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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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沾染清涼的膏藥,指腹確帶著夏日的熱氣。 上藥的瞬間,春夏清晰的感覺手下的皮膚一顫。 難道是弄疼他了? 不應(yīng)該啊,她下手已算是很輕柔的了。 她低頭聞了聞手上的琥珀膏狀,是沁人的涼意。 大抵是這藥效顯著,加上傷口皮膚薄嫩,刺激而已。 況且這人剜rou時都不吭一聲,想必這點疼痛不算什么的。 春夏便不再顧慮,一心上藥,并未注意到蕭云卿早已通透的雙耳,以及握住被單關(guān)節(jié)泛白的手。 “可以了。”還未涂好抹勻,蕭云卿先受不住了,他擒住她的手微微撥開,似是覺得有些刻意又補(bǔ)充了一句,“這藥只需抹上一點即可。” 那你不早說。 春夏錯愕,指腹上厚厚的藥侵入皮膚惹得遍體的涼,方才未覺得,這會兒就通體舒暢了。 果然是皇家用的東西,效果這般的快。 再看蕭云卿肩胛處的紅,此時已經(jīng)消減大半。 她上手就摸,薄薄的藥膏已然干透,后背跟著也是一片清涼。 心中不由再次感嘆,好東西。 春夏默默地合上藥瓶,踹在衣襟里。 蕭云卿因為突如其來的觸碰心頭一顫,緊握手半響又松開,“可以了,讓竹琴善后吧?!?/br> 春夏在人眼皮子地下揣東西,自然是巴不得離開的,她點點頭十分恭敬的行了禮,然后馬不停蹄的開門,見著剛上樓的竹琴,“你主子找你包扎呢?!?/br> 他微微側(cè)頭施禮,卻見對方如風(fēng)越步,轉(zhuǎn)了個彎不見了。 主子這遇著的都是什么人。 竹琴心中疑惑不動聲色的開門,就見需要包扎的人早已穿戴整齊坐在桌前無表情的發(fā)著呆。 “少爺?!?/br> “事情辦好了?” 竹琴點頭,“已經(jīng)將人送到樓下,屬下見其中有波斯國人。” 蕭云卿抿了糕點,覺得味道不勝之前,“她倒是厲害,你先留在此地看著,本王先行回去?!?/br> 殿下這是不打算找相爺把柄了? 竹琴思索片刻,終是沒有問出口。 殿下自是有殿下的道理的。 春夏下樓才發(fā)現(xiàn)忘記拿糕點了,這會兒折返,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甕中捉鱉。 她一面懊悔,一面掏出銀錢打算再買些。 結(jié)果店家竟說沒有了。 “小姐,剛才剩下的都賣給她們了?!钡昙抑敝覆贿h(yuǎn)處的一桌,環(huán)兒和麗斯正大快朵頤的拆開油紙,一手一個半殘不圓的糕點,還是環(huán)兒眼尖瞧見了她。 “春夏姐,這里、這里?!?/br> 她們怎么來的。 春夏思前想后不得其解,“你們怎么在這兒?” 麗斯此時已經(jīng)將臉埋進(jìn)油紙里去了,只有環(huán)兒添了添嘴角的屑渣,“剛才有個高瘦高瘦的男子帶我們來的,他說他們少爺認(rèn)識你,糕點也是他買的?!?/br> 口齒不清,說了個大概。 春夏第一反應(yīng)就是竹琴。 所以……是蕭云卿授意? 還真是手眼通天呢。 他這樣做,難道是警示,亦或提點她? 什么涂傷藥,只不過是趁著空隙將人邀來提點她罷了。 再說提點她作甚。 她先前只是為自保畫了他的印章而已,若不是他后來折返,哪有受傷這么回事呢,再者她后來冒險搭救完全是功過相抵啊。 還是方才見了孫安然,知道信件的事情。 也對。 印章和信件,本不該是她知曉的事情,若真的問起來,她大可抵死不認(rèn),蕭云卿并無證據(jù)。 所以,他這是懷疑她,但礙于無憑無據(jù)只是稍稍告誡。 不過她一時半會兒的不能離開這兒,只等災(zāi)荒以來,換了贏錢,掙的個盆滿缽滿再走。 春夏坐下來,看著面前胡吃海塞的兩人,心中盤算日子,現(xiàn)如今已是夏末,距離秋收差不多一月有余,雖不記得具體時間,但災(zāi)荒確是秋收之前發(fā)生的。 她只記得,莊子里因常年種植茶葉,桑樹之類并無其他多余的土地播種糧食,災(zāi)荒一來尸橫遍野,她也差點因此交代在莊子里,后來曹承安重新派人接管莊子,她才得以機(jī)會被送到京都。 可能也是那個時候,京都的來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容貌相似之事。 “你們慢點吃,糕點多的很呢?!贝合乃季w回轉(zhuǎn),抽掉繩結(jié)拿了一塊放進(jìn)嘴里,剩下的推到對面。 麗斯邊搖頭,邊捶胸頓足喝了好大一碗茶水才順了氣,“安徳哥哥說下月初就要離開了,我得快些嘗盡這些好吃的,到時候就吃不著了。” “你們要去京都?”