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明升暗降】(上)
榮鵬飛此次的北港之行并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此次前來要見的是文浩南,文浩南的調(diào)查并沒有預(yù)想中的順利,雖然聲勢很大,但是并沒有取得太多的進展,省公安廳廳長高仲和決定撤回專案組。 文浩南聽到這個決定表現(xiàn)的有些抗拒,他搖了搖頭道:“榮廳,現(xiàn)在事情剛剛有了些眉目,現(xiàn)在把專案組撤回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榮鵬飛道:“有什么眉目?” 文浩南道:“我懷疑北港公安系統(tǒng)內(nèi)有人和走私犯罪有關(guān)?!?/br> 榮鵬飛道:“誰?你說的是袁孝工吧?” 文浩南沒說話,等于默認了榮鵬飛的話。 榮鵬飛道:“袁孝工的事情早有人舉報過,我還是那句老話,證據(jù)呢?你不能憑借懷疑就認定袁孝工有罪?!?/br> 文浩南道:“我在尋找證據(jù),我現(xiàn)在高度懷疑袁孝農(nóng)和丁家兄弟的死,是因為利益紛爭而引起的仇殺?!?/br> 榮鵬飛道:“浩南,你似乎偏離了工作的方向,我們成立專案組的目的是為了調(diào)查劉艷紅同志在春陽遭遇車禍的事情,而你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查北港可能存在的走私犯罪行為?!?/br> 文浩南道:“我們警察的職責不就是為了打擊一切刑事犯罪嗎?過度的循規(guī)蹈矩就是拘泥不化。” 榮鵬飛嘆了口氣道:“浩南,你要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我也想將一切違法亂紀的行為掃蕩的干干凈凈,可是現(xiàn)實中我們不可能做到,你來到這里之后,翻出了很多過去的陳年舊案,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jīng)讓地方公安產(chǎn)生了對抗情緒,他們認為這是我們對他們的不信任,這對我們以后的工作開展是極為不利的。” 文浩南道:“榮廳,袁孝農(nóng)的情婦劉恬已經(jīng)指認,袁孝農(nóng)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從事走私犯罪。” “你有證據(jù)嗎?” 文浩南道:“之前北港發(fā)生過一起丟車案,喬夢媛的一輛奔馳越野車在北港海風被盜,濱海市委書記張揚違反常規(guī),帶領(lǐng)濱海公安跨區(qū)行動,在新港碼頭將興隆號截獲,當時不但找到了三輛被盜車輛,而且查獲了價值五百萬的紅酒?!?/br> 榮鵬飛道:“這件事我知道?!?/br> 文浩南道:“可那件事的結(jié)果如何?根據(jù)結(jié)案綜述記錄,興隆號登記船主是李旺九,而這個李旺九在被抓后不久就畏罪自殺了,也就是說整件事已經(jīng)死無對證,可是劉恬卻向我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興隆號一直都屬于袁孝農(nóng),也就是說,袁孝農(nóng)一直都在從事走私犯罪,那船上價值五百萬元的紅酒全都是袁孝商的貨物?!?/br> 榮鵬飛道:“你現(xiàn)在所說的都是劉恬的一面之詞,她能夠拿出確實證據(jù)嗎?” 文浩南道:“榮廳,你不覺得這件案子充滿了疑點?李旺九的家庭情況我調(diào)查過,如果船是他的,就算他稱不上大富大貴,至少也算得上是家財不菲,可事實上,他的家庭極其普通,這個人甚至還在外面欠了不少賭債,他和袁孝農(nóng)相交莫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為袁孝農(nóng)背了黑鍋,如果興隆號是袁孝農(nóng)的,那么他這么多年來從事走私犯罪,為什么一直都沒有出事?袁孝工身為北港公安局長難道對此一點都沒有覺察嗎?張揚既然在興隆號上發(fā)現(xiàn)了問題,為什么不繼續(xù)查下去?究竟是遇到了阻礙,還是在背后和有些人達成了默契?” 榮鵬飛目光一凜,他忽然意識到文浩南在北港的調(diào)查遠沒有那么簡單,他的真正目標是誰?他的這盤棋格局很大。 文浩南道:“張揚沒有在興隆號上繼續(xù)追查下去究竟什么原因,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從有些事情上,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苗頭,濱海撤縣改市慶典上所用的煙花,全都是袁孝工所贈,而這些煙花又是他截獲的走私贓物,張揚和袁孝商關(guān)系很好,他救過袁孝商的兒子,袁孝商將他視為救命恩人,張揚meimei結(jié)婚的時候,袁家兄弟全都前往東江去觀禮?!?/br> 榮鵬飛低聲道:“你懷疑張揚也有問題?” 文浩南道:“我希望他是清白的,可是真相未必像我想象的一樣?!?/br> 榮鵬飛的表情變得極其嚴峻,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浩南,北港的事情暫時要放一放?!?/br> 文浩南微微一怔:“為什么?” 榮鵬飛道:“不要問為什么,這是我的決定。” 袁孝工對結(jié)果早有預(yù)料,他淡然道:“孝商,我早就跟你說過,沒有跟他見面的必要,在這種太子爺?shù)难壑?,我們這些人只不過是螻蟻罷了,他不屑和我們交往?!?/br> 袁孝商道:“我見他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br> “什么事?” “他同樣看不起張揚?!?/br> 袁孝工呵呵笑了起來,笑聲過后,他站起身在書房內(nèi)走了兩步,最后來到窗前,拉開窗簾,望著夜色深沉的天空,低聲道:“文浩南來到北港之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開始的時候,我也認為他只是為了做出一番成績積累政績,可是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的調(diào)查有些主次不分。