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一人得道雞犬不寧】
張揚去接秦清的時候,她的弟弟秦白也在,秦清帶了不少的東西,看來以后已經(jīng)做好在春陽長期工作戰(zhàn)斗下去的準備了。 看到秦白拎著兩個大皮箱走過來,張揚迎上去想幫忙,秦白卻繞過他,把皮箱放在車后,以行動表達出對張揚的不喜。 張揚心說這秦白腦子真是固執(zhí),老子再怎么說也救過你jiejie的性命,你不把我當救命恩人對待,可也不能把我當成仇人對待吧?他哪知道秦白是原則性極強的一個人,和張揚的第一次接觸,就給他留下了一個極其惡劣的印象,雖然他聽說了秦清被黎皓輝劫持的事情,不過這件事被秦清否認了,只是說黎皓輝闖入黨校滋擾他,更不會提及張揚的事情,所以秦白對張揚舍己救人的行為一無所知,自然無從談起扭轉(zhuǎn)對他的印象。 秦清也看出弟弟對張揚惡劣的態(tài)度,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張揚倒是大度,走過來幫秦清把她手中的一個小皮箱拿過來放在車內(nèi)。 秦白來到j(luò)iejie面前,低聲道:“姐,春陽那邊如果遇到什么麻煩,記得告訴我。” 秦清笑道:“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懂得照顧自己,工作上要靈活一些,別動不動就犯牛脾氣,不要整天惹爸媽生氣!” 張揚啟動吉普車,秦白慢慢走了過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開車小心點,報廢車不能上知道嗎?” 張揚笑道:“知道了警官,我這車除了牌子是報廢的,其他全都不夠報廢期限,就算參加拉力賽也沒有問題?!?/br> 秦清笑著說:“放心吧小白,回去吧!” 張揚緩緩開動汽車,望著反光鏡中仍然站在口的秦白,不禁笑了起來:“秦縣長,你這個弟弟是不是有點古板了點?” 秦清道:“他不是古板,是認真,脾氣很像我爸,其實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多數(shù)都欠缺認真這兩個字!”她意味深長的向張揚看了看,用意不言自明。這廝給她的印象就是jian猾由于真誠不足,像極了體制中打拼多年的老油條和社會不良青年的混合體,不過仔細想想他身上也沒有太多可惡的地方。 張揚低聲咀嚼道:“秦清、秦白,看來你們的父母給你們起名的真意是讓你們姐弟倆清清白白做人?!?/br> 秦清輕聲道:“我父親在文革期間受過迫害,他性情耿直,要求我們兩個要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有機會你去我家中,可以看到他的格言——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br> 張揚望著秦清靜如止水的美眸,卻感覺到她看似平靜的表情下似乎隱藏著一座火山,從這句話不難判斷出秦清的為官之道,她真的能夠做到自己所說的一切嗎?不知怎么,張揚忽然生出一種預感,以秦清的做人原則,也許她會在春陽受到很大的阻力。 秦清轉(zhuǎn)向張揚道:“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混體制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也明白了不少的東西,在官場中想清清白白的做人,你肯定寸步難行,想要做好事情就需要一定的手腕和技巧,要有比其他人更具前瞻性的目光,有些時候甚至要隨波逐流,這就叫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br>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能夠說出這番話證明他對官道還是有一定的悟性的,她輕聲道:“這世上沒有平坦的道,也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話沒說完,吉普車突突突震動了起來,張揚緊緊握住方向盤,把車靠到邊。 掀開引擎蓋就冒出大量的水汽,開鍋了! 秦清也走了過來,張揚苦笑道:“還真讓你說著了,這世上沒有平坦的道,也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br> 秦清笑道:“開鍋了!檢查一下!”