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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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痛……” 夜風吹過,漸漸止息,連葉子都不再晃動。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一片火光迅速向這邊靠近,趕來的眾人手上都拿著火把,很快就將這一處崖底照得透亮。 青樹馬不停蹄地帶人找到崖底,終于見到他們二人的一瞬間先是欣喜若狂隨后又轉為擔憂害怕。 南秀合著眼躺在謝江晝懷里,臟兮兮的衣裙上滿是斑斑血跡,而謝江晝保持著坐姿半靠在石壁上,微微垂著頭,臉色灰暗,下巴和前襟上全是慘烈的血痕。 這幅場面實在讓人心中沒底。青樹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恐懼令他連面部肌rou都在顫抖,探指湊近南秀鼻端。 指端下她的呼吸微弱如游絲,好在性命無礙。 青樹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若王妃有事,他縱死難辭其咎,也不敢再耽擱,正準備伸手想將王妃從謝江晝懷中抱過來,但當視線落到謝江晝面上時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顯然他已經(jīng)死了。 面色灰白發(fā)青,一條手臂和腿都呈現(xiàn)不正常的彎曲,像是一根佝僂扭曲的樹枝,可依舊將王妃牢牢護在自己懷中。 第18章 悔婚的傻女配十八 高靈心瘋了,整日咒罵國公爺宋霽害死了謝江晝,又語無論其地懺悔自己成了幫兇。 她叫嚷的那些顛三倒四大逆不道的話,傳出去勢必要惹來大麻煩,謝府的下人們只好先將她鎖在屋子里。 沈寧在見到兒子尸首的那一刻就承受不住打擊昏了過去,醒后傷心欲絕,從侍女口中得知高靈心發(fā)瘋時暴露的內情,明白了她和宋霽曾私下往來密謀,更是恨不得拿刀殺了這個害死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 南府老太君親自登門探望了沈寧,她撫養(yǎng)沈寧長大,此刻成了沈寧喪子后唯一的倚靠。她也對謝江晝感激至極,若非他,阿蒙怕要葬身崖底了。 這件事老太君有心想瞞著阿蒙,怕她再受打擊,可這又怎么瞞得?。孔罱K還是和她說了。 南秀所受的傷只有額頭上的一處比較嚴重,養(yǎng)了幾日就無大礙了。紅香小心地將一個盒子放在她面前,聲音顫抖著說:“那日這紅線穿著護身符纏在您手腕上,應當是……應當是表少爺給您戴上的?!?/br> 南秀怔怔看著盒子里的東西出神,紅線斑駁,被血浸染之處已經(jīng)發(fā)黑,護身符上也同樣帶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她伸手輕輕碰了碰。 “王妃,您想哭就哭出來吧,別一直在心里憋著?!奔t香和平翠眼眶通紅,都噙著淚垂手站在一旁。 但南秀最后還是沒有哭,劉明規(guī)生死不明,表哥又去世了,她只覺得腦袋里空空的,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太后因為擔心,沒幾日便將她接入宮中安撫照顧,太醫(yī)來了一撥又一撥,開了一帖又一帖的藥,她都沒什么反應地乖乖喝進肚子里,這樣安靜聽話,太后看在眼里異常難受。 進宮之后南秀常在外祖母的陪伴下去花園散心,遠遠能望見青天閣向上翹起的飛檐,這一日她又駐足看了許久,宮女察言觀色后試探問她:青天閣才剛修繕過,可要去瞧瞧? 南秀認真問道:“聽說青天閣可以為死去的人供奉長生燈,祈愿來世安康美滿?!?/br> 青天閣是宮中佛堂,已經(jīng)修建近百年了,供奉長生燈的事她從小就聽說過。不過因為今上不喜這些東西,那里實際上已經(jīng)空置多年了。 旁邊的太后還以為她終于接受了劉明規(guī)的死,結果又聽她接著道:“我想給江晝表哥供奉一盞?!?/br> 太后忙說:“自然可以,明日就讓宮人陪你去青天閣。” 到了第二日一早,還不等她去往青天閣,三皇子劉玨卻來了。他又穿一件青袍,清早的光落在他身上,籠著他眉目間溫和的笑意。 他是來找南秀的,不過南秀此刻還在睡覺,他也不走,就這么一直耐心等著。 待南秀一醒太后便告訴了她:“三皇子一早就來了。你昨夜睡得晚,醒遲了,他也一直等在院子里?!闭f完催促她去見。 去見了才知道,他是特意帶過來一只小兔子給她玩。才巴掌大小的兔子在籠子里跳來跳去,像個絨絨的白毛球,十分可愛。 