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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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后，時間還早，天空還有幾分亮色，但此刻正直下班高峰，街上車來車往，一到路口就被整整齊齊的堵成一條長龍。

    坐車還不如走著快，我和八木俊典就沿著街邊慢慢走，然而他就算把步子壓縮到極致也總是比我快一步，于是我掉頭就走進(jìn)了旁邊的精品店，直到三分鐘后踩上了滑板……成功追平！

    “我剛剛看你突然一聲不吭就走了，還以為我哪做錯了？”八木俊典一直站在門口猶豫著進(jìn)不進(jìn)去，差點把自己的后腦勺揪禿，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zhuǎn)移了——“嗯？這是什么？”

    “店家手作的糖?！蔽艺f著把包裝拆開，剛剛在店里看到一個小朋友在吃龍九棒棒糖，問了店員才知道這個糖不單賣，而我扒了扒貨架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一盒帶著袴田維，而且這一盒里還有兩個歐爾麥特、一個安德瓦、和一個霍克斯。

    買一贈四？太過合適。

    我塞了一枚歐爾麥特給八木俊典，然后把剩下的四個一字排開，有點憂愁：先吃哪個呢？

    “謝謝，不過吃太多糖對身體不好?！?/br>
    八木俊典接過棒棒糖，撕開包裝仔細(xì)看了看Q版的自己，覺得還蠻可愛？于是張嘴“咔嚓”一聲咬下去，一口咬斷到胸肌，兩口就吃完了。

    “挺好的，這個糖不是很甜?！?/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垃圾放進(jìn)塑料袋里。

    ……我的世界觀被顛覆了。

    “棒棒糖應(yīng)該是舔著吃的？”

    “舔……有點奇怪？”

    八木俊典的臉莫名變紅，眼神也游移不定，然后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想看他舔糖吃。

    “不行不行，我這么大的人怎么能站在街上舔棒棒糖……”八木俊典卻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我也就沒繼續(xù)逼他，只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Q型安德瓦……先“咔嚓”折斷他胳膊，再“咔嚓”折斷他的腿，最后掰下腦袋，咔嚓咔嚓吃掉了。

    八木俊典：“……”額頭冒汗。

    是他做錯示范了嗎？怎么感覺渾身發(fā)冷…？

    于是他轉(zhuǎn)頭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個無人售貨機(jī)，頓時如蒙大赦，幾步跑過去買了兩瓶酸奶，然后又跑回來，“給你，還是喝酸奶比較好?！?/br>
    可是我有點撐了？我接過酸奶拿在手里，看著八木俊典撕開瓶蓋，迅速插管，幾口就喝掉了他自己的那瓶，神態(tài)之輕松，動作之自然，簡直讓我懷疑他剛剛根本就沒吃飽……

    我突然記起剛剛吃飯的時候——只要我停下筷子說話，他也會跟著停下筷子不吃，直到我再拿起筷子，他才會跟著拿起筷子繼續(xù)吃。

    我心里突然有些復(fù)雜，“你剛剛吃飽了嗎？”

    “啊？”八木俊典愣了一下，嘴里還叼著吸管，“…吃飽了啊，吃飯吃到七分飽就剛剛好?！?/br>
    “那要不……我請你去吃點東西？”

    我思考著要不要請他去吃個西餐，但是八木俊典卻滿臉期待地——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喉結(jié)滑動著、十分靦腆地點了點頭？

    是我想多了吧？！一定是我想多了吧？！

    我只是想請你吃牛排并沒有飽暖思.yin.欲??！

    但是我又轉(zhuǎn)念一想他的大＊＊……雖然有點大過了頭，但是的確非常棒，而且他那羞澀又勇敢的反應(yīng)也很……總之，好吧！我可以！

    我拖著八木俊典走到公交站臺前，正好有一輛車會在一分鐘左右到站，于是我們就可以目標(biāo)明確的直奔酒店，愉快的進(jìn)行不可描述行為！

    什么，你問荼毘怎么辦？答案是涼拌。

    我已經(jīng)決定和荼毘say   byebye了，我反悔了，不想等他殺安德瓦了，也懶得再去指使他，殺安德瓦這種事根本用不著他——只要想個辦法安排給眾吾就好，簡便快捷，萬無一失！

    職業(yè)英雄安德瓦，因公殉職，人死了，但名聲保住了，還能消耗一波眾吾的力量——蚊子再小也是rou啊。再等冰姨的病好了、正常出院，沒人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切都非常完美。

    唯一的關(guān)鍵是：誰知道眾吾在哪？

    我拉著八木俊典上了公交車，因為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人很多，人擠人擠人，被淹沒后動彈不得、無路可退，但是我無所謂，靠著八木俊典站著，正好不用去拉吊環(huán)了。

