右,就差不多熟了。以前沒有手表,只能自己估算著時間,不確定的話,就掀開蓋子用筷子戳一下?,F(xiàn)在好了,你們都有手表,可以看手表了?!?/br> 說話間,一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細(xì)奶奶掀開鍋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鐵盤子上已經(jīng)有一層淺褐色的粉皮了,紅薯淀粉是白色的,但煮熟后,卻會變色,這就好比新鮮的紅薯,切開后,切面會冒出白色的汁水,但過了一會兒后,這些汁水就會變成淺褐色了,紅薯粉變色也是同理。 細(xì)奶奶用筷子把鐵盤子從熱水里撈出來,然后熟稔的把里面的粉皮掀起,鋪在旁邊準(zhǔn)備好的竹篾架子上。 緊接著,細(xì)奶奶用勺子攪合了一下漿糊,又舀上一勺倒進鐵盤子里了。 每次制作粉皮時,都要攪合一下漿糊,因為淀粉會沉淀,不攪合的話,到時候下面是濃淀粉,上面就是清水了。 細(xì)奶奶一邊做,一邊把技巧都傳授給何秀曼。 何秀曼也聽得認(rèn)真,仔仔細(xì)細(xì)的記住了。 高明程也在一旁看著,此時動手把竹篾架子擺到外面的院子里曬著,最好要尋個背風(fēng)向陽的位置,這樣不會被灰塵吹到。 就這樣,細(xì)奶奶帶著何秀曼做粉皮,高壯燒火,高明程則在旁邊打下手,幫著把粉皮曬到院子里去。 等粉皮表面干燥后,他就去拿了刀子和砧板來,把粉皮對折,然后切成條。 純紅薯粉的筋度不好,如果曬的太干了,你一對折,它就直接碎了。所以要在半干半濕的時候,就把粉皮切條。 切條后,放在大簸箕里曬干就行。 高壯家大概有七八百斤的紅薯,再加上高明程家的百多斤,因此得到的紅薯淀粉還是不少的,現(xiàn)在做成粉皮,整個過程也挺漫長的。 許多美回來煮中午飯時,發(fā)現(xiàn)他們的紅薯粉還是沒有做好。 家里的灶是兩大一小的造型,兩口大鐵鍋,一口小鐵鍋,小鐵鍋是蒸飯用的,大鐵鍋可以煮飯也可以炒菜。 一般人家就兩口鍋,一大一小,不過等后面砌新房子時,由于村里人條件好了,且家家戶戶都喂豬,因此灶臺就成了兩大一小的造型。 在砌房子時,工匠問高明程要怎么砌灶臺,他本能的就說了這個,所以工匠就給他做了一個大灶臺出來。 平日里有一口鍋大多是空著的,現(xiàn)在這口鍋就派上用場了,煮上了豬rou粉條。 今天是軍嶺老集的日子,大清早的,許多美就騎著自行車去軍嶺買了新鮮的豬rou,一半送給了她二姐,一半留在自家吃。 肥rou切碎熬出豬油來,然后倒進井水,因為人多,放了半鍋水。 等水煮開后,就可以把切碎的紅薯粉條放進去煮,再把瘦rou也放進去,等到快要煮熟了,就再放一些青菜進去。 調(diào)味后,就可出鍋,簡簡單單一頓午飯。 高明程端著一個海碗嗦粉,吃的是十分痛快。這粉條雖然不是特別的勁道,但也爽滑可口,吃起來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好吃!這紅薯粉煮的好吃!”高明程不吝嗇的夸贊著,既夸細(xì)奶奶的紅薯粉做的好,又夸許多美煮飯的手藝好。 許多美抿唇一笑,低頭吃粉。 她也難得吃上紅薯粉,這紅薯粉放了豬rou,味道確實挺不錯的,于是,幾人把碗里的紅薯粉都吃了個干干凈凈,連湯都沒有浪費。 看到何秀曼喜歡吃紅薯粉,細(xì)奶奶立即對高壯說道:“我就說秀曼會喜歡吃紅薯粉的,今年這才多種了一些紅薯的。” 高壯笑笑,想到種紅薯時他和奶奶的對話了。 高壯吃膩了紅薯,不愿意多吃,自然不愿意多種,但細(xì)奶奶卻要多種,理由就是要做成紅薯粉給何秀曼吃。 誰曾想,下半年天干,不但地里的紅薯減產(chǎn),也沒井水做紅薯粉。 好在明程哥家有井! 這紅薯粉條一做,就做了一天,主要是生產(chǎn)效率太低了!