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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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徐胤跟段宏已經(jīng)勾結起來了?” “我不知道?!辫F英眼里也有點迷茫,“但是前兩個月,先后有兩撥人在打聽連家?!?/br> “兩撥人?” “沒錯?!辫F英抬頭,“就是兩撥,不是同一路的人。而且都是在打聽威武大將軍連慶的養(yǎng)子去向。我們主子聽聞消息,立刻派遣我來摸徐胤的底細,就這樣,我到了潭州。結果,我還沒正式探入,我的北地口音就出賣了我,那個叫周誼的,派了大批武士將我綁了起來?!?/br> 眾人齊齊沉默。一會兒傅真道:“你只有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他脫身了?!?/br> 屋里再次沉默。 直到鐵英突然起了身寒戰(zhàn),又咳嗽起來,裴瞻才站起來,揮手示意護衛(wèi)傳魯重陽進來診治,而后帶領大伙走出院門。 天邊已有了一線魚肚白,梆子聲遠遠地傳了過來。 梁郅道:“照鐵英的話來判斷,徐胤的身份幾乎可以確認了,他只能是段綿的兒子,才有可能具備那么多行事的條件!而且眼目下他明顯還另有所圖,連旸心里頭想著復國,他翼王府的人十成十也是這么想的!但徐賊更為可惡,他竟然還拉扯著大周!” 大家望著他,皆沒有說話。 迄今為止,徐胤所有的疑點全都與鐵英口中的段綿的兒子能對上。 只要鐵英沒有撒謊,關于徐胤的所有企圖就已等同實證。 而鐵英被徐胤以這等方式押送進京,反倒是大周于他們主仆來說不再是威脅,他有什么理由撒下這個謊? 只是陡然間揭開了這層紗,大家心頭卻又蒙上了一層紗。 “這個狼子野心的狗東西!他在我大周殺人如麻,白受我梁家那么多年恩惠,原來心里頭還另有它圖!” 梁郴遏止不住怒意,一掌擊在身旁樹干上。 樹葉紛紛飄落,無端讓人想起了白鶴寺西北角上于暗夜里飄落的桃花。 裴瞻心思一動,轉頭來看傅真,卻只見她方才竟然并沒有跟上來…… 第305章 你叫我阿娘啊? 人走空了的屋里,傅真等鐵英把藥喝完,問他:“我還有些問題?!?/br> 鐵英審視著她:“你說?!?/br> “徐胤為什么姓徐?” 鐵英驀地皺了皺眉頭:“這層,我也不知道。我找到潭州,只是因為他太惹眼了,而從他的祖籍開始查,無疑是最容易發(fā)現(xiàn)破綻的?!?/br> 傅真道:“翼王府現(xiàn)有些什么人,換句話說,如今還有哪些人在徐胤身邊,你們摸清楚了嗎?” 鐵英搖頭:“我們主子本來也不知道有個他。是因為接連來查連家的兩撥人十分可疑,這才從國君當初留給主子的那些人口中得知段綿很可能還有個兒子在世的。如今我們只知道徐胤手里有翼王府留下來的大半經(jīng)過嚴格訓練的暗衛(wèi),按他們正經(jīng)的配備數(shù)量,段綿當初身邊就有四十八名暗衛(wèi)。而翼王卻是將他作為繼承人隱藏起來的,這個數(shù)目起碼得翻兩倍。” “也就是說原本至少該有一百多名暗衛(wèi)。” “沒錯?!辫F英點頭,“潭州擒拿我的,就是這些暗衛(wèi)。而除去暗衛(wèi)外,我估摸著他應該還藏有一批兵馬,翼王府當初的私兵是兩萬人,當初折損許多,而留給段綿的自然也不會有這么多,千把人恐怕是有的。但我卻不知道這支兵馬會藏在何處,又由何人執(zhí)掌?” 毫無疑問,從暗殺梁寧時起,出現(xiàn)在徐胤身邊的那些身手高強的護衛(wèi)就是翼王府留存下來的暗衛(wèi),按照鐵英說的數(shù)量,那么盡管中間折損了些,比如說榮王妃死的那一晚,留下來的也依然是批不小的數(shù)量。 但是,在徐府出現(xiàn)的卻并沒有百余人之多。 由此可見鐵英推測的也是有道理的,從盛元十年被梁寧所救時起,徐胤在大周隱藏已有十二年,哪怕在他中榜為官之前無法布局,那也有后來這六年時間暗中籌謀,所以他在別處還有打點,是不奇怪的。就比如潭州他的祖宅。 傅真看了一眼已經(jīng)被挪到床上的鐵英,在魯重陽的診治下,他露出瘦骨遴峋的上身,新舊參半的許多傷疤,可想而知落到周誼他們手上之后,他吃了多少苦頭。就說他被塞到船底不見天日的這些日子,他能熬住到出船就不錯了。 