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真是菩薩保佑??！

    莫娘也有些困惑，只是人已經(jīng)引進(jìn)了御書房里，她也不能讓皇后娘娘原路折回，只能道：“娘娘請稍作歇息，圣上大約是臨時(shí)有事離開了，奴婢這就差人去尋?！?/br>
    她把顏鳶安頓到了書房內(nèi)的客椅之上，斟上茶盞，不放心道：“架上書籍娘娘可閱，只是窗邊的柜子圣上從不許人靠近，娘娘……”

    莫娘的眼底噙著一點(diǎn)點(diǎn)焦灼。

    顏鳶了然道：“本宮明白?！?/br>
    她低頭抿了一口茶，連眼神都沒有飄向床邊，抬起頭時(shí)臉上寫滿了真誠：“你且放心，本宮家教森嚴(yán)，最是守規(guī)矩了?！?/br>
    莫娘頓時(shí)跪地：“奴婢不敢?！?/br>
    她又叮囑了一些事情，才走出了御書房，去差人尋找楚凌沉。

    顏鳶獨(dú)自留在御書房內(nèi)，聽著外面的漸漸走遠(yuǎn)的腳步聲，低頭又抿了一口茶。

    腳步聲終于遠(yuǎn)得聽不見。

    顏鳶放下茶盞，徑直走向窗邊。

    窗邊果然如宮女所說有一個(gè)柜子，那柜子通體黑色，看上去是用上好的烏木所制。柜旁的窗欞上還點(diǎn)著一根線香，方才她聞見的香味大約就是那香發(fā)出的。

    柜子里面裝著什么東西呢？

    魁羽營被查抄出的文書？

    顏鳶心中一動，毫不遲疑地伸出手，就在她的指尖就要攀上柜子的閂門的一剎那，她忽然間聽見身后響起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

    大爺?shù)模?/br>
    真是倒霉透頂！

    伸出的手在空中就改了方向。

    顏鳶整了整衣衫，扭頭望向窗外，等身后的腳步聲又靠近了一些，她才裝作剛剛察覺轉(zhuǎn)過了身。

    果然是楚凌沉。

    他就站在距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青灰色的眼角微微下垂，溫涼的眸光鎖在她的臉上，讓人看不出此時(shí)的情緒。

    顏鳶坦蕩蕩與他對視。

    目光相交。

    楚凌沉眨了眨眼，竟然避開了她的視線。

    “你來做什么？”

    他的聲音很是冷漠。

    言語間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回到了書案邊坐下了。

    顏鳶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個(gè)烏木柜子，在心中狠狠扼腕，腳步不得已還是跟上了楚凌沉，走到了他的書案前。

    “我……臣妾來找陛下?！?/br>
    總不能說是專程到御書房來一探究竟的。

    楚凌沉頭也不抬：“找孤作什么？”

    顏鳶盯著他若有所思。

    今天的楚凌沉有些不一樣。

    她也說不出來哪里不一樣，只是隱約覺得，他似乎比往日更冷淡，整個(gè)人透著說不出的疏遠(yuǎn)，因?yàn)檫@份疏遠(yuǎn)，他反倒看起來更心平氣和。

    是因?yàn)樽蛞购λ?，所以良心發(fā)現(xiàn)了么？

    所以才一大早送天漏草？

    顏鳶的心思浮動，臉上端著一臉的誠摯，輕聲道：“聽聞圣上昨夜照顧了臣妾一夜，早晨又送上天漏草，臣妾感念天恩，特來……當(dāng)面謝恩?！?/br>
    楚凌沉依然沒有抬頭。

    他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再也沒有下文。

    顏鳶站在原地，余光飄向床邊的烏木柜子，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怎么才能名正言順地接近那邊，或者把楚凌沉再臨時(shí)支走也可以，不用很久，一炷香的時(shí)間就夠了。

    然而楚凌沉卻沒有再離開的意思。

    他一直低著頭，視線落落在案前的奏折之上，濃密的眼睫煽動，嶙峋的指骨握著細(xì)長的筆桿，一字一句批閱著奏折。

    到底哪里不對勁兒呢？

    他看起來好像不像楚凌沉了。

    顏鳶悄悄想。

    時(shí)間慢慢流轉(zhuǎn)。

    過了許久，楚凌沉終究是抬起了頭，他盯著顏鳶，眉頭緊鎖：“皇后留在御書房可還有別的事？”

    顏鳶：“沒有?！?/br>
    楚凌沉冷道：“請便?！?/br>
    顏鳶：“……”

    真是突如其來的冷漠啊。

    他今天居然連找茬都不找了，是不是佛骨塔的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梅園里又出了別的事？藍(lán)城起了新的禍亂？

    顏鳶道了一句“臣妾告退”，便轉(zhuǎn)過身朝著門外走去，一路都能感覺到背后的目光如影隨形，緊緊跟著她的腳步。

    “站住。”

    楚凌沉冷漠的聲音自她身后響起：“方才你在做什么？”

    顏鳶站住腳步。

    果然，就知道沒有那么輕易的好事。

    方才的和平相處只是短暫的意外，他依然是那個(gè)敏感多疑的楚凌沉，絕不會放過眼前一絲一毫的怪異。

    顏鳶深吸了口氣，干巴巴道：“臣妾有些熱，去窗邊透氣?！?/br>
    楚凌沉冷冷道：“皇后怎知孤說的是窗邊？”

    顏鳶：“……”

    楚凌沉淡道：“皇后似乎對那邊有些好奇?！?/br>
    顏鳶：“……”

    楚凌沉的眼神鋒利如刀，目光探入顏鳶的眼睛。

    這才是他楚凌沉。

    既敏感多疑，又陰晴不定。

    顏鳶只覺得脊背上涌動出一股涼意，胸口卻舒出了一口氣，有種“本該如此”的松懈之感。

    畢竟早在她被抓包的第一眼，她就已經(jīng)盤算了應(yīng)對的方法了，只是楚凌沉今日怪怪的，才讓局面脫了正軌。

    好在現(xiàn)在一切都正常了。

    顏鳶轉(zhuǎn)過身，熟練地?cái)[出了一副慘兮兮的表情，聲音細(xì)如蚊吶：“臣妾確實(shí)心中焦灼，無法紓解，坐立難安，所以去窗邊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