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波仔不屑道：“且看著吧，這玩意兒還是得看技術的。”

    殘局進入尾聲，鄭嘉西在b區(qū)下包成功，對面現(xiàn)在也只剩一人，丟完手中道具后她立刻找了個點位開鏡預瞄，游戲進行到這里，拼的就是反應和運氣，很顯然，她兩樣都占了上風。

    對手在她提前判斷好的位置出現(xiàn)了，狙擊槍聲利落響起，比賽結束，鄭嘉西以五殺拿下最后勝利，人頭數(shù)量和命中率都是隊內(nèi)第一。

    身后三人有片刻靜默，阿鬼的一聲“牛b”伴隨著鄭嘉西摘耳機的動作。

    她終于回頭了。

    波仔自然是最顯眼的，他身旁那兩個小兄弟看著跟他一般大，左邊高個子黑得跟塊兒炭似的，襯得一雙眼睛特別亮，右邊那個身材敦實，架著副厚重眼鏡倒是斯斯文文。

    真是各有各的特色，鄭嘉西覺得自己好像在看真人版快樂星球。

    “來了？”

    她好整以暇地盯著波仔，一點都不驚訝他的出現(xiàn)，甚至有那么點守株待兔的味道。

    波仔整理好氣勢，哼笑一聲再進行開場白：“挺巧啊?！?/br>
    “巧什么，等你好幾天了。”

    “……”

    “隨便坐啊?！?/br>
    “……”

    當這里是她家客廳?。?！

    波仔扯開隔壁那張電競椅，坐下后立馬翹起二郎腿，渾不吝的氣質(zhì)被他滿分拿捏。

    他陰著臉：“談談？”

    “談啊?！?/br>
    不知道是不是妝容問題，鄭嘉西今天看著特別溫和無害，額側那幾縷茸茸的碎發(fā)更添乖巧，阿鬼和胖子面面相覷，怎么也想象不出她動手的樣子。

    “游泳館的事兒，你得給個說法吧？”

    “行?！编嵓挝鼽c頭，“想要什么說法？”

    和游泳館那天不同，她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波仔以為是自己這陣仗嚇到了她，語氣也高亢起來：“看你是個女的，老子也不好意思跟你太較真，今天好好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br>
    鄭嘉西聽罷牽起一抹笑：“道歉可以，你先來。”

    “我？”波仔眉尾一揚，覺得對方不可理喻，“你動的手，我他媽要道什么歉？”

    鄭嘉西朝他身后那兩個兄弟瞥了一眼，目光轉(zhuǎn)回來：“我閑得發(fā)慌只對你動手？你自己說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波仔散漫慣了，包括他這張嘴，平時愛怎么說怎么說，不嚼就往外吐，此刻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哪句話惹到了這尊佛，不過他也不愿意細想，八成不是什么好聽的話。

    兄弟在場，面子最重要。

    “別廢話，你今天必須給我道歉，不然別想從這兒走出去?！?/br>
    混子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臺詞，一點新意都沒有，鄭嘉西眼神淡淡地從三人身上掠過，阿鬼和胖子的站姿都變得挺拔了些。

    這邊的動靜有點扎眼，邵菁菁和智琳也趕了過來。

    “波仔，別在這兒鬧！”

    跟陳森告狀那回邵菁菁也承認自己沖動，但她反省過了，遇事肯定不能跟這幫小崽子一樣上頭。

    “美女，好好說句對不起這事兒就算翻篇了，我們也不是欺負女人的人?！卑⒐沓鰜懋敽褪吕?。

    “我也不是欺負男人的人啊?！编嵓挝饕琅f好耐心，“我這不是坐著跟你們講道理嗎。”

    波仔沒定力，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邵菁菁扯了扯他的手臂，他卻不想息事寧人：“那不講道理呢？”

    “不講道理自然有不講道理的辦法?！编嵓挝鞯氖持复钤诜鍪稚锨弥?，語速很穩(wěn)，“但我的建議是與其在這里耍威風，你不如趁早去報警，游泳館里肯定有監(jiān)控，說不定我還要賠你一筆錢，這不比要個面子劃算？”

    周圍已經(jīng)有好多人往這邊望，被一個女人挑釁，波仔是怎么都拉不下臉的。

    “來，你出來?！彼荒蜔┑卣姓惺?，“我們?nèi)ネ饷娼鉀Q。”

    “解決什么？”

    一道陰沉沉的男聲冷不防從眾人身后響起，最外圈的智琳瞧見來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陳森原本在張簡洋那里幫他調(diào)試出現(xiàn)問題的電腦，收到消息后一句話沒留就先回來了，一進網(wǎng)吧瞧見了這么戲劇化的場面，臉色頓時晦暗下來。

    波仔到底是怵他的，定了定神，老實喊了句森哥。

    “誰讓你來這里的？”

    陳森問完又瞟了眼阿鬼和胖子，那兩人緘口不語。

    波仔一時無言以對，陳森從來不允許他進網(wǎng)吧，更何況是原野。

    “你跟我出來?！?/br>
    陳森先跨出一步，又回頭對阿鬼和胖子說：“還有你們倆?！?/br>
    等人墻散去，智琳立即靠近鄭嘉西：“你沒事吧？”