春夏震驚之余,心中漸漸沒底,若他們真的離開了,她又如何能在這里傍身。 先不說流民瘋搶的局面,到時候人人自危,燒殺搶掠更是屢見不鮮,她如何能自保。 麗斯點點頭,“安徳哥哥要去京都采買瓷器,大約下月月初就走?!?/br> 月初就離開的話也是沒多長時間了。 春夏有想過同雅安徳商量一番,盡量拖延時限,但他們采買的東西數(shù)額較多,若當(dāng)真遇上了災(zāi)荒,怕也是有來無回的,何況還是異族人,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說不準(zhǔn)比她更危險。 也罷也罷。 待環(huán)兒和麗斯吃飽喝足,春夏拉著戀戀不舍的倆人往回走,還未到門口就見巷口已經(jīng)站著人了,雅安德?lián)Q了身清爽的常服,服飾裝扮同線下服飾有些許相同之處,只是他依舊散漫著褐色卷發(fā),看著隨意又野性。 “安徳哥哥,我們給你帶來好吃的糕點。”麗斯提著裙擺小跑過去,然后獻(xiàn)寶的奉上包裝精致的點心。 雅安徳寵溺的拍拍她的頭,接過她手里的東西,目光掠過春夏,隨后稍縱即逝的。 “雅安徳,還有麗斯,我們商量商量?!庇行┰?,有些事她不得不說了。 二樓客廳,春夏躊躇許久終于開口道,“秋收之前會有一場蝗災(zāi)?!?/br> 意料之中。 雅安徳同麗斯相視一眼,并未相信。 “我知道這很荒唐,但請相信我,這里將會是受災(zāi)最為嚴(yán)重的地方?!彼恢绾谓忉?,如果換做是她,也很難相信這樣的說辭。 “所以這就是你讓我?guī)湍阗I糧的原因?”雅安徳幽藍(lán)的雙眼似要將人看穿。 春夏點點頭,“說實話,我確實想得到你們的幫助,但我也要告訴你們真相,一個多月后這里便會淪為人間煉獄,所以如果要走現(xiàn)在就得離開,囤好買來的糧,前往京都便能一本萬利?!?/br> “你不走?” 春夏搖搖頭,她走不了。 銀錢不夠不說,去京都? 那兒雖然安全,但沒必要賠上整個人生。 其他地方同樣水生火熱,去了也是一樣,到時候不僅耽誤時間,她也錯失了屯糧的先機(jī)。 春夏掏出手里的銀錢,她當(dāng)了出逃那日隨身帶的物件,莊子里的東西總歸是好的,用來買糧再適合不過了。 “這些就請雅安徳少爺幫我再買些?!?/br> 春夏這么做一來是為了讓對方相信她的話,二來通過雅安徳買糧,到時候他們離開就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災(zāi)荒要真的來時,她相對也安全些。 “光買糧是不夠的,你若真要買賣,只要稍稍漏出一點米糧,便是成百上千的流民?!毖虐驳乱会樢娧?。 是啊,沒有絕對武力的壓制,就是無稽之談,她想過故技重施,引太子這條線同官府合作,借用衙役,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就得對蕭云卿全盤托出。 這種牛鬼蛇神的話,他不可能信,后果就是加大對她的懷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之后的處境會很難。 原本想走雅安德這條路的,他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她給他指路,他帶她賺錢,互惠共利,各取所需,何樂不為。 但未曾想到,他們是要去京都的,且月初啟程。 雅安德?lián)u搖頭,漂亮的藍(lán)色眸子像暑熱里清涼的冰魄,“姑娘,你僅著碎米買,這鎮(zhèn)上不值錢的碎米都到了你口袋,你確定是要打算賣出的,而不是施舍出去?” 麗斯不可置信的望向春夏,“jiejie,你該不會是打算安置災(zāi)民吧。” 被人窺探了小心思,春夏不太自在的喝了口水。 一開始,買那些廉價的糧食其實是為了自己,她經(jīng)歷饑寒便是怕了那樣的日子,然而現(xiàn)在的她也不是一個人,她有了同伴,自是應(yīng)該也該為環(huán)兒考慮的,前世莊子的人死了大半,其中就有環(huán)兒,經(jīng)過這么久的相處,她不想讓她死。 漸漸地春夏萌生了些許愚蠢的想法,她不想周勇那樣的佃戶餓死,不想如花年紀(jì)的姑娘因為糧食被賣去有錢人家玩弄,不想老者死得解脫幼年無望漂流,不想人性丑惡易子食之...... 可她太弱。 做不到,卻又想做。 “姑娘,欲望太深,哪怕是良善也會被其反噬,即做不得,便不要做?!毖虐驳潞醚韵鄤?。 可道理她都懂,她只是清醒的看著自己泥足深陷罷了,重來一世大約膽子也大了吧。 春夏嘆了口氣,“如世人皆知事情做不得,那何必良善呢。若無良善,何必為人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