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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夏之遠(yuǎn)楊門女犯考】第三章

    【北宋&8226;夏之遠(yuǎn)——楊門女犯考】第三章

    作者:李二河岔

    29/04/22

    字?jǐn)?shù):12707

    【叁】

    人在有心有力尋歡作樂的時候要抓緊時機(jī)歡樂,人在該死的時候就要去死。

    趙小五在領(lǐng)著他的女兵們穿過城門,走向月牙泉邊去死的那一天里,可能想到過

    一些關(guān)于擂臺和洗澡的事,快樂就是沿著這一條直道走下去,看下去,看到一些

    關(guān)于打架和不穿衣服的女人的事,等到了要去尋死的這一天里再看一看身邊的世

    界,趙小五要去做的,還是那么些打來打去的事,他身后跟著的十來個女人也還

    是沒有穿著衣服。從當(dāng)時的年尾到如今的年頭,小半年的一個圈子盤桓了下來,

    那些事好像也沒有過去多久,可是這些天天低頭抬頭都要見上許多遍的土墻和門

    頭,突然說明天就再也見不著了,明天也就再不會有他這么個人,再不會有他這

    么一口子氣息。一呼一吸的喘過了幾十年,說沒有就真的要沒有了,永遠(yuǎn)都沒有

    了。這么一種執(zhí)念深想下去如夢如幻,特別不像是一件真要發(fā)生的事。

    帝國就像一口積攢了半下子淤水的瓦缸,里邊住滿了孑孓。國祚綿長說的是

    這口缸在晾干之前能養(yǎng)出好幾撥的蚊子。要是有天突然被人用石頭給它砸出一個

    豁口,那就是帝國遭遇了變局。水要是漏光就全完蛋了。大宋帝國新登基的皇帝

    在他主政的頭幾年里差點就把自己的缸給砸出了那么一個口子,要不是各種機(jī)緣

    巧合,國家的命運是長是短也許不太一定,但是他的皇帝位子卻是千真萬確的就

    要坐到了頭。

    當(dāng)今皇帝在前邊兩年剛當(dāng)上皇帝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國家大事其實都是他媽

    媽管著,孩子大了不由娘,皇帝大了也是一樣,皇帝長到青春期以后開始產(chǎn)生了

    自我認(rèn)知,他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對得起列祖列宗,還有人民和歷史的好

    皇帝,簡單的說,就是要顯示出文治武功,天縱英明那種樣子。若是再要深入辨

    析一下,文治的事情其實不難,皇帝能認(rèn)字,也能寫字,他只要讓人每天送一疊

    奏折來看看,拿筆在上面寫上"知道了","準(zhǔn)奏",或者干脆就批個:"砍掉

    他的腦袋!"這么一來國家事務(wù)就得到了治理,沒有被砍掉腦袋的那些臣民都會

    顯出很開心的樣子。所以比較麻煩的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皇帝要想法打造自

    己的武功。

    皇帝知道打仗這件事歸他的將軍管,于是他找到將軍們宣布說他要御駕親征。

    皇帝也知道這些年來有兩個敵國和大宋一直不對付,一個叫遼,另外一個叫夏,

    夏是比較小的那一個。給人做小其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勾當(dāng),夏對宋有的時候打

    打鬧鬧,也有的時候干脆認(rèn)栽服軟?;实壅f,那么朕就到西夏去打打兔子吧。

    皇帝帶上一大群舞刀弄棒的漢子到荒山野嶺里去轉(zhuǎn)悠一陣,這個事情叫做巡

    狩?;实壅f去打個兔子,可以算是一種既詼諧又有幾分豪邁的表達(dá)方式。任一個

    新出道的大哥都該知道,裝逼和能打?qū)τ诨焐鐣娴姆浅V匾?,一國之君可以?/br>
    做是整一個社會的大哥,所以皇帝也要裝,而且能打。

    皇帝至今為止的全部人生都是蹲在皇城里邊cao練宮斗游戲,如果有機(jī)會和一

    支真正的軍隊一起,去到那普天之下莫非自己的王土里轉(zhuǎn)一轉(zhuǎn),看一看,同時乘

    便和各路軍頭們建立一些私人關(guān)系,其實對于皇帝的職業(yè)規(guī)劃也要算很有裨益。

    將軍們?nèi)绱舜^一番圣意,再來籌劃行動方略。依照當(dāng)時的邊境情事來看,宋

    夏兩國打仗都是小股軍隊互有攻守,意圖在于搶奪對方的糧食財物,或者干脆搶

    人,搶走的人口當(dāng)然也是用來種糧食了。夏國的國力支撐不起一場滅國之戰(zhàn),其

    實我大宋也沒有打算去滅了人家的國。所以將軍們相信如果皇帝領(lǐng)兵十萬,往那

    個西夏國里開進(jìn)去百八十里的路程,對方的兵力不足,應(yīng)該是要后退躲避的。如

    此一來先不去管它能有多少斬獲,光是做到平平安安的全身而退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

    問題。

    戰(zhàn)略方針既定,兵鋒氣勢如虹,大軍征西沿途的官吏們也都聽從調(diào)遣,征召

    民夫畜力運輸輜重,修繕道路,若是遇到隊伍扎營住宿了下來,能為領(lǐng)軍的長官

    們籌辦一些路費,聯(lián)絡(luò)若干民女那就更好了。恭逢了這樣一場盛事,地處西彊的

    天門城池自然也不能置身度外,當(dāng)時潘將軍奉命領(lǐng)軍轉(zhuǎn)運糧秣,他要負(fù)責(zé)的這一

    段糧道起自往東百里開外的糧儲重地,終點要一直前出到西邊戰(zhàn)線,兩頭合計大

    概有兩百里的路程,總之大家連日奔忙是不用說了。筑墻的活計暫告停止,編制

    在重役軍下的男人全都充任勞力被派出城去,不過依照將軍的意思,女配軍們?nèi)?/br>
    數(shù)留在了營中待命。將軍知道每逢這樣軍情倥傯,兵馬調(diào)度,路過城中的出征將

