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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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叔良在靶前站定后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見齊青長那個笑面虎并沒有跟過來,松了一口氣。他這個大哥身長肩闊,長相上聽說肖似他父親那個早就病死了的元配夫人,雖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認(rèn)是極俊秀的一張臉。 萬一太女殿下看中了他那張臉,選了他,自己和母親往后的日子不就難過了?太女養(yǎng)在東宮里的馮溪便是出了名的好看,可見是個愛美色之人。 齊叔良沉下心,拉開弓瞄準(zhǔn)靶心。 與他隔著很遠(yuǎn)一段距離的南秀同時也搭箭抬臂,只是她不像從前那樣求勝心切,甚至分神在想小舅舅教自己射箭時說的話,第二箭不意外地走空了。 一同比箭的只有五六人,自從看到七皇子南郁上場后,一些人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也就畏難放棄了。不過南郁明顯未盡全力,有兩箭射空,沉默著走下場,侍從跟在他身邊小聲說:“您故意讓著太女,卻叫那齊叔良拔了頭籌,正得意呢?!?/br> 南郁并不在意。心道:南秀過去最喜歡在射箭上壓自己一頭,今日人卻懨懨的,沒什么精神,不知是怎么了。 即將開宴,所有人都回了各自的座位坐下,女皇等到南秀也坐在自己身旁后特地問眾人:“方才是誰勝了?” 齊叔良立即起身朝女皇見禮,又恭敬地自報家門。女皇打量著他的樣貌,若有所思,微笑道:“果真是齊潁的兒子,當(dāng)真虎父無犬子?!?/br> 南郁看著齊叔良被夸贊后漲紅的臉,手落在膝頭攥緊。 周圍人向齊叔良投去了各異的視線,女皇欲為太女擇婿,在座的幾位世家公子都在考察的范圍之內(nèi),齊叔良算是搶先露了一回臉。 南秀一直沉默,齊叔良說話時她連頭都沒抬過。 比箭誰贏了她也并不在乎。 女皇留意著她的反應(yīng),便知道她是對這個齊叔良沒什么興趣。 第35章 強(qiáng)取豪奪的女配六 女皇并不心急, 放眼望去席上有不少出色的兒郎,由著女兒再多考察幾人也好, 將審視的目光從齊叔良身上收回,卻在他右后方默默坐著的人身上猛然停頓了一下。 一晃眼,她還以為看錯了。這孩子靜坐時的氣度……倒有些像時川。 小輩們才比過箭,再加上這道氣質(zhì)相似的側(cè)影,女皇的回憶瞬間被勾了起來——過去凡是有比箭的場合,大出風(fēng)頭的人永遠(yuǎn)是時川,連箭無虛發(fā)的南郁都是經(jīng)他指點(diǎn)出來的, 所以阿秀總是氣不過, 明明是一樣的老師,怎么南郁總能壓她一頭。 辜時川出身并不好, 他的父母皆為流民,在他還年幼時就把他賣了換取口糧。不過他人很聰明狡猾,靠著野路子將自己養(yǎng)到十四歲就跑去投軍了, 又一路從小兵開始積累戰(zhàn)功, 十六歲在軍中便有赫赫威名, 年紀(jì)這樣小卻能有如此大的作為,當(dāng)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一年深冬兩軍交戰(zhàn),他于夜里率輕騎入敵帳救下了她的父親姜皚,被父親看重收為義子。 她年長他許多,早夭的第一個兒子甚至與他同齡, 所以對他亦姐亦母, 十分疼愛。而阿秀小時候性子像只泥猴子, 唯獨(dú)在他面前文靜一些, 很少叫他小舅舅,始終直呼他大名, 有幾年他還帶著阿秀天南地北地游玩,偌大的長安城都拘不住兩人。 再后來,他于行軍途中遇天災(zāi)身亡,那一整年阿秀連笑都不會了。 …… 齊叔梁落座后將這人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女皇想問一問他的姓名,不過想了想又作罷了,因?yàn)榱粢獾剿渥奈恢?,猜他?yīng)當(dāng)只是齊家某個不受寵的庶子。齊穎看重嫡子,齊叔良也是齊家能力最為出眾的一個子輩,阿秀連這個都瞧不上,更別說其他遠(yuǎn)遠(yuǎn)不如的了。 宴席正式開始,酒過幾巡后又有臣子提議即興作詩,請女皇賞面出題,再由席上人各顯神通。這也是女皇默許的,為的是看看這些人的真才實(shí)學(xué)。 吟詩作對也是齊叔良擅長的,他藏不住心思,一直躍躍欲試。等題目一出,沉吟片刻后有了靈感便急不可耐地起身作答,可他洋洋得意地念完了詩,再環(huán)視周圍人驚愕的臉色,卻開始覺得奇怪。 怎么不像是敬服贊嘆?他說錯什么了么? 女皇也跟著皺起了眉。 候在桌邊的貼身侍從扭頭看了齊叔良一眼,險些左腳絆右腳栽倒在他的食案上,低聲驚恐道:“三少爺……您的臉!” 齊叔良連忙抬手往臉上摸了摸,只覺得手觸之處一片熱辣,慌張低下頭,看到盞中未喝盡的清酒倒映出自己漲紅的臉。他拿起酒盞湊近眼前細(xì)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都浮起了可怕的紅疹,短短幾息的功夫面部已經(jīng)腫大了一整圈,像豬頭一樣難看。 這是赤蟲毒…… 齊叔良差點(diǎn)昏倒。他對這種毒再熟悉不過了,因?yàn)榻袢詹磐低得钍虖膶⑦@種毒粉放入了齊青長的飲食里,算算時辰,正該是此刻發(fā)作。 南秀終于第一次仔細(xì)看了這個叫齊叔良的人,紅疹連成線爬滿他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膚,耳朵里聽到的全是他驚恐的叫聲。她皺了皺眉頭,示意侍衛(wèi)先將他拖走。 認(rèn)出這是赤蟲毒發(fā)作時的樣子,南秀奇怪道:“赤蟲毒?這不是遠(yuǎn)疆的毒物嗎,怎么長安也有?” 女皇立即下令徹查所有食物酒水。南秀在一旁解釋說:“這毒發(fā)作的時間長,看他的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一早在家中時就中了毒?!?/br> 她說話時看到齊叔良的位置附近還坐著一人,其余人因畏懼齊叔良毒發(fā)后的反應(yīng),又或許是怕這東西會像瘟病那樣傳染,要么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要么即便沒有離席臉色也都不好看。唯獨(dú)這個穿一身玄色袍的人定定坐著,正向自己看過來,似乎在仔細(xì)聽她說話。 這人長得比馮溪還要好看,簡直像一座玉做的人像。 然后他先將視線收回了。 南秀也自然地收回目光。 宴席就這么散了,南秀為躲清靜獨(dú)自跑去了馬苑,隨意挑選一匹馬騎著它跑了幾圈,直到跑得盡興才停下。下馬的時候她看到了林萍兒,穿一件月白色的紗裙蓮步輕移,正由侍女陪在身側(cè)向她靠近。 林萍兒應(yīng)當(dāng)是被南郁帶過來散心的,不過顯然效果不佳,在這張柔媚的臉上只寫著憂愁和謹(jǐn)慎。明明是她主動來找自己,表現(xiàn)得卻像是因受逼迫才不得不來的。 下人迎上來接過南秀手里的韁繩,恭敬道:“林姑娘已經(jīng)來了半天了,說是想同殿下說些話?!?/br> 但南秀只看了林萍兒一眼,徑直便要離開。 “殿下!”林萍兒連忙張口試圖叫住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慌張追了兩步緊緊跟在她身側(cè),欲言又止道,“我表哥他……” 南秀知道林萍兒想為馮溪求情。但她只想遠(yuǎn)離這個人。 按照原定的故事,因?yàn)樗龓状螢殡y林萍兒,南郁才會動了奪權(quán)的心思。