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因為知道自己在做夢,黎錦自然不覺得恐懼。 她見那兩個小孩玩著玩著便要出屋了,有些好奇,便想跟上去。 但黎錦一起身,便忽然醒了過來。 原來這個夢只能觀看而已,一旦想?yún)⑴c或是有別的動作,便會中途醒來。 可雖然醒來了,黎錦卻只是呆坐著,回味夢境醒來的那一剎那的感覺。 她好像聽到那兩個小孩或是其中之一說了三個字。 “絲瓜藤下可發(fā)家?!?/br> 這是什么意思?什么絲瓜?什么發(fā)家? “絲瓜藤下”究竟是一個地名,還是指的絲瓜藤這樣東西的下面?抑或只是一樣東西的隱語? “可發(fā)家”又是什么意思?是說可以依靠絲瓜藤下的什么東西發(fā)家,還是說一個叫“可發(fā)”的人的家? “絲瓜藤下可發(fā)家”的意思,莫非指的是“絲瓜藤下”住著一個叫“可發(fā)”的人?不不,這不可能吧,怎么想都太荒誕了…… 黎錦微微皺著眉,覺得自己的諸多猜想,都實在不著邊際。 而黎錦此刻醒來的時間,也令人覺得十分別扭。 看起來,竟然是四更天將過未過的時候。 若是五更天,她便考慮起床了。若是三更天,她自然要繼續(xù)去睡。 偏偏在這個四更天,不上不下的,令人非常不自在。 這時,黎錦突然聽到院子外有更夫路過。 一個更夫敲銅鑼,另一個更夫敲打竹木梆子,聲音甚是響亮。 她還聽見一個更夫叫道:“早睡早起,鍛煉身體!” 原來已是五更天了。 更夫巡邏的時候,并不直接報時,只吆喝幾聲而已。 要分辨當前的時間,需要聽銅鑼和梆子的節(jié)奏。 一更天時,一慢一快,連打三次。 二更天時,均勻地打兩下,頓片刻,又均勻地打兩下,如此連打多次。 三更天時,一慢兩快,不連打。 四更天時,一慢三快,也不連打。 五更天時,一慢四快,依然不連打。 剛才的更夫敲打銅鑼和梆子時,是一慢四快,所以黎錦便能明白,這是五更天的時間了。 只是,她本來心里想的是,若是到了五更天,自己就起床。 但聽到更夫嘴里吆喝什么“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她便忽然賭起氣來。 黎錦心想,自己便起來,也是因為自己要起來。若是被不認不識的人提醒,她便一點都不想聽了。 橫豎也不過是才到五更天,也沒必要多急著起床。 黎錦便又再閉上了眼睛。 這次卻再沒做夢,再一醒來,已是卯時中段了。 雖然睡得安穩(wěn),但一下子拖到這個時間才起床,黎錦還是暗暗覺得很不好意思的。 不過,能賴床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好。 以前當將軍的時候,無論想不想起床,都起碼要在寅時之末收拾妥當。 好歹也是個將軍,自然要精神抖擻,慵懶散漫可不成。 黎錦邊回憶過去的瑣事,邊整理好了衣服,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的。 她一出門,便見阿誠站在門外。 阿誠看到黎錦出來,微笑道:“將軍可睡得好么?” 黎錦剛一出門便見到阿誠,很是害羞。她不由得抬起手,用袖子掩住了面孔。 黎錦道:“我頭沒梳理,臉也未洗,正是難看的時候……你不要看我!” 阿誠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很緊張地道:“阿誠并沒有想冒犯將軍,實在對不起!” 黎錦見阿誠那般緊張,倒不好意思了。 她道:“原是我懶散而已,并非是你的錯。我這便去梳洗了?!?/br> 阿誠怯聲道:“將軍眉目如畫,風采卓然。