    鄭嘉西笑著搖頭，智琳給她遞了一杯酸奶，她接過來道了聲謝。

    “你們老板……”鄭嘉西皺著眉頭斟酌措辭，“不會是混混頭子吧？”

    那群小子一看就很怕他。

    “??？”智琳反應過來后撲哧一笑，“波仔他們家和森哥家從上一輩起就是街坊了，波仔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平時比較聽森哥的話。”

    鄭嘉西想起陳森剛剛黑臉的樣子，人這么高這么大只往那兒一杵，是挺有威懾力的。

    確認情況無礙后智琳就先下了班，莫約過了二十多分鐘陳森才出現(xiàn)。

    這回只有他一個人，跨著大步徑直朝競技區(qū)走來，貼著鄭嘉西左側的空位坐下，伸手打開了電腦主機。

    這會兒鄭嘉西也沒玩游戲，她嘴里咬著酸奶吸管，耳機掛在脖子上，顯示屏里正在播放一部英劇。

    陳森近在咫尺，她的心思飄遠了。

    “游泳館那天，波仔對你說了什么？”

    終究還是他先開了口。

    鄭嘉西轉(zhuǎn)頭看他，這人目不斜視地cao作著電腦，鼠標在他手里顯得好小一只。

    “你在問我？”

    陳森分來一個眼神：“不然？”

    “還以為你能憋一輩子不跟我講話呢。”

    陳森不理會她的調(diào)侃，收起視線繼續(xù)做自己的事，只是嘴上又問了一遍：“他說了什么？”

    鄭嘉西不是很想回答，敷衍道：“沒什么?！?/br>
    “那你對他動手？”

    “我哪里動手了?！编嵓挝鞒镀鹬e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一男的，我一女的，我怎么弄得過他啊。”

    那語氣細聽還有幾分委屈，陳森自動過濾她的鬼話連篇，這時手機響了，是張簡洋打來的電話。

    “你就開著機，我這邊遠程cao控?！?/br>
    又說了幾句陳森才掛電話，他在處理的東西好像很復雜，可還是能一心二用。

    “下次別這么莽?！彼Z氣淡淡的，“像今天這種情況，硬來你只有吃虧的份?！?/br>
    鄭嘉西突然來了精神，摘下耳機后把椅子往他那邊小幅度地挪了挪。

    “你擔心我??？”

    陳森這下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這種叛逆期的小子不能激，以后見了就繞道走。”

    “你當我傻的，我還真能跟高中生火.拼起來？”

    “難說?！?/br>
    “……”

    鄭嘉西嗤笑一聲，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腳尖一蹬又把椅子推回原位。

    兩人沒再交流，鄭嘉西接著看她的劇，陳森繼續(xù)敲鍵盤，忙活好一陣后才利索地退出界面，關機熄屏。

    他打算離開，旁邊的鄭嘉西也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陳森從她身后繞過，低頭的時候看到她唇邊有一道淺淺的酸奶漬，塑料吸管被她用力咬過，上面的齒痕發(fā)白。

    直至那道高大身影消失鄭嘉西都沒抬頭。

    陳森那些話她沒細品，她也是后來才領悟到，自己確實不夠了解這個年齡段的小孩。

    少年之所以為少年，是因為他們身上總有一股近乎于偏執(zhí)和自我陶醉的沖動。

    第10章

    通過智琳推薦的中介，鄭嘉西順利把售房信息掛了上去。

    對接人員上門的那天，施曼琴難得沒有去廠里上班，她坐在客廳看電視，眼睛雖然盯著屏幕，心思卻全部貼著那兩道進進出出的人影。

    鄭嘉西帶著中介小哥梳理房屋布局，又給幾個房間和衛(wèi)浴拍好照片才出來，

    “到時候這些家具電器都包括在里面嗎，還是空屋出售？”小哥挎著包，邊問邊在手機上做記錄。

    鄭嘉西瞬間想起那臺老舊發(fā)黃的洗衣機，覺得這種電器送人應該都會被嫌棄，而且她從沒住過這里，分不清哪些是原來就有的，哪些是施曼琴添置的。

    “家具這些……”

    她話還沒說完，施曼琴就有點坐不住了。

    “這個電視機是我去年買的噢?！彼酒鹕韥硌惨曀闹?，指了指餐廳的方向，“還有那個玻璃柜也是我買的。”

    施曼琴一口氣不歇地列舉了好幾樣東西，小到連廚柜里的碗筷也要細分清楚，中介小哥搞不懂這分家般的狀況，舉著手機很是尷尬。

    “空屋出售吧，家具電器我會讓人全部搬走的?！编嵓挝鹘又┞僬f，“別管是不是你買的了，這些都歸你，要帶走還是二手賣掉到時候你自己看著處理。”

    送中介小哥離開之前，對方又給她看了幾套剛放出來的租房資源。

    鄭嘉西劃著照片問：“房東同意短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