    士們士氣高漲,欲望不免也要高漲,那時就需要運用這些女人抵擋一陣,如此才

    可以不教過城的大軍太過擾民。

    成千上萬條不知道明天有沒有命在的漢子組成一支出征的軍隊,他們可不是

    住在隔壁和你一起玩大的鄰家小弟。進(jìn)到城中逮幾只雞,牽兩頭牛這些都是等閑

    一樣,遇到兵哥哥們來了興致,沿著這一條街道從頭到尾砸搶下去,直教你沿途

    的每一戶人家都能像水洗過一樣空余四壁。大軍過城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若是這

    樣一群大軍聚集到了一處,他們一個一個摩拳擦掌,兩眼放光,憋著勁頭要從你

    的人身上經(jīng)過一遍,那就更可怕了。留守天門的配軍女人們橫七豎八的躺臥在她

    們居住的馬棚地下,聽任如饑似渴的將士兵丁們過完一輪,再過一輪。這每一輪

    里的每一回都要被他拿捏倒弄的從里到外翻江倒海自不必說,每一個輪次一上就

    是一整支軍隊,真?zhèn)€是來者盡夫,不舍晝夜。吃在男人身下睡在男人身下,精赤

    條條的女人們?nèi)烊箾]有離開她們的稻草墊子。三軍過盡了迷迷糊糊的支撐起

    來身體四下看看:娘誒看看這群漢子給造的……

    想一想咱家這些大宋的健兒們這一去要是打出一個大捷,到時候得勝班師是

    不是還得再過一趟天門?可不知道他們還要玩出什么樣的花兒來呢……最好是他

    們一上陣前,就被人家西夏的番兵逮住一個,殺掉一個,逮住一個,殺掉一個,

    砍瓜切菜一般殺個干干凈凈,最好一個也逃不回來了……

    旁邊一個妹子幽幽的接上一句,等到那時候……就該是西夏的番子們來輪了

    ……吧……

    雖然前邊說好的是御駕親征,天門軍民等到大軍都走完了也沒見到皇帝的影

    子。其實是軍事部署都講奇正相生,進(jìn)軍的路線也是有虛有實,大軍分進(jìn)合擊按

    照作戰(zhàn)部署各走各的路程,皇帝的行蹤就更是軍機(jī)秘事,輕易不能示人的。想來

    是圣上經(jīng)由另外的關(guān)口已經(jīng)駕臨了西邊前線。天門百姓揮別完了出征的大軍,大

    家枯坐在家中靜候捷報,等過了十天半個月的光景,前方傳回來的消息好像有點

    不妙。

    開頭的傳聞是西夏那邊得知王師前來征伐并沒有望風(fēng)披靡一走了之,反而也

    派出了大隊人馬與宋軍對峙,后來又聽說西夏軍的騎兵十分精銳,一個士兵使用

    兩匹戰(zhàn)馬,長途奔襲時交替換乘,能夠日行百里,迂回穿插起來勇不可當(dāng)。再多

    等過兩天就有人親眼見到了這些騎兵。那一天有兩個民夫逃回城中,他們的隊伍

    奉派向前方運糧,才出山口就遇見了西夏軍隊,兩人全靠跑得快才撿回了一雙性

    命。糧隊同伴的情況如何,還有這場仗到底打成了什么樣子,那都是只有老天才

    知道的事,只不過大家隨便想想,身處前線的軍隊糧道被截,而后路又被敵人包

    抄,局勢已經(jīng)偏向負(fù)面恐怕是沒有疑問了。天門轉(zhuǎn)眼之間從后方變成了前沿,而

    城中并沒有戰(zhàn)兵可用,那么主政的潘將軍應(yīng)該如何決策呢。

    首先要有兵。潘將軍的手下全都分派出去干運輸了,上去前線的那些肯定不

    用再做指望,可是他在后邊還有人。貨物運輸?shù)谋举|(zhì),就是循環(huán)往復(fù)的來回倒騰,

    潘將軍的另一支隊伍早先去到后方接收糧草還沒有返回。潘將軍決定親自出發(fā)找

    隊伍去。雖然這些人打仗可能不是很利索,不過聚攏到一塊兒了總比一條光桿將

    軍強(qiáng)。說走就走,當(dāng)天將軍領(lǐng)上自家公子和一隊親兵,還有差撥,隊將等等連夜

    出城,直奔正東大宋的內(nèi)地方向去了。

    將軍臨走之前把天門防務(wù)的大權(quán)移交到了管營手里,第二天從早到晚管營大

    人在這個天門城的東西兩頭來回巡梭,如同一只熱鍋上的螞蟻。煎熬到了天黑管

    營終于不能再忍,他覺得自已有責(zé)任出城去迎接也許正在返程路上的將軍。管營

    找到女軍押正趙小五,當(dāng)時就念了兩句詩:風(fēng)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管營說,當(dāng)然兄弟我還是要回來的,等到本官迎回將軍打退了西夏賊兵,那時候

    自然論功行賞,大家都有一番富貴。管營對小五說,上邊決定了,本官外出公干

    的這些日子,就由你來掌管天門吧。

    趙小五不覺得現(xiàn)在出頭來掌管天門會是一件好差事,趙小五自己也想當(dāng)壯士。

    自從城里流傳出來宋軍戰(zhàn)事不利的消息,天門的百姓就開始拖家?guī)Э?,三五成?/br>
    的往城外跑了。萬一西夏的番兵想到要來天門打個轉(zhuǎn),砍起人頭可不是好玩的事,

