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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鏡重圓了 第48節(jié)

    溫禾安覺得血虧。

    她心平氣和地講道理:【你可能對天授旨不是很了解,它給消息向來都是一截一截,給出一段后三五十年不動彈也是正常,我看這次也是,多三天少三天不會有任何影響?!?/br>
    【觀測臺建好,也不是立刻就能有所發(fā)現(xiàn)?!?/br>
    溫禾安畢竟也是曾經(jīng)帝位爭奪中的預備役,對此十分熟悉。

    但她都是奉命行事,對帝位本身不感興趣,相比這個,她更在乎自己臉上的毒究竟什么時候能解,禁術的事什么時候能再查出線索。

    林十鳶也回得很快,顯然是在另一面時時等著和她掰扯這個事情,畢竟如果可以,她肯定更想選擇自己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仇敵溫流光和王庭的人:【這就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了?!?/br>
    【我是商人,商人有商人的規(guī)矩,我不能放著大好的機會不賺錢?!?/br>
    溫禾安回她:【我從前和你談過流

    弦沙的價,這個量的成本也就十萬不到,你翻了二十倍,還不賺?】

    林十鳶:【今時不同往日?!?/br>
    溫禾安瞅著這幾個字看了半晌,嘆息一聲,一字一句回她:【好吧,二百三十萬,這是我的誠意,不能再加了,你若不答應,我去繞遠路找金云溪談?!?/br>
    九州的金錢命脈被幾家控了大半,其中珍寶閣和金云溪是同類競爭關系,金云溪靠著四方鏡一戰(zhàn)成名,在商場中愣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是林十鳶的死對頭。

    林十鳶深深吸了口氣:【你故意的!你用激將法!】

    溫禾安不回,和其他另外幾個一樣,她當然不想舍近求遠,也不是只有這一件事要做,當即問:【如何?可以的話早上就開始運沙,巫山的人會跟你聯(lián)系?!?/br>
    林十鳶陷入兩難的糾結之中,半晌,狠狠心一咬牙:【你最好能早點回到溫家,我還等著收拾林淮?!?/br>
    溫禾安滿意了:【當然?!?/br>
    林十鳶對這件事情仍有微詞:【你代表巫山來談,用的是他們的錢又不是自己的錢,你扣那樣緊做什么?】

    同樣是合作伙伴,怎么還只偏向一頭呢。

    溫禾安已經(jīng)扣下了四方鏡,見狀,認認真真地回她,叫人難以反駁:【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呢。】

    她摩挲著四方鏡,心中百轉千回,最后也沒再發(fā)什么消息。

    她沒讓林十鳶給她找新的府宅。

    她改變主意了。

    事關妖化,在陸嶼然沒親口攆她出去的前提下,她打算再圍著陸嶼然轉一段時間,盡力打好關系。

    日后若真的再有需要,即便沒交易好談,至少還有人情能扯一扯。

    好在,她現(xiàn)在和陸嶼然之間的相處狀態(tài)很自然,很舒服,沒事的時候聚在一起聊聊,有事的時候各自忙各自的。

    就和在巫山上的那兩年一樣。

    溫禾安將案幾上擺著的果干推到一邊,自己在這里待了整夜,直至燭火燃盡,天色蒙蒙亮起,她才有點撐不住趴在桌面上睡了會。

    直到商淮下來,將她驚醒。

    商淮是下來拿東西的,見到溫禾安,也是一愣,他下意識看外面天色,再看溫禾安跟前鋪了滿面的紙,很是不可置信地問:“你一夜都在這?”

