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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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入宮時的陣仗,卻不是一個才人所能有的,太后說道一二,也是意料之中。 太后手中并無實權(quán),是被新帝架空著的,新帝也不過是念著禮數(shù),容她坐在這個位子上。她在新帝處端不起母后的架子,眼下來了位無權(quán)無勢的阮玉儀,正好供她端端太后的架子。 外邊的風(fēng)到底還是冷些,鉆入她的衣襟,她只好攏著衣袖。 木香蹙眉,頻頻往宮門望去,暗自腹誹,宮里的主子還真是歡喜晾著人。 不等她再想,那緊閉的門便被推開,出來的男子相貌陰柔,鍛靴錦衣,一身宦官服制。見著立在外邊的阮玉儀還訝異了一瞬,“才人您怎么在此?” 她答,“是太后召見?!?/br> “您進去罷,”溫雉眉眼帶笑,示意了下,“陛下也正在里邊?!?/br> 嬤嬤眼睜睜看阮玉儀緩步入內(nèi),裙擺花似的綻開,哪里敢攔。太后原不是要晾著人,而是委實沒料到說是午后來請安的新帝,會這會兒來。 她本意是敲打阮玉儀,怎見得兩人撞到一塊,遂吩咐了人在外邊將她攔著。 可姜懷央還是注意到了外邊的動靜,命溫雉去宮外瞧一眼。 門在阮玉儀身后掩上,她先是對上首兩人盈盈一禮,分別道了安,才抬眸。 太后一襲暗色宮裙,赤金頭面,青玉手鐲,滿身雍容氣韻。較之同齡人,她是屬于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加之久居宮內(nèi),也鮮少cao勞,猶存年輕時的風(fēng)韻。 只是她不若太妃那般愛笑,叫人覺得嚴厲不可親近。 太后的眸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開口聲調(diào)懶散,卻不是對著她說,“難怪陛下要派人出去瞧了,原是早知阮才人會來?!?/br> 姜懷央分了她一眼,面色疏淡,“太后召了人過來,怎么又叫人等在外邊?!?/br> 他不由得想,小娘子本就還帶著病,要是這么一趟,加重了頭疼腦熱的,還不是暗里將此事怨他頭上。 他注意到他攏著手,忽地想到,今年涼得早,宮中該是可以及早著手制冬裝了。 他隨口一提,太后只認為他是袒護著這位阮才人,面色不虞,但她是親眼見過新帝手段的狠戾的,心下有些懼他,也不敢逆著新帝的心思來,于是吩咐宮婢給她布了坐。 她接過宮婢呈上來的茶水,垂眸吹開上邊浮葉,安然嘬飲,聽著他們談話,并無焦躁之色。 他們似是在談?wù)撉铽C之事。 太后一心想將自己的侄女也塞到新帝身邊,手上不自覺轉(zhuǎn)著鐲子,斟酌著開口,“陛下今年秋獵可要帶家眷去?”她小心地將話題往自己所想處引。 此次是新帝初次親自cao持圍獵之事,難免聲勢要大些。新帝做皇子時,身邊無人,因此這次隨在他身邊的女子,自也是受著各方的矚目。 雖歷朝都有明文規(guī)定,后宮不得干政,但后宮前朝不過一墻之隔,稍有動靜,還是會在前朝掀起波瀾。 從容府有心往新帝身邊放人便足以見得了。 “琦兒便擅騎射,”太后見他不答話,又道,“早嚷嚷著想跟去了,無奈家中恐她有個什么好歹,向來是命她留在府里的。陛下不若帶著她去,只當(dāng)全了她的心愿?!?/br> 也不知他聽著了沒,太后注意著他的神色。 聞言,姜懷央瞥了不遠處的阮玉儀一眼。小娘子端坐在椅子上,微亮的光線攏在她的烏發(fā)上,她不喜抹發(fā)油,因此發(fā)頂看上去分外柔軟。 她雙手捧著茶盞,似是只注意著眼前的杯中冒出的熱氣。 提及身邊帶何家眷,他腦中下意識浮現(xiàn)的就是她的身影。他盯了會兒,轉(zhuǎn)口道,“兩人足矣,再攜個容氏去。” 太后知道他這是應(yīng)下了,松了口氣。往邊上遞去一眼,宮婢會意,上來為他添了些茶。 她得了話,無意再留人,隨意關(guān)切了幾句,連姜懷央將阮玉儀帶走了,也沒攔著。 侍立的嬤嬤見太后面帶喜色,因笑道,“陛下明理,還是顧著大局的,想來對著位阮才人也不過是一時恩寵,長久不了。娘娘還是不要太憂心了才是。” 太后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之前琦兒往陛下處送去綠菊,卻再不見蹤影,哀家還以為——不過眼下他答應(yīng)帶著琦兒,便說明陛下并非半分心不動的?!?/br> 琦姐兒也是個爭氣的,知道去討新帝歡心,不端半分名門貴女的傲氣。 想著,她隨口道,“琦兒現(xiàn)在人呢?”她不甘自己這太后名存實亡,但只要后宮中有她母族的人,她這個太后便倒不了臺。 那嬤嬤神色恭敬,回道,“說是去御花園走走?!?/br> 回落雪軒正要經(jīng)過御花園。 姜懷央步子邁得大,阮玉儀見跟他不上,干脆落在后邊緩步而行,心中期盼著他回他的寢殿,也免得她還要應(yīng)對他。 可事實并未遂她的愿。 他走著,見身邊沒了那道影子,稍慢下步子,有意等她。她再慢也不能停下不走,最終還是走在了他的身側(cè)。 兩人自御花園穿行而過,兩側(cè)的花都有專人打理,修剪得齊整,因皆是應(yīng)季的花,故也都還開得迤邐可人。 他側(cè)過臉,“喜歡?” 她一驚,收回了目光,隨口贊道,“宮中的花兒果真養(yǎng)得極好。有些品種臣妾甚至沒見過?!?/br> 忽見不遠處有一枯樹,在這一片蔥郁洇潤中極為打眼。話在她口中輾轉(zhuǎn),還是耐不住好奇,問道,“陛下,那處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