    反正能躲遠(yuǎn)就先躲遠(yuǎn)一點。逃到現(xiàn)在城中人口三成里恐怕已經(jīng)去掉了兩成半。到

    了現(xiàn)在認(rèn)真考慮一下天門的局面,就會發(fā)現(xiàn)趙小五統(tǒng)領(lǐng)的這一伙配軍女人,其實

    已經(jīng)是整個天門所剩下的,唯一一支成建制的軍事力量。可是他不能領(lǐng)上這么一

    支軍隊爬上城墻去守衛(wèi)天門。什么叫做襄外必先安內(nèi)?現(xiàn)實就是這些女人才是小

    五首先需要對付的麻煩。女人本來都是服役的刑徒,她們現(xiàn)在要是跑到馬棚外邊

    自由活動開來,會干出什么樣的事情只有天知道。到那時候能夠用來彈壓反賊的

    只有押正小五和伍長兄弟的一支長槍兩桿樸刀,而且已經(jīng)到了這么一種各人顧各

    人的境地,伍長兄弟又憑什么還會聽他小五的話呢。

    小五從柴房里拖出來一張條凳,他自已抱著長槍坐在馬棚柵欄門口的正對面。

    籠門當(dāng)然是上著鎖的,可要沒有人看管,里邊關(guān)著的那十來雙手腳一起發(fā)動,干

    脆連門扇都卸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趙小五一個人獨力堅守上鎖的馬棚,他也不

    開籠門,不讓一個人從里邊出來,他光是隔著柵欄跟女人們聊天。

    押正大叔今天聽到什么新消息沒啊?前邊也沒再跑回來一個兩個的,好教咱

    們知道西夏番兵離城子還有多遠(yuǎn)了?

    沒……

    就算有我也沒見著。整個城里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人聲了,都跑的差不多了。

    押正你倒是沒有跑哦。萬一那些西夏番子們真的要進(jìn)城來,那你又是怎么個

    打算呢?

    我也是沒有辦法……

    人到了這種時候吧,要說一點沒有盤算肯定不是真話,只是人能不能算過命

    那就不知道了。我尋思要是命中注定西夏人真的要進(jìn)天門,我就給這桿長槍上邊

    拴一塊白布,站到城西門口去獻(xiàn)城。上頭都說我現(xiàn)在……咳咳,就是天門最大的

    官兒了,我代表天門投個降什么的也算名正言順……

    我尋思著……他們也不至于就非得殺了我對吧,他們也需要有個帶路的伙計

    不是?

    是。

    這么一說還真是。押正這么個盤算法聽著也挺有道理。可就是……那咱們這

    一伙女人應(yīng)該怎么辦呢。

    我尋思著……他們也不至于就非得殺了你們……吧。

    還不就是個全數(shù)擄掠去到那極遠(yuǎn)的西夏地方,然后分發(fā)給軍中將士唄。也就

    是……抓到西夏去給人當(dāng)老婆……反正女人……到哪還不是當(dāng)個老婆。其實要比

    整天披枷帶鎖的給大宋當(dāng)刑徒強(qiáng)……

    那個什么……押正大叔咱們就那么一說啊。你把這棚子的門打開,咱們也往

    城外跑一跑唄。以后怎么個樣子誰也不知道,就是先躲一躲這陣子的風(fēng)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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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我真就那么想守著你們這個攤子?可是萬一明天天

    一大亮,進(jìn)城來的偏偏不是西夏賊人,倒是將軍管營他們……我盤算他們那時候

    肯定要找到我的腦袋砍了……

    押正小五說的沒有錯,人真的算不過命。第二天天一大亮,小五看到打從一

    直敞開著的西邊城門底下開進(jìn)來一隊抗著刀槍的漢子,領(lǐng)頭一個生的是豬首熊身,

    他大搖大擺的一副身板能有兩個半尋常男人那么寬闊。這一天前來攻略天門的既

    不是西夏賊兵,也不是潘將軍和營管,近水樓臺想要趟一趟渾水的倒是吐蕃山寨

    的頭人,大宋王朝賜了趙姓的桑多家公子小趙桑多。

    小趙桑多對天門是有情懷的。天門再小也是個居住人民的城池。有人居住的

    地方總要存放一些糧食,收藏一些財物,住在城里的人民也是有男有女,有老有

    少的,其中那些年少的女人民也讓小趙桑多經(jīng)常念想。小趙桑多知道人的念想可

    以變成現(xiàn)實,只是需要抓住機(jī)遇,現(xiàn)在天門的形勢就很像一個機(jī)遇。吐蕃公子瞄

    了一眼對面的小五押正,先沒管他,桑多先跟自己領(lǐng)來的那一伙吐蕃兄弟說話。

    桑多說,你們?nèi)フ麄€城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見到有什么沒收拾好的值錢東西都收拾起來,

    別給西夏的賊人們占了便宜。要是還有沒跑的漢人姑娘呢也一起帶上,把她們領(lǐng)

    去咱家寨子里躲避幾天。

    一番交待完畢,桑多這才把正眼轉(zhuǎn)回到了小五的臉上:趙那個什么……趙,

    趙押正還在城里守著哪?

    聽說天門城里這兩天缺人手,公子我?guī)┬值軄砜纯从惺裁茨軌驇兔Φ牡胤健?/br>
    吐蕃和大宋,好啊,好的就跟一家人一樣,押正你可千萬不要客氣。

    當(dāng)然了,誰帶的人多誰就不用客氣。小趙桑多說,有勞趙家兄弟把你的這個

    馬棚子打開,里邊那幾個還沒跑掉的配軍娘們我也就一起帶走了,帶到咱們吐蕃

    山里去賣掉完事。剛才我說什么來著?哦,對,不能讓西夏的賊人們占便宜對吧,

    反正你們大宋人都跑光了,有點小便宜也該讓著咱們吐蕃兄弟不是?

