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貴客紛至】(下)
許雙奇笑道:“求之不得,今天你嫂子他們都不在家,只有我一個,咱們剛好喝兩杯。”許雙奇把海蟹接過,讓保姆去廚房蒸出來。 招呼周翔來到飯桌坐下,許雙奇拿出一瓶五糧液,周翔搶過酒瓶為他斟滿,涼菜上來,海蟹也蒸好了,兩人喝了一杯酒之后,周翔關(guān)切道:“許縣長,您身體怎么樣?” 許雙奇道:“我沒什么病,就是不想去開常委會,懶得看別人表演?!?/br> 周翔跟著就嘆了口氣道:“許縣長,咱們這濱海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么折騰下去,早晚得出大事?!?/br> 許雙奇緩緩落下酒杯道:“人家朝里有人,市里都改變了態(tài)度,你看不見現(xiàn)在連項書記都支持他的工作?!?/br> 周翔道:“許縣長,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憑什么?一個二十多歲的毛孩子,他有什么領(lǐng)導能力?有什么資格服眾?咱們縣常委誰心里不清楚,您才應(yīng)該是最合適這個位子的人,可是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有能力有政績不夠,必須還得有關(guān)系有靠山,他不就是找了個好老婆,認了個好干爹嗎?” 許雙奇當然清楚周翔說的是誰,他笑道:“才喝一杯怎么就喝多了,別亂發(fā)牢sao?!?/br> 周翔亂發(fā)牢sao是有原因的,自從程焱東來到濱海之后,他就趕到了強烈的危機感,他預感到張揚早晚會拿自己下手,自己這個政法委書記還占著一個常委的名額,而程焱東是張揚的鐵桿親信,張揚勢必會把自己給踢走,這樣空出的位置理所當然的就可以由程焱東接替。公安局長兼政法委書記,美其名曰還能精簡機構(gòu)。 許雙奇知道周翔擔心什么,他掰開了一只螃蟹,慢條斯理的品嘗著,輕聲贊道:“這海蟹真不錯?!?/br> 周翔道:“我讓人去漁船上接的新鮮貨。” 許雙奇道:“別看它在海里橫行霸道,可是到了陸地上一樣要成為我們的盤中餐。” 周翔聽出許雙奇在暗示著什么,許雙奇的話說得雖然狠辣,可是周翔卻生不出任何樂觀的情緒,隨著張揚來到濱海的時間越來越久,他也變得越來越強勢,在幾次和張揚的公開交鋒之中,許雙奇都落入下風,拋開政治水準不談,許雙奇給周翔的感覺是底氣不足,許雙奇所依仗的無非是北港市委書記項誠,現(xiàn)在項誠對張揚的態(tài)度都有所轉(zhuǎn)變,他想和張揚抗爭變得越來越難。 如果不是沒有別的門,周翔也不會來找許雙奇,他知道許雙奇很難幫助自己,但是心里還存著一線希望,除了許雙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找誰。周翔道:“程焱東把汽車交易市場派出所的五名警察全都給開除了!” 許雙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沒有說話,這個結(jié)果他早就預料到了。 周翔道:“其實這件事只是內(nèi)部矛盾,按照我們過去處理這種事的經(jīng)驗,最多給個記過處分,不至于那么嚴厲吧?!?/br> 許雙奇道:“被打的是高廉明,省公安廳高廳長的兒子?!贝蚬芬驳每粗魅耍蛞粋€普通警察和打省公安廳廳長的兒子是全然不同的概念,在這件事上許雙奇根本不同情那五名警察,要怪只怪他們選錯了下手對象。 周翔道:“這件事我做過了解,高廉明平時和周圍人很不團結(jié),目空一切,對警務(wù)工作一竅不通,而且還喜歡指手畫腳,這才是他惹火其他人的根本原因,這種高干子弟和張揚是一個德行,他們眼里只有自己,沒有別人!”周翔說完情緒有些激動,他喝了一杯酒。 許雙奇對周翔的這番話是深表認同的,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有什么辦法?人家坐在這個位置上,領(lǐng)導信任,他就有話語權(quán)?!?/br> 周翔道:“許縣長,我和他沒什么私怨,我對他的執(zhí)政能力充滿了質(zhì)疑,其實咱們縣的干部中像我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shù)?!?/br> 許雙奇道:“他來濱海的時間還不長,我都不怎么了解他。” 周翔道:“我們這些常委哪個不是在濱海工作多年,如果談到對濱海的了解,隨便拉出一個人都比他強得多,他來到濱海后做了什么?救人博版面,造新聞,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英勇無畏的英雄,我現(xiàn)在看這件事很可能就是蓄謀已久的策劃,欺騙了濱海老百姓的感情?!敝芟璧那榫w明顯激動了起來:“什么撤縣改市,無非是換個名稱而已,有分別嗎?地盤還是這么大,人口還是這么多,為了這件事不知要花多少錢,讓我們?yōu)I海本來就捉襟見肘的財政更是雪上加霜,這不是嘩眾取寵嗎?” 許雙奇道:“這件事上,我也一直持反對態(tài)度?!?