但面對劉玨,南秀心情格外復雜。閆風曾在劉明規(guī)死訊傳回長安之后來探望過她,告訴她一定要提防三皇子。閆風是劉明規(guī)的至交好友,因此她雖然不明白其中深意,卻很信任他。 所以這只兔子她并沒有接受,也沒同他正經(jīng)說幾句話就以累了為借口離開了。她很不會找借口,也很不會騙人,冷淡抵觸的樣子令劉玨面上的笑意微斂。 劉玨直到離開時面色都如常,回去的路上將兔子捏在手上認真看了看,眼神先是嫌惡,逐漸又變得輕慢且殘忍,盯著血紅的兔子眼掌心慢慢用力將它掐死在了手中。他連殺人都輕易,更別說一只小小的兔子。 正如他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宋霽一樣。 提著斷了氣的小兔子,又若無其事自語道:“不能哄她開心的畜生,留著有什么用?!?/br> …… 南秀在青天閣為謝江晝供奉了一盞長生燈。 殿內靜悄悄的,劉玨出現(xiàn)的時侯,在一側的宮女正想提醒跪在蒲團上的南秀,結果還沒張口就被劉玨無聲打斷了。 他朝宮女們做了個手勢,令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南秀聽到聲響后睜開眼,轉頭看到他已經(jīng)撩開衣擺跪在了自己旁邊,于是又意外又警惕地盯著他。 “我雖與謝將軍沒什么往來,卻知道他戰(zhàn)時英勇,也感激他救了你?!眲k神態(tài)平和坦然,他貴為皇子卻為臣子的長生燈下跪,若宮人見了肯定要阻攔。 南秀想到他也曾救過自己一命,雖然她忘記了,可恩情總不是假的,這時候也不好直接冷言冷語攆他走。 她能如此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身邊,劉玨心里長舒一口氣,這樣獨處的機會太難得了,他再也壓不住心底深處的貪婪,迫不及待想永遠將她困在這深宮之中。 過了一會兒南秀跪得腳有些發(fā)麻,站起身要走時卻忽然瞥見身后重重紗幔外有跳躍的火光,驚得呆怔在原地片刻才回過神急忙伸手推搡劉玨。 “著火了!”她剛說出這句話就被他拉住手臂扯進了懷中,同時也聽到了殿外此起彼伏的呼救聲,而火勢迅速借著易燃的紗帳蔓延開來,沖起的半人高的火苗甚至圍成了火墻,將他們二人困在原地。 劉玨緊緊抱著她試圖向外沖,又幾次被火勢擋回來,眼看著火燒得越來越旺,她被煙氣嗆得睜不開眼睛,咳了幾聲后只能順著他手臂強硬的力道趴在他胸前。 她漸漸喘不過來氣了,謝江晝?yōu)樗赖年幱耙不\罩過來,護著她的劉玨在這一瞬間仿佛與謝江晝重疊,她咬緊牙支撐著,默念著不能再有人因她而死了,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強烈。 這時被火焰燒斷的巨大屏風忽然向著他們的方向傾倒過來,南秀想推開劉玨卻被他用力護在了身下,眼睜睜看著屏風砸到他背上,眼淚也隨即涌出眼眶,好在終于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沖入火海,一邊撲火一邊向他們的方位跑來。 青天閣這場大火來得奇怪,太后派人查來查去也無頭緒,最終定論是大殿年久失修,雖才經(jīng)過了一次修繕仍有疏漏,再加天氣干燥所致。南秀近來多災多難,太后難免提心吊膽,生怕是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不過這場恐怖的大火并未傷到南秀分毫,她身上連擦傷都沒有,倒是三皇子被燒斷的屏風砸中,背上傷勢不輕,但也只修養(yǎng)了一日便照常處理公務了。 “從前他便救過你?!碧笞诖策吪呐哪闲愕氖直常锌?,“這孩子雖說性子陰沉些,多年來唯獨對你上心,過去你來宮里小住時也喜歡跑去找他玩。” 南秀一面想著閆風的提醒,一面聽著外祖母的話,最后還是選擇帶人去承和宮探望了劉玨。 如今宮人私下里戲稱承和宮為“小東宮”,因為監(jiān)國的三皇子就住在這里,朝中立他為太子的呼聲日漸高漲,圣上纏綿病榻,為穩(wěn)固時局也不得不做出抉擇了,怕是不出一兩個月便會有結果。 南秀進門時劉玨正披著外衣坐在桌前,以拳抵唇咳了兩下,似乎牽扯到了傷處,輕輕“嘶”了一聲。 “你還好么?”南秀問。 見她來了他表情格外驚喜,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迅速回應道:“沒什么大事?!?/br> 南秀惦記著閆風的話,還有一些沒由來的不好的直覺,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懸著,可又當真感激他拼命保護自己,真心實意關切他的傷勢。 劉玨最善察言觀色,南秀于他來說又堪比一張白紙,很輕易便讀懂了她的表情,沉默一會兒后道:“你是不是厭惡我?” 