    出來出來,都把衣服脫了,都把自己脫成剛從你媽肚子里爬出來的樣子…

    …快!

    人民很窮的。住在吐蕃地方的人民更窮。吐蕃公子首先一眼就看上了女配軍

    們的棉布衣裙,她們還能一人穿上一件絲綿棉襖呢。這些東西分發(fā)下來穿到了身

    上不過大半年的時間,打一個折扣也要算作八九成新,棉布衣衫搞到山寨里去可

    是要論牛論羊來換的。吐蕃的弟兄們圍成一圈大眼瞪小眼的盯著,嫌誰動作慢了

    就用刀背砍人,大家脫的都特別麻利。小桑多現(xiàn)在再來看一看脫成了精光的一堆

    女人,一邊看一邊露出了點笑的意思。他當(dāng)然是沒有忘記那一回在擂臺上遭人暗

    算才大敗虧輸?shù)脑鼓盍恕?/br>
    來來來,把那個特別大個兒,大奶的,他們叫個什么嫂嫂的娘們給我拖出來!

    想過有今天沒?

    想過沒有,山不轉(zhuǎn)還有水轉(zhuǎn),你到了最后也有跪在咱家腳底下等著收拾的時

    候?

    好幾條吐蕃漢子挾持住楊家嫂嫂的粗豪臂膀,把她往前拖拽出來幾步,這就

    按倒在了公子桑多的腿腳底下。公子說,本來應(yīng)該打斷你胳膊腿里邊的骨頭,讓

    你下半輩子都沒法再跟人動手動腳了,就是可惜了你那么一副牦牛一樣的身板。

    要不我把你領(lǐng)到咱家山寨里去過完整下半個輩子?嫂嫂你推上石頭磨盤碾青稞準(zhǔn)

    是一把好手吧?

    你們漢家那句話是怎么說的,光屁股推磨轉(zhuǎn)著圈丟人?對,還要拿大鐵鏈子

    拴上手腳,兩邊的大奶子掛上大銅鈴鐺……你就等著給咱們吐蕃人推一輩子石磨,

    光著屁股丟一輩子人吧。

    給我把她的腦袋提溜起來。小桑多說。他抬手一巴掌扇過去,啪的一聲脆響,

    反手再一巴掌把她扇回來。長成了熊一樣的吐蕃公子當(dāng)然不缺力氣,他這兩下把

    腳邊跪著的那個女人抽的滿臉開花。人家被一群漢子緊緊的按在地下,肯定也沒

    辦法招架躲避,桑多抬腿再加一腳,這一腳蹬在大個兒娘們光溜溜的肚皮上。他

    聽到底下嗷的一聲大叫,然后就是一陣嘰里咕嚕,澎湃翻滾的浪濤聲音。桑多當(dāng)

    然能夠想象出來那種滿肚子成堆成塊的雜碎四處亂擠亂撞的疼痛,還有既吐不出

    來又咽不下去的惡心勁頭。

    桑多說,還有就是等著挨咱們吐蕃人揍。什么時候想著了什么時候揍。桑多

    說,給我揍她。

    幾條吐蕃漢子一人踢上一腳,踢得那一條頎長的女人身體蜷縮成了一團(tuán)。漢

    子們從上往下打人用的是藏刀的刀背,那種東西砍在身上雖然不開人的瓢,可是

    能傷里邊的瓤子,砸在人屁股大腿上的rou聲聽著有點沉悶,可是砸到肩胛肋條上

    的那些真能疼到要人性命,挨揍的女人那時候也是花顏盡失,不管不顧的滿地下

    尖叫打滾。亂七八糟的打過了一陣,前去城里各處收拾財物的吐蕃兄弟們漸漸的

    回到馬棚邊上,看看他們肩抗手提的拖沓樣子,多少也算有些七零八碎的斬獲,

    不過長著兩條腿的女人又能跑又能藏,那種東西在當(dāng)下的天門城里已經(jīng)很稀缺了,

    漢子們只是推推搡搡的領(lǐng)來了兩個黃臉婆娘。吐蕃的漢子倒也不太計較,那兩個

    女人都已經(jīng)被扒光了上下,邁起步子也是踉蹌趔趄,顯見的一路行來已經(jīng)被當(dāng)街

    收拾過了好幾個回合。

    事情進(jìn)行到了這樣的一個關(guān)節(jié)點上,下一步的發(fā)展只能是順理成章的。一支

    沒有泄完了火的隊伍是一支心猿意馬的隊伍,而一支心猿意馬的隊伍沒法帶。帶

    隊伍的吐蕃公子當(dāng)下招呼一聲,干!

    女人嘛,這邊還有,馬棚子這邊這些,都給咱們大家伙兒留著呢。

    兄弟們辛苦了,兄弟們由著性子干!這個大宋家的穆什么什么女元帥?咱家

    先來干!

    刺配大宋邊軍的楊家女人背靠馬棚的木柵,她的一條赤身平正豎立,四條肢

    體伸張開展,女人的兩手兩腳分別朝著四個方向伸張到了繃直的盡處,再被繩索

    結(jié)結(jié)實實的捆在了木頭欄桿上。女人的身體前邊堵著那個前回被她兩腳踢下擂臺

    的胖大男人,女人的胳膊大腿都是開的,胸和胯也就是開的,剩下的事就是任憑

    著他那條東西神氣活現(xiàn)的穿插進(jìn)來,飛揚跋扈的擠壓搗弄,反正她現(xiàn)在沒法抬起

    腿來踢人了。那一大條狗熊一樣的東西又頂又撞,頂撞上來的力氣全都要靠她的

    一對赤腳腳腕支承,她覺得結(jié)實的麻繩就像鐵鋸咬進(jìn)了皮rou,身體外邊是疼的,

    身體里邊一陣一陣的鼓涌又是有硬有軟,軟的像蟲蛇蟻鼠兜檔亂竄,那樣一窩骯

    臟糟踐的感覺教人沒法啟齒言傳。女人現(xiàn)在還能等著的就是……他什么時候能夠

    糟踐完呢?

