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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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今日大事辦妥,傅真竟然又提起了此事,而且還這般堅定! “你,你——你可想好了?” “當然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 寧夫人望著她一臉的坦然,氣息幾起幾落,最后抬手拍了一下傅真的胳膊:“你這丫頭哇!……” 她何德何能,竟然攤上了這樣的好福氣! 在傅真胳膊上的這一拍,就仿佛把彼此之間最后的那層隔膜給拍去了。 從此以后再也不用說什么,也再不用擔心什么! “大當家的!咱們門外來了許多客人,要求咱們今兒開門迎客呢!” 母女倆正自說著這些體己話,樓下忽然就傳來了蘇掌柜激動的聲音。 寧夫人放開傅真走到樓梯口,蘇掌柜就帶著兩個二掌柜快步上來了:“大伙都聽說了今日裴將軍和咱們二當家連手鏟除了jian臣,都想來咱們?nèi)f賓樓探聽探聽那徐胤被抓獲的細節(jié)! “外頭還全都是夸贊咱們二當家巾幗不讓須眉,有勇有謀,不愧是大將軍府的少夫人呢!” 寧夫人正為徹底擁有了傅真這個女兒而激動感懷,聽到這里哪有不為傅真驕傲的? 當下她拭了一下通紅的眼角,回頭看了一眼傅真之后,下令道:“那就把門打開,讓客人都進來! “今日所有的客人,有一桌算一桌,全部打?qū)φ?!?/br> 幾個掌柜全都愣?。骸叭即?qū)φ郏窃蹅儾坏珱]利潤,還得蝕本了!” “那算什么!”寧夫人牽著傅真的手朗聲道,“你們的二當家當?shù)闷疬@樣的排場! “我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過去那個他們?nèi)记撇黄鸬膶幖倚〗?,是朝廷的功臣!是他們拍馬都及不上的女英雄!” 聽聞此言,三位掌柜也全都振奮起來:“大當家所言極是!——我們?nèi)ラ_門迎客!” …… 萬賓樓這一日的氣氛空前熱烈,宮變的內(nèi)幕尚未傳出來,但是太子被賜死,被所有人看好的能臣徐胤身負數(shù)條性命,成為共犯被捉拿,已經(jīng)足夠被當成話題了。 而七年前在白鶴寺里被當成意外燒死的梁家姑小姐,竟然也是死于徐胤之手,這實在是太顛覆人們的認知了! 要知道在梁家姑小姐死后,徐胤做足了派頭,處處顯示出他對梁寧這個未婚妻情深義重,哪怕是成為榮王府的女婿之后,他也依然不管不顧的與梁家往來,而且每逢祭祀或者誦經(jīng)的場合,都絕不會落下他對梁寧的哀悼。 合著這一切全都是假的! 合著他蒙受了梁寧對他一心一意的付出,而后親手把人給殺死,結(jié)果在她死后,還要借著她來給自己打造深情厚義的虛偽表現(xiàn),在她死去多年,還在壓榨他為自己付出? 朝堂上下街頭巷尾對徐胤這番作為嘆為觀止,起初是驚嘆,而后就開始唾罵! 哪怕是不識字的市井百姓,也對其大加痛斥起來! 尤其是京城內(nèi)外的婦人女子,哪個不曾站在梁寧的角度罵他一聲中山狼? 這樣一來,蘇幸兒這些日子可忙了! 借著這股風潮,她不得趕緊把當初梁寧如何全心全意幫扶徐胤出人頭地的過往,一樁一樁的抖露給大家? 這狗賊殺害梁寧的前因后果,那不也得仔仔細細的放送出去? 于是滿京城里哪哪都是替梁寧打抱不平的人了! 就算從前有些嫉妒梁家在西北立了大功的人,在真相大白之后也平日那些酸溜溜的話給咽回去了。 畢竟換成誰攤上這種事,都不能坦然以對了! 如此之大的動靜,以極快的速度在向京城以外的地方傳送,終于把遠在京郊寺院里吃齋念佛的梁寧的兩個大嫂也給驚動了,二人聽到消息的當日,連夜就啟程回到了府中! 