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作者:白芥子) 第73節(jié)
傅逢朝沒有回答,笑了一聲。 梁玦的呼吸沉下,仿佛預(yù)感到什么,他們同時沉默。 幾分鐘后,門鈴聲響起,傅逢朝的聲音也傳來:“梁玦,開門。” 先前的預(yù)感成了真,梁玦深吸氣,大步走過去拉開房門。 傅逢朝站在門外走廊上,沖他張開雙臂,梁玦笑著上前一步,用力將人抱住。 他將傅逢朝拉進(jìn)門,拽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你怎么來了這里?” 傅逢朝口吻隨意地解釋:“明天在澳門有一個基建論壇會,我要去參加,提前了一天先來你這里?!?/br> 梁玦放開手:“原來不是特地為我來的啊?!?/br> 傅逢朝抬手捏住了他脖子,推著他進(jìn)里頭去,先四處檢查了一遍,沒有煙、沒有酒,也沒有咖啡,只有一杯隨手?jǐn)R在茶幾上他剛喝了一半的檸檬水。 “飯局上有沒有喝酒?” 梁玦干笑:“我說了不喝,別人也沒非要我喝?!?/br> 傅逢朝點(diǎn)頭,終于放過他。 梁玦沒好氣問:“傅逢朝,你來這里,就是來查崗的?” “看你有沒有不老實(shí)?!备捣瓿馈?/br> 梁玦貼上去扯他的衣服:“那來都來了,你先把我伺候高興了吧?!?/br> 傅逢朝按住他的手:“你不累?” “累啊,累也想跟你做?!绷韩i坦蕩說。 傅逢朝把人按進(jìn)懷里,像抱小孩一樣將他抱起來。 梁玦身體往后仰,笑摟住傅逢朝的脖子,雙腿纏上他的腰,倒進(jìn)沙發(fā)里時啟唇迎接落下的熱吻。 最后不但做了,還做得很盡興,他倆都是。 結(jié)束以后梁玦徹底沒了力氣,躺在沙發(fā)里懶得動,一只手按在沙發(fā)邊背對著自己的傅逢朝汗津津的背上,看著他回復(fù)消息。 “傅逢朝,理理我——” 傅逢朝反手捏住他下巴,回復(fù)完正經(jīng)事視線終于落向他:“梁玦,你沒有發(fā)現(xiàn)你真的很磨人嗎?” 梁玦的手滑下去,在傅逢朝腰上捏了一把:“反正你就吃這一套?!?/br> 傅逢朝盯著他的眼睛,半晌,終于笑起來,低頭又跟他交換了一個格外纏綿的吻。 末了梁玦說:“明天去開會,我陪你一起去那邊吧,反正沒事。” 傅逢朝無所謂:“隨你。” 夜雨在接近黎明之前就停了,日出以后又是一個晴朗天。 梁玦跟隨傅逢朝飛去澳門,還帶上了自己的秘書一起,也想去論壇會上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這個論壇一共兩天,行程安排得很緊湊。結(jié)束以后梁玦本以為就能回去,傅逢朝卻說還要多待兩日,還有些私事要處理。 梁玦好奇問他:“你在這邊也有私事?” 傅逢朝默了一下,拿出平板,點(diǎn)開了一段視頻給他看。畫面里的人是傅逢朝的那個賭鬼父親傅彭來,被人捆了痛哭流涕地求自己兒子帶錢去救他。 “他在這邊賭博,輸了很多錢,現(xiàn)在借錢給他的高利貸公司把他綁了,要我拿錢去贖他,要不就剁他兩只手挖他眼睛。” “……”梁玦不知道該擺出哪種表情,“這不犯法嗎?” 傅逢朝道:“他人都已經(jīng)被綁去公海了,還談什么犯不犯法。” 梁玦:“……那你去救嗎?上次還幫他還了一大筆賭債,這次又得還多少?” “他死了倒是干凈,”傅逢朝輕蔑說,“但他手里的華揚(yáng)股份之后還得分給他一堆私生子女,很麻煩?!?/br> 梁玦聽明白了:“所以你還是得去救人?!?/br> 傅逢朝道:“去看看再說?!?/br> 梁玦有些擔(dān)心:“我跟你一起去吧?!?/br> “不必,”傅逢朝回絕得干脆,“你就在酒店里等,我自己帶人去走一趟?!?