便不梳洗,也絕不難看。” 黎錦紅著臉道:“阿誠別再說啦……再說的話,我便要找條地縫鉆進去了?!?/br> 阿誠聽了,倒真點點頭,不說了。 黎錦頓覺更無地自容,只得急匆匆打了盆水,梳洗起來。 阿誠本是遠遠看著,見她梳洗,又走過來道:“將軍為何用井水梳洗?” 黎錦奇道:“為什么不能用井水梳洗?” 阿誠道:“用溫泉水梳洗豈不更好?聽說用溫泉水洗臉沐浴,能使人肌膚潤澤?!?/br> 黎錦道:“那阿誠是用溫泉水梳洗的嗎?” 阿誠點點頭,道:“是啊。” 黎錦一拍腦門,道:“那便是我傻了吧?!?/br> 雖然聽了阿誠的提醒,覺得很有道理,但黎錦已經(jīng)幾乎梳洗完畢了,再費事重新打水梳洗一回,便太麻煩了。 黎錦稍微想了想,便放棄了。 阿誠道:“阿誠倒是熬了些米粥,將軍要吃嗎?” 黎錦奇道:“你什么時候買的米?” -------------------- 第42章 ==================== 黎錦之前買的米,都放在大雜院了,搬家時也并沒有拿過來。 這兩天幾乎沒有正經(jīng)做飯,她便也沒有再去買米。 因此,黎錦見到阿誠能夠動用白米,才會感到驚奇。 阿誠道:“昨天傍晚出去的時候,一并買的?!?/br> 黎錦道:“阿誠想得真是周到,實在辛苦你了?!?/br> 阿誠搖搖頭,道:“這原也算不上什么功勞。將軍同阿誠,本來不必這么客氣的?!?/br> 黎錦羞澀地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她梳洗完畢,漱了口,便同阿誠一起去了廚房。 阿誠煮了的,只是白粥。 白粥還是滾熱的,煮得很爛很稠,想必至少煮了半個時辰。 應該是從寅時開始,便一直煮在鍋里,準備等黎錦起床的。 沒想到黎錦實在太懶,竟然拖到卯時才起來,那粥便一直煮到了現(xiàn)在。 黎錦見阿誠沒有準備白粥的配菜,便去菜園子里又摘了幾根黃瓜,用井水洗了。 黎錦道:“阿誠幫我切一下黃瓜片?!?/br> “阿誠知道了。”阿誠便從黎錦手里接過黃瓜,徑自去一邊切了起來。 黎錦取出四個雞蛋,拿過一個碗磕開。 她在雞蛋中加了些胡椒粉和鹽,用力朝著一個方向攪拌均勻。 黎錦又另拿了個鍋,刷洗干凈,坐在火上。 見火將鍋中的水都燒干了的時候,她便倒了些葵花籽油在鍋里加溫。 雖然不是第一次聞到,但葵花籽油燒熱時的味道,仍然能使黎錦感到芳香四溢,醇香非常。 鍋里的油燒得極熱的時候,黎錦將雞蛋液繞著圈,從中央位置倒進去。 由于油溫很高的關系,雞蛋液倒進鍋里,非但沒有沉底,反而吸收了熱油,膨脹起來,漂浮在了熱油的上方。 這時的雞蛋燦爛蓬松,似一大團金黃色的棉花,輕飄飄的,又似一大塊映著日光的云朵。 黎錦將用熱油燙好的雞蛋,撈出來放在一邊。 一旁的阿誠,已經(jīng)將切好的黃瓜片放在了碗里。 黎錦往黃瓜片上,倒上了適量醬油和香醋。 剛才炸雞蛋的鍋里,還有少許熱油沒被雞蛋吸收,溫度仍是極高。 黎錦又端起鍋,將鍋中所余的少許熱油也都潑在了黃瓜片上。 之前倒在黃瓜片上的醬油和香醋,被熱油一激,散發(fā)出了與平時不同的醇厚香味。 黎錦道:“好了。吃飯吧?!?/br> 阿誠在一旁望著黎錦,突然有些崇拜地說道:“將軍手藝真好?!?/br> 黎錦道:“炸個雞蛋罷了,有什么手藝好不好的?” 阿誠搖搖頭,道:“將軍的厲害之處,便是不但會做別人不會做、想不到的東西,而且人人都會做的東西,將軍做的也別有一番出色的美味?!?/br> 黎錦臉一紅,道:“只是阿誠你沒見到過做得好的廚師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