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犟種
夜晚的安城燈火通明,展現其特有的繁榮和活力,高架橋上車流不息,尖銳的鳴笛聲穿透厚重的橋身直達橋底,薄薄的鐵皮擋不住雜音,聽得人心煩意亂。 水面反射橋上的路燈,波光粼粼,偶爾能看到夏蟲飛蟬,集裝箱只在門口打了一盞小燈,視野昏暗,環(huán)境簡陋,卻消減不了半分心中的雀躍。 許舟在門口整了整衣服才敢進去,林書音正坐在舊沙發(fā)上看書。 哪來的書?原來是拆了他用來墊桌腿的書。 結果打眼一瞅封皮,許舟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支吾半天才解釋道,“書,書音姐,這不是我的?!?/br> 林書音面無表情,扔了那本金瓶梅,等得無聊才隨意抽了一本看,而且她來也不是為了討論什么書。 “許舟,你背叛我?” 許舟愣了一下,嘭的一聲跪在地上,“我沒有,我絕不會背叛您。” 表情堅決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為她慷然赴死,看多了人皮假面,林書音自然分得清是不是演戲,許舟是真心的。 “那摩托是怎么回事?” 報廢廠平白出現完好的摩托,極有可能是謀殺吳四海的那一輛,這個消息早在綠林社傳遍了。 “那夜的摩托早就燒了,您親自看過的?!?/br> 許舟的焦急擺在臉上,和她了解的許舟完全兩樣,像個剛進入社會的毛頭小子。 “我怎么確定燒的就是你騎的那輛?” 這要怎么證明,林書音靜靜看著許舟著急,嘴唇咬出血也沒意識到,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打消她的懷疑,好像在他那里,失去她的信任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窮途末路,無計可施,許舟只得伸出三指對天發(fā)誓,“我絕不會背叛您,如有違背,我不得好死?!?/br> 幼稚的讓人發(fā)笑,但很管用,林書音莞爾一笑,笑意很淺轉瞬即逝,她來這里是想試探,試探那輛摩托到底是不是那日謀殺用的摩托,許舟是不是在坑騙她。 她需要知道,自己身邊到底還有誰能用。 如今看來,尚不能確定,許舟的誓言笑笑算了不能當真,只是他裝得太好了,讓自己花了眼,真心假意也分不清楚。 “別跪著了?!?/br> 鐵皮被高跟鞋踩得異響,見林書音要走,許舟才急切起身,“您要走了嗎?” 林書音答非所問,“你經常住這?!?/br> 集裝箱里有日用品,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泡面桶,剛開封沒多久。 許舟的心思太好猜了,因為是和她會面的地方,便扔下綠林社給安排的高級公寓不住,每日住在這悶熱簡陋的集裝箱里翹首以盼,還能等誰,等她唄。 年輕人的熱情和愛意走得快,可也來得洶涌,讓人難以招架,林書音本不予理會,照他燃燒激情的勁兒,再烈的火也總有會滅的一天。 可事情有變,那輛裝有佛牌的摩托是不是真的,許舟和宋文柏是否有聯(lián)系,這些通通無法確認。 與其讓人飄在外邊,還不如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這兒沒法住人。” 許舟沒吭聲,林書音斜了一眼,沒想到是個犟種,還真打算在這兒安窩長住,大夏天就一頂破風扇,也不怕熱出毛病。 “想住就住,只是別想跟著我?!?/br> 這是同意自己跟著她了,許舟眼前一亮,忙說,“不住了,我不住這里了?!?/br> 既然要跟著,住行自然也要跟著來,林書音專門安排了一棟離她近的公寓讓許舟住,不過也沒多近,就許舟這個熱乎勁,真怕哪天腦子一熱悄摸來看她,到時候順著行程要是發(fā)現她和宋文柏的關系就遭了。 深夜,許舟躺在軟和的大床上,眼前是潔白的天花板,摸了摸心臟,有一種不真實感。 許舟知道林書音是懷疑自己才將他放在身邊,可他不在乎,只要跟著林書音,他不在乎是什么身份什么原因。 只要能達成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哪怕是違背誓言。 不,這不算背叛,許舟猛地坐起身,摩托車他細細擦拭過,絕不會留下丁點和林書音有關的信息。 憑一輛摩托車能查到什么呢,就算真查到他頭上,他也不可能透漏有關林書音的半個字,所以這不算違背誓言,這不算。 那交給宋文柏的手機呢,和林書音通話過的手機怎么辦,號碼是不記名電話,但萬一呢,萬一查到林書音呢。 宋文柏答應過自己不會害她,但凡事都有個萬一,無論如何,他都要拿回那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