她把馬尾辮盤在腦后,卷起衣袖開始檢查車輛,張揚修車水平不行,只能站在一邊,秦清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是風扇皮帶松了,所以才導致這個原因,她讓張揚拿水桶去找些冷水,利用隨車工具修整了一下皮帶,這一耽擱又是半個小時,等來到春陽縣城的時候天已經(jīng)就快黑了。 因為秦清這次到來并沒有提前通知春陽縣政府,所以政府方面并沒有做出接待,不過有張揚在,安排食宿自然不存在任何的問題,張揚以招商辦的名義在明珠賓館開了一個房間,最近招商辦和明珠賓館之間業(yè)務(wù)往來頻繁,已經(jīng)成了協(xié)作單位,張揚看到時間較晚,也沒有返回黑山子鄉(xiāng)的打算,幫助秦清把行李先運到賓館里,對這位春陽的女縣長張揚還是盡心服侍的,為她安排的房間是明珠賓館中最豪華的一間,里外套間,還帶有辦公室。 秦清笑道:“是不是有些奢華了!” “費用不要你過問,招商辦負責!” 秦清搖了搖頭道:“先記著,按照正常的標準,多出的部分我以后會補上?!?/br> 張揚笑道:“得,您既然這么較真,我就給你記著,對了,洗個澡吧,回頭我?guī)闳コ燥?,順便在春陽微服私訪一下?!?/br> 秦清笑道:“我之所以選擇跟你一起來春陽,就是不想興師動眾的,可沒有存著什么微服私訪的念頭。”話雖這么說,她心底深處還是想不是聲張的做一番調(diào)查。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就快七點了:“秦縣長,半個小時!”他出門的時候為秦清關(guān)上了房門。 秦清不覺露出一絲微笑,其實忽略張揚身上的痞氣,他還是有不少的閃光點存在,鎖好房門,脫去衣衫,秦清走入浴室之中,鏡中的她體態(tài)完美,肌膚晶瑩如玉,胸膛仍然如少女般挺拔,溫熱的水流宛如細雨般沐浴著秦清的肌膚,卸去一身的疲憊,讓她可以忘記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只有在這時候,她才真正做回自己,才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腳上忽然感到一絲異樣,秦清睜開美眸低頭望去,卻見一只老鼠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嚇得秦清發(fā)出大聲的尖叫……張揚剛剛脫下T恤,正準備沖澡,就聽到了秦清驚恐的尖叫聲,他顧不上多想,光著脊梁就沖了出去,開始他還準備敲門,可秦清的叫聲越發(fā)驚恐和尖利,張揚咬了咬牙,抬腳就把房門踹開了,卻見秦清站在馬桶蓋上,身上圍著白色的純棉浴巾,一雙修長白嫩的美腿毫無保留的展示在張大官人的面前,凝脂般的手臂在胸前護住浴巾,峰巒的起伏卻仍然沒有完全被浴巾遮擋住,俏臉嚇得毫無血色,指著墻角道:“老鼠……老鼠……” 張揚還以為多大事情,抬腳就向那只老鼠踏去,那小老鼠應變神速,哧溜一聲從張揚的腳下穿過,向馬桶的沖去,秦清嚇得尖叫了一聲,從馬桶蓋上跳了下來,抓住張揚的手臂嚇得瑟瑟發(fā)抖,張揚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差點鼻血沒噴出來,小老鼠從下水道中鉆了出去,張揚這才發(fā)現(xiàn)地漏并沒有堵上,這只老鼠肯定是沿著下水道逃上來的。他轉(zhuǎn)過身道:“沒事……”目光陷在秦清白嫩的胸脯和誘人的乳溝之中一時間無法自拔。 秦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的尷尬情形,雖然如此可是她的心態(tài)還是以驚人的速度調(diào)整了過來,俏臉帶著羞赧之色:“小張,你出去吧!” 張揚的腦海中充滿著罪惡的念頭,這廝恨不能伸出魔爪將秦清白嫩嫩香噴噴的rou體推倒,可潛意識又告訴他,人家是縣長,是自己的上司,強行推倒的結(jié)果不僅僅是犯上,那還是犯罪!費了好大的努力才遏制住腦海中邪惡的念頭,退出門外,為秦清關(guān)上房門,因為房門被他踹爛,張揚還必須守在門口望風,假如再有其他人闖進來,咱們秦縣長的春光豈不是二度乍現(xiàn),這種事情張大官人是不允許發(fā)生的,這塊地老子看好了,老子的東西誰都不能沾。 秦清很快就換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情緒,剛才的情況實在是太尷尬了,自己一個經(jīng)受黨考驗這么多年的干部,居然看到一只小老鼠就嚇得魂飛魄散,更讓她難堪的是,她的叫聲造成了張揚的破門而入,直接導致春光外泄的下場,讓這廝大飽了眼福,可秦清倒也無從斥責,畢竟人家也是無心之過,還存著見義勇為的心。 