徐胤在潭州祖宅的布置,原本聽蔣林說還覺疑惑,如今倒是全有了答案。 周誼早年會突然出現(xiàn)在西北,并且送徐胤回到梁寧身邊,明擺著他們就是一場別后重聚。 事情即便不完全符合她所想的,也一定八九不離十: 盛元十年,大月國君遣人在西北誘使前來與關外的翼王府殘余勢力聯(lián)絡的段綿露面,將他們夫妻及從屬全數(shù)捉拿殺害,徐胤不知何故僥幸逃脫,后來東躲西藏,或許又與身邊人走散,最后昏倒在兩國交戰(zhàn)的城池里,為跟隨哥哥們去檢閱戰(zhàn)況的梁寧所救。 徐胤走投無路,又身無長物,被救后只能暫居在周軍大營中。 不久之后周誼找來了,周誼必然就是徐胤走散了的扈從之一,剛好那日徐胤去鎮(zhèn)子上買筆墨——提前與周誼早有聯(lián)絡的可能不大,周軍大營防衛(wèi)嚴密,如果能容外邊人隨意遞消息入內,且還能精準投遞給徐胤不被發(fā)現(xiàn),那么這樣的治軍紀律根本無法最終打敗大月。 總之,那日徐胤在鎮(zhèn)子上與周誼見上面了,他們商量了一番,原本徐胤可以直接跟隨周誼走的,可他們或許覺得留在周軍大營更為安全,于是周誼又把徐胤小心翼翼地送了回來。可是他們卻沒想到,就是周誼的這一次看似不經(jīng)意的露面,導致了后來傅真會直接殺去潭州揭他們的老底,從而最終截胡了鐵英。 自那一次見了面,徐胤便借著周軍以及梁家的庇護,安安穩(wěn)穩(wěn)地隱藏自己。 大月人就算懷疑段綿還有個孩子在世,也絕對不會想到他竟然在周軍大營里呆著。 意外的是盛元十五年梁欽戰(zhàn)死,梁寧必須扶靈歸京,徐胤跟隨到了京城。 自此他在西北潛心苦讀的滿腹文章有了用武之地,他參加科舉,中了探花,一舉進入翰林院。事后這六年——不,已經(jīng)是七年了,這七年里他步步為營,殺梁寧,娶永平,投靠榮王府,終至一步步按照計劃進入了大周朝堂的核心圈中。 本來傅真以為當初他高中探花后與自己聚少離多,乃是因為他移情別戀,或者心存攀附,如今看來,這廝倒不是那等鼠目寸光之輩,聚少離多的背后,也許正是他借著有了官身,從梁家獨立出去后,終于可以有自由與周誼他們這伙人重新聯(lián)絡,密謀著他心中的企圖。 而永平,也純屬只是他拉出來掩飾自己行動的一個幌子。 永平腦子這么不靈光,徐胤為什么還要娶她? 其一,他需要榮王府,娶永平是他最快向榮王府投誠的法子。 其二,他需要永平這樣胡涂的女人為妻子,胡涂到為了占有他而可以自動忽略掉所有他的不正常之處。 可是他機關算盡,也終食了惡果,永平受他蠱惑越深,越容易因為他發(fā)瘋。當永平殺了劉家公子,又與余側妃勾連,終于他也覺得被受反噬了,他要擺脫榮王府。 不管是處心積慮地想得到那把扇子,還是殺掉榮王妃,他的果斷都說明這些人,全部都在他隨時可丟棄的棋子之列。 如同當年的梁寧。 傅真走出門,只見裴瞻背對著這邊站在樹下,風吹落幾片葉子,貼在他的肩膀上。 她走過去:“還有幾個疑處,第一,潭州徐湛的祖宅怎么成了徐胤的祖宅?徐湛怎么就成了他的父親?徐胤是大月人,為什么會說潭州話?第二,鐵英方才說,戰(zhàn)爭打完后,也就是幾個月前,分別有兩撥人去大月暗中打探連家,這兩撥人假設有一撥是徐胤的人,那另一撥人是誰?第三,那把扇子,或者說白玉胡同的死者父子,跟大月這場皇權爭奪有沒有關系?” 裴瞻望著天邊:“來不及查這些了,現(xiàn)在,立刻向皇上揭發(fā)徐胤才是最為迫切之事。” 傅真點頭:“沒錯,以他的狡詐,不會坐以待斃的?!氵@就與郴犯他們進宮去吧!” 裴瞻看著她,卻伸出大掌包住她的手:“一起?!?/br> “這是朝堂之事,我不出這風頭?!?/br> “國之安危不分內外,每一個大周人民都有責任,除jian豈是出風頭?何況當年若不是為了給你大哥扶靈回京,留在西北,你也遲早會是我大周一位驍勇的女將?!?/br> 傅真滿腹心緒,忽像眼前這落葉一樣晃了一晃。 裴瞻微笑:“走吧!” 傅真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接受你的勸說,但此番我不能隨你去面圣,徐胤竹籃打水一場空,必定在何群英面前露餡,他怎么跟何群英解釋這一切,何家是什么反應,我不能疏忽。” 裴瞻想了下,這才同意了:“也好?!?/br> …… 皇帝在養(yǎng)病,這段時間都不怎么早朝。 大開的窗戶外,天邊魚肚白近得仿佛就在眼前。 