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當時說了很討厭他, 罵他煩，請他以后不要再那樣了。

    周北洛當時的回答從記憶深處跑出, 程晚徹底想起來了。

    他當時回的很慢，他說，

    好，我明白了。

    對不起，一直讓你反感，以后不會了。

    ……

    掌心的那滴淚已經(jīng)蒸發(fā)，程晚遲遲不敢再伸出手，她心臟縮得厲害，掙扎半天最后還是決定先去倒杯蜂蜜水給他解酒。

    她站起來剛轉(zhuǎn)過頭，腰側(cè)垂著的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拽住，程晚眉心一跳，半扶著墻才堪堪穩(wěn)住身型。

    “…別走?！?/br>
    “我不走。”程晚回得迅速。

    拽著的手遲遲沒松開，程晚不敢輕舉妄動，她重新低下身，嚅了嚅才緩慢開口，“周北洛?！?/br>
    月光灑在兩人緊握的手上，程晚眉眼略低，“我不會離開你的。”

    “你又不喜歡我。”

    醉酒后的嗓音有些飄，周北洛眼尾泛紅，抬眸定定望著她。

    “我喜歡你?！?/br>
    “喜歡在哪？”

    “……”程晚一噎，突然被問得啞口無言。

    直視來的目光眼看又要黯淡下去，程晚立即警覺，“你先等等?！?/br>
    “等我三分鐘，馬上回來。”

    進莊園時泊車員就把應邀禮賓的隨身物品送到了各自房內(nèi)，程晚開了展不刺眼的低飽和廊燈，在玄關(guān)柜上找到自己的隨身包包，轉(zhuǎn)身匆匆小跑進洗手間。

    包內(nèi)整齊疊著藍白相間的t恤運動褲，她低睫捏出衣服一角，對鏡拿到身前比了比。

    圓潤清冷的五官不失精致的棱角，造型師下午做的低丸子造型垂在腦后顯得愈加俏皮，鏡中的少女幾乎一瞬間回到了七年前的青蔥少年時光。

    赤著腳踩在地板上，程晚再出去時，周北洛呼吸突然停滯，他還沒開口，面前的女生忽然走近，朝他笑。

    “17歲的程晚，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了?！?/br>
    ……

    蜂蜜水沒倒，又找應侍生送了一瓶清酒，兩人靠在床沿，支著腿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周北洛剛醒了點的酒氣又暈成一片，程晚抱著他手臂，看著他手指在自己陳舊的高中手機上劃來劃去。

    “什么破手機，看不清字。”

    備忘錄上的字都像來回跑一樣，程晚掐了他一下，又把手機搶回來，輕聲細語地給他讀。

    “2017年10月10日，這周過得糊里糊涂，在電話亭得知了爸爸mama要離婚的消息，然后答應了做任放的女朋友，其實我并不喜歡他，也不確定喜歡是一種什么感覺，但他說戀愛就是新鮮感，我想如果我感受過或許就能理解爸爸mama了吧，跟他立了約法三章，ps，周北洛不知為何對我突然很兇。”

    “誰對你兇？”身側(cè)男生忽然扭頭，酡紅的臉微揚，看著有些張狂意。

    “你說呢？”程晚撇撇唇。

    “那是不是你該受的？”周北洛視線更厲。

    “……是?！?/br>
    “我簡直就是不知好歹，沒看出你當時對我的喜歡，不然高中時候就找你談了?！背掏硪还赡X語速飛快，討好地笑著。

    “那會兒，”周北洛別過臉，舔了下唇，“老子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討厭的?！?/br>
    心臟像被人緊緊掐住，程晚背脊發(fā)麻，手指蜷了又蜷，“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他得理不饒人。

    “對不起當時說你討厭。”程晚口吻很乖。

    “你的真實感受。”

    真實感受就是某些時候你故意作是真的挺討厭的！干嘛總是喜歡欺負別人！

    程晚腹誹得大聲，表面卻不動聲色，“真實就是喜歡你，但是年紀太小了，人很別扭，不敢承認?！?/br>
    藍白校服條紋鮮明，程晚朝他看過去的眼神清澄澄的，比月光還干凈。

    “小騙子?！?/br>
    周北洛目光落在她眼睛上忽然笑，他側(cè)眸摁上她后腦，貼了一個輾轉(zhuǎn)的吻。

    “以后也要一直騙我，知不知道？”

    -

    次日上午，程晚是被腰側(cè)的酸脹感叫醒的，最后是怎么滾到床上去的她已經(jīng)忘了。

    只記得她說出那句“周北洛，生日快樂，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是17歲的程晚”后，周北洛忽然就像變了個人。

    侵略感十足，硬是她怎么抵抗都沒用，被摁著一次又一次。

    窗外晚風盛急，他額頭帶著薄汗，附在她耳邊很畜牲地跟她坦白，說他17歲就想過這樣。

    程晚當時只覺得隱隱約約還有件事沒解決，倉皇之間想起，邊無濟于事地推，邊氣弱聲嘶讓他保證之后不會再一個人躲著悄悄哭了。

    周北洛喘著粗氣，眼神很欲地對上她視線，說之后輪到她哭了。

    “……”

    哭泣守恒定律嗎？

    就不能兩個人和和美美的！

    一整晚的凌亂思緒撐得腦子發(fā)脹，程晚撇撇唇，撩起被角剛要下床又下意識看見小臂上可怖的咬痕。

    ……更生氣了。

    她實在搞不懂為什么周北洛一放飛本性她就要遭殃，他下手總沒輕沒重的，像要她整個人臣服于他，撕裂著全吞到他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