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很好

    其中一個女生羨慕地看向曾橋，哥哥？哥哥很好啊。我小的時候一直想要個哥哥來著，但是啊

    身邊立馬有女生附和起來：對對，我也是。我媽問我：你想要個meimei還是弟弟，我就特別大聲地回：只要哥哥。可惜我現(xiàn)在還是獨生女。

    一旁的男生咋舌：你們女生啊，根本不是想要哥哥好吧，就是希望有個又帥又體貼的男生因為血緣的關系無限對你們好。末了又拿自己打趣，如果碰上我這種哥哥你們要嗎？

    幾乎所有人同時默默搖頭。

    喂！男生一拳砸向身邊的同伴，指著大半數(shù)的男性同胞痛問：你們是男人啊，搖什么頭？

    就算是男人也希望有個對自己只有付出不求回報的哥哥好吧！有人理直氣壯地代表大眾解惑答疑。

    沒想到剩下的人紛紛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那曾橋，你哥哥對你好嗎？

    沒想到問題走了一圈又回到自己這里，曾橋正往嘴里送著一塊雞rou，聽到這句，連咀嚼的動作也緩慢停止。

    她仿佛感覺到有人慢慢撫摸著自己的耳垂，用鼻子在自己脖頸處輕輕呼氣，等她忍不住戰(zhàn)栗時再輕聲問她：橋橋，我對你不好嗎？

    她回答什么來著？

    很好。

    一頓飯吃完，曾橋和大家在校門口揮手告別。

    是周五，學期過半，一些科目慢慢結課，她的下午就這樣被空了出來。

    她不太想回家，近來和柯元遲各種不對付，所有暗里來暗里去的情緒波動全變成了床上的博弈運動，不心累是假的，演戲都不想了。大概連柯元遲都察覺出來，所以昨晚才沒給她好臉色。

    但剛剛吃飯的時候收到他發(fā)來的微信，叫她下了課直接去柯紀永家里，字里行間倒是看不出來和平常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柯紀永的家，她更不想去。

    她嘆氣，把手機收回兜里，回宿舍先拿了點東西，在學校里晃了半天才向地鐵站走去。

    沒想到進了月臺等車，卻先看到昌程。他站在那里看她，像是等了很久，滿臉不耐，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欠揍。

    怎么了，在這里堵我。曾橋走到他身邊，懶得跟他拐來拐去，索性挑開了話頭，你找我有事？

    你倆還在一起？

    和誰？

    曾橋，你別裝傻！

    曾橋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就問這個？我這里的鑰匙五十萬一把，你配嗎？

    昌程抿住嘴，眼睛氣得都紅了。

    曾橋靠向一旁的柱子，語氣淡然：昌程，我們認識多久了，你不應該不記得吧？但這話，你最沒資格問我。當然，你也最沒資格看不起我。

    昌程慌亂地移過眼神。

    反正我們不是都絕交了嗎？就繼續(xù)就好了。只要你還

    進站的列車帶著轟隆的聲響停在兩人面前，掩蓋了曾橋的聲音，但是昌程看懂了她故意一停一頓所說的所有字句。于是接下來他宛如被人釘在了原地，只能看著少女輕快地走進車廂，朝他報復地一笑。

    曾橋并沒有報復后的快感，列車一駛離站臺她的微笑就垮下來，甚至她剛說完就后悔了，但她只能用力捏住扶手努力把自己的背打得直一點、再直一點。

    手機在手心里震動，柯紀永在四人群里問她的坐標，她抬頭看了眼車門上跳動的紅點，如實地匯報。敲完站名，她看到柯元遲把一個陌生人拉了進來，緊接著除了這個群以外，其他幾個家族群里也陸續(xù)彈出這樣的消息。

    曾橋咬了下唇，點開這位陌生人的頭像，朋友圈顯示三天可見，但相冊封面是柯元遲在偏頭微笑，離攝像者很近，是一張抓拍照片。

    她剛默默地退出來，就收到孟昭萍發(fā)來的微信：【曾橋，遲遲最近在做什么啊？為什么我給他打語音電話都不回我？手機也老是打不通？】

    【我怎么知道】光標前移刪掉這行?！究赡茉诿Π伞?/br>
    【要忙能多忙，我的兒子那么優(yōu)秀，又是跳級讀書，又是跳級工作，長得還一表人才，我還真不信有什么他搞不定的事情?！?/br>
    曾橋皺起眉。

