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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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是掌柜吩咐的,這經(jīng)商的,倒真?zhèn)€個都成了精。之前與預備的衣裳確實是跟那青?馬車一并丟了,明早又無法摸清她幾時起,這時送得再妥當不過。 木香給了賞錢,接過衣裳,邊往里走,邊喚,“小姐。” 阮玉儀這會兒困乏得厲害,迷迷糊糊團著浸濕的巾帕往臉上糊,不忘嗯了聲應她。木香嘆口氣,接過那帕子。 她昨兒不曾上脂粉,只需稍清洗下就好了。 木香將帕子丟進銅盆中,端著那銅盆往出走,正迎面遇上姜懷央。他立在門外,幾乎是隱在黑暗中,倒將木香唬了一跳。 她欠身行禮,“公子?!?/br> “你們夫人可睡下了?”自她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也許就在她走出來這會子,小姐已倒榻上了。只是木香自然不能這么說,猶疑著將眼珠往邊上轉(zhuǎn),頓了幾瞬,方道,“您進去的時候小聲些就是?!?/br> 也只有阮玉儀身邊的人,才敢這般要求一個君主了。 姜懷央并未置喙什么,反是應了,推門而入的動作當真輕手輕腳的。 他進去的時候,小娘子拉開被衾往里邊鉆,一頭烏發(fā)散落在身前背后,瞧她抬眼看他的模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也是,若是尋常,這會兒早該歇下了。真是折騰了她一遭。 他走至近前,替她將長發(fā)攏至一邊,神色復雜。她其實生得與她兄長不大相像,怕是一個隨父一個隨母,可眼下再看,單單這眼睛,相似得仿佛同一雙。 阮玉儀不知他在作何想,轉(zhuǎn)臉道,“夫君,這些流民侵擾此地百姓,城中的人都怵得厲害,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br> 她講話都已經(jīng)輕飄飄的了,分明是在與他講正經(jīng)事,卻叫人聽出撒嬌的意味來。 他沒忍住,在她雪膩的臉頰上掐了一把,“嗯,我會處理的,莫要掛念著了?!边@些日子總在她的小廚房備著茶點果子,在阿晴家又不曾委屈了她的肚子,果真稍將臉頰上的rou養(yǎng)回來了些。 聽他答應,她總算是安了心,側(cè)身欲就寢了。 他自背后摟著她,低聲道,“你與你兄長關(guān)系很好?” “嗯,”她悶聲悶氣地應,“我們雖只相差半旬,兄長卻一直很依著我?!?/br> “他怎會去從軍的?”他撥開她腦后的烏發(fā),露出一段瑩白的后頸,猶若上好的羊脂玉。 她重重地呼吸了下,“兄長原來功課很好的,只是后來家塾也拆了?!?/br> 許是為了早些當家,許是為了掙些功名,好還阿爹一個清白,總之,阮濯纓義無反顧地從了軍,從此,與家中只剩書信聯(lián)系。 他默然不語,正待說什么,小娘子卻回過身來,伸了一只手捂住他的口,聲音低低的,“好困,明兒再說。” 覆在他唇上的那只手是溫熱的,他強壓下心猿意馬的心思,捉下她的手,“嗯,是我太吵,睡罷?!?/br> 一夜無話。 . 因昨兒委實是累著了,今晨兩人都睡得晚了些,亦無人敢來攪擾他們。 不知為何,外邊忽地喧鬧起來,哭喊聲,伙計的厲喝,摔打桌椅的動靜混作一塊兒。阮玉儀尚未睜眼,便先蹙起了眉,半晌眼睫才顫了兩顫,睜開。 這會子姜懷央早已醒了,只是昨夜她睡著睡著,就枕到了他胳臂上,他又怕抽開攪得她醒來,只好就一直叫這手麻著。 她好容易醒了,看著她揉眼睛的模樣又覺著心軟,因而也不急著動了。 她亦意識到了腦下墊著一軟物,耳尖燒上微紅,默默替他拿下了手,按了會兒,方道,“夫君,外邊這是發(fā)生了何事?” 他一直待在屋里,自是不知的,只當是單純有人來鬧事。 “不急,”他道,“梳洗畢了,你若感興趣,再去瞧瞧不遲?!?/br> 如此,她也就沒再往多問。 木香端了水盆進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發(fā)沉。阮玉儀因問,“外邊是否鬧得很厲害?” 她將水盆置于一邊的架子上,往水中浸了巾帕,答道,“是群叫花子模樣的人,男女老少混作一群。這會子怕是桌椅都要砸干凈了?!?/br> 聽她如此說,阮玉儀腦中隱隱閃過一個念頭。 梳洗妝飾已畢,姜懷央遣了溫雉來,攔著她道,“夫人還是莫要出去了,亂得很,別傷著了您才好?!?/br> “你們主子呢?”方才他去了隔壁屋子梳洗,并不與她一處。男子打扮輕省,想來早好了的。 溫雉抿了下唇,沒作聲。 見他如此,她便知姜懷央怕是有事了。 她這屋子的門是半開的,透進來帶著冷意的光亮。外頭的動靜漸息。 她回了身往里走,正想喚木香尋些早膳來,又有些坐立難安的,遲疑之下,終還是推門出去了。 第218章 御狀 客棧堂中,烏泱泱擠了好些人,無一不是衣衫襤褸,面上灰蒙蒙的,仿佛布了一層沙塵。姜懷央負手立在其前,尤為打眼。 周遭隨行的幾個侍衛(wèi)拔尖而對,這才叫這些人安生了下來。 阮玉儀一襲雪青襦裙,發(fā)飾雕蝶銀簪,搭著扶手,自樓上昏暗處走下,陽光灑落在她身上,那簪上的蝶也晃晃悠悠振翅欲飛般。 她掃視了一眼,故意從侍衛(wèi)跟前過,口中喚,“夫君。”逼得沿路兩個侍衛(wèi)放下了劍。 她摟著他的胳臂,沒骨頭似的將大半重量都依在他身上,一面暗自思忖著什么,垂下的眸中一派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