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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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好奇心已經溢出來了:“為什么?” 雖然傅真知道自己沒他想的那么好,的確不配他這般相待,但他這變化屬實也有點突然。 第327章 這回我要堂堂正正的(求月票) “因為我明白了,不管在一起多久,就算一輩子拴在一起永不分開,這樁婚姻都不會如我的意愿?!?/br> 裴瞻望著月空,聲音一點也沒有含糊。 傅真道:“可你當初不是還說,只要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嗎?現(xiàn)在你不滿足了?” 她也不是非得提這些舊話給他添窘,主要是他這態(tài)度前后矛盾。 “正是?!迸嵴巴菑澰铝?,“當日我乍見你回來,全是歡喜,不惜動用了些手段,讓你心甘情愿自投羅網。成親那夜,我一夜沒合眼,滿心相信你這一生就是我的。 “哪怕你再三跟我劃清界限,我都不以為然,我相信時日一長,你總會看到我的不同,總會發(fā)現(xiàn)我不再是當年你看到的那個別扭又呆板的孩子,你總會把我當成一個真正的男子。 “然而這樁婚姻,從一開始就你就給自己畫了線。你從來沒想過改變心意。 “我低估了你的心性,你在徐胤以笛聲引誘你現(xiàn)身時你絲毫不受其亂,在他向你吐露心意時,提及你們過往那么多回憶時,你半點也不受其擾。 “徐胤蠱惑過永平,蠱惑過榮王妃,蠱惑了何群英和太子,詭辯功底不可謂不深。 “當我每次都不由自主擔心你在他面前會有所動搖時,你卻永遠都有著超出我預料的堅定。 “你讓我看到了更深一層的你——不瞞你說,這樣的你讓我陷得更深了,可是另一方面,我卻又更為絕望。 “不管身處何等境地,你永遠是你自己,你打定的主意,沒有人和事可以動搖的。你能對與徐胤的過往斬釘截鐵地拋去,那么對于本來就沒打算接納的我,自然也不會接納。對于這樁你認定為權宜之計的婚姻,同樣不會想繼續(xù)。 “就像你說的,兒女情長之于你,就是錦上添花。我立的那些戰(zhàn)功,或許對許多人來說很了不起,可是卻仍然打動不了你,因為你看中的根本就不是這些。我就是踏平了整個天下,你看不中我,就還是看不中我?!?/br> 這是傅真第一次聽到裴瞻說這么長的話,吐露如此之深的心聲。 愧疚從她心底涌了上來:“其實這幾個月我在裴家過得還挺開心的?!?/br> 頓一頓,她又道:“你也不必如此,徐胤怎么能跟你相比?這是不同的情況,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br> 她承認自己的確從一開始就沒有把這樁婚姻往長久的方向考慮。 可是聽完這番話,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何開始浮沉,一點也不像當初那樣十拿九穩(wěn)。 “當然可以比?!迸嵴把壑杏徐陟诠饷?,“我問你,如果我不答應合離,那你還會在裴家住下去嗎?你會順從我的意思,繼續(xù)和我做夫妻嗎?” 傅真別開雙眼,撿起一片臺階上的落葉,在手里撕扯。 “不會?!?/br> 在哪里住,傅真是無所謂的,可裴瞻沒必要為了她賠上一輩子。 “那你心里,對我可有一點不同?”裴瞻把她的臉掰過來,“你和徐胤曾經有過那么多難忘的回憶,你很明白什么樣是心動,那你對我心動過嗎?” 傅真從來沒有面對過這樣直白的問話。面對他直直的目光,她緩慢的把臉垂下了。 她從始至終都很明白自己成這個親為的是什么,縱然對他有無盡的感激,卻也從未混淆過感激與心動。 裴瞻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收了回來:“你的沉默就是答案。既然你未曾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心動,我執(zhí)著挽留你又能有什么結果?” 傅真無聲張了張嘴。 裴瞻緩聲道:“本來我以為哪怕你不喜歡我,能夠跟你一輩子在一起,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可聽完你和徐胤說的話后,我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 “比起和你相守,我更想得到你的心意。我自然也有辦法做到不和離,可那樣的話,就等于是拿著一紙婚書禁錮了你。 “當初娶你的時候,我已經用上了卑鄙的手段,如果我再自私地綁住你,我也會瞧不起我自己?!?/br> 說到這里,他緩慢地站了起來,臺階之下的他背光而立,巍峨得如同一座陡峭的山峰。 “所以,明日一早,我們來簽文書?!?/br> 傅真情不自禁跟著站了起來。 她定定看著近在咫尺的裴瞻,呼吸都屏住了。 今夜的月光實在是太溫柔,明明面前是個英挺又霸氣的男子,此刻說出來的話卻全然不見了素日的凜冽之氣。 她所認識的人全部都是將門子弟,就算當中也有許多人曾經讀過書,卻從未有一人如徐胤那般才華橫溢。 在西北大營里,徐胤的才氣,的確讓人難以忽視。 傅真喜歡聽他就書本里的內容侃侃而談,也喜歡那些與他在黃沙里縱馬疾馳以及月下漫步的日子。 戰(zhàn)爭以外的大多數(shù)美好的時刻,都是她在和徐胤一起度過。 她無法否認自己對徐胤上過心,她也的確知道自己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可能會是什么樣子。 對于裴瞻——根本談不上有沒有心動,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毋庸置疑,裴瞻所建立的赫赫戰(zhàn)功,還有這些日子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查案破案的表現(xiàn),足以證明他的出色。 