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從不贊同連情理也不容
宋思明安排我去檢查的是一家私人醫(yī)院,環(huán)境幽靜又偏僻,就診的人非常少。 我理解他的選擇,畢竟我的身份見不得光,去公立醫(yī)院難免人多眼雜。 只是我當時眼界尚淺,總覺得私立醫(yī)院里的大夫都是為了掙錢薅羊毛,真實的醫(yī)術水平實際并不如公立醫(yī)院的大夫。 但其實,那只是我個人的偏見。 為我看診的陳大夫是位專業(yè)的女醫(yī)生,簡單的為我做了一些血項的檢查,又問了我一些日常生活里吃了什么,用過什么刺激性的東西后,她得出一個十分中肯的結論。 我應該是對之前一直使用的那款洗發(fā)水過敏。 但具體的過敏原因,恐怕還得去化驗洗發(fā)水里的某些成分才能得知。 長期使用造成了對頭皮表面的不斷刺激,最終在免疫力低下的時刻爆發(fā)出來,加上月經期間激素水平不穩(wěn)定,更加劇了這個癥狀。 這些小紅疙瘩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陳大夫給我開了幾種藥,吩咐我按時按次服用幾天,保證就能消退下去。 我謹遵醫(yī)囑,幾天后,我頭皮連帶著額頭上的那些疙瘩,果然都消退的差不多了。 我以為這是普通日常里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事實上,我好像想的太過簡單了。 在我終于為能攢下一小筆錢而沾沾自喜時,殊不知命運已經在暗中為我標好了價格。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天氣特別晴朗,我的心情也隨之輕快起來。 但在兩個黑衣保鏢禮貌的將我請進那個高檔咖啡廳的包廂里時,我才終于變了臉色。 我看到那個被宋澪稱為嫂子的女人,好整以暇的坐在米白色沙發(fā)上,正端著一杯冰美式小口嘬飲著。 我尷尬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里下意識的明白自己的身份應該已經暴露了,但在對方又沒有開口說什么的情況下,我無法先入為主的承認什么。 那樣,看起來好像太不自量力了。 “坐吧?!?/br> 她的音色特別清淡,聽起來波瀾不驚的。 我聽話的邁開步子走向沙發(fā)的另一頭,心頭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潑一臉咖啡、被扇耳光的心理準備。 我緩緩落座,只見她笑了一下,又開口詢問我的意見:“要喝點什么嗎?” 我忽然覺得她和宋思明太像一類人了,他們全都是無比從容的上位者,應對一切都顯得游刃有余。 也許是我的自卑主觀臆斷,但我總認為,好像看著我的窘迫,能令他們倍感愉快。 我抿唇,嚴肅的搖搖頭?!安挥昧耍性捴闭f吧?!?/br> 沒想到她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眉眼彎起來的瞬間,容顏也愈發(fā)明艷動人:“別緊張,我來見你,只是想囑咐一些事。” “看你的反應,似乎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對吧?”她頓了頓,見我沒有反應,又盯著我的眼睛繼續(xù)說了下去:“我是宋思明的合法妻子——徐嵐?!?/br> “我這次來找你,沒有其他意思。”她伸手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fā),語氣不急不緩的:“我知道你和思明的關系,只是……我得到了消息,前幾天,你去了一趟醫(yī)院,是嗎?” 我沒料到她會說的這么直白,絲毫沒有拐彎抹角,上來就甩了一個大招,打的我猝不及防。 我預想了無數種場景,都沒有想象到她居然會如此平靜。 身為妻子,怎么會對丈夫的第三者這么冷靜? 我實在想不通。 但面對對方這樣的詢問,我也只敢老老實實的和盤托出:“是,前幾天我過敏了,宋先生帶我去醫(yī)院看了一下。” 徐嵐又喝了一口咖啡,她面上笑意不減,但說的話卻讓我覺得越來越冷:“哦,我只是怕你懷孕了才去醫(yī)院做檢查的?!?/br> 我愣住,看著她的表情,有些手足無措:“不是的……” 徐嵐抬手打斷了我的話:“沒事,我也打聽過了,你的確沒有懷孕,我只是想丑話說在前頭,無論你的身份是什么,思明對你是有幾分真心還是玩玩也罷,那是你們的事,我不會插手干涉?!?/br> “但,你不能生他的孩子?!毙鞃拐Z氣加重了幾分,仿佛是在強調這句話的意思極為重要,“不管你是認為我不想讓私生子分走財產也好,說我嫉妒也罷,總之,你不能生下他的孩子,只要你沒有這個打算,無論思明把你留在身邊多久,我都不會過問一個字?!?/br> 其實我內心已經在輕輕發(fā)顫了,本來見到正宮娘娘就已經矮了一頭,覺得根本無地自容。 現在又被這樣當面警告了,我越發(fā)無法保持冷靜,我笨拙的開口解釋:“那個……宋太太我沒有要生孩子的想法,我和宋先生的關系也是……我不是故意……” 但說來說去,也是蒼白無力的。 因為我的確是個第三者,徹徹底底的,無可辯解的。 這要是在古代過去就好了,隨便哪個朝代,哪怕是民國,我都能厚著臉皮,扒在宋思明身上給他做小、做外室。 但現在是21世紀了,已經不是舊社會了,再怎么美化遮掩,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毋庸置疑。 我的苦衷雖是苦衷,但客觀上對徐嵐婚姻造成的傷害也是事實。 我并沒有覺得因為徐嵐處在強勢地位,自己處于下位,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強者理應為弱者退讓。 可我的處境的確也無法對著徐嵐說出我會立刻離開宋思明這樣的話。 因為從樂熙那個角度來說,我只是他手里一顆聽話的棋子。 又或者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我本身更需要借助宋思明來還清那筆賭債。 說我自私也好,懦弱也好,無論如何,我只能選擇硬著頭皮扛下去。 我垂著頭,聲音雖然沒有什么底氣,但我還是用了十二分的誠意,向徐嵐表達我的歉疚。 “宋太太,對不起,我知道我的道歉看起來很虛偽,但我向您保證,我不會和宋先生有孩子的?!?/br> 看吧,多么不可思議的畫面。 活得久了,什么場面都得經歷,多么匪夷所思的話也得說出口。 但我說的真的是心里話。 我并不打算生孩子。 我不會將一個無辜的生命無緣由的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一個不被愛、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來后所要面對的一切太殘酷了。 都說有些人可以被童年治愈一生,但更有些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我自己經歷過的痛苦,何苦要自己的血脈再來走一遭呢? 至少,我不想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