秦清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在胸膛上輕輕拍了拍,然后拉開了已經(jīng)破損的房門,門外張揚正赤裸著上身訓斥著明珠賓館的值班經(jīng)理:“怎么回事?你們一個三星級的酒店竟然會有老鼠?” 值班經(jīng)理不住向張揚道歉,并表示馬上給調(diào)換房間。其實他們原本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張揚要最好的房間,這間豪華套平時就很少有人住,所以才會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有點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他幫忙把秦清的房間調(diào)換到張揚左邊的標間,又專門讓人上來重新清理了一遍。 張揚趁著這功夫沖了一個澡,套上一件淺綠色的鱷魚T恤,LV牛仔褲,拿起手包,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二十了,想起縣長大人到現(xiàn)在還餓著肚子。張揚不免有些歉意,同時又有些心虛,畢竟剛才看到秦清身上的不少面積,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激起她的反感。 等見到秦清張揚就完全放下心來,看人家的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其實秦清那是深藏不露,擱誰洗澡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一個大男人心里也會有些想法,只不過秦清覺著這件事必須要裝的若無其事,只要這廝不提,她就不提,兩人都是聰明絕頂?shù)娜宋?,雖然心里藏著鬼鬼祟祟,可表面上都是坦坦蕩蕩。 不知秦清是不是受了剛才的刺激,居然穿上了一套灰色的運動裝,把自己窈窕的身姿裹得嚴嚴實實的,因為剛剛洗過澡,頭發(fā)還沒有干透,所以隨意扎了一個馬尾,顯得鄰家女孩般隨意,這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可人。 張揚笑道:“咱們?nèi)パ缌謭@吃飯!” 秦清點了點頭,和張揚并肩走下樓去,來到春陽她壓抑多日的心情突然放松了,畢竟這里除了張揚以外還沒有其他人認識自己,黎皓輝帶給她的刺激顯然是極其深重的,她表面上雖然平靜,可是原本支離破碎的內(nèi)心有開始滲出鮮血,只有遠離了江城,才漸漸從那種痛楚中解脫開來。 張揚點了四個特色小菜,秦清的確也餓了,在張揚的面前也沒有過度的矜持,對宴林園菜肴的味道稱贊有加,張揚對秦清這種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私下是十分欣賞的,這就是成熟女性和青澀少女的最大區(qū)別,假如剛才那件事擱在左曉晴、楚嫣然的身上,估計幾天內(nèi)都不好意正眼看自己了。 張揚要了瓶張裕葡萄酒,給秦清倒了一杯,秦清居然并沒有拒絕,端起那杯紅酒道:“謝謝你讓我搭了順風車!” 張揚笑道:“不用謝,以后秦縣長讓我多搭你的順風車就是!”這廝說話倒是直截了當。 秦清跟他碰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紅酒,低聲道:“難道你想我的身份被全世界人都知道?” 張揚故意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秦姨教訓的是,以后私下里我就叫你秦姨!” 秦清知道這廝是故意氣自己,纖細的手指碾了碾高腳酒杯,輕聲道:“只要你愿意的話,我不介意!” 張揚嬉皮笑臉道:“其實看你的樣子顯得比我還小呢,叫你秦姨是不是把你叫老了?” 秦清馬上反應過來,這廝在一步步得寸進尺,一雙秀眉微微顰起,展示給張揚一絲不悅,她拿捏的分寸恰到好處,即讓張揚知難而退,也不至于過于傷害他人的自尊。 張揚壓根就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主兒,可在秦清的身份威壓下,畢竟還是要有些顧忌的,跟她說話必須要掌握一定的分寸,他笑了笑:“這樣吧,私下我還是叫你清姐,算是我高攀了吧!” 