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杭樾4
番外:杭樾4
十月末的一天,晚十一點半,杳城市公安局治安支隊集結(jié)沭區(qū)分局、宜江分局和市局刑偵支隊等單位120余名優(yōu)勢警力進(jìn)入待命狀態(tài),預(yù)備采取最強舉措重點打擊杳城的涉黃違法犯罪活動。 掃黃這活兒,杭樾畢業(yè)剛進(jìn)派出所的時候也干過,剛開始的時候還挺新鮮,兩次之后就膩歪的不行了,哐當(dāng)一聲推門進(jìn)去,一堆男的女的光著屁股的,一堆男的光著屁股的,嗑藥磕到見個洞就能上的,那場面看多了真能吐出來。 杭樾坐在市局那輛快報廢的面包車?yán)?,捧著手機看這兩天關(guān)于柏雁聲的新聞,任霄忍不住把眼睛往他手機上瞥,看到柏雁聲的照片后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眼神。 看什么看?杭樾把手機一縮,瞪了任霄一眼。 任霄嘿嘿直樂,小聲問:樾哥,看嫂子呢,怎么樣了啊最近? 杭樾被那聲嫂子給討好了,假咳了一聲,把翹起的嘴角往下壓:瞎打聽什么。 這一車的人都支棱著耳朵偷聽呢,隊里另一個狗腿子陳浩吹捧起杭樾來:那還用說,就咱樾哥這條件,這長相,換了我是女的,我也得忍不住撲上來??!是吧樾哥! 杭樾:成了啊,別以為說兩句好聽的你今晚就不用值班兒了,一會兒完事兒了我請宵夜,浩子回去和治安支隊那邊善后。 陳浩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嗷的一嗓子哀嚎起來。 車開到一半兒出了意外,有人打電話報警說嘉戈樂酒店七樓332賣yin嫖娼,嘉戈樂酒店是杳城老牌兒的高級酒店,并不在這次掃黃打非的范圍內(nèi),奈何撞到了槍口上,自然就得有人去跑一趟,杭樾的這支隊伍是骨干力量,就被臨時抽調(diào)了過去。 嘉戈樂酒店七樓332房,奢華的實木圓桌邊只坐了個不到十個人,其中還有一小半兒是陪酒的玩意兒。 柏雁聲家里有人,已經(jīng)許久不玩兒這一套了,來的五個生意伙伴,就她身邊空落落的沒人陪,榮象生物的老總是個一貫愛投機取巧的人,見勢非找了個俊俏的男孩兒坐在柏雁聲身邊。 這男孩兒長得很好,一看就是剛做這一行的,見著柏雁聲的時候滿臉通紅,磕磕絆絆地說了句柏總好,連杯酒都不敢給柏雁聲端,被這桌上的人笑了好一陣兒。 叫什么名字?柏雁聲見他眉眼間有三分像江硯遲,就隨口問了問。 男孩特緊張地看著她,透著股討人喜歡的年輕羞澀,答:小馳。 連名兒都是同音,柏雁聲沒法兒對他冷著臉,笑了笑:別緊張,今天不用你喝酒,坐一會兒就行。 要是柏雁聲和別的客人一樣動手動腳,小馳約莫還會自在一些,可她這么體貼、溫柔,反而讓小馳有了些不該有的想法,飯越往后吃,他坐得離柏雁聲就越近,到最后幾乎是肩膀愛著肩膀,呼吸纏著呼吸了。 這點不痛不癢的接觸對柏雁聲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小孩長得討人喜歡,也不多嘴說話,坐的近一點就近一點,柏雁聲沒放在心上。 到了快散席的時候,哐當(dāng)一生,厚重的門被一把推開了,緊接著一幫穿制服的警察就擁了進(jìn)來。 市公安局的,這是我的證件,有人舉報這里有人賣yin嫖娼,所有人出示一下證件! 所有人都愣了,屋里這幫人身嬌rou貴的,什么時候被掃黃的堵在屋里過?更何況這里可是嘉戈樂,按照常理來說,再怎么掃也掃不到這兒來啊。 可杭樾比所有人都要更震驚,他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柏雁聲,她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上,身邊兒坐了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兒的小孩,警察進(jìn)門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往柏雁聲身邊靠,似乎在尋求什么庇護(hù)似的,看得杭樾一陣火大。 隊里的其他人也都有些愣了,剛剛一隊的人還在車?yán)镉懻摪匮懵暷?,誰他媽能想到掃黃掃著了她,一時間沒人敢去看杭支隊長的臉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他當(dāng)場擊斃。 柏雁聲倒是沒有半點慌亂,她巋然不動的坐著,自在得好像被杭支隊長那死亡視線盯著的人不是自己。 杭樾心頭直冒火,兩三步躥到柏雁聲身邊,惡聲惡氣地對小馳說:你,證件! 小馳一個十八九的小孩,哪兒見識過這種場面,更何況他面對的是常年和歹徒面對面搏斗的杭樾,當(dāng)下就被嚇的直哆嗦,顫顫巍巍地說:沒沒帶。 報身份證號也行。任霄看他杭隊那樣兒生怕出事,趕緊拿了手持機器過來處理。 小馳報了號,杭樾一瞥屏幕上的結(jié)果,倒是沒什么前科,但是竟然才剛滿十八周歲。 才十八是吧?杭樾故意說出來讓柏雁聲聽。 小馳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馬上,嘉戈樂的經(jīng)理來了,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了,在座的各位大都是有頭有臉的,陪酒的那幾個有的是人家自個兒帶過來的情兒,有的是小馳這種壓根沒前科的,你也不能按著人家說是鴨子,前前后后鬧了二十分鐘,總算是把杭樾這幫人給送走了。 