一次只能做一張粉皮出來,雖然只需要煮一分鐘,但累計起來,也要很久,且水分蒸發(fā)后,鍋里的水位下降,就得添水重新燒開。 到下午時,紅薯粉才全部做好。 因為要收藥材,高明程家里就有秤,把所有的紅薯粉稱了一下,然后再按照出紅薯的比例,來分這些紅薯粉。 細(xì)奶奶要讓高明程多分一些,理由是用了高明程家的水和柴火。 這燒了一天的灶,所用的柴火確實不少。 高明程自然謙讓不要,但奈何不了細(xì)奶奶,最后多收了幾斤紅薯粉。 至于紅薯渣,則全部給了細(xì)奶奶家,高明程家沒有養(yǎng)豬,牛羊也不怎么吃這玩意。 這些紅薯渣雖然損失了部分營養(yǎng),但對豬來說,還是很好的飼料。 第250章 碰瓷 高明程的運氣還挺不錯的,紅薯粉剛曬干,就變天了。 陰天,光線黯淡,氣溫降低,只是還是不見雨。 許多人抬頭望天,恨不得那薄薄的一層烏云快些下雨才好,然而雨一直沒有下。 在這個陰沉的天氣里,有段時間沒見面的肖金峰出現(xiàn)在高明程的家門口。 看到肖金峰的那一瞬間,高明程都愣了幾秒,隨即將肖金峰迎進堂屋坐著。 “肖大哥,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找我?上次你給我送的砂糖橘樹苗和橘子,我都還沒有當(dāng)面感謝你的。前陣子家里事情多,我一直沒去縣里。”高明程說道,算是解釋了沒及時道謝的原因,隨即又問肖金峰那些樹苗價值多少,他好把錢給肖金峰。 肖金峰聞言,立即擺手,說道:“咱兄弟之間,不提錢不錢的事情。明程,這次我來找你,是有事要你幫忙的?!?/br> 高明程一聽這話,也不再提錢了,而是爽快的說道:“肖大哥有什么事情要我?guī)兔??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幫的,一定幫!”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你幫我,我?guī)湍?,我們就是好兄弟?/br> 肖金峰也沒跟高明程客氣,直接說道:“前幾天,我接了個單子,要從景德鎮(zhèn)拉一批瓷器到縣里來。結(jié)果這批貨出事了!瓷器易碎,我派了一位退伍的老司機去拉,本來一路都好,但在經(jīng)過鷹潭時,出事了!” 肖金峰眉頭緊皺,神情中壓抑著憤怒的情緒,繼續(xù)說道:“車子和貨都被扣了,王師傅也被人打了一頓,回來給我?guī)г?,說是要車要貨的話,就得拿錢去贖?!?/br> 高明程聞言,眉頭也輕皺,問道:“什么由頭?” 不管是好事壞事,總得有個由頭,有了由頭,就好說話辦事。 肖金峰說道:“對方說是王師傅撞到人了,為了趕路,王師傅是一路開車回來,本來預(yù)計到縣里時,也就九點鐘,出事時是七點。那會兒天色將黑,王師傅說突然有人扛著一根木頭往路上走,他看到有木頭時,就緊急剎車了,根本沒撞到人,還險些被那木頭給弄翻車了?!?/br> “車子一停,突然就涌上來十幾號人,個個手里拿著棍子,神情兇悍的很,說是王師傅撞了人,要把車子扣下,要他拿錢來賠?!?/br> “當(dāng)時情況混亂,王師傅知道碰到鬧事的人了,正要把人打走,卻被人一棍子打在頭上,當(dāng)即眼冒金星起來。緊接著,王師傅就被人打了一頓,身上的錢也被搜走了。” 聽完肖金峰的話,高明程明白了,這就是碰瓷??!真碰瓷!一車的瓷器呢! 于是問道:“肖大哥,你怎么想的?” 肖金峰說道:“要真是不小心撞到人了,賠錢了事,這也沒什么好說的。但這事不同,明擺著被人下套子了!這口氣我咽不下,要真是認(rèn)慫了,這條路以后就過不了了!” 景德鎮(zhèn)是瓷都,從這兒去景德鎮(zhèn),又必須要經(jīng)過鷹潭,如果這次認(rèn)慫,以后這條路都不好走了。 “明程,這次來找你,就是找你去幫我撐場面的!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個個都是能以一敵三的!”肖金峰把話說明白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盯著高明程看! 高明程能說啥,打架斗毆不就是他的家常便飯嘛! 咳咳,是上輩子的家常便飯! 但這輩子為了兄弟,他也是能兩肋插刀的,何況一般的場面,他是絕對不懼的。 于是他答應(yīng)了肖金峰的請求,說道:“肖大哥,什么時候出發(fā)?” 肖金峰神色歡喜,他知道高明程的身手,那是比自己還要好的,之前他和高明程切磋,雖然打了個平手,但他氣喘吁吁,而高明程卻氣息平穩(wěn),一看就是留手了。 “就現(xiàn)在去!那一車的瓷器,今天是最后的交貨日期了!”肖金峰說道。 接人單子,是有交貨日期的,從這兒到景德鎮(zhèn),倒也不算太遠(yuǎn),兩天就能夠跑個來回,把事情辦妥了,但為了穩(wěn)健,交貨日期是會延后一些的。 在運輸公司沒有瘋狂發(fā)展時,這個時候,運輸公司占上風(fēng),貨主占下風(fēng),想要運貨,還得和運輸公司說好話,給司機好處才行的。 但等到后面運輸公司一大堆時,貨主就占了上風(fēng),司機的地位一落千丈了。 因此哪怕肖金峰這邊沒有在交貨日期把貨交了,貨主也不會說什么,但肖金峰自己想走誠信的路子,希望在交貨日期之前把貨如約交付。 說走就走,也沒什么可拿的,高明程跟著肖金峰上了車,路過許多玉家時,高明程倒是要下車去和許多美說上一聲。 這會兒已經(jīng)上午十點多了,所以高明程讓許多美不用回家去煮飯,就在許多玉家吃飯,他要出門辦事。 許多美認(rèn)識肖金峰,同肖金峰打了招呼后,就問高明程要什么時候回來。 高明程說道:“快的話晚上吧,慢的話也就明天。你晚上也不要煮我的飯,我會在外面吃?!?/br> “那好?!痹S多美應(yīng)著,倒也不是很擔(dān)心高明程。 在她的心中,高明程算是無所不能的人。 于是她站在小坡地上,目送高明程和肖金峰遠(yuǎn)去,許多玉戴著月子帽,抱著孩子坐在屋檐下,羨慕的看著那輛黃河牌卡車。 肖金峰接到高明程后,又去了幾個地方接人,這些人是早就說好的,車一到,人就上車了。 前面坐不下了,后面的人就直接站在卡車的車斗那兒。 高明程看他們個個身手矯捷,氣質(zhì)同肖金峰有些相似,就猜到這些人大概也是退伍兵。 人都到齊后,肖金峰開著這輛黃河牌卡車,殺氣騰騰的開往鷹潭的一處小村子。 距離國道大約三百米的位置,就有一座村莊,而在國道邊上的樹林里,停著一輛解放牌卡車,卡車蒙著篷布,篷布底下,是一車精美的瓷器。 在車子的附近,還有兩個人在旁邊看守著。 其中一人身穿軍綠色的舊棉衣,攏著個手靠在一棵樹干上,懶洋洋的說道:“你說那人什么時候來贖車?都一天多了!” 另一個則是在嗑瓜子,一邊嗑,一邊吐皮,腳邊是一地的瓜子皮。 “誰知道呢,肯定會來就是了!這一車的瓷器,能值不少錢呢!再說了,這輛卡車也值錢的很!要不是我們村的人不會開車,哪里還要等人家拿錢來?直接把車開走賣掉了事!” “哎,你說我們要是會開車多好??!” 兩人閑聊著,感慨著。 他們都不會開車,現(xiàn)在車停在這樹林里,還是逼著那司機開著停過來的。 嗑瓜子的人把手里的瓜子都嗑完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快中午了,我先回家吃飯,然后再換你!” “行吧?!笨吭跇涓缮系娜藨醒笱蟮膽?yīng)著。 突然,他的視野里映入一輛嶄新的卡車來。 于是他懶洋洋的神情收斂,腰也直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