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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這個(gè)皇后不太卷在線閱讀 - 第283章

第283章

    后來的許多年,她年年派人去雪原尋找,只是為了尋得一具尸身,甚至是一片衣料,好讓長埋雪下之人可以魂歸故鄉(xiāng),然而卻終究無所得。

    而如今他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她眨了眨眼,艱澀開口:“我……我完成了任務(wù)……”

    那年平凡的冬夜,他們剛剛圍爐在分一壺茶。

    元起從高山上摘來了幾朵雪蓮,曬干了揉成粉加到茶壺里,說是聽山里的獵戶說的,這樣喝上半年,射箭連百丈之外蚊子的公母都能看得清。

    沒有人相信他的鬼話,但終歸搶來的東西更加香甜,所有人都在圍追堵截元起,元起嚇得抱著茶壺到處跑,秦見岳便在這時(shí)鬼鬼祟祟摸進(jìn)帳篷里,懷里還抱著從元帥帳里偷來的酒壇子。

    寧白分到了元起拼死保下的一杯茶。

    只來得及喝了一小口。

    季斐便是那時(shí)候帶著絕密的任務(wù),臉色凝重地走進(jìn)帳中的。

    正是那個(gè)晚上,他們臨時(shí)集合,整裝入山林。

    記憶仿佛就在昨天。

    又仿佛已經(jīng)過去一萬年。

    那時(shí)候,誰也沒有想過分別。

    第141章 你哭過?

    時(shí)間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

    顏鳶逼自己平靜下呼吸,艱澀地吐出陌生的話語:“屬下……”

    季斐溫和地看著顏鳶。

    眼看她慌亂無措的模樣,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像當(dāng)年般彈一彈她的腦門,可就在他的指尖觸到她的額頭的剎那,可月光卻照亮了她額間的花鈿。

    季斐愣了愣,指尖僵直半空中。

    他終究還還是垂下了手。

    他輕聲道:“你做得很好?!?/br>
    顏鳶道:“……是?!?/br>
    森林邊起了風(fēng)。

    月光與寒霜一同降落。

    顏鳶凍得脊背都挺直了。

    可現(xiàn)在回帳篷肯定是不合適的,季斐便領(lǐng)著她找躲避的地方。

    他們找到一處巨大的斷石,顏鳶就在石頭旁邊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顆球。

    季斐看著她哆嗦的模樣,問她:“你很冷?”

    顏鳶搖搖頭:“沒關(guān)系?!?/br>
    是有一些冷,不過沒有關(guān)系,只要吹不到風(fēng)她還是可以忍受的。

    季斐沉默了一會(huì)兒,嘆息道:“你的性子倒是沉靜了許多,不像是我認(rèn)識(shí)的寧白?!?/br>
    顏鳶茫然抬頭:“嗯?”

    季斐道:“若是寧白,早已經(jīng)興師問罪,或者大打出手。”

    見薄營的小將寧白,生來就不是好脾氣,只要見到他第一眼,就回沖上去質(zhì)問他為何還活著,甚至根本等不到他回答便會(huì)先與他纏斗泄個(gè)私憤。

    又怎會(huì)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膝蓋縮著身體,明明呼吸都在發(fā)抖,卻連大氣都不敢喘。

    季斐看著顏鳶。

    她的頰邊垂落著一支步搖,此刻步搖正微微擺動(dòng),陌生而又突兀。

    季斐輕聲嘆了口氣,終究是做了剛才想做卻沒有做完的事情。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指腹輕輕揉搓了她的劉海,然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他輕聲告訴她:“你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寧白?!?/br>
    顏鳶的呼吸陡然顫了顫,胸口好像有巨石滾落。

    她忽然覺得吵鬧。蟲鳴鳥叫吵鬧,風(fēng)吹樹動(dòng)也吵鬧,這天地間的嘈雜好像一下子都鉆進(jìn)了她的耳朵里。

    她在一片混亂中抬起頭,茫然看著季斐:“……結(jié)束了?”

    季斐撫蹭著她柔軟的頭發(fā),輕聲道:“是,結(jié)束了。”

    顏鳶渾渾噩噩。

    她把頭埋進(jìn)了膝蓋里。

    這些年來,她其實(shí)也沒有特別傷心,只是覺得很狼狽,很落魄。

    她找不到戰(zhàn)友尸首,也做不回寧白,最初的時(shí)候每天都痛得想要尋死,后來每天都害怕死掉,最后靠著天漏草活一天算一天的日子……

    這些很慘很慘的事情,于她而言總好像隔著一層棉花,痛覺與知覺都不是那么明顯,她并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樣凄慘絕望。

    直到此刻。

    直到季斐告訴她任務(wù)結(jié)束了。

    停滯不前的時(shí)間重新開始流逝,就像是一艘大船緩緩地駛離港口。一切又開始重新往前走。

    那些被封存的情緒,忽然間排山倒海而來。

    她喘不過氣,說不出話,眼淚沒有任何預(yù)警地奪眶而出。

    不知道為什么,就忽然就沒有了丁點(diǎn)勇氣,她趴在膝蓋上啜泣,漸漸地放聲大哭。

    她宣泄著從未宣泄過的情緒,完全不加任何遮掩,也不知道是為那些沒有活下來的人,還是為了不復(fù)存在的見薄營,亦或是,僅僅為了活得不太好的自己。

    季斐便在邊上守著。

    他靠在石上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腦海中想的是,他若當(dāng)真死了,今日寧白當(dāng)何如。

    她這樣的情深的人,怕是一生都要囚在雪原。

    還好他還活著。

    她哭出來了,他便放心了。

    ……

    季斐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便溫聲地向她解釋自己這些年的境遇。

    “那年我引著追兵到絕路,無奈跳了邊疆的懸崖,雖沒有斃命卻在山崖失了方向,誤入了晉國境內(nèi)……為舒月容所囚?!?/br>
    顏鳶哭得沒有了力氣,學(xué)著季斐靠在石頭上,聽著他娓娓道來。

    那年的月容公主,還只是晉國的尚書之女,她救了季斐便得了一個(gè)有趣的玩物。她對(duì)季斐使盡了手段,想要從這個(gè)男人身上得到一些更好玩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