梁郅的母親曹老夫人一見兒子的面,啪的一下一個老大的巴掌就甩了過去: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你姑姑被死七年,竟然到如今才破案!虧你那些年替你大哥掌著家,合著你是拿屁股腚子掌的家嗎?!” 曹老夫人并不老,她才剛剛年至四旬,甚至還風韻猶存。只不過因為丈夫早逝,家業(yè)都傳給了兒子,她這才升了輩分。 她不但身段依舊矯健,曾經(jīng)身為女將、伴隨丈夫在西北抗敵的她,罵人的嗓音依舊洪亮,出手的巴掌也依舊果斷有力! 梁郅捂著臉上通紅的五指印,在他一頓能喝三斤酒的老娘面前是屁都不敢放! 二房這邊才打完,長房這邊也立刻開始了。 梁郴的母親馮老夫人一聲“跪下”,梁郴就趕緊跪倒在地,蘇幸兒也跟著跪了下來! “太平自生下來起,就在我跟前的日子多,我沒有女兒,你也知道她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當年你父親一死,拿去了我半條命,她落得那樣慘的下場,等于又拿走了我半條命! “你知道她的死因這么久了,也知道徐胤就是真兇,而你竟然瞞著不告訴我! “非但如此,你們打著查案的旗號,竟然還把我和你嬸母給騙出去住著! “你們安的什么心呢你們?! “我把她帶到八歲,她在我身邊足足生活了八年,從她最懵懂無知的襁褓歲月,到她長成活蹦亂跳還提出了武藝,最重要的這幾年都在我身邊! “合著我不配知道真相? “還有你二嬸也是,太平八歲去到西北,到你二叔犧牲,也把你姑姑當女兒足足教養(yǎng)了五年,莫非她也不配知道嗎?! “你們這兩個混賬!” 馮老夫人堪堪才度過四十五歲生辰,她是書香門第出身,不似曹老夫人般還保持著苗條的身段,但素日溫厚而雍容,幾乎不曾如此震怒過,此時一拍桌子,大將軍夫人的威嚴以及時隔七年又浮現(xiàn)出來的心傷同時展露無遺! 梁郴哪里敢吭一聲? 只能與同跪在旁側(cè)的梁郅悶不吭聲地領(lǐng)罰。 蘇幸兒生怕二老氣急傷身,出聲打圓場:“彼時夫君身在西北,掛帥應(yīng)戰(zhàn),二弟又負責籌集糧草,時常不在京中,并非有意疏忽此事。 “反而兒媳才是當時大將軍府管家人,竟不曾看出來徐胤此賊的禍心,使得小姑姑泉下含冤,罪該萬死! “兒媳愿領(lǐng)罰!” 當時的梁家男丁死的死,出征的出征,馮老夫人與曹老夫人又心懷著喪夫之痛,噩耗接二連三地傳來,梁家里里外外都是蘇幸兒一力承擔!而她當時還要照顧不滿一歲的梁瑄!…… 想到這些,二位夫人又如何忍心責怪她? 相顧垂淚一陣,馮老夫人伸手把蘇幸兒拉了起來:“你也受苦了,何必替他們開脫?” 說完婆媳三人,竟哭在了一處。 梁郴兄弟見狀也不敢多話,只能老老實實跪著等她們止歇。 終于她們停止了抽噎,梁郴這才敢抬頭,小心翼翼地遞上去一句:“母親和二嬸不必忙著傷心,我這里還有個好消息。” “你給我住嘴!”馮老夫人一看到他就沒好氣,“你們當時不在家,我不怪你們,但就你們知道真相卻瞞騙我倆這一樁,我是定要罰你們的! “來人!上鞭子!老二家的,你來親自動手!” “大伯母息怒啊!”梁郅嚇得趕緊跪爬上前,“我大哥沒說錯,真的有好事!我小姑姑她,她還活著!” “真是氣死我了!”曹老夫人咬牙指著他,一面就脫鞋來揍:“還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先打了你再說!” 梁郅已經(jīng)是個二十出頭的壯小伙,他一伸手就擒住了曹老夫人的手腕:“先過了眼前這些日子!不超半個月,我和大哥帶她來見你們!如果帶不回來,你就是打斷我的腿我也絕無怨言!” 妯娌兩個聞言,疑惑地對了一下眼色,然后看向蘇幸兒:“丫頭,你來說怎么回事兒?我們信你!” 蘇幸兒重重點頭:“是真的!” 這下妯娌二人就坐不住了,一個比一個動作快的站了起來:“她在哪兒?