    配軍的這一年過到現(xiàn)在,站在臺子上光屁股轉(zhuǎn)圈給大家看的,貓在柴房里分

    開腿露屄給大家插的,這些事都做成了家常便飯一樣,略略回想一下,好像還就

    是當(dāng)街劈腿挨cao的事要算頭一次碰上。想起來這還得算是個運氣,也就是天門的

    當(dāng)下正遇變局,底下一圈沒有什么閑人,要不這得給大家伙兒圍觀成什么樣子了。

    楊家嫂子側(cè)臉掃過一眼,馬棚前邊一圈的男人還有女人,都正忙著在地下摸著爬

    著聳動著只管cao弄,還有就是劈開腿捱受著那些cao弄。然后她就聽到了另有一陣

    馬蹄子的聲音噠噠的響了過來。

    她看到的那五匹馬和馬上手持長槍的五個軍官,還有一輛兩匹騾子拖拉的牛

    車行進(jìn)的速度可以算是不徐不疾,不算怎么樣的飛奔,但是這樣的一隊人馬全體

    抵達(dá)現(xiàn)場也就在一兩個閃念之間。俗話說疾風(fēng)知勁草,烈火見真金,這時候就能

    看得出來桑多公子帶的這一伙吐蕃兄弟班子的成色,肯定也是慣于打架斗毆,經(jīng)

    常跟人互相砍腦殼的,臨機(jī)處事的功夫十分了得。雖然各條漢子們當(dāng)時正在cao作

    的要屬天下種迷情亂性的勾當(dāng),甫一察覺到情勢有變,登時都已經(jīng)做到了當(dāng)

    斷則斷,轉(zhuǎn)瞬之間便能將自己那話兒從甚么花心蜜壺中連根子拔出,蹦跳起來以

    后的樁要緊事便是紛紛去撿扔在一邊的長槍短刀。等到那一聲皇上駕到的吆

    喝響起來的時候,現(xiàn)場的幾方人眾已經(jīng)各就各位,分別擺好了進(jìn)可攻退可守的陣

    勢,開始既是狐疑又有好奇的互相打量起來。

    刑部郎中袁亦以后也沒有完全想清楚,那一天面臨著那樣的一種局面,他為

    什么會拿腔捏調(diào)的大喊一聲皇上駕到。他把這事干的太像演戲了,只不過當(dāng)時那

    種稀奇古怪的場面,實在真的就是像在演戲。袁亦看到的是沿街一排木格柵欄前

    邊站住十來個箭步躬身,圓睜著虎目的粗豪漢子,他們手里端齊了刀槍棍棒那些

    打架的家伙自不必說,主要的荒唐處就是十條漢子里有十條都是精赤著下身。當(dāng)

