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跟我走
第四章 跟我走
蒹葭的拇指摁在那串號碼上,摩擦了好幾下。 最終她垂下眼,跟倪晟說:我只是想借把傘。 我沒傘。倒不是故意刁難她,他是真不記得把傘放哪里去了。 那...可以借我50塊嗎?說到后面,她的聲音簡直是聞不可聞。 倪晟沒聽清,有點煩躁的低下頭問:你是要多少? 靠得有些近了,甚至可以聞到留在脖領(lǐng)處的香水味,很淡卻很清冽。 蒹葭似乎被他這樣的動作嚇到了,慌忙地往后退。 我會還你的。 她太緊張了,倪晟皺著眉提醒她,你后面有地毯... 還沒等他說完,蒹葭已經(jīng)絆在那個地毯上,踉踉蹌蹌的幾步,就要向下倒去的時候,倪晟抓著她的肩膀,扶穩(wěn)了她。 手掌下那塊濕透的布料冰涼,他很快松開手,一塊突出的褶皺,旁邊是她紅透了的耳朵。 倪晟無意在這里耽擱下去,直截了當?shù)貑枺耗阋嗌馘X? 五十。 就五十? 很夠了。她囁嚅著,即使只是這樣的數(shù)目也讓她很不好意思。 倪晟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一百,遞過去,你打車回去吧。 蒹葭抬起眼,看著他濃密的睫毛扇了扇,盯著那張鈔票,很遲疑的道聲謝。 倪晟沒在意,他等會還要排練,這會,他要趕緊走了。 倪晟正在給吉他調(diào)音,也不知怎么的,彈了一個不太準的G調(diào)。 旁邊一個穿破洞牛仔褲的男孩走過來,架勢擺得很足,出師不利啊,第一個音就定錯了。 倪晟睇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旁邊有人問他, 你老子肯放你出來了,東子? 那個叫東子的看起來是個鼓手,他把槌桿掂在手上,拋上拋下的,我是他親兒子,還能真把我怎么樣? 之后轉(zhuǎn)頭看向倪晟,呲著個虎牙,問他。 聽說你分手了? 倪晟聽出他話里的挑釁,回他的眼神很不羈,早就分了。 如果是因為我發(fā)的那條短信,那我得向你道歉。 倪晟知道他說的那條短信,他前女友在聽到他說分手后,舉著手機給他看的如果他對你不好,就來找我。 我不是沒人要的!他還記得她哭花了妝的臉,似乎把這當做一個殺手锏,可是倪晟不以為意地笑,對她說道,那你就去找他吧。 那種毫不在乎的態(tài)度,但凡是個女人都會心碎。 可你跟她說那種話,你還是個男人嗎?他說這話時氣得額頭上爆出幾根青筋。 羅亞東,我和她之間的事你生什么氣,倪晟提醒他,很輕蔑的語氣,你自己的破事沒解決,反過來到我這兒來伸張正義了? 還是說壓根她就看不上你,沒去找你。 那傲慢的態(tài)度一下子激怒了羅亞東,他直接朝他的臉揮拳過來,倪晟輕易的躲過了。 可能是閃避得太急了,他的右手擦到了旁邊的吊镲,冒出一條血跡。 你憑什么得到她,就憑你這張臉? 倪晟那只受傷的手抓住了羅亞東的左臂,使巧勁把他一推,羅亞東吃痛的摔在地上。 這時候旁邊的人才趕過來,站在中間把倆人分開。 羅亞東借著力起來了,他還不服輸?shù)耐哧蛇@邊來,眾人攔住他,他只好朝那呸了一口。 慫貨,連吉他都他媽玩不起,我問你,你敢來組地下樂隊么? 倪晟側(cè)著的那一方下頜收緊了,頃刻間散發(fā)出的那種氣勢鋒利迫人。 羅亞東強撐著去對上倪晟的目光,那里面,憤怒,桀驁,卻又那么無力。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贏了倪晟,于是哈哈的大笑出聲。 倪晟沒再多呆,裝好吉他離開了練習室。 他去了常去的那家24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正準備離開時,卻注意到一個瘦弱的身影縮在最里面,那套校服很眼熟。 只幾步,他就擋住前面的路,很不客氣的把人家攔住了。 一個仿佛一扭就折的白手腕抵著他的琴盒,那股微小的阻力根本礙不著他,倪晟問她,你怎么在這? 蒹葭低著頭,像個被發(fā)現(xiàn)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被抓到了,又很不情愿去承認。 倪晟瞧著她似乎吹過了頭發(fā),身上的衣服也干了,心里更覺得奇怪。 他撐著那個貨架,仗著比她高,低聲說,啞巴了?。?/br> 我沒帶鑰匙,蒹葭頓了頓,回不去寢室。 你舍友呢,她們也沒有鑰匙? 一放假他們就回家了...阿姨說不夠四個人不給鑰匙。 深夜的便利店,前臺的那個收銀員也在往他們這邊瞅,從那個角度看,蒹葭近乎是被他罩在懷里。 倪晟雖然不住寢,卻也聽說過一中有些阿姨仗勢欺人的事,沒想到現(xiàn)在就連一把鑰匙都不給了嗎? 這什么狗屁規(guī)定? 讓你舍友給你打電話做證。他說的倒輕巧。 蒹葭抓著包的手指尖泛白,她們...不會幫我的。 她那般的窘迫,倪晟覺得自己像個審犯人的,他接著還想說什么,那個售貨員已經(jīng)過來了,小心翼翼地問:小姐,需要幫忙嗎? 蒹葭那羞怯的眼睛看向倪晟,輕輕地搖頭。 倪晟把吉他背好,給她使了個眼色,跟我走。 蒹葭愣了一下。 她從來是被遺棄的那一個,還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 蒹葭又想起肩膀上那個吹風機吹不平的褶皺,她站在原地,手掌再次覆上去,那里似乎還殘留著那么一點余溫。 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