秦清對張揚的表現(xiàn)還是相當滿意的,端起酒杯道:“以后還要靠你多多幫助!” “彼此彼此!” 兩人目光相對心照不宣的碰了碰酒杯,秦清想要通過張揚的幫助盡快熟悉春陽的情況,而張揚卻想通過秦清在春陽更提升一個臺階,天將降大官于老子也,老子若是不用豈不是傻逼一個? 張揚試探著問道:“清姐打算什么時候正式開展工作?” 秦清道:“下周一正式報道!” 張揚愣了愣,今天才周四,那豈不是說秦清要在春陽微服私訪整整三天的時間?看來這位美女縣長是真心想做一些事,而不是流于表面的形勢,只是將春陽當成一個過場,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清是個野心很大的女人,她想在仕途上獲得進一步的提升,利用在春陽任職的機會盡可能的撈取政績。在張揚看來,秦清最終的目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搭上秦清的順風車,能撈取多少好處,能否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當然張大官人也不否認,自己對這位美麗的女縣長還是充滿了覬覦之心,那啥……單從剛才窺視到的那一抹春光,張大官人已經(jīng)斷定,這是一塊肥美的土地,這樣的沃土,如果自己不去耕耘,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秦清慢慢放下酒杯道:“這幾天我想你帶我去春陽的幾個重點項目看看?!睆垞P想了想道:“春陽現(xiàn)在的重點無非是兩個,一個是紅石谷煤礦,還有一個就是安老聯(lián)合開發(fā)的清臺山旅游區(qū),紅石谷已經(jīng)正式投產(chǎn),清臺山旅游區(qū)連一個雛形都沒有。” 秦清道:“好,就先看看這兩個地方,三天考察這兩個地方應該足夠了?!?/br> 張揚點了點頭,能給美女縣長當司機也算是他的福分,不過這汽油費以后不知道能給公款報銷不?他倒不是在乎那點油錢,只是奇怪秦清既然那么公私分明,怎么使喚他跟自己家人似的,倒是真沒跟他見外。張大官人雖然級別不高,可也要考慮站隊的問題,在春陽這塊兒來講,縣委書記楊守義現(xiàn)在是當仁不讓的老大,因為以往和楊志成的恩怨,所以張揚是不可能站到楊守義的隊伍中的,秦清的到來讓他馬上就做出了選擇,馬前卒就馬前卒,別說是馬前卒,就是給美人兒縣長當馬騎也無所謂。張大官人情不自禁想起了秦清那雙修長白嫩的美腿,峰巒起伏的胸膛,雙腿間不由得感到一陣灼熱膨脹,這廝慌忙端起葡萄酒一飲而盡,強行控制住腦海中邪惡的念頭,麻痹的人家是何等級別,我等小民在她的面前暫時不敢硬……秦清自然不會想到這廝腦海中齷齪yin邪的想法,把話題從政治上扯開,輕聲道:“春陽縣城有沒有什么好的景致?” 張揚想了想:“除了鴻雁塔和春水河,春陽縣城內(nèi)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景致,這兩年政府花了不少錢治理春水河,修建春水河風光帶,現(xiàn)在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了?!?/br> 秦清微笑道:“走,帶我去看看!” 兩人吃完晚飯,張揚就帶著秦清來到春水河畔,沿著春水河向鴻雁塔的方向漫步,春陽縣城本來就沒有多大,春水河貫通縣城東西,張揚陪著秦清一邊走一邊將周圍的情況介紹給她,初夏的夜晚已經(jīng)有了幾分暑熱,漫步在春水河畔,晚風輕送,帶著河水的濕潤拂面輕柔,宛如一雙少女的小手,秦清解開腦后的馬尾,黑色的長發(fā)如同絲緞般流淌在曲線完美的雙肩,然后被風吹起,陣陣發(fā)香彌散在空氣之中,讓夜晚的空氣變得越發(fā)雅致迷人。 張揚悄悄看著秦清,不知她美麗軀殼下包容的是怎樣一顆復雜的內(nèi)心。前方已經(jīng)是鴻雁塔,每到晚間這里就會是春陽最為熱鬧的地方,商販們在鴻雁塔下擺起了夜市,縣里的居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這里,雖然規(guī)模無法和江城的三元宮夜市相比,可是其熱鬧程度卻是絲毫不讓的。 