    【我跟你說要多看著遲遲，不要老讓他跟柯紀永接觸，現(xiàn)在戶籍都回來了，老是這么頻繁地接觸會被人笑話?！?/br>
    好像光是打字說不清楚她內(nèi)心的焦慮，她直接發(fā)了視頻過來，曾橋遲疑了下，按掉，她又打過來。幾次之后，她終于放棄，發(fā)過來的字句卻帶著怒氣：【你怎么回事？翅膀硬了？快點打過來?！?/br>
    光是看到最后一句，曾橋都能感覺到肺部的空氣整個被抽干，她閉閉眼，回了個【好的】。下一站，跳下車，她回撥過去電話。

    孟昭萍反復問柯元遲的近況，曾橋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含糊其辭地隨便應付。問不到什么想問的，她又開始說柯紀永的壞話，翻來覆去就是那些，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市井碎語，中心思想無非是讓她提點著柯元遲，不要讓他和對方走太近。

    但她能說什么，她只能在心里嘆氣，把手機換到另一邊，揉著已經(jīng)發(fā)紅發(fā)燙的耳朵講：mama，哥哥交了女朋友，你以后跟她說吧。

    孟昭萍驚訝地反問，聲音里帶著怒氣：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曾橋簡直想扇自己耳光，她停頓下，具體我也不清楚

    你說說，我生你有什么用！孟昭萍直接掐斷了電話。

    曾橋捏著手機，這次再沒有力量把背打直，她慢慢低下頭，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等列車過去兩輛，她才揉了把臉，上了下一輛車。

    曾橋在小區(qū)門口的小超市刷了箱牛奶，臨掀開門簾，瞟到架子上的煙，又刷了包黃鶴樓塞進自己的包里。

    柯紀永家在最頂層，老舊小區(qū)的不好之處在于既沒有電梯也不隔音，于是氣喘吁吁走到四樓，她就聽到了位于六樓的歡笑聲。她停在五樓喘氣，被聲音繞得心煩，甚至想立馬打道回府，但看看手里的牛奶，又只能一鼓作氣來到門口。

    敲了門半天才有人回應，黃晴圍著圍裙，像是正在廚房里忙活，看見曾橋遞過牛奶來，責怪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生疏，每次來都要帶東西。

    曾橋笑一笑，應該的。

    對方把雙手在圍裙上擦一擦，接過牛奶，朝里面喊：曾橋來了。

    曾橋彎下腰換鞋，隨眼一瞥，看到一雙精致陌生的高跟鞋。她面無表情地站起身來，走進客廳，換上笑臉禮貌地一一打招呼，

    大伯。

    小叔。

    童童。

    她停頓一下，對上一雙再熟悉不過的眼，

    哥。

    柯元遲沖她溫柔地笑，怎么這么晚？

    曾橋舔舔嘴唇，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干得起了皮，和同學聊了會兒課業(yè)，沒注意時間。

    黃晴端著杯子從廚房出來，今兒天氣熱得反常，想著你趕來坐地鐵又擠又遠的，你哥哥怕你口渴，提前叫我給你晾了杯水，快喝了吧。

    曾橋道謝，大概是真的渴，沒幾下就一飲而盡。

    阿姨，請問剪刀在哪里啊？一抹明脆的聲音出現(xiàn)在曾橋身后，她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白白瘦瘦的嬌小女生。

    曾橋迅速把這張臉和剛才研究過的微信頭像聯(lián)想到了一起。

    黃晴擺手，徑自回到了廚房，哎呀，我來我來，你是客人休息著吧。剛好跟曾橋認識認識打個招呼。

    女生走到曾橋面前伸出手，你是曾橋吧？聽你哥哥經(jīng)常講起你。我和你哥哥同年的，應該沒大你多少，我叫任檸芝，叫我檸芝或者小芝都可以。

    曾橋偏頭看了柯元遲一眼，他正和柯紀永說話，手臂搭在沙發(fā)扶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感覺到曾橋的目光，抬眼看了她一下。

    她趕緊轉(zhuǎn)過來，也伸出手，你好你隨便怎么叫都可以。

    哈哈哈什么都可以嗎？你也太好玩了吧。橋橋可以嗎？

    曾橋停頓一下，笑：我改變主意了，還是叫我曾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