為何要半個月?” 蘇幸兒看了一眼旁邊那兄弟倆道:“如今宮里頭正焦頭爛額的,他倆這些日子都沒睡上一個好覺,這當口不如先處理朝中事務(wù)罷?母親和嬸母還請先安心。” 二位老夫人都是深明大義之人。一經(jīng)提醒,心下立刻開闊:“這話也是!七年都過去了,不差這半個月!太平如果真活著,那,那……” 馮老夫人激動得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還是曹老夫人有魄力:“人可以先不帶回來!他們也可以去忙他們的正事!但幸兒丫頭,你卻得把你小姑姑還活著的這番來龍去脈,不漏一字給我們說出來!” …… 第324章 傻了吧唧的兒子 就在朝堂上下對太子與徐胤相互勾結(jié)謀逆一案議論紛紛的時候,宮中與朝廷也著著實實忙碌了幾日。 就像梁家兄弟沒有多少時間著家,裴瞻也是早出晚歸,案子的進展,傅真都是讓護衛(wèi)們四處打聽來的。 太子一案真相大白,而且他也已經(jīng)死了,沒什么好審的,提審參與了這案子的李家兄弟,包括詹事府一干人,還有東宮的宮人,不過是為了完善細節(jié)。 徐胤聽說也被審了幾次,已經(jīng)招認了殺害梁寧和榮王妃的過程,也提供了榮王父子為了掩蓋此案的一些作證,比如因為尋找那把匕首而被滅口的幾個人。 如今重點是在榮王父子和章家。 傅真特地早起了一個時辰,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在院子里找到了練功的裴瞻,拖他去大理寺審一審榮王父子,讓他交代寧老爺子的死到底是否與他有關(guān)? 裴瞻將收回的長槍杵在她面前:“這點小事,還用得著特地提前起床來告訴我?讓郭頌吱一聲不就行了?” 傅真聞言,跳上廊下的欄桿坐著:“請人辦事兒得有請人辦事的態(tài)度,您是堂堂的平西將軍,還是皇上面前的香餑餑兒,那我怎么能這樣使喚你?” 裴瞻笑了一下,提起槍來又舞了兩招,說道:“幾日不見,這么見外了?” 傅真挑了挑眉,托腮望著他魁梧而挺拔的身影。 裴瞻用心舞了一會兒,忽然又把槍停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到她面前說道:“我聽說你要把姓氏改到寧家?” “沒錯,下個月初一,我就要去祠堂里跪拜寧家祖宗,正式改姓。”傅真點頭,“母親告訴你的?” 裴瞻道:“可是我看少旸他們的意思,是想要把你接回去認祖歸宗的。據(jù)我所知,你兩個嫂嫂已經(jīng)連夜回來了,這個時候只怕她們已經(jīng)知道你的存在。你舍得不回去嗎?” 就算她舍得,梁家兩位夫人,只怕也斷斷舍不得。 當初不能以梁寧的身份回歸,是有著諸多顧忌,現(xiàn)在這些顧忌已經(jīng)不存在了,梁家只要能對外編造一個得當?shù)恼f法,使傅真變成梁寧,不會是太難的事情。 畢竟除了他們幾個親近的人之外,也沒人有辦法舉證她的真?zhèn)巍?/br> “的確不舍得。”梁寧把托腮的手放下來,幽幽望著前方兩叢薔薇,“可是做人總不能光顧著自己呀。我要是回了梁家,母親怎么辦? “如果沒有她精心照顧女兒那么多年,我根本不可能有那個契機火回來。她于我有生養(yǎng)之恩。” 她的確舍不得梁家,那里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她前世所有的親人,而且他們現(xiàn)在依然在關(guān)心她。 可是她也得到了寧夫人和寧嘉的愛,于情而言,這份愛意同樣使她難以割舍。于理而言,借著寧夫人的愛護她完成了復(fù)仇,之后該是她回報的時候了,怎能一走了之? 做出這個選擇,她是深思熟慮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