/br> 梁玦不樂意:“去公海上,我擔(dān)心你啊,我去了還可以多個幫手,你上次不也是這么說的。” “上次是上次,情況不一樣,”傅逢朝仍是拒絕,“我會帶保鏢去,不用你?!?/br> 梁玦聽著他這有些生硬的語氣,忍不住問:“傅逢朝,你是不是嫌我煩?” 傅逢朝伸手一掐他的臉:“你也知道自己煩?” 梁玦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對上他眼里的笑意,又沒話說了:“笑什么?” 傅逢朝伸手?jǐn)堖^他,放溫和了聲音:“乖乖在這里等著吧,你跟著我去我還要時時刻刻分神擔(dān)心你。” 一句話輕易踩中了梁玦的軟肋,他埋頭在傅逢朝頸邊,半天悶聲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br> 傅逢朝應(yīng)他:“好?!?/br> 早上九點(diǎn),梁玦將傅逢朝送去碼頭,傅逢朝帶了自己的律師、助理,和六七個保鏢,浩浩蕩蕩近十人的隊伍。 這么多人也確實(shí)讓梁玦心安不少,他在傅逢朝上快艇前叮囑了幾句,別的沒多說:“早去早回?!?/br> 傅逢朝跟他揮了揮手:“回酒店吧,回來我給你發(fā)消息,乖?!?/br> 梁玦目送快艇遠(yuǎn)去,在碼頭邊又多站了片刻,轉(zhuǎn)身離開。 他依言回去酒店,之后一整天都沒有出房間,直到傍晚,始終沒有收到傅逢朝的消息回復(fù),打電話過去那邊也處于關(guān)機(jī)狀態(tài)。 眼見著天快黑了,漸生的擔(dān)憂讓梁玦不免焦躁,秘書來問他晚上想吃什么,他在猶豫之后說:“你幫我打個電話聯(lián)系方先生,我有事要找他幫忙?!?/br> 他說的是前兩天剛和他談完生意的那位老總,對方公司也有投資澳門這里的博彩業(yè),在這邊人脈很廣。 電話接通后梁玦開門見山說起傅彭來的事情,想請他幫忙查一下綁走傅彭來的是什么人。 對方滿口答應(yīng)下來,讓他放心等消息。 梁玦哪能放心,時間越晚越坐立難安,很后悔早上沒有堅持跟著傅逢朝一起去。 他直覺傅逢朝瞞了他什么事,現(xiàn)在也只能等人平安回來才能跟那個混蛋興師問罪。 等了半個多小時,那位方先生在這邊的助理打來電話,說找到個疊碼仔,之前傅彭來就是經(jīng)由這疊碼仔介紹問地下錢莊借的錢,他要是想知道更清楚的,可以帶他親自去問。 幾分鐘后,梁玦帶著自己秘書出現(xiàn)在樓下賭場外,那位陳助已經(jīng)在這里等,帶了他們進(jìn)去。 梁玦很快見到人,貌不起眼的長相,賭場里隨處可見這樣的疊碼仔。 有方先生親自打招呼,對方很爽快地配合,說出是拿了別人的好處,特地引誘傅彭來去借高利貸。 梁玦問:“誰給的你好處?” “不認(rèn)識,”對方兩手一攤,“反正也是你們內(nèi)地人,我昨天還在賭場里見過他,沒準(zhǔn)今天也在,你們?nèi)フ艺夷兀克蛱煲恢痹谕胬匣C(jī)。” 陳助安排人帶他們?nèi)ケO(jiān)控室,那疊碼仔很快在監(jiān)控角落里指出了他們要找的人:“就這個?!?/br> 梁玦看了眼,也是很普通的長相,顯然不是他認(rèn)識的人。 監(jiān)控里的人已經(jīng)起身離開,梁玦沖陳助示意:“麻煩了。” 十幾分鐘后,走出賭場酒店的男人被套麻袋推上車,帶去了附近的一處無人民居,梁玦已經(jīng)等在這里。 一直掙扎不停罵罵咧咧的人抬起腦袋,對上梁玦冷冽目光一愣,罵人的話堪堪止住,心虛瞥開眼:“……你們什么人?我沒欠賭場的錢,我還贏了錢?!?/br> 梁玦已然看出來,這人的臨都口音濃重,且明顯認(rèn)識自己才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他問:“引誘傅彭來去借高利貸,讓傅逢朝來這里救人,是你安排的?