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理完從上京帶回來的物件后，秋辛打了盆水讓長冬擦臉。他這幾日路途顛簸，剛剛又被鏢局里的叔伯們盤問了一輪，現(xiàn)在想必累極了。長冬也樂得讓秋辛照顧自己，就站在盆架前，給他擦臉就乖乖地閉上眼睛，要洗手了就伸出手來，邊洗還要邊摳弄秋辛的掌心。

    “要不要去塌上瞇一會(huì)？”秋辛擰干手里的帕子，轉(zhuǎn)過身來問到。

    長冬也不應(yīng)聲，只是柔情蜜意地看著她。

    秋辛被盯得臉熱，受不住推了他一下。從剛剛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長冬就一直這樣看著她。不就是穿了身衣裙，從前也不是沒穿過，何至于像他這樣翻來覆去目不轉(zhuǎn)睛。

    長冬知道秋辛是害羞了，順著她推他的手，把人拽進(jìn)了懷里，又低下頭抵在她的肩上，也不說話，粗糲的呼吸落在脖頸，羽毛撩撥一樣引出些癢意。

    “一起吧?！?/br>
    秋辛脫了外衣，和長冬一同躺到了床上。他們側(cè)身擁抱著，用彼此的體溫填補(bǔ)這兩個(gè)月的分離。秋辛摩挲著長冬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指腹都是習(xí)武留下的老繭。手背上還有一條紅疤，像是傷口剛剛愈合。秋辛方才替他洗手時(shí)就看到了，頓時(shí)覺得心疼。她用指尖輕輕地?fù)崦菞l紅疤，轉(zhuǎn)過身來對(duì)著長冬。

    “手那兒怎么劃傷了呀？”

    “沒有大礙，沿路的樹枝刮到罷了?！?/br>
    “別處可有受傷？”

    長冬聽著秋辛話語里滿是自責(zé)，便攬住秋辛的肩膀，把人往懷里帶。長冬知道，秋辛仍放不下八歲時(shí)候的事。這些年她護(hù)他護(hù)得緊，比自己還要上心是否受傷。有時(shí)鏢局里的師兄弟切磋較量，難免小磕小碰，她也不許，誰傷到長冬，她準(zhǔn)要還回去，弄得師兄弟們比武時(shí)總要放些水。

    “秋秋，我很好?！?/br>
    秋辛伸手抱住長冬的腰，黏黏糊糊地嘀咕了一句，“最好是，我晚上來檢查?！闭f完，蹭了蹭長冬的前胸，心里嘆了一句好硬，便迷迷瞪瞪地睡著了。

    長冬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替她掖了被子，又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而后也沉沉睡去。

    聽到春生和游喜的笑聲時(shí)，已是日落西山，長冬從酣眠中醒來，懷里的人早已起身，他閉眼醒了會(huì)兒神，而后穿上外衣往屋外走去。

    “大哥?！贝荷匆婇L冬喊了一聲。

    “大哥，休息得可好？”

    “無礙。你看見嫂嫂沒？”

    “大哥可真偏心，我和二哥特地來看你，你卻問我們嫂嫂去了哪兒。”游喜揶揄說到。她手里還拿著綠豆餅，嘴巴上沾了些粉屑。剛剛好不容易從二哥那兒搶來，囫圇吞了下去，還未來得及細(xì)細(xì)咀嚼。

    長冬被游喜說得一愣，隨即不自然地摸了摸眉頭。

    “嫂嫂和娘去后廚張羅晚宴了?！贝荷姞罹鸵逃?xùn)游喜以小犯大，欺負(fù)老實(shí)人大哥，伸手捏住游喜的臉，回應(yīng)長冬。

    “是吶，是吶。嫂嫂聽聞大哥要回來，昨日特地買了桂花蜜，說是要給大哥做桂花蜜釀藕，還要炸糖醋rou吃呢?！庇蜗驳哪槺荒蟪黾t印，搖著腦袋掙脫二哥的魔爪，腿腳生風(fēng)般逃到長冬身后。

    長冬一手?jǐn)r住弟弟，一手護(hù)住meimei，隱隱約約覺得腦殼痛。按理說，春生大游喜五歲，怎么還整天雞飛狗跳，吵鬧得不可開交，全然不管什么兄友妹恭。

    吃完家宴，秋辛同大爹阿娘道別后便拉著身邊人回別院。屋里的熱水早已備好，秋辛故作鎮(zhèn)定地讓長冬脫了上衣。

    他脫一件，她的臉便熱一分，緋紅的云從臉頰攀至耳尖。再加熱氣熏蒸，秋辛連氣息都變得不太順暢。

    她圍著長冬的身子轉(zhuǎn)了一圈，瞧見后背幾處已經(jīng)開始淡了的淤青時(shí)，臉色冷了下來。

    “這幾處怎么回事？”秋辛不敢用力，指尖點(diǎn)了幾下。

    長冬被她撓癢癢一樣的觸碰搞得心猿意馬，毫不在意地回她，“過山路時(shí)，路陡峭，貨箱不小心脫落了下來，我怕出事，便頂了上去，被砸了幾下，已經(jīng)抹過跌打藥了?！?/br>
    長冬背對(duì)著秋辛，夜里起了陣微風(fēng)，他感受到些許涼意。身后的人遲遲不出聲，他有些心虛，結(jié)果轉(zhuǎn)身就看到秋辛微紅的杏眼里蓄滿了水，濕漉漉地看著他，像只受傷的小兔。

    “好了，真的是小傷，不哭了?！?/br>
    長冬抬手抹去秋辛臉上的淚，看她鼻尖微紅，眼眶濕潤，心里酸軟不已。他輕輕碰了一下秋辛的嘴唇，而后再也忍耐不住，俯首銜住那兩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