/br> 周翔道:“開發(fā)區(qū)都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了,他這邊居然要推倒重建,這不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嗎?我看他來到濱海之后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否定過往領(lǐng)導的成績,一是拼命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像過去我們這么多年的的努力全都是錯的,只有他英明,只有他做得對?!?/br> 許雙奇道:“周翔啊,你既然有這么多的想法,為什么在常委會上不說?” 周翔嘆了口氣道:“許縣長,我說有用嗎?大家一個個都選擇明哲保身,話都不多說一句,現(xiàn)在的常委會根本就成了他的一言堂,他說什么就是什么,現(xiàn)在還有人跟著附和。我們這幫常委里面,不缺見風使舵的主兒?!?/br> 許雙奇道:“周翔,今天的話,千萬不要在外面胡說?!?/br> 周翔道:“許縣長,也就是當著你的面我才敢暢所欲言,如果我們再不采取一些行動,濱海就要壞在這個人手里了?!?/br> 許雙奇道:“我向上級反應(yīng)過,可是領(lǐng)導們對他都很寬容。” 周翔道:“上面都是他的人,咱們說話,自然沒人肯信?!?/br> 許雙奇道:“所以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工作吧,有些事還是眼不見為凈?!彼脑捓锿赋鰸庵氐臒o奈和悲哀。 周翔道:“許縣長,我覺他之所以這么囂張跋扈,不僅僅是他自身的緣故,也和我們這些人的容忍有關(guān),一味的讓步非但換不回他的理解,他反而有些變本加厲?!?/br> 許雙奇端著酒杯,凝望著周翔的眼睛道:“你有什么想法,說來聽聽。” 周翔道:“汽車交易市場的事情,民憤很大。開發(fā)區(qū)的事情也是一樣,如果老百姓都行動起來,那么領(lǐng)導就會重視濱海的問題?!?/br> 許雙奇道:“濱海本來就沒什么問題!” 周翔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摸不清許雙奇葫蘆里究竟賣得什么藥。 張揚接到了劉艷紅的電話,有人跑到省里去告他的狀,一是整頓汽車交易市場,損害廣大商戶利益,還有一件事,是外交部責成下來的,法國二鬼子里德爾通過法國大使館向外交部提出了嚴正抗議,說他在濱海得到了不公平待遇,外交部對這件事頗為重視,責成平海方面務(wù)必要將這件事了解清楚,并做出妥善解決。 張大官人對此的反應(yīng)就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這種人到哪兒都會有人羨慕嫉妒恨,沒有這點心理承受能力,我壓根不在官場混。” 劉艷紅道:“最近告你狀的蜂擁而至,證明你在濱海處理問題有所欠缺,你不要覺得無所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處理不當,這件事肯定還會向上鬧,你一定要妥善解決這件事?!?/br> 張揚道:“濱海走私車泛濫,難道我對此要不聞不問?” 劉艷紅道:“想解決問題,首先就要找到根源,這和治病一樣,頭疼醫(yī)頭,腳疼醫(yī)腳只能是對癥治療,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你關(guān)了市場或許短期內(nèi)對遏制走私車有所幫助,但是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生出其他的途徑,因噎廢食是不可取得,你身為濱海一把手,一定要掌握好度,事情的輕重緩急一定要分清楚?!?/br> 張揚知道劉艷紅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所謂的大魚浮出水面,他這幾記重拳目的就是要打草驚蛇,一旦損害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就會忍不住跳出來,只有這樣張大官人才好展開他的下一步計劃。張揚在劉艷紅面前還是表現(xiàn)出了一定的謙虛,他承諾會盡快處理好汽車交易市場的事情,至于開發(fā)區(qū)的那件事,張揚是不會讓步的,他也沒有短期內(nèi)就讓阿爾法搬遷的計劃,你里德爾不是想耗嗎?我就耐心陪你耗下去,就憑你廠子的現(xiàn)狀,早晚虧死你,就算你不虧,我也要罰死你。 汽車交易市場業(yè)主們的上告事件,并沒有因為張揚同意恢復市場營業(yè)結(jié)束,仍然有人在陸續(xù)上告,劉艷紅在上頭顯然做了不少的工作,隨著時間的推移,針對張揚的這一輪上告風波終于平息了下來。程潤生的第一稿城市綠化方案也已經(jīng)完成設(shè)計,張揚看完之后表示相當?shù)臐M意,可是一個新的問題又橫亙在他的面前,這套綠化方案耗資不小,想要改變城市面貌必須金錢先行,以濱海目前的財政狀況,如何才能負擔起這龐大的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