    時的事變突然,要把下裳圍起來的功夫都是舍不得的,十雙大腿中間的那些話兒

    們長短不一,形容各異,有豎的,有歪的,當(dāng)然也有已經(jīng)退掉了火氣,纏纏綿綿

    甩打著的,這樣一連串排成了陣仗的大roubang子前邊,又有一群裸女躺臥在地下,

    女人們裸胸,敞懷,光腿赤腳鋪張橫陳,yin水徐徐而乳浪不興,眾女都是呆如木

    雞般的望向騾車和皇帝這邊,顯然是還沒有從rou帛相見的激烈爭斗中回轉(zhuǎn)過神來。

    在這一干裸身yin娃和大rou猛男之后,更有一個被分展開四肢,緊緊捆綁在粗木欄

    柱上的高大健壯的女人,那條身體也是一樣精赤條條的寸縷不掛,但見上邊墮墜

    的大奶和下邊呲裂的肥屄,卻是波瀾壯闊到不可方物,袁亦掃上一眼,忍不住就

    要再回過去打量,他現(xiàn)在知道原來這是個大大有名的女人,而且他認(rèn)識。

    刑部郎中袁亦并不喜歡御駕親征這種事。可是他在皇帝圣斷了要巡西會狩,

    而整個朝廷上下忙于籌備,一片雞飛狗走的時候,卻還是找到部里慷慨陳詞,在

    跟隨皇帝的打獵大軍中為自己爭到了一個位子。做上了當(dāng)官這一行總是想要升的,

    升官要經(jīng)營。升官要跟準(zhǔn)人,要做對事,這些自然不言而喻,若是遇到機(jī)會,也

    要為自己積攢起一些非同尋常的履歷。按照一開始的情況判斷,去往邊疆荒漠里

    走上一千里路當(dāng)然有苦有累,可那畢竟是陪伴皇帝走過的路,為了皇帝遭受的苦

    累就是履歷。當(dāng)然了,這是一個事關(guān)打仗的問題,打仗就會存在死傷的可能性,

    這樣的一套算計本來就是建立在風(fēng)險評估危險較低,值得一試的基礎(chǔ)之上。說起

    來皇帝也是那么算計的,然后他就把大家都坑進(jìn)去了。

    袁亦是文官,他不管打仗。袁亦和一眾cao作皇帝行政文牘的同僚們只是跟隨

    在許多將軍和許多的士兵中間走路。十萬大軍行走起來旌旗招飏,刀光蔽日,置

    身于其中也是十分的鼓舞人心。全軍開進(jìn)西夏地界以后,一開始前邊打了幾仗,

    好像傳回來的也都是捷報。文官們隨同皇帝的中軍駐扎在曠野之中的一座土塬上

    面,大家已經(jīng)開始猜想著還要再住幾天就能夠班師凱旋了。當(dāng)然結(jié)果是誰也沒有

    猜對。有一天晚上土塬的周邊烽煙四起,戰(zhàn)馬嘶鳴,天明以后大家看到的是周邊

    四面影影幢幢的西夏旗幟,層層疊疊的西夏戰(zhàn)士,把他們的土塬嚴(yán)嚴(yán)實實的包圍

    在中間。大軍先是斷糧,而后又被敵方搶占了水源。斷水之后的第三天,宋軍全

    體將士整隊出營與西夏決戰(zhàn)。這一仗沒有打贏。

    從那一天往后的經(jīng)歷不堪回首。西夏的士兵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大家都在

    沒命的奔跑,袁亦也在沒命的奔跑,本能的原則是朝向有人沖殺過來的相反方向

    跑。到處都是喊殺,刀劈骨rou的聲音,還有慘叫。袁亦知道同伴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

    死掉了,當(dāng)然肯定也有跑不動了但是沒死掉的,反正他們就會留在西夏那邊,但

    愿他們運氣好。袁亦自己也跑不動了,他的好運是一匹馬,他突然看到眼前有一

    匹沒有騎手的駿馬,不知道為什么站立在一片混亂的戰(zhàn)場中間發(fā)呆。文官袁亦會

    騎馬,他的父親相信騎射是一門培養(yǎng)德性和志向的技藝,即使是一個士人也應(yīng)該

    通曉的,袁亦從小就學(xué)習(xí)騎射,現(xiàn)在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對的。

    袁亦騎在馬上,和他撿到的馬一起繼續(xù)沒命的跑。袁亦覺得他并不是一個特

    別幸運的人,他只是一個最終活了下來的人,我們能夠聽到的故事為什么總是神

    異機(jī)巧,因緣契合,只是因為沒有遇到神異因緣的人全都死掉了。只有活下來的

    人才能回到我們中間講出他的故事。活了下來的袁亦那天經(jīng)過一陣亂跑,他發(fā)現(xiàn)

    自己竟然神奇的跑出了混亂的戰(zhàn)場之外,他看到有一群丟盔卸甲,渾身血污的將

    士簇?fù)碇惠v騾子拉的木車從他眼前一掠而過,他認(rèn)出他們都是宋人,于是他緊

    追著他們繼續(xù)奔跑下去。

    袁亦以后知道那輛木車上邊坐的是皇帝。阿彌陀佛,原來皇帝也跑出來了。

    那輛木車原本應(yīng)該是一件運送輜重的器物,并不十分適合坐人,不過逃命的時候

    大家都不能太講究了。當(dāng)時護(hù)衛(wèi)著皇帝沖出了重重戰(zhàn)陣之后,騾車前后還有二十

    余騎禁軍將士,一個充當(dāng)車夫的太監(jiān),還有兩個不知道哪一支運輸隊伍里的民夫。

    民夫是騎在兩頭騾子上相跟著跑出來的,這兩頭騾子在以后的逃亡路程中發(fā)揮了

    很大的作用,因為皇帝御駕有了替換的牲口,可以輪流著使用,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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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亂跑出去大概二十里地的樣子,中間還過了一條河。有人辨認(rèn)出山野的

    形勢,知道由此道路往東能夠通向一座叫做天門的宋地邊城?;实壑I旨說,那就

    去天門。大家朝向天門又跑出去二十里地的樣子,有人見到來路的丘壑之后彌漫

    起來輕揚的煙塵,大家知道那恐怕就是追兵了。

    人騎在馬上比騾車跑得快。皇帝的騾車?yán)^續(xù)往東跑,護(hù)駕的禁軍分出一半阻

    擊追兵。讓人拼命都是要給好處的,皇帝當(dāng)時就金口玉言給留下拼命的每一個人

    封賞了兩百畝土地,人沒死最好,死了也不要緊,老子死了傳給兒子,兒子死了

    傳給孫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所以保衛(wèi)皇帝的事非常值得拼上一條老命,只

    要能夠保住我大宋的皇帝逃出生天,那自己的兒孫們可就要大大的發(fā)達(dá)。

    和皇帝一同坐在騾車上的袁亦在途經(jīng)的村莊里找到了一包木炭和一些黃紙,

    他負(fù)責(zé)記下這些去拼命的壯士們的姓名籍貫,還有他們的親屬們居住的地方。袁

    亦現(xiàn)在獨力承擔(dān)起了皇帝陛下整一套行政班子的職責(zé),他同時也負(fù)責(zé)cao辦皇帝的

    飲食起居,并且為皇帝駕馭騾車。趕車并且照顧皇帝生活的本來應(yīng)該是那個太監(jiān),

    不過他現(xiàn)在繼續(xù)存在下去似乎只是增加了車子的重量,而且他還要吃掉糧食,糧

    食現(xiàn)在也很少。所以皇帝恩賜他可以去死了。"封地,封他,給他家封點地!"