秦清和張揚走入人群之中,饒有興趣的在小攤前挑選著水晶飾品,春陽生產(chǎn)水晶,所以從事水晶加工的匠人特別多,秦清挑選飾品的時候,張揚的目光卻落在遠方的鴻雁塔上,那晚帶著海蘭一起登上鴻雁塔頂?shù)那榫?,燈火依舊,新月依然,只是伊人卻早已不在身邊,張揚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物似人非的失落感,就在他暗自嘆息的時候,卻感覺到屁股上有些異樣,猛然轉(zhuǎn)過頭去,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慌慌張張的向人群中擠去,張揚一摸屁股,放在褲兜里的錢包居然沒了,張大官人這個怒啊,麻痹的還有這么不開眼的,老子的東西你也敢偷。他一個箭步就竄了上去,抬腳踹在那廝的后腰上,那小偷被他踹得慘叫一聲,向前飛出足有三米遠,然后一個狗吃屎的架勢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錢包也落在了一旁。 張揚拾起自己的錢包,看看里面并沒有少什么東西,抬腳又踢在那廝的小腹上,小偷痛得整個身子都蜷曲了起來,張揚這么一鬧馬上驚動了周圍巡視的警察,因為鴻雁塔夜市的復雜情況,這里開市其間每晚都有警察專門巡邏,一高一矮兩名巡警分開人群趕到了現(xiàn)場,怒道:“住手!你干嘛打人?。俊?/br> 張揚揚了揚手中的錢包道:“他偷我東西,把他給我銬了!” 那矮個巡警怒道:“你誰啊你?他偷東西,你有證人嗎?” 人群中忽然有一個大胡子叫道:“他上來就打人,我們可沒看到人家偷他東西!”他這么一說,周圍又多了一個幫襯的。這幾個都是小偷的同伙。 兩名巡警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你們兩個都跟我們走,去前面警務(wù)室接受調(diào)查!” 這時候秦清才來到張揚的身邊,剛才張揚打人的時候她并沒有看清情況,不過聽到出事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揚。她費了一番努力才來到張揚的身邊,輕聲道:“算了!” 張揚也不想跟一個蟊賊糾纏下去,反正也沒什么損失,淡然道:“得,我不跟你們一般計較,趕緊給我滾蛋!” 那名小偷爬起來慌慌張張沖入人群,可那兩名特警卻有些不依不饒:“我說你打人怎么還這么橫?” 張揚冷冷看了說話的矮個巡警一眼:“事情都清楚了,他是小偷,不然他跑什么?” 矮個巡警好像存心要跟張揚作對似的:“他偷東西我沒看見,你打人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你跟我走,去警務(wù)室錄份口供?!?/br> 張大官人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當著美人兒縣長更感覺到失了面子,心里有了怨氣說話就自然更加的強橫:“錄你麻痹,我看搞不好你們是警匪一家!” 這話一說兩名警察都火了,矮個警察抽出警棍道:“我現(xiàn)在就已擾亂社會治安罪拘捕你!” 依著張揚過去的脾氣,搞不好會鬧出當場襲警的事情,可當著秦清的面,自然不能做出太過暴力的舉動,他摸出手機給姜亮打了個電話,這一片屬于他的管轄范圍,姜亮一聽就火了,他就在不遠處檢查工作呢,讓張揚先跟著他們?nèi)ゾ瘎?wù)室,自己馬上就到。 張揚和秦清跟著兩名巡警來到警務(wù)室,這邊門還沒關(guān)上呢,姜亮就風風火火的殺到了,兩名巡警看到姜亮都愣了,慌忙站起來尷尬道:“姜大隊……”心中也明白了,姜隊肯定是人家一個電話招來的。 姜亮罵道:“混蛋,黑白不分是不是?給你們這身警皮是讓你們抓賊的,不是讓你們誣陷好人的,是不是想被撕帽檐兒?”撕帽檐兒是他們公安系統(tǒng)的行話,意是從警察隊伍中除名。 矮個警察其實還是姜亮的老下級,跟姜亮也是極熟,苦著臉道:“姜隊,剛才的情況我們也沒看清楚,再說這位兄弟也沒提您不是……” 姜亮又罵了一句:“小李,你這家伙就是不開眼,招商辦的張主任你都不認識?” 聽說是這廝,兩名警察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車站派出所的王忠科就是個先例,張揚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身為所長的王忠科拉下馬,至今還在春陽壓馬呢,現(xiàn)在短短時間內(nèi),一個衛(wèi)校生混成了招商辦副主任,張大官人在春陽的名氣那可不是一般的牛氣,警務(wù)系統(tǒng)內(nèi)還有一個公開的秘密,誰都知道姜亮、趙新偉、杜宇峰是新近崛起的鐵三角,這三人都和局長邵衛(wèi)江走得很近,而且他們?nèi)齻€跟張主任的關(guān)系都是老鐵,所以這兩名警察一聽是這主兒,頭嗡的一下就大了。 