    左方的美女留著一頭漂亮的藏藍(lán)色長發(fā)，腳上踩著黑色高跟鞋，甜甜蜜蜜地用胳膊環(huán)著男朋友的脖子，身上一股香水味。我盯著她的頭發(fā)看了一會，思來想去，發(fā)現(xiàn)還是要從弔哥著手。

    因為我個人認(rèn)為，橫刀一斬不被信任——反正如果我是眾吾，我就不會信他，這是直覺。

    但是弔哥……單純乖巧，雖然偶爾有點任性，但是他不會騙人，所以應(yīng)該能夠隨時聯(lián)系眾吾，而且不會被后者懷疑……只要能把他逼急了，他就肯定會去尋求眾吾的幫助，可是怎么逼呢？

    公交車一個拐彎，我啪嘰貼到了右邊老伯的后背上，又被身后的八木俊典迅速撈了回來，然后我們又經(jīng)歷了一波乘客的上車與下車，一路被擠擠擠走走走，等我回過神，已經(jīng)被人推搡著擠進(jìn)了角落里——咦？八木俊典呢？這人是誰？

    這是一個皮膚蠟黃的中年人，啤酒肚，手腕上帶著塊明晃晃的鋼鏈表，褲子拖沓，皮鞋的邊緣有點臟。我們對視了一眼，然后他的目光下移，在我的胸口頓住了——

    雄英高中，英雄科，A—1，愛日惜力。

    「雄英高中英雄科」，這個名頭足以退卻絕大多數(shù)只能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特別是我最近還上過電視。我冷漠地看著這個把我進(jìn)擠進(jìn)角落里的男人，他眼皮跳了跳，揪起嘴角一笑，然后收緊腹部努力往后退了半步，隔出一指的距離。

    我抬頭往外看了看，發(fā)現(xiàn)八木俊典的腦袋就在不遠(yuǎn)處，他幾乎頭皮貼著車頂，正額頭冒汗地低著頭對人道歉，然后突然一回頭，表情一變。

    他像游魚一樣擠過人群靠近過來，帶動著我面前那個中年大叔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眼見他的胸膛就要不受控制地貼上我的臉——

    這一刻，我內(nèi)心極度的不快，其實正常來說這點碰觸是無所謂的，我又不是沒擠過車，但是這個人他本來就心懷不軌，讓我覺得惡心……

    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但是卻沒有像這次……實在是太惡心了，這是為什么？

    個性的能量涌動而出，互相碰了碰，那是一種蓄勢而發(fā)、迫不及待的感覺，甚至讓我懷疑自己眨眨眼就能毀滅世界。我抬起頭，發(fā)現(xiàn)車上的說話聲停止了，整輛車都變得很安靜，讓我誤以為自己剛剛殺了一車的人。

    “離我遠(yuǎn)點?！蔽艺f，也算是打破沉默。

    面前的大叔在發(fā)抖，他往后退了一步，沒有遇到任何障礙，然后我發(fā)現(xiàn)好多人都在發(fā)抖，他們都低著頭不敢看我，但我能看到他們瞳孔縮小，手腳和牙齒都在打顫，渾身抖的好像發(fā)了病。

    “吧嗒、吧嗒……”

    是汗水不斷掉下的聲音。

    “啊，不好意思，讓一讓，讓我過去……”借著這個變故，八木俊典終于擠過來了，其實他剛剛就一直在求爺爺告奶奶，可惜沒人理他，但是這會兒，他的聲音就好像一記救命的藥，讓那些抖的動彈不得的人迅速恢復(fù)了行動能力，給他讓開了路——只除了那個大叔，后面剛一空，他就撲騰一聲跪下了，然后我下意識想拉他一把，結(jié)果剛一伸手，他的褲子上就蔓延出了一攤水跡。

    說實話我有點無語，因為我還沒開始用力，橫刀那次教我「挑釁」，我起碼還用了全力。

    公交車慢慢的減速了，停在了路邊的站臺前，門打開，乘客們先是沉默著沒動，然后又忽然魚貫而下，依舊是一句話也沒說，幾秒鐘就消失了個徹底，只留下我和八木俊典、地上的嚇尿了的大叔、以及最前方那位堅強(qiáng)的公交車司機(jī)。

    “……你們不下車嗎？”公交車司機(jī)探頭問。我發(fā)現(xiàn)他長得有點像通行百萬，也許不是錯覺？因為他也在觀察我的校服。

    “你認(rèn)識通行百萬？”我略過地上的人，問。

    “你們認(rèn)識？你說的正是在下犬子?！?/br>
    司機(jī)再度啟動車，聲音從前方傳來。

    “他今天把我扒光了?！蔽抑苯痈鏍睢?/br>
    “??？？？”X2

    八木俊典也一臉震驚，仿佛我在逗他。

    “他手滑失誤了。”我簡明扼要的解釋了一下，然后又說：“叔叔，你回家后能幫我揍他一頓嗎？我沒法揍他，怕不小心把他揍死?！?/br>
    “……我想下車……”地上的人發(fā)出呻.吟。

