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但人家也沒有員工能一年兩登報紙的,反正藥廠算是大大出風(fēng)頭了。 別說,聞嘉嘉真覺得有點兒遺憾呢。 這時候的房子分了,幾十年后必定是會遇上拆遷的,保不齊能趕上天價拆遷費的時機(jī),怎么說也能賺兩套房來。 反倒是部隊,部隊的房子即使分了也還是部隊的,就算會拆也和家屬沒半毛錢關(guān)系。 不過遺憾一瞬也就過去了,真讓聞嘉嘉住廠里聞嘉嘉還不樂意呢。 傍晚,回家前聞嘉嘉到國營飯店,又托大師傅幫忙買只雞。 自家雞舍不得殺,才剛開始下蛋,哪里就舍得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兒呢。 因己及人,她曉得再到村里去買雞肯定是不好買的。 前兩天一問,果然沒猜錯。 魏岱說道:“問了五戶,沒一戶舍得賣。就算是已經(jīng)不怎么下蛋的老母雞也得留著自家過年時當(dāng)?shù)乐鞑顺??!?/br> 雞都這樣,更別說鴨了。 但鴨子魏岱說能試著抓抓野鴨,如果抓不到就再買,所以聞嘉嘉不急。 大師傅姓何,覺著聞嘉嘉給錢給的利索,便點頭應(yīng)下。還勸道:“雞是買著過年吃的吧,這時候買可得養(yǎng)一陣,要廢不少菜葉糧食。” 聞嘉嘉重重嘆聲氣:“沒辦法呀何師傅,年底買就難買了。到時候價格還高,高出來的價說不準(zhǔn)還超出這段時間喂的菜和糧呢?!?/br> 何師傅笑笑:“也對。” 聞嘉嘉給完錢就想走,冬天天色暗的快,得快些出城才能趕得上每天的出城潮。 “哎!等等,要是有鵝的話你買不買?!焙螏煾涤謫?。 聞嘉嘉擺擺手:“不買不買,雞還能養(yǎng),鵝我是真養(yǎng)不起?!?/br> 不是說糧食供不起,而是它叫起來,怕是家屬樓那邊都能聽得到聲音。 “行吧。”何師傅揮揮手。 聞嘉嘉蹬著車騎出風(fēng)的速度,暮色四合,天即將暗下了,這使得她有些心焦。 才出城時,路上行人稀少。 聞嘉嘉沒做停留,愣是忍著屁股疼蹬得飛快,等路程即將過半時,路上同行的人才漸漸增多。 “嘉嘉,今天比我慢啊?!闭f話的是部隊里的一位大姐,她在紡織廠工作。 聞嘉嘉笑笑:“下班時耽擱了會兒?!?/br> 這位大姐眼睛瞧瞧她自行車的前籃,又看看自行車的后座。 聞嘉嘉自然曉得她在看些什么,這是在看看有沒有買菜。 不知什么時候,聞嘉嘉手縫大的名聲穿得滿家屬院都是。 有說她每周都要吃rou的,有說她隔三差五就去飯店打包大菜回家打牙祭的。還有說她衣服有好幾件鞋子有好幾雙,每天換著穿的,更有說她常常去百貨商店買東西,糖果餅干可勁兒買了吃的…… 反正就不像是個擁有勤儉節(jié)約這種美好品德的人! 人家說的是多數(shù)是事實,聞嘉嘉沒法喊冤枉。 但是是哪個龜兒子知曉得這般清楚,還把這些事兒抖摟出去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同行的人。只有日日同行的人,才曉得她買了什么。 不過也是奇怪了。她不說每回把,反正十回中有五六回都是把東西放到袋子里,那些人是怎么猜出來她買啥的,聞嘉嘉想破腦袋都想不通。 這次,她啥也沒買,所以昂著腦袋隨便她們怎么看,大大方方的給她們看。 聞嘉嘉騎在前頭,后面幾人跟隨。 等到部隊門口時,她才轉(zhuǎn)頭,臉上帶著笑戲謔道:“我今天啥也沒買吧?rou啊,餅干啊,通通都沒買吧?!?/br> “……” 后面幾人有面色如常的,有不可置信的,還有訕訕一笑,反問她為啥忽然說這話的。 聞嘉嘉視力很好,借著剛明亮的月亮,把幾人神色都收之眼中。 心里過一遍,又坦然自若道:“哎呀,就是跟各位同志開個小玩笑,不介意吧?” 她不尷尬,主打的就是一個快言快語、開口見心,但對面幾人挺尷尬的。 “不介意,這有啥好介意的。”說這話的人有些心虛。 聞嘉嘉點點頭,笑微微地離開。 究竟是誰當(dāng)?shù)拈L舌頭她大概曉得了,往后得和她們離遠(yuǎn)些。 回到家,瞧著黑黑的,就曉得魏岱還沒回來。 他總是閑一陣忙一陣,聞嘉嘉早習(xí)慣了,把背包扔沙發(fā)上后就開始做飯。 兩孩子聽到動靜,從房間里出來。 門一打開,收音機(jī)的聲音便傳到聞嘉嘉耳中,“又聽呢,聽多久了?” “小姨。”