南秀搖搖頭,把食盒推給他,吶吶說:“你這里不缺傷藥,我想了想只好帶些吃的東西給你?!?/br> 劉玨嘴邊蘊著很淡的笑意,有些討好般說道:“那你陪我吃?” “不了,我要回去了?!蹦闲隳罅四笫种福胫酉聛韼滋於冀腥藖斫o他送好吃的東西或是好玩的東西,這樣報答他總比她傻坐著沒話說要強。 劉玨頓時落寞起來,倒也沒有強求,低低應了一聲“好?!?/br> 南秀走后,他面上的落寞卻盡數(shù)褪去,變?yōu)榱诵σ狻O氲胶芸煲龀傻氖?,他興奮得連指尖都在顫抖。 凡他想做成的事一向順利。 他要劉明規(guī)死,劉明規(guī)意外葬身山洪,甚至無須用到他的謀劃,不曾臟了他的手。真是老天爺都在幫著他。 只要耐心等到父皇賓天,由他來做這個皇帝,阿蒙就能永遠陪在他身邊了。 第19章 悔婚的傻女配(完) 圣上的身體每況愈下,很快便在朝臣的三催四請下擬旨立三皇子劉玨為太子。隨后不久又召集滿朝文武,仍在世便傳位給劉玨,尊自己為太上皇,帶了浩浩蕩蕩的一行宮人遷往行宮養(yǎng)病。宮闈內新舊帝王的更迭看起來算是塵埃落定了。 還有另一樁事也在長安城中驚起了不小的波瀾—— 宥王妃因思念宥王郁郁而終。這一消息傳出去,眾人怪道:傻子也會用情至此么?不過昔年南秀的母親永樂公主便是因此香消玉殞,母女二人竟是同樣的結局,不免叫人唏噓。 眾人不知內情,南府的老太君則是對此怒不可遏,明明阿蒙好好地活在世上,宮里卻悄悄派來了人強行命他們掛白幡,設靈堂,為阿蒙發(fā)喪。 這無疑是對阿蒙的詛咒。 可活生生的人還在新帝手上,連宮里的太后都拿他沒法子,她們小小的南府又該如何反抗? 因此前來吊唁的人都覺得南府舉辦喪禮的場面格外詭異,老太君和南朱等府中人雖一身素縞,卻皆是神色冷肅,表情并無一絲傷感,府內一片白幡,然而聽不到半分哀樂與哭聲。 強撐著送走了所有吊唁者,老太君挺直的背脊才在一瞬間垮下來,渾濁的淚也流滿了面頰。南朱緊緊抱住哀傷的母親,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低念:“如今暴君得勢,我們阿蒙要怎么辦才好……” 南秀是宥王妃,宥王又是劉玨的兄長,劉玨此舉實在有違人倫。不過他再瘋狂也還有幾分理智,心里很清楚無法光明正大地迎娶南秀,才會想出這種偷天換日的辦法來。 …… 宮殿內。 南秀將宮人強行套在她身上的皇后冠服用力扯開脫下,連同珠冠一起扔在地上,她氣喘吁吁的,披頭散發(fā)赤足站立著,因為氣憤纖細的身體正微微顫抖。 宮女太監(jiān)跪了一地,都不敢抬頭。 她像看著仇人一樣死死盯著面前的人,之前她還因被他救了性命而百般糾結,現(xiàn)在卻被逼著嫁給他。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眲k穿著為天子大婚所制的衣袍,極艷的紅襯得一張清瘦的臉更為俊秀,語氣可憐,卻步步逼近。 南秀不斷向后退。大殿內布置華麗,滿目喜慶的大紅色紗帳,香幾、香爐等器物都貼了喜字,她站在其中卻只穿著單薄的雪白里衣,眼中帶了薄淚,咬牙道:“我要回家。” 劉玨垂眼一笑,緩緩道:“宮里就是你的家?!?/br> “你這樣看著我,我心里難受?!彼俅螌ι纤龓Я撕抟獾囊暰€,人已經(jīng)走到了她身前,抬手去觸碰她濕潤的眼睫,又被她嫌惡地躲開。 她的后背抵在堅硬的屏風上,已經(jīng)避無可避,眼底深處是壓不住的張皇和對他的抵觸。這幅樣子讓劉玨又愛又恨:“從前我們那么要好……我們是朋友,不是么?” 南秀的眼淚始終含在眼眶里,強忍著不肯示弱,想到最近聽到的一些傳聞,顫聲問:“是你害死了劉明規(guī),對么?” 傳言大皇子的死,劉明規(guī)的死,還有圣上的病重,都與劉玨有關。 閆風的提醒有用也無用,這段時日她一直抱有警惕之心幾乎從不與劉玨碰面,可他一登基,她還是落在了他的天羅地網(wǎng)中。 劉玨一邊搖頭一邊笑:“是他自己該死?!?/br> 又陰陽怪氣感嘆道:“他聰明,仁慈,比我更適合做這個皇帝,而且他還擁有了你,真叫人嫉妒啊?!?/br> “所以他該死。”他一字一頓說完,強硬摸上南秀的臉,不甘道,“只有我不把你當成傻子,可你為什么更喜歡他,他劉明規(guī)究竟有什么好?” 他眼底的瘋狂再也無須加以掩飾,表情因為得償所愿看起來有些微微扭曲,南秀心中雖怕,還是忍淚道:“他比你好。不,你不配和他比?!?/br> 劉玨的手緩慢地落在她單薄的肩頭上,用力攥得她生疼。她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明明很疼,也沒有開口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