你想做什么?” 對方小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梁玦沉聲提醒:“那我就把你扔上快艇,送去公海喂魚,不信你試試?” “別!”這人打了個哆嗦,怕梁玦來真的,趕緊說,“梁總手下留情。” 話出口他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又趕緊咬住牙關(guān),梁玦沒耐性跟他廢話:“你既然認(rèn)識我,那肯定也認(rèn)識傅逢朝,不說清楚你是誰、背后誰指使你干的,別想著我能放過你?!?/br> 說罷他一個眼神示意,幾個打手上前來把人按住,拳頭直接招呼上去,一下一下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不會在人身體表面留下外傷,但也著實(shí)叫人夠受。 被按在地上的人哀嚎求饒:“我說,我說就是了——” 梁玦冷著眼:“說?!?/br> “傅宗來是我表姐夫,他指使我干的,他讓我引誘傅彭來去賭,把傅逢朝騙來一起解決,傅逢朝出了海就回不來了。” 一口氣說完,這人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不敢再看梁玦的眼睛。 梁玦的臉色陡變:“你說什么?” “就、就是這么回事,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殺人越貨做慣了的,又是在公海上,他們收了傅宗來的錢,肯定不會讓傅逢朝他們父子再活著回來?!?/br> 梁玦用力一握拳頭,內(nèi)心的恐慌急遽蔓延,面上卻必須勉力鎮(zhèn)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縮在地上的人眼珠子亂瞟,聲音更虛:“我人已經(jīng)被你抓來了,我也怕你把我扔去喂魚,都是傅宗來的意思,我只是拿錢辦事,真的跟我沒關(guān)系……” 梁玦再聽不下去這人的狡辯,問陳助:“能不能借快艇給我現(xiàn)在出海?越快越好。” 對方也意識到事態(tài)嚴(yán)重,立刻答應(yīng):“我打個電話跟他們說一下,應(yīng)該可以。” 梁玦邁步便往外走,上車徑直往出海碼頭去。 司機(jī)將車開得飛快,梁玦靠在座椅里面沉如水、一言不發(fā)。 秘書察覺到他周身的風(fēng)雨欲來,欲言又止:“梁總……” “傅逢朝那個二叔,不像是敢做這種事情的人,”梁玦開口,分明內(nèi)心已經(jīng)搖搖欲墜、腦子里一片空白,他卻還能本能地用理智分析,“他每次給傅逢朝使絆子,都只是在工作上拉他后腿,不批錢或者拖慢項(xiàng)目進(jìn)度,最出格一次也不過是散播我和傅逢朝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他沒有做這種事情的魄力?!?/br> 秘書猶豫說:“也許是狗急跳墻……” 梁玦哂道:“傅宗來要真有這個本事,之前南興區(qū)體育館那個項(xiàng)目,他也不至于被人利用背鍋?!?/br> 想到南興區(qū)體育館的事,梁玦又不覺蹙眉,其實(shí)這件事當(dāng)中還有一些疑問沒解開,他卻沒有再細(xì)致追究過。 秘書道:“但這些也都是梁總你的猜測……” 梁玦微微搖頭:“剛那個人,看著不像說了全部實(shí)話?!?/br> 可他實(shí)在太擔(dān)心傅逢朝的安危,不敢再耽擱時間,便沒有留下繼續(xù)逼問。 一遍一遍地不斷重復(fù)撥打傅逢朝的手機(jī)號,那邊始終是關(guān)機(jī)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