兩孩子喊人,然后跑到廚房來,聞春回答說,“剛剛才聽的。” 聞嘉嘉也信,畢竟她們常聽的故事頻道得六點鐘才會開始講故事。 聞萱仰著頭眼含期待:“小姨,今天晚上咱們吃啥?” 吃啥?反正沒有rou菜。 聞嘉嘉將飯瀝好后撈到桶中蒸,切些南瓜清炒,今年種的南瓜可甜可糯,比幾十年后的什么貝貝南瓜還好吃。 再炒一盤的醋溜白菜,至于湯就不煮了,這陣子冬瓜湯膩得不能再膩。 但出來冬瓜湯,香菇湯,再沒別的湯,別說兩孩子,聞嘉嘉和魏岱也不樂意吃。 醋溜白菜放了辣椒一同去炒,炒出來酸中帶辣,菜梗清脆菜葉掛汁兒,吃到嘴里酸辣襲來,等那股刺激勁兒過去后就能吃到白菜本身的清甜。 下飯,太下飯。 聞嘉嘉吃完一碗還想吃第二碗,奈何已經(jīng)有七分飽了,便放下筷子不再多吃。 兩孩子也是,聞嘉嘉控制她們的食量,吃飽可以,但是吃撐不行。 這倆丫頭,竟然因為喜歡吃消食片,所以故意多吃飯,用吃撐了的借口找聞嘉嘉拿消食片吃。 真是讓人又氣又笑,恨不得脫褲子用竹片打幾下長長教訓(xùn)。 吃完飯,不等聞嘉嘉收拾碗筷,魏岱帶著微濕的頭發(fā)回來了。 聞嘉嘉連忙拿干毛巾給他擦擦,然后又急著去煮姜湯。 “你今天泡水啦?怎么頭發(fā)和衣服摸著都濕濕的?!甭劶渭伟欀迹按蠖斓脑趺茨茏屌菟?,你先把衣服換了,暖水瓶里是我剛剛燒好的熱水,你兩瓶都倒去洗……” 還沒說完,魏岱就湊到她身后來了。 頭放在她耳側(cè),濕熱的氣息一個勁兒地往她臉頰上撲。 聞嘉嘉受不了,推開他:“哎呀快去快去,可別感冒了?!?/br> 魏岱:“你不要我陪你洗了?” 聞嘉嘉轉(zhuǎn)過身踢他小腿:“我什么時候要你陪著洗過!” 不過是前段時間在洗澡間里發(fā)現(xiàn)一只比兩手巴掌還大,自帶花紋大眼的蛾子,這才嚇得她不敢一個人洗澡罷了。 那天真是嚇得聞嘉嘉尖叫一聲,聲音尖得把北山一排人家全給驚動,還以為出事兒了,結(jié)果就是看到蛾子。 于是聞嘉嘉又貢獻(xiàn)了幾天的北山飯后熱點新聞,怕蛾子這三字怕是牢牢和她綁定在一起了。 魏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得她臉熱,氣急敗壞地把他推出廚房。 “快去!顯著你了,再嗶嗶賴賴的別想我給你煮姜湯?!甭劶渭蚊济粨P(yáng),本來還打算給他加紅糖的,現(xiàn)在也不加了。 但魏岱拎著兩個暖水瓶去洗澡間時,她到底還是把紅糖加到鍋中。 只是把姜放得多多的,湯煮得nongnong的,煮到她聞著都覺嗆人才滿意。 然而,洗完澡的魏岱面不改色地喝了這碗濃姜湯,聞嘉嘉在他臉上觀察好久都沒有瞧出被辣到的表情。 她氣餒,行吧,這人臉皮厚的已經(jīng)沒有微表情了。 兩瓶熱水被魏岱用光,聞嘉嘉只能再去燒半鍋的水。 好在灶爐炭火未滅,用柴火再炭火堆里倒騰兩下,再把灶門一關(guān),只聽到“轟”地一聲,柴火燃燒起來了。 火旺,水很容易燒開。 聞嘉嘉將兩個暖水瓶灌滿,又把暖手袋拿出來也給灌滿塞到被窩中去。 問魏岱:“你還要用熱水嗎?” 魏岱說:“托謝陽帶了半袋子的冬筍回來,等吃完飯后我剝了煮吧。” 聞嘉嘉驚訝:“這里天這么冷,雪這么大,也有冬筍呢?” 魏岱笑她傻:“怎么會沒有,就是不如咱們老家多。” 老家大年時……講的是筍季大年,冬筍滿山都是,有時候一個上午都能挖兩三袋。 而這里,從早上找到晚上,能有大半袋就很不錯了,比老家筍季小年還不如多矣。 聞嘉嘉就道,“那我去找謝陽拿吧。”她不樂意洗碗。 魏岱也沒在意,吃完飯順手把幾塊碗洗干凈,再幫著她把鍋里的水都舀到浴桶中,拎進(jìn)洗澡間,最后再加根柴火,鍋中添水繼續(xù)燒。 等他把這些事都做完了,聞嘉嘉才拎著半袋子的冬筍姍姍來遲。 他陰陽怪氣:“我還以為你要等浴桶里的水冷了才回來呢?!?/br> 聞嘉嘉笑嘻嘻:“聊了會兒,和沈老師聊了會兒?!?/br> 然后跑到臥室里拿衣服,出來時身上又只剩薄薄的秋衣了,把魏岱氣得夠嗆。 冬筍香甜,一晚上家里的那股冬筍味兒后牢牢縈繞著,許久未散。 光陰如電,瞬息千里。 不知不覺中,院里的兩棵樹上一片樹葉也沒了,只剩光禿禿的枝條。 菜地里唯有蓋了稻草的蒜苗韭菜還長得郁郁蔥蔥,再沒看到其他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