    “是啊。”

    溫禾安才醒,鬢發(fā)微亂,眼尾彎起,她朝緊隨其后下來的陸嶼然也笑著打了個招呼,掩唇打了個哈欠,手臂懶洋洋地撐在案幾上起身,聲音里還蓄著鼻音:“沒弄清事情始末,心里不踏實,睡不著?!?/br>
    躺下倒頭就睡到天亮的商淮滿臉欲言又止,朝她比了個手勢,誠心說:“你厲害?!?/br>
    “三家的少主果真不是人當?shù)?,你們是都有這種一日不想事情就不踏實的毛病嗎?!?/br>
    溫禾安還真想了想,給出了回答:“我和陸嶼然會嚴重一些,江無雙我不知道,但溫流光沒有?!?/br>
    “這個我知道?!鄙袒脆洁熘f:“溫流光嘛,想不通的事就直接逮人都殺了,她自然睡得香?!?/br>
    陸嶼然也是一晚沒闔眼,他無視了溫禾安遞來的笑容,但在聽到這樣熟稔的,再自然不過的話時,腳步仍忍不住在原地停了一下。

    托商淮的福。

    那些困擾他多時,時不時跑出來作祟,有意控制,卻總不聽使喚,一會晴一會雨,在聽到江召名字時,還總有種被刺到的酸苦滋味,在昨夜之后,終于有了個統(tǒng)一的名稱。

    喜歡。

    他喜歡溫禾安。

    由來已久,從三年前就開始了。

    而且被商淮說中了,他這還是單方面的,不為人知,不曾見過光的隱晦情愫,溫禾安毫不知情,也……不曾給出絲毫回應。

    他甚至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感知到溫禾安與別人接觸,自己驀然撐住桌沿,眼睫倏地一顫,巫山雷術就順著結契之印,順著他手腕上洇現(xiàn)凸起的經(jīng)絡,蔓延萬里之遙轟然落下時的反應。

    跟炸毛的貓,有何區(qū)別。

    陸嶼然眼尾因為一點懶散的懨色變得稠艷,不愿再深究回想。

    他懶得和任何人說話。

    特別是溫禾安。

    她今天就要走了。

    利用完了就丟,這人一慣的瀟灑作風,根本不會想要轉身回顧。

    溫禾安卻捏著四方鏡朝他走過去,在他恰好能接受外人駐足的距離停下來,拽著四方鏡上的流蘇穗子晃了晃。

    她眼睛里蒙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汽,這讓她看上去甚至有點好欺負的乖巧,細語輕聲:“流弦沙的事我和林十鳶談好了,二百三十萬,現(xiàn)在就可以送貨。”

    陸嶼然知道她效率一向高,他點了點眉心,看向商淮:“你去。”

    商淮沒想到一早上可以聽到這么好的消息,頓時精神一振,對她投以震撼和欽佩的目光。

    他往外走,都已經(jīng)踏出門檻了,又退回來,盯著溫禾安看了會,問:“二少主,你真要搬走?你院里的小樓,需要叫二娘收一收嗎?”

    陸嶼然看向溫禾安,眼神冷冷清清,像點零星的余燼。

    她臉頰睡得有點紅,被盯住后凝了下,抬睫與陸嶼然對視,對自己的出爾反爾很不好意思,她眨了下眼,說話聲音輕了一度:“林十鳶說暫時找不到獨座的府宅,我想著……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再待段時間?!?/br>
    四下俱靜。

    商淮也看向陸嶼然。

    他仍是副冷酷到?jīng)]有人氣的模樣,瞳仁烏黑深邃,流轉間慢慢有了點溫度。

    隔了會,他挪開視線,嗯了一聲,說:“不算麻煩。”

    “都隨你?!?/br>
    溫禾安又朝他笑,她主動道:“我今日去外島再看看,將剩下的松靈找回來,再仔細問問聞央有沒有從前忽略遺漏的細節(jié),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中午不必等我?!?/br>
    她說得流暢自如,可能自己也沒意識到什么。

    可時光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在巫山的日子。

    陸嶼然腳步徹底停住,溫禾安的話像是打開了某種回憶與習慣,他頓了頓,睫毛從根部滯住,薄唇一壓,緩聲道:“商淮的父親到了,我要親自提審外島上捉住的那個,晚間要再去一趟觀測臺建址之地監(jiān)察。”

    也比較忙。

    他本來就很忙。

    溫禾安也忙,從前兩人吃飯都是各自騰出時間湊到一起的。

    溫禾安點點頭,幾步下了樓梯,攏著桌子上那些被寫過字的紙就匆匆忙忙要出門去。

    陸嶼然盯著她身影看了一會,在她要踏出門檻時終于皺了皺眉,薄唇微動:“溫禾安?!?/br>
    溫禾安回身看他。

    帝嗣還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一切,他的骨相太優(yōu)越,總顯得倨傲又清冷,此時壓著稠密的眼睫,難得露出一種不自然的,自己和自己生氣的神態(tài)。

    大概是因為當初問過很多次,唇齒開合間都有了天然的記憶,此時不需要過多掌控,淡淡的話音脫口而出:

    “今晚還能不能回?”