    “閉嘴，馬上就到站了。”我說。

    “喂喂……”八木俊典提醒道，卻也沒批評什么，只是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拖著我往后排的座位走去，然后把我推進(jìn)了座位里面。

    “那個，通行的事……是真的？”

    坐下后他小聲問，兩條腿怎么放都擺不進(jìn)去。

    “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不太高興。

    “我?guī)湍阕崴??！卑四究〉淞ⅠR說。

    “……”我瞥了他一眼，“……”

    醒醒吧孩子，通行百萬能揍你二十個。

    “還有……對不起?！彼终f。

    “哈？”我淡淡的冒出一個單音。

    “我是說，我剛剛應(yīng)該抓著你的，因為車上人那么多，但是我有點不好意思，結(jié)果就……”

    八木俊典越說越沮喪。

    “這不是你的錯?！蔽掖驍嗨?。

    “……就是我的錯?！彼绨蚨即瓜聛砹恕?/br>
    他這會兒看起來…很像那種做錯了事的大狗，瘦骨嶙峋，既知道自己錯了，也明白主人再也不會理他了，是那種比可憐還要加三倍的可憐。

    但是我現(xiàn)在很不高興，一點也不想哄他。

    ——然后直到這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山田陽射是個騙子，就只會教我怎么哄人，就不能教教相澤消太怎么哄我，為什么非要我哄人才行呢？

    ——我非常愿意被騙，只要高興就行。

    “你沒有抓住我的義務(wù)，我也不需要誰的保護(hù)，我完全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所以你沒錯?！?/br>
    我已經(jīng)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所以就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讓我安安靜靜滾回家寫作業(yè)，然后虐一組腿，洗澡睡覺迎接新的一天。

    “可…可我喜歡你啊，本來也是想抓住你的手，結(jié)果就只猶豫了兩秒，人太多就被沖散了，也沒能第一時間擠過去——所以，我以后再也不會猶豫了！如果我能確定你也想被我抓住…額，我是說你也不討厭被我抓住的話……你討厭嗎？”

    “你喜歡我？”居然被告白了？

    我反問道，我還以為我們剛剛聊天結(jié)束后，他已經(jīng)知道我們沒戲了——畢竟是三觀不合。

    “對啊……”八木俊典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理由呢？”我覺得不科學(xué)，太兒戲了，“為什么喜歡我？是因為做過？還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都不是！”八木俊典立馬反駁，然后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太大聲了，于是瞬間紅了臉，并放低聲音說，“那個…我不是說你不好看，你很漂亮，而且也很善良，對我也很好，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所以才喜歡你?！?/br>
    我，愛日惜力，被夸善良、且對人很好。

    為什么有點心虛…還有點淡淡的心花怒放？

    話說我剛剛還嚇跑了一車人，不僅把一個人嚇的跪倒在地、還嚇的他尿了一褲、甚至到現(xiàn)在都還沒從地上起來——都被八木俊典忘了嗎？

    “我知道你是個心腸很好的人，第一次見面害怕我打不著車，因為我當(dāng)時在咳嗽還吐血，你就特意送我去好打車的地方，背對著風(fēng)倒著飛；然后那次也是…很注意地不壓到我的傷口，換了那么多姿勢，但是一次也沒有壓到我，還幫我治療。我一直想說對不起，那次不小心噴了你一臉血，你還捐獻(xiàn)了器官給我，就算你沒有大礙這也是很需要勇氣的事情，你可能覺得你沒有那么喜歡我，但我……其實根本做不到還活著時就把自己的器官捐獻(xiàn)給別人，我也會害怕，是膽小鬼?！?/br>
    是嗎？這些事就代表了我心腸很好嗎？為什么我覺得是因為我無所謂呢？但是八木俊典的這一番話，我卻聽出來了一個問題：“如果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不會把你的器官捐獻(xiàn)給我，對嗎？”

    “怎么可能，我當(dāng)然會！”八木俊典睜大眼。

    “但你剛剛還說了不會?！蔽曳瘩g。

    “但我說的別人，”他小聲咕噥了一句，“可你不是別人，我肯定會……但是我希望最好還是別有那么一天，因為排異反應(yīng)真的很難受……”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似乎說的是真話。

    “……那好吧，”我嘆氣說，剛低下頭，卻又忽然抬起頭來對八木俊典說——“低頭?！?/br>
    他愣了一下，緊接著帶著一臉漸漸綻放的傻笑湊近過來，嘟著嘴一副等待親親的樣子。

    我無語凝噎，兩手化作巴掌捏上他的臉！

    “張開嘴！我是要給你緩解排異反應(yīng)——并沒有答應(yīng)你，快醒一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