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作者:白芥子) 第67節(jié)
雖是低度酒,他也很快有了微醺之感。 傅逢朝接回他手里快見底的酒杯,隨手在點心臺上擱下,問他:“那邊有大提琴演奏,你要不要也去試試?” 梁玦有些下不定決心,他其實剛過來時就看到了,現(xiàn)場演奏什么樂器的人都有,有興趣的都可以自行嘗試。 見他神色猶豫,傅逢朝問:“最近不是一直在練琴?沒信心?” “還是拉得不好,怕會出洋相?!绷韩i實話說。 傅逢朝抬起的手按在他后肩,輕推了他一把:“去吧,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這里沒人認識你。” 梁玦被鼓動,踟躕之后最終走上前。 大提琴樂師聽他說想嘗試,很熱情地讓出位置。 梁玦坐下,握住琴弓時抬眼又看向傅逢朝。 傅逢朝微微頷首,如同在鼓勵他。 這一刻梁玦心定下來,琴弓搭上琴弦拉出第一個音符,樂聲淌出,隨即變得越來越流暢,輕快又激昂,仍舊是那首《春之歌》。 梁玦逐漸沉浸其中,弓與弦碰撞,他的手指在琴弦上快速跳躍,身體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輕輕搖擺,專注而陶醉。 周圍駐足之人愈多,有被琴聲吸引,也有人被他格外出眾的樣貌氣質(zhì)吸引。 夜下明燈與星火璀璨奪目,都不及他。 傅逢朝看著這樣的梁玦,心境也像回到了十年前,想要擁抱眼前這個人,將他獨占私有,也想與他共赴愛海,天長地久。 回去柏琗公寓快晚上十點,梁玦上車后就一直在閉目小憩。 這段時間他工作忙,休息不夠,但好在睡眠質(zhì)量好了不少,這么在車上睡個二十分鐘,也能得到深眠。 睜開眼時他看到自己手里多了一枝玫瑰花,好奇問傅逢朝:“這哪里來的?” “路上堵車時,有人挨車敲窗兜售,我看這花開得還不錯,順手買了一枝?!备捣瓿S口解釋了一句,推開車門。 電梯一層一層往上去,梁玦捏著那支花在手里看了一陣,忽然笑起來:“我想起來了,今天也是情人節(jié),520,傅逢朝,你上回還給我五百二十塊呢,這次只有一枝花了,你越來越小氣了啊?!?/br> 傅逢朝睇他一眼,問:“你送我什么了?” 進門時梁玦在黑暗中湊到他身邊去,壓著氣音說:“把我自己送給你,要不要?” 傅逢朝按開頭頂?shù)臒簦恢每煞瘛?/br> 梁玦又笑了笑,隨手將花插進玄關(guān)柜上的花瓶里,進去先去洗澡。 傅逢朝跟進來,聽梁玦說想泡個澡,主動服侍了他一回,幫他給浴缸放熱水。 梁玦站在一旁,看著傅逢朝卷起袖子干活的樣子,心思有些浮動,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貼他耳邊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傅逢朝回頭剛想說話,手機響了,是他助理打來的,大概是說工作上的事。 “洗不了,你自己先洗吧。” 傅逢朝頗有些不解風情,交代梁玦自己先洗著,去了外面接電話。 梁玦萬分遺憾,只能算了。 等到梁玦洗完這個澡出來,傅逢朝才剛掛斷電話,轉(zhuǎn)身便聽到他抱怨:“什么工作需要大晚上的說?傅總你好忙???” “現(xiàn)在多忙一點沒什么,把手頭的事情趕緊解決了,我們好出去。”傅逢朝伸手過來,抹去他鎖骨上還在滾動的水珠。 梁玦瞬間便沒話說了。 傅逢朝提醒他:“去吹個頭發(fā),我也去沖個澡。” 梁玦去了客廳,在沙發(fā)里坐下,打開投影儀隨便挑了部電影打發(fā)時間。 困意又襲來,他慢慢滑下,枕著沙發(fā)扶手又要睡過去。 半夢半醒時,傅逢朝的手掌落在他額頭貼了一下,捋上他的濕發(fā):“不是讓你吹頭發(fā)?你怎么又在這里一副要睡著的模樣?” 梁玦抬起眼,捉下他的手,迷糊說:“不想動?!?/br> 傅逢朝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轉(zhuǎn)身去拿吹風機。 幾分鐘后,傅逢朝回來在他身旁坐下,梁玦撐起半邊身體,姿勢都沒換一個,枕上傅逢朝的腿,任由他幫自己吹頭發(fā)。 傅逢朝的手指帶動溫熱的風拂過發(fā)絲,梁玦愈覺昏昏欲睡。 投影幕布上的電影正演到最高潮,破鏡重圓的愛人相擁在一起喜極而泣——梁玦在睡眼迷蒙里覷見這一幕,多看了片刻。 傅逢朝手指捏上他耳垂:“好看嗎?” “……說不出來。” 