    第37章

    經(jīng)歷過地動的外島被雨沁了一夜, 已經(jīng)不成樣子,山里野獸死了大半,血水潤進泥水中, 腳踩在被泡松的地面上, 深一腳淺一腳都是坑。

    松靈遺落在那三座房屋里,一時看不見蹤跡,溫禾安只得走進去細細翻看,找了半天,總算將三個都找齊。

    他們之前曾在村民手中高價收過一個松靈, 拿在手里盤玩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稀奇, 溫禾安此時將這三個往掌心中一掂,微愣, 而后被氣得笑了聲。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日他們高價收的, 是個假貨,能查出名堂才怪。

    順利拿到幾顆松靈, 她在離開之前, 又在四處轉了轉,還真找到了些別的東西。

    被掩埋的外島成了泥濘, 蛛絲,土木磚瓦以及傀線的糾纏之地,傀線絕大多數(shù)是白色的, 那種月光般的銀色,掬一捧在手中,閃閃發(fā)亮。她卻在一棵最是粗壯, 但被攔腰折斷,只剩個參差木墩的

    樹邊找到了三根顏色不一的傀線。

    因為太過纖薄, 哪怕顏色鮮艷,也并不起眼。

    她用手勾起來,捏在手里,一時猶疑不定,總覺得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她將傀線兩頭理好,收進袖中。

    等確定找不到有用的線索之后,溫禾安原地撕開了一道空間裂隙,回了府宅。

    府宅里人都各自忙去了,溫禾安恢復實力,幕一和宿澄也跟著回到正軌,不用再日夜守著這里。是以整座宅院空蕩蕩的,放眼望去,連個人影都沒,倒是有兩只尾巴黃白的貓?zhí)枚手貜暮笤喊珘ι咸诉M來,旁若無人地打鬧。

    溫禾安看了一會,姿態(tài)嫻熟地半彎著腰撓了撓其中一個的下巴,起身往東苑去了。

    因為要照顧聞央,鄭二娘也同安置在了院里,住得隔他們有些距離,彼此吵鬧不到彼此,若不是特意繞路,雙方都碰不著面。東苑還有個小側門可供進出,更好方便鄭二娘出門采買。

    溫禾安去的時候,鄭二娘正牽著聞央,將才買來的許多食材分門別類,要放到前面幾個院里的廚房去。

    聞央精神還是不好,但她生了張乖巧的臉,仰人鼻息,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嘴甜得很,只一夜時間,就叫鄭二娘對這個孩子又是唏噓又是憐惜,出去采買都帶著。

    此時此刻,這一老一少都在忙碌,手里動作不停,嘴巴也不停,絮絮說悄悄話一般,相處得很是融洽。

    溫禾安靠在門檻邊看了好一會,看得久了,唇畔一扯,視線都有點恍惚。此時若來一陣鄉(xiāng)里的炊煙,她甚至能透過這千瘡百孔,要爛透了的百年時間,撥云見月,尋到記憶中鐫刻最深的情景。

    和眼前這幕,差不了太多。

    可記憶未浸進去,眼皮前卻只是血,跳動的迸出來的血珠,流了滿地,還有一具徹底被抽干的軀體。老人雪白的鬢發(fā)在漏風的破屋中像濺起的蓬草,顫巍巍飄動幾下,沒了聲息。耳邊是不停歇的喧囂聲,驚呼聲,和少年壓抑的,從指間溢出來,痛苦得像野獸一樣的呼聲。

    “誒——姑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