    袁亦附在皇帝耳邊急匆匆地提醒著?;实燮鋵嵵皇且粋€剛過二十的青年,置身在

    這樣一場情勢險惡的變局當(dāng)中,其實他是有些魂不守舍的,經(jīng)常需要謀臣拾遺補(bǔ)

    缺的輔佐。于是皇帝給那個太監(jiān)的父親或者兄弟敕封了兩百畝土地,太監(jiān)叩首謝

    恩,然后就被軍士們扶到路邊勒死了。騎在騾子上追隨皇帝的民夫也被皇帝恩準(zhǔn)

    采用了同樣的解決辦法,他們的騾子以后不再需要馱人,換上給御車駕轅的時候

    體力更好。

    那一天留下阻擊追兵的禁軍侍衛(wèi)應(yīng)該都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不過他們之中

    還是有一個人活了下來。這個人領(lǐng)著三匹剩下的馬在當(dāng)晚趕上了逃亡的皇帝,他

    也讓大家了解到一些關(guān)于追兵的消息。追趕的西夏軍隊并不太多,連人帶馬止有

    三十余騎,這一伙西夏人應(yīng)該是在戰(zhàn)場外圍掠陣的游擊隊伍,見到有敵人突圍便

    一路追蹤了下來。戰(zhàn)爭的迷霧無處不在,到處都是追殺和奔逃的散兵游勇,誰也

    不知道正在朝向哪一個方向飛奔的哪一個腦殼,才是最最值得追上去砍掉的。所

    以在這一支追兵之后像是并沒有跟隨的支援,大家都是各自為戰(zhàn)。打過了阻擊的

    那一仗對方也有死傷,所以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有二十多個西夏武士依然如同跗骨之蛆一

    般尾隨而來,一心一意要砍他們的腦殼。

    當(dāng)時逃亡的皇帝和他的隨從們正在路邊一座村寨里宿營,大家聽得都有些人

    心惶惶。不過在一條延續(xù)上百里的逃亡路途上,該吃還是得吃,該睡還是要睡。

    不吃不睡就更跑不動,尤其是他們騎的那些馬,還有拉車的騾子都要喂料和飲水

    的,一直跑下去就要跑死了??梢源_定的一件事是,他們后邊追著的那些人也要

    吃和睡。關(guān)門過日子需要有張有弛,出門去殺人的時候也要打點好自己的飲食起

    居,前后兩支隊伍都需要辯證合理的安排趕路和吃睡的事,不能沒開打之前先把

    自己累趴下。前后這兩支隊伍沿著一條兩邊山塬挾制的山谷道路,一路行來,有

    吃,有睡,也有砍殺,砍到最后剩下的五條漢子和一個袁亦,護(hù)衛(wèi)著大宋的皇帝

    逃進(jìn)了天門城。

    天門本來是宋地,皇帝這一回的逃跑路線也不是事先規(guī)劃,憑借著兵家常勢

    作一個判斷,要說西夏先派一支奇兵占下這個遠(yuǎn)離戰(zhàn)場的地方,等在里邊守株待

    兔應(yīng)該是并沒有什么可能性。侍衛(wèi)們的馬和拖車的騾子剛經(jīng)過一輪奔波,不必說

    已經(jīng)非常需要停下歇息,所以打到了現(xiàn)在總共只剩下的五騎壯士,護(hù)衛(wèi)著皇帝和

    皇家行營一切政務(wù)的總管袁亦一口氣沖進(jìn)城門,尋聲轉(zhuǎn)向,這就撞破了一眾男女

    正在打打鬧鬧所行的好事。

    袁亦是在觀察的,他知道宋地周邊的吐蕃人大多臣服于宋,他也看到場子一

    角另有一個宋人裝束的軍士正在冷眼旁觀,而且他還懷抱著一桿長矛,并沒有被

    解除武裝。袁亦判斷當(dāng)?shù)氐能娒褚驗闀r局叵測而產(chǎn)生了sao亂,但是至少這地方還

    沒有被西夏人占住。所以他要大喊一聲確立自己這一邊至高無上的身份地位,置

    身在我大宋的地界里,君臨了大宋的臣民和藩屬,喊出一聲皇帝的威懾力量應(yīng)該

    還是能夠鎮(zhèn)一鎮(zhèn)場子。

    隊正小五已經(jīng)從最初的驚駭中回轉(zhuǎn)出神來,走前兩步跨過地下的裸女們,面

    對騾車作揖行禮。吐蕃好漢的大哥小趙桑多轉(zhuǎn)瞬之間也動過了幾番心思,最后還

    是抱拳躬了一下身子,他一邊對他的弟兄們說:收兵器,收兵器!把下邊的圍裳

    ……都給我拽起來!余事暫且不去計較,小趙桑多對于打架當(dāng)然是很有心得體會,

    他知道自已的手下雖然人數(shù)略多幾個,但是要跟戰(zhàn)馬長槍皮甲的正規(guī)軍隊較起真

    來,恐怕并沒有確定的勝算。接下去就輪到了一眾的婦女們,這些女人雖然都是

    去衣而裸形,胯下和口中也盡是一些不雅不訓(xùn)的污濁漿水,但是迎頭撞上了一個

    至圣至明,奉天承運,全天下獨一無二可以稱孤道寡的男人,應(yīng)盡的禮數(shù)于情于

    理像是都不能減免。當(dāng)時女人們也從地下紛紛的爬將起來,赤腰似柳,裸胸如桃,

    玲玲瓏瓏的一陣曲折搖曳,各自道了萬福。最后一個上前行禮的就是那個健碩身

    體的高個子婦人,婦人本來是被捆縛在沿街的木頭柵欄上邊,裸女們一同起身的

    時候,卻有一個年輕的姑娘先往后面走去,她徑直走到路邊解開了婦人手腳的繩

    索。那個婦人的一副寬肩健臂和頎身長腿也是寸縷不掛,手腕上系帶住的長鏈環(huán)

