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分得好細致?！彼{色刺猬重新爬上來，發(fā)出感慨，“舟舟好有耐心?！?/br>
    “畢竟是為了拿第一，需要做得盡量細致。”

    南餳聞言神色稍聚，閑散氣質收攏不少。似乎是考慮到聽眾的心情，他放輕了聲音，才慢慢道：“我記得你剛才說唐家也參與了？這種情況下，前三也是個不錯的目標哦。”

    “只有第一名才有獎金，所以我必須拿第一?！?/br>
    南餳指尖輕敲：“唐家有……潛規(guī)則。聯(lián)盟給出的優(yōu)待?！?/br>
    “我知道他們有優(yōu)待，但優(yōu)待又不代表百分百一定會將第一名給他們?！背貧w舟頷首，“唐家像是一座高山，但我已經(jīng)準備很多了?！?/br>
    “你不一定能夠跨越那座高山，甚至可能會在此受傷?！蹦橡h偏過頭，銀白長發(fā)自然傾斜，他眉峰稍蹙，“我的建議是繞路，你沒必要為了一份獎金得罪他們，這不重要。”

    “可我就需要這份獎金。也許這對唐家人、對你來說都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很重要?！背貧w舟伸手將桌上自己的資料握在手中，聲音有些硬，“我不會沒試過翻越高山就在山前放棄。”

    店內安靜片刻，南餳首先開口：“對不起?！?/br>
    “為什么要道歉？”池歸舟眨眨眼，“我們只是觀點不同?！?/br>
    “我想我不應該用我的想法……去消磨你?！蹦橡h語速低緩，他修長手指交疊在一起，“我說錯了?！?/br>
    面前人正是閃閃發(fā)亮的時候。

    應該去阻止那些破壞光輝的存在，而不是勸說星星不要發(fā)光。

    “……其實你說得也有道理，我知道學長你是好心?！背貧w舟也緩下神色。

    他淺灰色眼眸微微彎起，回道，“但其實，如果他們真的計較這些，那么無論我最終拿不拿第一，我站出來的態(tài)度就已經(jīng)得罪他們了?！?/br>
    “底層人是沒有發(fā)言權的，不管是求助還是批判。只有我走到講臺上，大家才能看到我?！?/br>
    “想要說話，就得首先站在聚光燈下。這時候才有更多人會聽，我才能有能力對強加于我的苦難說聲[不]。”

    “——正因為如此，我要不斷向前走?！?/br>
    池歸舟聲音平靜，他說話時不急不緩，兩手自然搭在桌面上，睫羽有規(guī)律地一下一下扇動。

    “……”南餳注視著池歸舟，紫羅蘭色眼眸恍若收攏翅翼停留的鳳尾蝶。

    面前人挺直的腰背、盈滿堅毅的眸子、靈魂的勃勃生機與滿溢的正能量，都不可避免地讓他回想起過去的自己。

    好似有道從過往傳來的幻象，在眼前虛虛展開。當年的銀白發(fā)少年昂起下頜，跨越時空站在朦朧光下，聲音清朗道：‘小奇跡！我們向前走！’

    南餳手指微微蜷縮了下，紫羅蘭眼眸半斂。

    小奇跡、小奇跡……可他不再有小奇跡了。太陽吞噬了他的小奇跡。

    “這次星云研究項目我準備了很多，不是總結，而是創(chuàng)新?！背貧w舟徐徐道來，聲音清晰，“我想論證阿馬法星云2號是一種新型星云。盡管聽起來比較冒進，但實際我已經(jīng)通過資料得出判斷，只需要不間斷地收集更多數(shù)據(jù)證明?！?/br>
    從門簾縫隙流進的光輝燃亮黑發(fā)青年的眉眼，他依然坐在那里，卻好似能夠翻越那座山嶺、翻越重重疊疊的山。

    光是具有傳遞性的。

    有那么一瞬間，南餳沉寂了許久的內心也泛起了些許波瀾，他的靈魂也想起身追上，去翻越盤踞在心頭的山海。

    “……”

    南餳垂下眼簾，將所有情緒攏去。再抬眸時，又是往日慵懶隨性的模樣。

    他右手主動拾起桌面上的彩筆，向池歸舟伸出左手。

    池歸舟歪頭：“學長？”

    南餳視線回望，唇角翹起：“——有關星云的最新研究我了解得不多，但是數(shù)據(jù)分類與整理的標注，我想我可以幫得上忙。”

    “分我一部分吧?！彼f。

    =

    南餳的數(shù)據(jù)敏銳度頗高，在他的幫助下，池歸舟順利地早早處理完所有資料。

    從銅爐街道回校，提前完成計劃，空出的時間就可以來學習其他——比如《星際材料學》。

    池歸舟將教材和筆記來回翻閱，背誦上面的知識點。

    他記得教授說過會有不定期小測試，就算是旁聽也要參與。

    雖說旁聽沒有平時分這種東西，但是可以有額外分。額外分是奧德佩斯學院特有的一個成績制度，累加的額外分可以兌換一定比率的在讀課程分數(shù)。

    當然，池歸舟不是為了學分，他旁聽《星際材料學》是給明年的機甲設計比賽做準備，自然要認真記憶。

    等到上課那天，池歸舟已經(jīng)復習好、也預習完了。不管是測試還是新課，他都有準備。

    這節(jié)課人數(shù)多，為了占個前排好位置，池歸舟這次來得比較早。他坐在靠門那列的第一排。

    擺出課本和筆，池歸舟余光瞥見門口踏入的兩道熟悉身影——是夏延和林獒犬。

    最先注意到池歸舟的是林獒犬，他先是一怔，而后神色快速變化恍若幻燈片。

    上次還坐過他們的車，所以視線交錯的時候，池歸舟主動打招呼：“早上好。”

    夏延轉過臉，頓了下，頷首回應：“早?！?/br>
    “……”旁側的林獒犬別開頭，看也不看這邊，單手拽著夏延就往前走，步伐邁得又快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