如果說徐胤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那么裴瞻絕對是武將之中新一代最矚目的存在。 除了才干,裴瞻也擁有能夠激起少女們春心的先天條件,他高大英武,長相結合了裴昱和裴夫人的優(yōu)點,五官俊朗而英氣勃勃。 關鍵是,他那樣英勇而正直。 所以當初那些排著隊想嫁給他的小姐們,并不見得是沖著他的家世和將軍夫人的身份而來。 然而傅真最初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同輩人,后來隨著案情的進展,她的心思全放在正事上,也無暇分心去想這些。 此時他把一顆心剖得這樣明白,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當初他費盡心機讓自己入套,簡直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也毫不避諱自己手段“卑鄙”,誰能想到他,如今放手會放得這么干脆呢? “你是說真的?”她問道。 “當然?!迸嵴捌届o地對上她的目光,“我裴瞻雖然不是什么好人,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做得到。 “當初我娶你手段不夠光明,但是現(xiàn)在,我要堂堂正正放你走,做件磊落之事,不讓你看不起我?!?/br> 傅真喉頭輕咽。 “天色不早,回房吧。”不等她有所回應,裴瞻就把目光投向了夜色,“我去讓人把被褥搬出來,明日一早,你只管等著文書就是了?!?/br> 說完這些話他就轉身跨過了門坎,將軍的步伐邁得如此干脆,如同在戰(zhàn)場發(fā)號施令,秋風輕拂的庭院里,很快只剩下樹葉沙沙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又要搬出正房,在裴瞻一聲令下后,郭頌他們搬被褥的動作還是十分迅速。 傅真跨入房門時,他們剛好抱著被子枕頭出門來。 郭頌打發(fā)兄弟們先走,停下來說道:“將軍從小就不太會說好聽話,他小小年紀又去了西北歷練,他要是說了什么惹少夫人您不開心,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屬下我跟著將軍多年,少夫人您是唯一一個能讓他牽腸掛肚到茶飯不思的人!” 傅真扯了扯嘴角:“是么。” “屬下還能撒謊不成?” 郭頌說著看了一眼外頭,“將軍還在耳房里等著我,我先過去!” 傅真目送他走了,來到空蕩蕩的榻前,拿起遺落下來的一把扇子看了看,然后又丟回榻上,走進拔步床里躺了下來。 夜已經很深了,屋里少了一個人,竟然像少了所有人似的,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 …… 裴瞻站在窗前,剛好能看到正房的門庭。 一直到對面燈火全熄,他才離開窗前,和衣倒在床上。 這樣的夜里,有誰能夠安眠? 傅真在往常起床的時刻下了床,剛剛好用完早飯,郭頌就頂著一張震驚的臉過來了。 “少夫人!” “怎么了?”傅真捧著一杯茶坐在榻上,平靜地抬頭看向他。 郭頌手里拿著一張紙,平時提著幾十斤重的長槍紋絲不慌的雙手,此刻如同篩糠似的顫抖起來:“少夫人,將軍犯了天大的錯,您打他一頓,或者罰他半年不許回屋,再不濟趕他出去都行,為何要作此絕情之舉?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您何必如此啊!” 傅真接了他手里的紙看過,果然是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和離書,她說道:“他沒有犯錯,是我不想過了。大夫說我生不了孩子,我又不想給他納妾,總不能讓他斷了香火吧?” 在昨夜之前,對于這樁婚姻最終該如何處置,她從來沒有動搖過最初的念頭。 不管在此之前裴瞻有多么像個大男人,在傅真腦海里的形象,卻還是他小時候為了一串糖葫蘆能哇哇大哭的幼稚的樣子。 你看他為了拐她成親,竟然想出了那樣的法子,這難道不是幼稚的另一個左證? 所以長久以來,對他的各種撩撥行為,傅真往往都是一笑了之。 但今天——所愿所想進行得如此順利的今天,不費絲毫力氣就得償所愿的今天,她卻笑不出來。 不但笑不出來,就連手上這張輕飄飄的文書,都好像變成燒紅了的石頭一樣,沉甸甸而又燙手起來! “您說的是真的?”郭頌又怪叫起來,“可是將軍說,錯的是他,他說他,說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他見異思遷看上了別人,說他對不起您!您怎么說的跟他說的不一樣??!” 傅真把頭抬起來,隨后斥道:“別瞎說,他何時見異思遷?原因分明在我!你不要信他?!?/br> 她豈會不知道裴瞻這是在拿他自己的名聲替她開脫? 他想搶著當這個壞人? 這個家伙,真是想得美。 “恐怕已經晚了,”郭頌攤手,“將軍已經去見了老爺太太,這個時候說不定都跟他們坦白了。” “什么?”傅真當下站起來,“他這就說了?” 分明鐵了心要和離的人是她,這怎么他比自己還著急了呢?最起碼也等她把這文書給簽了再去吧? “是呢!方才打發(fā)屬下過來,他自己就往老爺太太那兒去了。” 傅真牙關一咬,抓起那張文書拔腿出了門! …… 正房里裴昱和裴夫人剛接到裴睦即將歸府的消息,夫妻倆吃完飯正嘮著嗑,裴瞻就來了。 夫妻二人頓時把茶放下,爭分奪秒反省最近可有招惹他的地方,哪知道他一進門就說他要跟傅真散伙! 裴昱雙手一個不穩(wěn),茶盅側翻了半盞茶出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