屋里尺高兩支蠟燭已燃燒過半,徐胤跨進來,拿起剪刀咔一下剪掉頂端的燭引,那燭光便又亮起來了,蓋過了窗外漸亮的天光。 下人們已經(jīng)起來了,遠處傳來了清掃庭院的聲音。 他扯開身上的濕膩的披風,坐在燈下椅子上。 連冗緊湊的腳步聲到達門口時,他把臉轉過來了。一雙密布著血絲的雙眼,加上在碼頭奔忙了大半夜的裝束,使得他絕艷的臉龐有著一種噬骨的風姿。 “方才已經(jīng)查過了,裴瞻昨日早早就回了府,并且整夜都未曾回過榮王府!而且就在方才,他已經(jīng)乘著馬車趕往宮中了!” 徐胤握著桌角,站起來,陰寒雙目如同利刃:“果然是他!我沒有猜錯,還真的是他!” 連冗凝眉上前:“最壞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連旸的人落在他手上,那老爺身份十有八九就要暴露了!如果不是掌握了一定線索,連旸根本就不會查到潭州來!這個裴瞻,必除不可了!” “難道殺了裴瞻就萬事大吉了嗎?”徐胤倏地轉身,“他是平西將軍,是鎮(zhèn)國大將軍的宗子,我殺他?怎么殺?殺了就跑嗎?然后我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基業(yè)全都泡湯?而我又跑到哪里去?” 徐胤雙目噴射著怒火:“你也算跟了我六七年了,如何會在這種時刻生出這種愚蠢的主意?” 連冗跪地:“小的六神無主,是小的愚鈍!” 徐胤將怒目收回,咬牙又道:“多大點事,你就慌了?你當我這幾年在朝中經(jīng)營是白干了么?他們拿住了連旸的人又怎么樣?頂多不過是知道我的身份,余則呢?他們有我殺梁寧的證據(jù)嗎?有我殺榮王妃的證據(jù)嗎?能殺我的,無非這幾個罪名,可他們沒有證據(jù)! “你別忘了,白玉胡同死的那兩個人與我無關,這樁案子才是翻天覆地的大案!倘若天一定要塌下來的話,那么總有人會頂在我前頭的!” 連冗抬頭:“老爺所言甚是。是小的胡涂了,咱們身為大月人,也不是什么活該掉腦袋之事,最多就是貶為庶民,不讓接近朝堂。真該說大禍當前的,大有人在。小的膚淺,竟未能沉得住氣?!?/br> 徐胤緊抿雙唇,扯下頭頂簪子,啪地丟在桌面上道:“遞個折子去東宮,我要即刻見太子一面。另外,把裴瞻去宮里的事告知何群英!何家那邊,見機下道猛藥?!?/br> …… 走出宅子的時候,天色已快大亮了。 早起謀生的人們精神抖擻的走在大街上,相互打著招呼,臉上是對接下來的太平世道滿懷希翼的神情。 一起進宮面圣的不止裴瞻,還有梁郴梁郅和杜明謙。 傅真和他們道別之后,隨即趕往了寧家。 寧夫人親自來開的門,傅真一看到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奔上去撲進她的懷里。 寧夫人一陣輕顫:“這是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傅真埋頭在她的肩膀上,搖著頭,哽咽說:“沒有人欺負我——不,有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欺負過我!阿娘,我,我——” “我”什么?傅真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也許她也不知該說什么,說委屈?可她有什么資格委屈。說難過,姓徐的又有什么資格配讓她難過? 寧夫人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發(fā),一言不發(fā)地任她抱著,美麗的雙眸里也全都裝滿了酸楚。 “你,你叫我阿娘???……” …… 御書房的太監(jiān)跨出門來時,晨曦剛剛好照進門廊之下。瘦弱蒼白的三皇子坐在欄桿上,唇角帶著淺淺的微笑,抬頭望著天空一只紙鳶。 一行人跟隨太監(jiān)入內,披衣坐在炕上的皇帝便放下奏折抬起頭來了:“朕才剛起床,你們就這么齊整進宮來了?” 眾人跪地行禮完畢,皇帝一面給他們賜座,一面看向裴瞻:“朕正想找你,你在榮王府駐扎了這些日子,可曾有所收獲?” 裴瞻道:“稟皇上,臣有收獲。而且有大收獲!” “哦?”皇帝露出疑惑之色,“那你便從實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