矮個巡警反應比較快慌忙向張揚道歉,在秦清面前張揚表現(xiàn)的還是相當大度的:“算了,事情說清楚就行了!” 姜亮其實心中雪亮,這兩名下屬十有八九和那幫小偷兒有些勾結(jié),他狠狠瞪了兩人一眼,這才親自把張揚和秦清送出門外,秦清美麗的外表和高雅的氣質(zhì)自然引起了姜亮的注意,他心中暗暗佩服張揚,這廝的身邊似乎從來都不乏美女的存在,張揚也沒有把秦清介紹給她,和姜亮隨便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臨走之前,姜亮道:“要不明天晚上吧,明晚我們哥兒幾個在金凱越給你接風?!?/br> 張揚想了想點了點頭道:“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紅石谷位于春陽縣城東北二十公里,這里過去曾經(jīng)是春陽最為貧瘠的地方,交通閉塞,人煙稀少,不過自從發(fā)現(xiàn)儲量豐富的煤炭之后,這里也一躍成為春陽經(jīng)濟的龍頭,紅石谷煤礦經(jīng)過三年籌建已經(jīng)于去年正式產(chǎn)煤,已經(jīng)實現(xiàn)年產(chǎn)三十萬噸,對春陽而言已經(jīng)成為最大的經(jīng)濟支柱。 通往紅石谷的道雖然修建完工不久,可是因為道本身的工程質(zhì)量問題,再加上過往的都是大車,現(xiàn)在到處都是坑坑洼洼,雨天到處都是積水,晴天漫天塵土飛揚。 張揚不得不關(guān)閉了吉普車的車窗,吉普車的空調(diào)又不好用,吹出來的全都是熱風,張揚只能把空調(diào)關(guān)上,車內(nèi)實在是氣悶得很。 秦清不時掏出手絹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望著來來往往的大型載重貨車道:“春陽到江城沒有鐵,為了煤礦的發(fā)展應該考慮發(fā)展鐵了?!?/br> 張揚一邊小心繞過上的大坑,一面道:“聽說申請過鋪設(shè)專用鐵的事情,可是沒批下來,其實公運輸也應該能夠滿足要求,只是這段修得實在太次,我看這承包工程的人肯定是偷工減料了?!?/br> 秦清笑道:“沒有證據(jù)的事情可不能隨便亂說?!?/br> “事實擺在這里還要什么證據(jù)?”吉普車開進一個洼窩劇烈顛簸了一下,秦清被顛得從座椅上跳起,頭碰在了頂棚上,幸好是軟頂,否則一定會被碰出一個大包。 根據(jù)標顯示,向北的一條道是往紅石谷煤礦去的,可是還有運煤的大車從東邊的道不斷過來,標上指示上寫著張五樓煤礦,秦清道:“原來不止紅石谷一個啊!” 張揚對這里的情況也不了解,隨便找了一位邊拾炭的老頭兒問道:“大爺,這一帶究竟有幾座煤礦???” 那老頭兒瞇起雙目看了看張揚,看他的樣子以為是個生意人,瞇起眼睛道:“想買煤是吧?還是去張五樓礦,紅石谷是國營,煤炭太貴了,去張五樓、李屯能省下來不少錢呢?!扒厍迕翡J的覺察到了什么,輕聲道:“大爺,您說得張五樓和李屯都是國營煤礦嗎?” 老頭兒笑道:“啥國營集體的?這紅石谷的煤原本就是咱們老百姓的,國家能采,咱們也能采,煤炭的成色質(zhì)量都一樣,誰還不買便宜的??!” 紅石谷從地理位置上處于東西兩座山峰的夾縫中間,東山花草滿坡,艷陽高招,蒼松翠柏,清泉飛瀑,西山卻是怪石嶙峋,童山濯濯,共同點就是兩山山巖都是褐紅色,紅石谷因此而得名,按理說這樣的巖石應該富含鐵成分,可偏偏兩山之間挖出的卻是黑燦燦的煤炭,現(xiàn)在只要站在兩山之巔向下俯視,就會看到一個巨大的煤坑,黑霧彌漫濃煙繚繞,紅石谷煤礦開始生產(chǎn)的時間不長,可污染卻已經(jīng)相當?shù)膰乐亍?/br> 雖然只是簡略的了解了一下情況,秦清就已經(jīng)知道,這紅石谷煤礦的周圍還有大大小小的七座煤礦,大都以集體開發(fā)的形式存在,按照國家低于十五萬噸年產(chǎn)量的小煤窯必須關(guān)閉的政策,這些煤礦全都屬于被關(guān)閉之列,讓秦清更為震驚的是,這些煤礦幾乎都是跟著紅石谷煤礦一起興建的,憑著她的政治直覺秦清已經(jīng)做出了判斷,這些煤窯一定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這一整天張揚都陪著秦清四處走訪,他們裝成想要購買煤炭的商人,從搜集到的情況來看,這些小煤窯煤炭的價格要比紅石谷的國營礦便宜百分之十五左右,這樣的利潤空間已經(jīng)很大,據(jù)了解,開采的成本不過是一噸百余元的價格,可市場價格要在三四百元。