從頭到尾,柏雁聲沒說一句話,她像是個事不關(guān)己的看客,高高在上地冷眼看著這場鬧劇,沒人敢為難她一句。 出了嘉戈樂的大門,一隊的人每一個敢吱聲,杭樾冷著臉開口:你們先回,宵夜回頭補上,我還有點私事處理。 這私事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但沒人敢挑明了說,訕訕說了好就湊成一堆迅速上了車。 柏雁聲一行人,讓這個意外鬧的,也沒人想再繼續(xù)下去了,于是就提前散了,小馳想同柏雁聲說話,但是到底沒敢,眼巴巴看了她半天,最后被經(jīng)理拉走了。 朗叔在停車場等著呢,柏雁聲坐直梯下樓,出了電梯門拐了個彎,剛走一步,就看到了倚在承重柱上的杭樾。 他沒走,還穿著制服,正一臉冷峻的抽煙呢,燈光將他的五官輪廓勾勒得更加深邃,配上他渾身不好惹的氣質(zhì),簡直像是剛從槍戰(zhàn)中九死一生爬出來的活閻王。 柏雁聲的腳步停了下來,皺著眉看他,似乎是不明白,這個人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這個位置。 杭樾等到了要等的人,把煙扔進(jìn)垃圾桶,冷著臉大步向柏雁聲跨了過來,那氣場,說是過來逮犯人的也行。 但柏雁聲并不畏懼,反而覺得挺有意思,這種感覺就像你養(yǎng)了只危險指數(shù)Max的大型貓科動物,平時總拿塊帶血的生rou喂著,別人都怕他什么時候一個不小心給你一口,但是你知道,逼急了,他撐死就是叫喚一嗓子而已,色厲內(nèi)荏,不足為據(jù)。 再大型,也只是貓科動物而已,順著毛一捋就得躺下來撒嬌。 朗叔的車就在不遠(yuǎn)處,杭樾直接把人摟著強硬地帶進(jìn)了隱蔽的樓梯間里,他單手撐在墻上把人圈在自己觸手可及的范圍中,危險的瞇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柏雁聲,你不解釋解釋嘛? 柏雁聲微微仰著下巴,很不在意地笑:解釋什么? 杭樾咬牙切齒:解釋解釋你剛才的行為,童馳是你帶過來的,還是嘉戈樂的人? 柏雁聲先是反應(yīng)了一下童馳這個名字,而后才煥然大悟一般:你說那個男孩子?她同杭樾對視,針尖對麥芒,毫不相讓:杭樾,杭隊,杭警官,請問你是以什么身份問我這個問題? 杭樾:你明明知道,這幾天我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那小孩兒才十八,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柏雁聲,你故意的。 柏雁聲直樂,杭樾這人真的很有意思,逗他是柏雁聲這段時間最大的樂趣,她說:杭樾,你真的想太多了,無論你是什么立場什么身份,我都沒必要和你解釋的,我們本來就沒什么關(guān)系,至于為什么不接你電話她笑得很漂亮,話卻很殘忍:我為什么一定要接呢,你是我的誰? 杭樾氣得眼尾發(fā)紅,可偏偏一句都反駁不了,半晌才憋出來一句:就算是這樣,我還不如那個童馳? 杭樾真心覺得有些委屈,童馳到底是個什么人他是清楚的,都是一個環(huán)境下長大的人,都清楚那不過是個飯桌上陪著喝酒解悶的小玩意兒,但是,柏雁聲愿意花時間讓那種東西陪著,都不愿意回他一個電話。 柏雁聲撩了撩頭發(fā):杭隊,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偏好年紀(jì)小些的,對我來說,你年紀(jì)太大了。 年紀(jì)太大了,太大了,大了 杭支隊長當(dāng)場愣住了,什么生氣,什么委屈,統(tǒng)統(tǒng)碎了一地,他長這么大,不說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的雨,但也從沒人這么明目張膽的嫌棄過他,頭一次喜歡個人,頭一次莽撞的親吻,頭一次這么慫的堵人,結(jié)果這人給她來一句,你年紀(jì)太大了,我不喜歡。 杭樾簡直讓柏雁聲給氣笑了,他收回抵在墻上的手,扶著額頭舔了下發(fā)干的唇,歪著嘴笑出了聲:柏雁聲,逗我有意思嗎? 他這么大個人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寬肩窄腰,站在那兒就跟一座豐俊的山似的,一只手就能捏碎眼前這人的脖頸,卻還是被她幾句話撩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柏雁聲靠著墻,不甚在意地理了理袖口的褶皺,很不怕死地說:有啊,不然我干嘛浪費時間跟你在這種地方。 浪費時間 跟他說這幾句話被她定義為浪費。 杭樾憋火憋得快燒起來了:柏雁聲,說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樣? 柏雁聲笑:杭樾,你說錯了,不是我想怎么樣,而是你想怎么樣? 我?杭樾皺眉,眉眼間卻明顯含著些不好意思,他聲音軟了下來:我想和你談戀愛,兩個人,正兒八經(jīng)地談一場以結(jié)婚為前提的戀愛。 柏雁聲撲哧一笑,那笑容太好看,把杭樾都看愣了,他嘟囔:有什么可樂的,毛主席說了,不以結(jié)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柏雁聲嘆了口氣,表情難得正經(jīng)了一些:杭樾,如果你真的這么想,那么不好意思,以后我們都不需要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