梁玦有些感慨,經(jīng)年重逢還能再在一起很不容易,各自都需要足夠的勇氣和魄力,喜極而泣或許是最簡單卻也最不可能的反應(yīng),那些復(fù)雜情緒,絕不是單純的喜悅又或眼淚能夠概括。 “傅逢朝……” 他抬起眼對上傅逢朝垂下的視線,有千言萬語想說,又覺得似乎沒什么好說的。 傅逢朝道:“困了去睡覺吧?!?/br> 梁玦搖頭:“現(xiàn)在不困了?!?/br> 傅逢朝問他:“想做什么?” 梁玦含糊帶出聲音:“想喝水?!?/br> 傅逢朝又起身去給他倒水。 梁玦盯著傅逢朝來來去去的身影,想著這個人最近似乎越來越好說話了,示弱果然對他有用。 傅逢朝拿了水杯回來讓梁玦就著自己的手喝了一口,在茶幾上擱下水杯。 他一只手揉上梁玦的發(fā),托著他后腦,俯身很自然地去親吻他。 梁玦配合啟唇,迷亂間想起下午開會前自己的那些胡思亂想,一只手按上傅逢朝硬邦邦的大腿。 掌心感觸到的力量讓他格外心安,傅逢朝控制著節(jié)奏吻他,察覺到他快喘不上氣時便停下,片刻又繼續(xù)。 這一個吻持續(xù)了很久,直到呼吸徹底亂調(diào)。 終于分開,傅逢朝的手指滑到梁玦后頸,輕撫他還有些濕的發(fā)尾。 梁玦被弄得有些癢,目光卻晶亮。 傅逢朝看著這樣的梁玦,回想先前的音樂沙龍上,被光芒籠罩的梁玦,那樣的神采飛揚,才該是他本來模樣。 “做嗎?”梁玦先問。 傅逢朝的目光凝住,傾身向他。 梁玦立刻抬手相迎。 傅逢朝今天似乎很不一樣,從一開始梁玦便察覺出他的不同。 不再那么急躁,但情緒很不平靜,很激動、很熱切,看他的眼神更熾熱,幾要燙化了他。 梁玦本來就招架不住,這樣的傅逢朝更讓他兵敗如山倒,被逼到極致渾身發(fā)顫不止,如墜云端。 他抑制不住地悶喘,又覺得這聲音聽在自己耳朵里都黏膩過頭了,本能咬住唇。 傅逢朝掐著他下巴強迫他張嘴:“別忍著,叫出來,我喜歡聽你叫?!?/br> 梁玦很快忍不住,被傅逢朝拉起一條腿纏上他的腰,身體被彎折成近似扭曲的弧度,所有的聲音都被撞得不成調(diào),模糊晃動的視線里是傅逢朝沉了濃重欲望又拼命克制的雙眼。 過分的灼熱,眼里只有一個他。 過電的刺激讓梁玦溢出口的聲音更動聽,從內(nèi)里燃起的熱度,讓他渾身都燒了起來。 “這樣叫得好聽嗎?”他悶笑著喘著,徹底放開了自己,雙手摟下傅逢朝的脖子,仰頭貼上去送上親吻。 傅逢朝立刻回應(yīng),極盡纏綿地吻他,相貼的唇間模糊吐出聲:“好聽。” 第58章 暴怒獅子 周五下午,傅逢朝在外有個會,結(jié)束以后直接開車去機場,接從國外度假回來的田婉清。 田婉清坐上車,先遞了一盒巧克力過來。 “伴手禮。” 不等傅逢朝拒絕,她說:“給小梁總的,我記得你之前提過一次他喜歡吃甜食?!?/br> 傅逢朝替梁玦收下了,跟他媽說了聲謝。 田婉清這次是一個人出去,約了在國外的閨蜜一起輪船游歐洲,沒讓她男朋友陪同。 她笑著說:“偶爾也要享受一下屬于自己的時間,要不兩個人天天膩在一快也煩得很。” 傅逢朝專注開車,沒有接她的話。 田婉清看了眼自己兒子,試探問他:“逢朝,你現(xiàn)在情況好些了嗎?” 傅逢朝隨意“嗯”了聲。 田婉清稍稍放下心:“那看來你跟小梁總現(xiàn)在還挺好的?” 傅逢朝道:“沒什么事,不用擔心?!?/br> 他將田婉清送回家,停車時才平靜說:“媽,你不用cao心這些,我和他之間沒什么大的問題,真沒事。” “……我聽人說,你在公司董事會上直接承認了和他的關(guān)系,還說你們談戀愛很多年了?”田婉清問得很猶豫,甚至有些不確定應(yīng)不應(yīng)該問。 傅逢朝在沉默之后輕聲笑起來:“小梁總他就是梁玦,從十年前開始算,我們本來就在一起很多年了。” 田婉清十分驚訝,但見傅逢朝這個表情,確定他不是生出了癔癥。 “那他家里怎么說當年去世的是他?” 傅逢朝輕哂:“你也知道他們家里人什么德性?!?/br> 田婉清的心情復(fù)雜,忽然間就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些事情:“那也好吧……那你們就好好在一起,你好好跟他相處,別再做之前那種事了?!?/br> “我知道,”傅逢朝說,“我也不想嚇到他?!?/br> 田婉清心安下來,不再多問下了車。 傅逢朝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剛五點,點開和梁玦的聊天對話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