望著魚貫進出小煤窯的大車,秦清陷入許久的沉默之中。 張揚雖然在春陽的體制內(nèi)已經(jīng)混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可是他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春陽的西部,很少留意春陽工業(yè)區(qū)的情況,如果不是陪著新任縣長考察民情,恐怕以后也不會注意這片地方。引起他關(guān)注的并非是紅石谷煤礦的產(chǎn)能和周邊小煤窯的生存狀況,而是糟糕的面和惡劣的環(huán)境,張揚是個崇尚自然的人,按照現(xiàn)在的說法,他是一個環(huán)境保護主義者,假如開設(shè)煤礦對環(huán)境造成這樣的破壞,那么在他看來就是弊大于利,這樣的煤礦無論能夠創(chuàng)造多少的價值都是沒有必要存在的。 紅石谷的考察已經(jīng)讓秦清初步明確了未來工作的重點,在美國留學的經(jīng)歷讓她接受了許多西方的先進管理經(jīng)驗,也讓她看到國外發(fā)展國家對于環(huán)境的重視,這一點上她和張揚的看法是不謀而合的。 返回春陽縣城的上,姜亮給他打了電話,他們幾個約好晚上六點在金凱越給張揚接風。 張揚邀請秦清一起前去,秦清考察之后心情顯然沉重了許多,搖了搖頭,婉言謝絕了張揚的邀請。 張大官人只能把她送回了明珠賓館,奔波了一天張揚也是一身的塵土和汗水,他在賓館中洗了一個澡,換上衣服正準備離開,房門卻被秦清敲響,原來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準備和張揚一起前去。不過又叮囑張揚,不得輕易泄露她的身份。 來到金凱越,張揚的這幫損友看到秦清全都大大的驚艷了一把,別人還沒有什么,趙新偉過去曾經(jīng)參加團市委會議,看到秦清馬上就明白這是誰了,這兩天關(guān)于團市委書記秦清要來春陽擔任縣長的消息滿天飛,再加上秦清的美貌本來就讓人印象深刻,認出她并不難。 趙新偉現(xiàn)在對張揚是徹徹底底的敬佩了,看看人家是什么能量,縣長還沒上任已經(jīng)和他打成了一片,這種朋友聚會的場合也愿意跟他前來,兩人的關(guān)系那可真是不一般呢。 趙新偉都這么想,其他人的想法更為簡單,都以為秦清是張揚剛剛勾搭上的女朋友,言談之間自然就隨意了許多,秦清在途中已經(jīng)跟張揚說好了,介紹自己的時候就說是他表姐,可是這幫人都是人精兒,說兩人是表姐弟關(guān)系,那誰也不會相信。 牛文強看到秦清就是一個傾慕啊,這廝其實過去對海蘭就有仰慕之心,可看出張揚和海蘭的那點兒曖昧就沒敢插手,這會兒聽到張揚和秦清撇清關(guān)系,不由得眉開眼笑道:“在下牛文強,是這家金凱越的董事,對面愛神卡拉OK也是我的產(chǎn)業(yè)?!?/br> 秦清微笑著跟他握了握手,調(diào)侃道:“我不是查稅的,牛老板不必向我介紹財產(chǎn)收入。” 一群人都爆笑起來,誰都看出牛文強打得是什么心,趙新偉心說你牛文強盡充大個的,人家團市委書記,春陽縣長是你能夠高攀起的?看到張揚都不提起秦清的身份,顯然是不想點破這件事,趙新偉整個晚上都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留給這位新來的縣長什么惡劣的印象。 杜宇峰卻是個是凡酒桌子上必聊葷段子的人物,喝了兩杯酒,聽張揚抱怨最近吉普車老出毛病,笑瞇瞇道:“過去鄉(xiāng)里窮,別說吉普車,就是摩托車都沒見過,有一天有人騎來了一輛摩托車,大家都不知道是啥玩意,眾說紛紜,最后,把鄉(xiāng)里最年長最德高望重的老人給請來了,老人家圍著摩托車轉(zhuǎn)了一圈,也沒認出這是什么,忽然一伸手握住了排氣筒,大聲道:是啥俺不知道,不過這玩意兒是公的!” 張揚率先大笑起來,其余人也是笑得前仰后合,只有趙新偉強忍住笑,他留意觀察秦清的神情,看到秦清仍然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輕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輕聲道:“杜所過去一直都在黑山子鄉(xiāng)干?” 杜宇峰點了點頭道:“新近才調(diào)到城關(guān)鎮(zhèn)!” 秦清淡然笑道:“你這么熱愛基層工作為什么不在黑山子鄉(xiāng)繼續(xù)干下去?” 