    腰,赤足之間牽連的重鐐掠地,形沉如山,勢動如水,沉是鐵器的冷冽相激,動

    就是趾掌跟腱的宛然收放。袁亦注視著這一具黑鐵粼粼,赤rou錚錚的女體一路且

    響且行的趨前上來行禮如儀,他覺得口中有一些生津,腹間有一些發(fā)熱,自己那

    一條逃亡路上淤積擁堵起來的焦灼心情反而倒有些平息了下去。袁亦附到皇帝耳

    邊輕聲低語了幾句,抬頭說:楊將軍請再上前,圣上賜將軍坐……坐……坐這御

    駕的車轅之上就好。

    碧血、西風(fēng)、黃沙,古道、邊城、騾車,逃命的皇帝人在天涯。這一首古風(fēng),

    單講這個落難皇帝的苦處。大家這時候都知道形勢緊迫,楊家女人也沒有推辭謙

    讓。裸裎面圣的將軍女人跨前兩步,一屁股坐到了騾車的架子上。女人還要扭轉(zhuǎn)

    過身體來面對著君王,她的一具磊落赤體,上邊豐乳底下肥臀堂而皇之的擺放在

    一君一臣兩個男人眼睛前邊三尺之內(nèi)的地方,觸目所及先是生猛鮮活的新進(jìn)青腫

    瘀血,再是崢嶸蒼莽的陳年鞭痕烙印,袁亦見到的那面三尺之內(nèi)的婦人肌膚,就

    像一張細(xì)眼篩子般篩下了許多的浮塵淤土,玷染在密密汗毛下的細(xì)微褶皺中間,

    她那一雙赤手和一副赤腳自然是經(jīng)歷了常年的坎坷行走更兼工役cao勞,厚皮重繭

    的掌紋趾縫里藏污納垢,粗疏困苦的形容顯露無遺。男人袁亦開始正要有些惻隱,

    再一想她一個婦女將軍淪落至此,光赤著屁股遭人做弄到要生要死的當(dāng)然算是命

    途多舛,如今卻真?zhèn)€是天道好還,教她在今時今地撞見一個乘坐在騾車上被敵軍

    追殺得凄凄惶惶的圣上。所謂有在初一被人做的,有在十五被人做的,總之大家

    都會有倒霉的時候。袁亦心說俱事往矣,咱們還是先把往后的命運給安排上吧。

    其實對于護(hù)衛(wèi)著圣上快快逃跑的使命,首先需要安排掉的倒是眼前的這一伙

    吐蕃兄弟。當(dāng)前的局面若是要講武力壓制,多半會拼成兩敗俱傷,我宋這邊不能

    平白的在非主要矛盾上消耗寶貴的戰(zhàn)斗資產(chǎn),如果要講招撫籠絡(luò)起來為己所用,

    對方現(xiàn)在恐怕也不會為了一句空口白話的封官許愿就下死命的幫人擋槍。人家也

    許還會想著另外的買賣,比方說伺機(jī)砍掉皇帝老兒的大好腦袋去賣錢呢??傊P

    榻之側(cè)不宜有群狼窺伺,眼下還是把這些人打發(fā)遠(yuǎn)點為好。袁亦于是從木車上邊

    站起來身體,先說了我大宋圣上對于吐蕃部族前來護(hù)駕十分嘉許,不過皇帝現(xiàn)在

    就要即時啟程,前去與正在趕來的勤王大軍會合,皇帝旨意吐蕃的壯士們可以返

    回各自的村寨中去,小心防守西夏的掠襲就可以了。

    可以想見,那一邊的小趙桑多當(dāng)然也不愿意這樣莫名其妙的干耗下去。袁亦

    給他遞過來下墻的梯子,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桑多往前邊再拱一拱手說,那么

    大宋的圣上,咱家就此別過了!轉(zhuǎn)臉對手下招呼一聲:走!大宋這邊的君臣們靜

    靜的看著那伙人走出去好幾十步遠(yuǎn)了,突然有個女人喊了一聲:那咱們的衣服!

    ……

    登時響起來一陣兵刃碰撞的鏗鏘聲音。前邊本來是埋頭行路的吐蕃漢子們即

    時反轉(zhuǎn),大家都是不約而同的停步回身,舉刀瞪眼,轉(zhuǎn)眼之間又?jǐn)[好了準(zhǔn)備開打

    的架勢。人家雖然是在撤退的過程當(dāng)中,可是警覺和戒備是一點也沒有耽誤的,

    聽聞得有一點響動就要立馬重啟刀兵。反觀皇帝和袁亦這邊的將士也不含糊,本

    來已經(jīng)單手拄地的長槍掄起一條弧線,矛鋒的寒光從仰天向上轉(zhuǎn)成了直指正面,

    那是立刻就能策馬沖鋒的陣形。帶隊軍官手里的長槍往前一指,他用槍頭對著的

    倒是那個出聲喊叫的女生:"閉嘴!"

    "閑雜人等休要喧嘩!"

    皇帝的侍衛(wèi)們搞不清楚前邊發(fā)生過些什么狀況,他們也不會費勁去搞清楚。

    當(dāng)前的形勢正在趨向平穩(wěn)緩和,肯定不能讓枝節(jié)問題干擾了大局。這樣一嗓子之

    后全場重新回復(fù)了沉寂。袁亦站起在那架大車之上,繼續(xù)朝向小街的遠(yuǎn)方扮出一

    張僵硬的笑臉,他說,沒事,沒有事,將軍走好……。

    吐蕃那邊的趙將軍和他的人馬這一回都不肯轉(zhuǎn)身,只是端著準(zhǔn)備開打的架子

    一步一步往后退。前邊在城中各處打點收拾的細(xì)軟錢財,加上剛剛從婦女們身上

    脫剝下來的棉布衣服本來都是打好了包袱,各自背在身上的,這時候當(dāng)然也沒人

    平白的花費時間解開扔下。這伙人再退出去幾十步路終于遇到了一條橫路的拐角,

    突然一下子,吐蕃一方的好漢們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