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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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力抽絲剝繭般,一寸寸從她身子里抽離,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些困倦,渾身都提不起勁兒來。 不知怎的,她忽地意識到,靖王之所以敢放心放她回去,是篤定了她報不了信。 她想捉住白荷的手臂,要白荷回去報信,告訴她那個遠在京城的小皇兄,四哥勾結(jié)胡人之事。 但她終究使不上力氣,指尖擦過白荷緊繃的小臂,低低嚶嚀了句。 “好困?!?/br> “我的孩子。” 白荷見狀,知道不妙,“殿下,您不能睡去?!币差櫜坏锰?,她去掐昭容的手臂,要她保持清明。 一盆盆觸目驚心的血水被換出屋外,車夫白著臉侯在外邊——里邊的是長公主,若是在這會兒出事,他少不了要擔責。婢子又端著銅盆出來,蹙眉道,“讓讓,別擋道?!?/br> 車夫一驚,忙退開幾步。 里邊的動靜漸息,這份安靜反是駭人得很。 半晌后,白荷才是用小絨毯裹著新生的小郎君出來,卻垂著眸子,不見喜色。 驛站的主事心下一沉,女子生產(chǎn),本是一道生死關(guān),就是貴為公主,在此事上也不會輕省半分。他重重緩了口氣,問,“殿下她……如何了?” 小郎君皺巴著小臉,渾身泛紅,被一邊的婢子接過去,兩下拍出了哭聲。 斷續(xù)的哭聲回響著,刮過在場每一人的骨子,使人驚懼著,微微斂了呼吸。 白荷對上驛站主事眼眸,默然不語,平靜的面皮上,鑲嵌著一對哀戚的眸子。 這位驕縱蠻恨的長公主,至死,也以為她能夠回家。 第237章 白事 昭容雖沒能見到她的母后,但她的尸身卻被好生護送回了皇宮中。 姜懷央初聞這個消息的時候,眉心一跳,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依長公主的禮制,葬入皇陵?!?/br> 這是給她最后一份體面。 對于這個結(jié)果,他則早有預料。 于是,巍巍皇城中搭起了白綢,新帝休朝一日。道上,白漫漫的人來人往,無一不面色整肅,行色匆匆。 信兒傳到長安宮時,阮玉儀正在做針黹,冷不防叫針扎了下,指尖便冒出了血珠。 她腦中忽地回蕩起昨年在圣河寺,若空對昭容下的那兩句讖語: 此子留不得,恐來日將為母體招致禍患。 果真不錯。 木香緊張地取了手帕和膏藥來。默默處理了,小心抬眼瞥了眼她,“長公主她——” 她微微搖了搖頭,“昭容帶著身孕過去,會惹怒契丹人一事,其實是不消說的。她也是氣運不好,可巧在路上發(fā)動了?!?/br> 原是可以回來的,若是晚些生產(chǎn)的話,或者說,若是沒有身子的話。 阮玉儀對昭容之死沒有太多的真實感。畢竟前不久還見了,印象里,她的哭啊笑啊的,皆是那般鮮活。 她無法將昭容與那個字眼對應上。 此時,有宮人來請,道是要去昭容靈前悼念一二。阮玉儀因卸下了珠翠,著一身素衣去了。臨走前,驀地想起程朱氏給昭容的鐲子,又喚木香去取來。 . 被漆得滑潤油亮的棺木停在堂中,白綢隨風飄蕩,一晃一晃地半掩著里面的情狀。 堂內(nèi)宮人加上妃嬪,站得烏泱泱的,卻是不聞一聲咳嗽聲,也不聞哭聲,安靜得有些寂寥。 她舉步入內(nèi)時,役使正要敲入第一枚長釘。她微微抬高了聲音,“且住。將這個為公主戴上罷?!闭讶菰趯m里失手丟了鐲子,發(fā)現(xiàn)后,也一定惦念著。 那青色的鮫紗帕子展開,露出里邊的玉鐲。鐲子在碎裂處用金補了,玉質(zhì)不大好,尚能看見些絮。 宮人一怔,上前雙手接過。 棺木很高,以阮玉儀的站位,是看不見里面之人的。宮人牽出一只秾纖合度的小臂,攏著小臂主人的手指,將鐲子戴了進去。 咚咚—— 咚咚咚—— 敲入長釘?shù)穆曧懀闪诉@堂中唯一的動靜。昭容生來尊貴,卻往來孤獨,不見有何交心的摯友,加之平日里一生氣,也難免拿她們?nèi)鰵猓蚨藭r竟是無一人真心為她哭的。 用心者,也不過強擠出幾滴眼淚來做做樣子罷了。 紅顏白骨,粉黛骷髏。 昭容口中曾道的那用來唬她的話,如今,自己卻成了這仙殿琳宮之下,白骨累累中的一個。 如此想著,阮玉儀原是無淚,但一種世事無常之感,狠狠攫住她。她鼻尖一酸,落下淚來。在旁人看來,她是重情重義,柔軟心腸,殊不知,她哭的是這歷朝來,在爭斗中死去的女子。 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既然掉下淚來了,她就索性做得更真些,拿了帕子去擦拭。她眼眶泛紅,唇色卻蒼白,搖搖欲墜的模樣,招人憐得很。 一聲嬰孩的啼哭打破了堂中的寂靜,相伴而來的,是慌亂的腳步聲,和女子細細的抽泣。 來者正是白荷。 她抱著暫時無人顧得上的小郎君,給她的殿下哭靈來了,堂中宮人無人攔她。她將懷中的孩子遞至棺木前,聲音帶著哭腔,“殿下,您瞧瞧……” 一語未了,她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小孩闔著眼張大嘴哭嚎著,許是見沒人理會,漸漸息了聲兒。張開尚且睜不全的眼,骨碌碌盯著一處,安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