一句話聽得趙新偉心驚rou跳,杜宇峰卻渾然不覺道:“黑山子鄉(xiāng)是個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是凡有點本事誰愿意在那兒呆,人怎么也要有點上進心不是?” 秦清微笑點頭。 趙新偉瞅了一個機會和杜宇峰一起去洗手間,低聲把秦清的真正身份告訴了他,杜宇峰聽得目瞪口呆,一股涼氣沿著后脊梁骨躥升上來,后悔不迭道:“張揚個狗日的真不夠朋友,這事兒怎么不事先提醒一下?”想起剛才自己還在縣長大人的面前聊葷段子,這廝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趙新偉道:“我看張揚應該跟她的關(guān)系很不錯,他既然不提醒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事兒咱們還是別聲張。” 兩人嘀咕了一會兒這才進去,這一來誰都看出了杜宇峰前后判若兩人,秦清馬上就猜到十有八九他們中有人認出了自己,于是就存下了離開的心,她借口去洗手間,留給這群損友一定的空間。 秦清這邊剛一出門,杜宇峰就沖了上去,一把卡住張揚的脖子:“我靠啊,你不帶那么玩兒人的!” 牛文強和姜亮都是一頭霧水,張揚忍不住笑著討?zhàn)?,趙新偉苦著臉道:“我說兄弟,你也太不仗義了,帶咱們縣長來吃飯,至少也要言語一聲。” 張揚道:“人家不讓說,我也沒辦法!” 牛文強想起自己今晚的表現(xiàn),可不是整一個色狼形象,麻痹的,這次糗大了,剛才她說的那句話該不是要查我稅收的問題吧? 姜亮也寒了,昨晚那件事可是發(fā)生在自己的轄區(qū),這留給女縣長的印象也太那個點了。 一幫人各有各的心事,以杜宇峰的心最重,剛才那葷段子聊完,人家直接提醒他了,要讓他在黑山子鄉(xiāng)繼續(xù)干下去,蒼天啊,大地啊,我這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混到了現(xiàn)在的職位,難不成禍從口出,一個葷段子就把自己打回原形?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只有張大官人仍然沒心沒肺的笑,把杯中酒干了道:“你們看到什么了?聽到什么了?” 畢竟是人家牛文強腦子最為活絡(luò),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我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今晚壓根就沒在金凱越吃過飯?!?/br> 杜宇峰也悟了,敢情這廝跟新任女縣長的關(guān)系那真是不一般啊,他搖晃著大腦袋道:“我什么也沒說!” 姜亮和趙新偉異口同聲道:“我什么都不記得!” 張揚望著這幫受驚的損友,輕嘆了一句:“卑鄙,無恥,下流,沒一個有骨氣的?!?/br> 秦清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他們神情怪異,心中已經(jīng)猜到了八分,微笑著端起飲料道:“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牛文強原本還想請人家去歌廳唱歌呢,現(xiàn)在清楚了秦清的身份,這個念頭頓時打消了,想泡新任女縣長,自己還沒那個道行。 一群人恭敬地站了起來,氣氛從輕松變成凝重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張揚笑瞇瞇站起身道:“我去送,你們都留步吧。” 看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門外,這幫家伙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坐倒在板凳上,杜宇峰忍不住罵道:“這狗日的今天唱得是哪一出???” 姜亮嘆了口氣道:“這哥兒們行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高深莫測啊,咱們只有佩服的份兒,別說了,來!兄弟們,記住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為了咱們前程似錦干杯!” 沒有人響應他的號召,牛文強端著酒杯聲音沉痛道:“麻痹的,我怎么覺著是一人得道,雞犬不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