后來自己慘死,他們兩人之間的障礙被徹底掃除,南郁也就放棄了爭奪皇位,與林萍兒相攜離開長安,去做神仙眷侶了。 林萍兒性格柔善,絕非惡毒之人,可南秀深知原故事里只要自己靠近她就總會倒霉。 “我與你沒什么好說的。”見她追得緊,南秀淡漠地表達(dá)了拒絕交談的意思,腳步始終未停。這種態(tài)度急得林萍兒直接扯住了她的袖口,哀聲道:“求太女放我表哥一條生路,他性格驕傲,絕不能一直留在東宮。” 說著就要下跪,南秀眼疾手快,側(cè)過身一把將她提住。 林萍兒柔弱無力,被她扣住手臂后連動都動不了。 南秀無奈地說:“那我將他再送回這長湯行宮繼續(xù)做苦力怎么樣?雖說行宮建好了,也總需要下人灑掃修繕,或是送來這處馬苑,叫他養(yǎng)馬吧?” 林萍兒啞了,抬頭望向她時眼眶紅紅的十分可憐,又支支吾吾道:“可我聽說……表哥他已經(jīng)不是奴籍了?!?/br>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他并非奴籍,何必一副我欺負(fù)了他的樣子?要論他在此事上承的恩情,給我下跪磕頭都不為過吧?” 林萍兒道:“只要表哥留在東宮,外面的傳聞永遠(yuǎn)會傷害他的。流言如刀,求您可憐可憐他,放他一馬吧!” 南秀正想要告訴她這是馮溪自愿的,余光卻見南郁忽然出現(xiàn)了,瞬間反射性地收回握在她臂上的手。因?yàn)槭チ四闲懔Φ赖闹С郑制純翰⒉皇枪室舛鵀?,但還是因?yàn)橐粫r沒能站穩(wěn)跌坐在了地上。 南秀垂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南郁,嚴(yán)肅道:“我真的沒有欺負(fù)她,我發(fā)誓?!?/br> “是我沒能站穩(wěn)。”林萍兒歉疚極了,連忙撐著地面爬起身,同時小聲替她解釋。 南郁走近將林萍兒扶起來,等再抬眼時見南秀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袖口被輕輕扯了一下。 “嗯?”他低頭望向林萍兒,她剛剛似乎說了什么,但他沒聽清,柔聲問,“怎么了?” 林萍兒又說了一遍:“能不能求你幫我……救救表哥?!?/br> 南郁語氣冷淡:“他留在東宮不好么?未來說不定連皇夫都能做?!?/br> “可表哥不愿意做什么皇夫?!绷制純杭泵轳T溪辯白。她與馮溪一同長大,很了解他的性格。 南郁面色更冷,眉輕輕一挑,說出的話并不客氣:“不愿意?他算什么東西?!?/br> 林萍兒肩頭一顫,臉跟著也白了。南郁將手落在她瘦削的肩頭上,溫?zé)岬恼菩牧钏闹邪捕ú簧?,眼淚掛在睫上,十分楚楚動人。 她本就是菟絲花一樣的性格,全身心依賴著南郁,他說什么她都會聽。此刻敏感地感覺到他好像有些不悅,怕再提表哥真的惹他發(fā)火,抿抿嘴,細(xì)聲細(xì)氣道:“我與表哥真的只是兄妹情誼……” “我知道。”南郁摸摸她的頭,“所以不要再管他了?!?/br> 林萍兒將額頭輕輕抵在他胸口上,想著等他心情好一些,再請他出面為馮溪解決困境。南郁性格雖冷,卻對她足夠好了,自己也很快就要嫁給他,到時夫妻一體,表哥是自己的親人,他總不會坐視不理。 回到府中后,她還親手做了湯,想給南郁一個驚喜。 林萍兒過去借住馮府,如今馮家敗落又不得不住在南郁府上,但因?yàn)槭俏磥淼呐魅耍〉眠€算自在舒心。書房門口的下人得她示意噤了聲,也不敢攔她,任由她推門進(jìn)去了。 林萍兒才踏過門檻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連手上提的食盒都脫手摔在了腳邊,里面的瓷盅滾出來,湯水淋漓地灑了一地。她手軟腿軟,險些滑坐在門檻上,眼前不足半步遠(yuǎn)的地方,有一老者面朝下趴在地上,肥圓矮小的身體因?yàn)槭チ松鷻C(jī)猶如一灘爛rou,周圍的地面濕漉漉的,滿是血跡。 