省里讓他過來調(diào)查劉艷紅的案子,而他卻將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北港的走勢犯罪上,直到他翻出老二的案子,我才明白,這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br> 袁孝商道:“他把劉恬給帶走了!” 袁孝工道:“老二雖然沉迷女色,可是他在關(guān)鍵問題上還是有分寸的,劉恬并不清楚他生意上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我們兄弟的事情,她根本不知情?!?/br> 袁孝商道:“可是她畢竟知道二哥在干什么?” 袁孝工道:“知道又如何?她有證據(jù)嗎?就算有些許的證據(jù),她也不可能牽連到你的身上?!?/br> 袁孝商道:“大哥,不可以讓文浩南繼續(xù)這樣搞下去,就算他查不到什么證據(jù),可是這樣下去,你的聲譽,我們的生意,恐怕全都要受到影響?!?/br> 袁孝工低聲道:“我不認為他有這樣的本事,他的背后肯定有高人在指點?!?/br> 袁孝商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大哥的意。 袁孝工道:“張揚和文浩南是干兄弟,他們會不會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合伙做戲給我們看?” 袁孝商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袁孝工道:“為什么你會如此斷定?” 袁孝商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張揚自己也一身的麻煩,你有沒有聽說,他和宋書記的女兒分手了,現(xiàn)在上頭對他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樣縱容,他的處境非常不妙。” 袁孝工道:“男女之間的分合很常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很多事都讓我感到奇怪,文浩南針對我們并不意外,可是他為什么要針對張揚,興隆號的案子,如果按照他的意愿翻出來,張揚和程焱東都要被牽涉,難道他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嗎?” 袁孝商道:“官家的親情原本就單薄的多,更何況張揚和文浩南之間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guān)系。大哥,是不是應(yīng)該給文浩南一些壓力?讓他離開北港。” 袁孝工道:“省廳到底是什么意,我還摸不透,這件事暫時放一放,文浩南就算穿著龍袍,也不過是一只沒頭的蒼蠅罷了,在北港他想理清脈絡(luò),恐怕沒那么容易。” 袁孝工的話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他接通電話,對方傳來一個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孝工同志,我是榮鵬飛?!?/br> 袁孝工微笑道:“高廳!” 榮鵬飛道:“明天你來東江一趟,我有重要事情和你商量?!?/br> 袁孝工掛上電話,袁孝商從他緊皺的眉頭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大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袁孝工道:“上頭讓我過去一趟?!?/br> 袁孝商充滿擔憂道:“大哥,會不會有事?” 袁孝工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jù),把我叫過去最多就是調(diào)查情況。” 袁孝商道:“大哥,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在文浩南的眼中,我們兄弟幾個全都是違法亂紀的犯罪分子,他在省廳有一定的影響力?!?/br> 袁孝工道:“法律上他們找不到我的漏洞,算了,不想了,無論怎樣我都得走這一趟?!?/br> 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之外,袁孝工這次的東江之行并非是被追責,而是提升,省公安廳廳長高仲和親自向他宣布了這個決定,將袁孝工從北港公安局長調(diào)任省公安廳擔任副廳長,接替剛剛離休的田慶龍,高仲和笑瞇瞇將調(diào)令遞到了袁孝工的手中:“孝工同志,恭喜你,這是省領(lǐng)導(dǎo)商量之后的結(jié)果,也體現(xiàn)了上級領(lǐng)導(dǎo)對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負大家的這份信任,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發(fā)揮出更大的能量。” 袁孝工拿著這份調(diào)令,心中感慨萬千,明升暗降,自己從北港公安局長這個實權(quán)位置,被提升到平海公安廳副廳長,這一跨度不可謂不大,不過省廳僅僅副廳長就有六個,自己無疑是最末的那一個,省里之所以提升自己,絕不是因為自己的工作成績?nèi)绾稳绾瓮怀?,也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如何如何出眾,原因是出于對北港現(xiàn)狀的不滿,田慶龍離休剛巧空出了一個位置,所以就看似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給放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