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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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斐在尚書府的私牢中茍活半年,又被迫在舒月容的身旁做了半年的守衛(wèi),后來因緣際會結(jié)識了舒月容的姨母,當時的晉國皇后容箏,意外得了她的賞識。 他知她有鴻鵠之志,于是便做了她半個謀臣,輔佐她一路血濺皇庭,自立為帝。 顏鳶愣愣聽著,眼睛都不眨。 季斐看著她呆滯的模樣笑了笑。 “起初也并非真心想要輔佐,只是覺得晉國皇庭鬧一鬧亂一些,于我晏國自是有利無害的?!?/br> “……” “后來我在容箏身旁待得久了,發(fā)現(xiàn)她竟真有明君之相,且一心想要促成宴晉和睦,我便真助了她一臂之力,與她約定我助她成事,她助我查出當年雪原追殺的真兇?!?/br> “……那后來呢?” 顏鳶沙啞著嗓音問他。 女帝兩年前就已經(jīng)自立,他應(yīng)該在兩年前就回國的,為什么會混跡在使臣的隊伍里頭? 季斐輕聲道:“容箏登基之后,宮內(nèi)宮外混亂,她待我終究有大恩,我便多留了一陣子?!?/br> 顏鳶愣愣道:“就這樣?” 季斐看著顏鳶的臉輕道:“大致是這樣?!?/br> 顏鳶遲遲反應(yīng)過來:“所以你寧可留在晉國幫人家造反,也沒有來找我們。” 季斐輕道:“找過的?!?/br> 他重獲自由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問容箏借了人手深入雪原,想要找到同袍的尸首或者蛛絲馬跡,但是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顏鳶怒氣未消,咬牙切齒:“可你跟隨月容公主入宮已經(jīng)多日,你都不曾、都不曾……” 他明明早就看見她,卻放任她一個人來回尋找,在林中遇到猛虎也未曾現(xiàn)身,若不是月容公主逼迫,他是不是打算就此別過? 季斐定定看著顏鳶,許久,他才輕道:“可是小白,你如今這副模樣與身份,季斐有何立場貿(mào)然相認?” 顏鳶一怔:“我……” 她幾乎已經(jīng)忘了,季斐認識的寧白是邊關(guān)的野小子,她從未在季斐面前穿過裙子,也未曾告訴過他自己的身份。那年事變之后,她爹爹更是因為怕人追蹤她,派人抹去了她在雪原和軍營的所有痕跡…… 寧白從來不曾存在過。 季斐又能上哪里去找寧白? 于是盛怒變成了心虛,顏鳶慌亂間低下了頭。 季斐便在她身旁笑了出來,他輕道:“沒關(guān)系。” 顏鳶看著自己的裙擺不說話。 季斐道:“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時候確實已經(jīng)不早。 夜露降落,寒風(fēng)吹得顏鳶整個身體刺骨一般的疼痛。 顏鳶在原地停駐了一會兒。 她現(xiàn)在思維混亂,只覺得季斐好像漏說了什么事情,卻怎么都記不起來??伤纳眢w實在扛不了多久了,只能不甘不愿地裹緊了衣裳,一步三回頭地獨自向營地的方向走去。 月夜下季斐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他站在原地,目送顏鳶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對不起,但是還沒到時候?!?/br> 季斐對著她消失的方向輕聲道。 …… 季斐確實隱瞞了一件事。 兩年之前,他依約向女帝辭行。 臨別之前他看著女帝那張與寧白頗有幾分相似的臉,貿(mào)然問出心中所想:“陛下當真與先帝并無子嗣?” 他知道寧白當年是在邊關(guān)被意外收編,原本她應(yīng)該是在北上尋母的路途中。 所以他查了舒月容的母親,女帝的那位孿生姐妹。 那女子與尚書大人恩愛有加,婚后生了四兒三女,每一個孩子都被悉心撫養(yǎng)長大,其中最大的舒月容與寧白看起來長相相似,年齡相仿。 既然年齡相仿,便不可能是同胞姐妹。 那就只剩下了女帝容箏。 當年的容皇后。 他深知皇族秘辛問出口便是死罪,也知道他若回了國,絕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再替寧白追查身世,于是賭上了性命,盯著女帝的眼睛問她:“那陛下與其他人呢,可有孕育子女?” 女帝勃然大怒,招手就要喚來親衛(wèi)。 他頂著她的盛怒向她行禮:“陛下息怒!且聽季斐一言!” 他疾聲道:“季斐遇到過一個女子,長得與月容公主一般無二!” 女帝忽然停下了呼吸。 季斐便知道自己賭贏了。 他在女帝面前微微俯身,盡量詳實地告訴她自己所知: “那女子與月容公主年齡相仿,長相十分相似。” “她應(yīng)是出身晏國的西北,會武功懂騎射知兵法,家境應(yīng)該不差,家中師長或出身行伍且級別不低,可助她偽造軍籍?!?/br> “她姓寧,叫寧白,但這應(yīng)該并非她的真實名姓。” “她于三年前……北上尋母?!?/br> 早在他收下寧白之時,他就已經(jīng)查過她的履歷生平軍籍,但卻查到了諸多蹊蹺。但這些蹊蹺很顯然是自上而下為人鋪設(shè)下的,他便也打消了她是jian細的疑心,猜想她大約是哪個朝中公卿的叛逆女兒,不再往下細查。 他將知道的寧白的消息和盤托出,又等待了片刻,卻終究沒有等來期望的反應(yīng)。 他唯有向女帝辭行。 就在他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女帝的聲音自他身后響起: “他姓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