旁邊跪著一個正涕泗橫流的婦人,發(fā)髻全亂,癲狂地說著話:“奴婢還有件事可以告訴您!別殺奴婢,求您網(wǎng)開一面……” 坐在椅子上的南郁正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動著手上的扳指。 他掀起眼皮看了林萍兒一眼,示意下人扶她起來,將她安置在一旁的圈椅上。 林萍兒忍住作嘔的欲望,回過神后想要走,下人卻已經(jīng)將書房的門合上退出去了。房中昏暗一片,只點(diǎn)著一盞燈,她縮著肩驚慌失措地看向南郁,卻見他只盯著那個婦人,并沒有分出心神留意自己。 “ 張嬤嬤知道的秘密可當(dāng)真不少啊?!蹦嫌粽Z氣中夾著興味,這幅模樣令林萍兒十分陌生,甚至不敢再仔細(xì)看他。 “你倒說說看。若這秘密真叫我滿意了,可以饒你一命?!?/br> 張嬤嬤之前沒來得及將知道的所有事和盤托出,上一回受審時也只說了下毒暗害的事,而且梁太醫(yī)待她情深,將下毒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頭上,后來他們就被關(guān)進(jìn)了暗無天日的地牢中等死。 張嬤嬤還在異想天開,寄希望于南郁記著自己從小照看他的情分,如今看到了生的希望,顫巍巍說道:“您……您并非先帝親子,女皇陛下一早便知道此事,替您的母親將事情瞞了下來?!?/br> 林萍兒瞪大了眼睛。 南郁手指輕輕一顫,沉默良久,面上露出淺笑來。 他慢慢道:“所以按你的意思,女皇陛下非但沒有害過我母妃,反而對我們母子有恩?” 張嬤嬤連忙點(diǎn)頭:“正是,正是。女皇陛下與您生母是至交好友,也虧得陛下有手段,才能將此事順利遮掩過去?!?/br> 第36章 強(qiáng)取豪奪的女配七 齊叔良鬧出的意外破壞了行宮宴席, 齊家誠惶誠恐地等待女皇降罪,結(jié)果女皇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齊家的兒子自此怕是無緣帝婿之位了。 女皇盼著女兒盡快成婚的心思不變,南秀已經(jīng)在各類場合過目了長安城內(nèi)大半適齡的世家子弟。不過她只對看熱鬧感興趣一些,比如有的世家子弟被長輩施壓,又無意入贅東宮,就想出了各種千奇百怪的生病理由。還有的不怕丟人,直接在她面前扮蠢犯錯。 這些人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她過眼后一個也沒記住。只記得其中一人也姓辜, 這個姓氏實(shí)在少見,她忍不住多問了幾句那人的家世, 嚇得他臉都白了。 難得清閑一日,南秀甩開隨從又去了登月樓。 她站在登月樓的高臺處向下看,意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微側(cè)著身, 能隱約看到半張臉。 她愣了一下才看清:這不是那日宴上坐在齊叔良附近的那個人么? 齊青長身前是個糖畫攤子。攤主做糖畫的手藝高超, 畫出了許多長安城的亭臺樓閣,也有不少栩栩如生的動物。他駐足看了很久,引得攤主幾次抬頭看他,不知道他是好奇,還是正在挑選。 “您能做雁成塔么?”齊青長忽然問。 攤主要不是見他生得這樣好, 衣著又金貴, 都要以為這人是來砸場子的了, 十分無奈地說:“公子可真是為難小人, 您說的這東西小人連聽都沒聽過。要不給您畫個游龍戲鳳?你身后這座登月樓小人也能畫出來!” 齊青長一怔。他也訝異于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念頭,自己并沒有見過什么雁成塔, 又或許是他所遺忘的從前的記憶吧。 于是淡淡一笑,道:“算了,我……” “給他做一個?!鄙砗髠鱽硪坏缆曇舸驍嗔怂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