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53【二合一，珠珠加更】

    決定分手的時候，是許從周把盛揚約到了學校附近的奶茶店。從頭到尾盛揚沒說什么話，他看著許從周把曾經(jīng)收到的他送的一切禮物能退還的全部退還，不能退還全部都按當時的市價折算了。

    她理智的和吵架那天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說不要再見面的是許從周，決定以后就算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還是要裝不認識的人也是許從周。

    她是用完全劃清界限的態(tài)度結(jié)束了作為男女朋友的最后一分鐘。

    后來再見她的時候她從瑞典回來，頭發(fā)剪了，人看上去還是挺精神的。有一次，盛揚在食堂看見了她，隔得有些遠，她和同學一起吃飯。

    關(guān)于那一幕盛揚再沒有其他記憶了，普通的像是隨便一瞥。

    他不是個會懷念失去的性格，發(fā)覺自己沒有別的其他情緒，那時候心里只是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歡她。

    好像很矛盾，想要對她好，但又不喜歡她。

    末了，他想，李知謙也不愛李知予，但還是總上她。

    靈魂和rou體都能分開，更何況是普通的愛意和本性。

    有室友跑來問他后不后悔，他不后悔，因為性格使然?？伤钟X得自己矛盾了，他既然不是個懷念失去的性子，為何又惦記著李知予。

    左思右想他沒有主意。

    心理醫(yī)生的意見在他看來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搬到了和他一個屋檐下，有一回盛揚出門前發(fā)現(xiàn)了特意站在樓梯口不下樓的許從周，她為了不在這兩層樓的房子里見到他努力的規(guī)避著他的生活路線。

    戀愛的時候他沒有發(fā)現(xiàn)她這么忙，幾天沒看見她在家里出現(xiàn)，他才知道許從周跑維也納和朋友一起去看演奏會了。

    那場旅行一共是二十天，二十天的日子里她看了兩場音樂會和一場話劇。和宋清途吃了不知道多少顆莫扎特巧克力球胖了三斤，她們也去了大格洛克納爾之路，去了滑雪場，在哈爾施塔特過了復活節(jié)。

    而他的二十天里，遇見了一個人，一個是童知千。

    第一周，他和室友在學校外的飯店里遇見了她，她不是本部的學生，那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盛揚替她找到了弄丟的錢包和手機。

    她為了表示感謝加了盛揚的聯(lián)系方式，并許諾等她實習周結(jié)束就請他吃飯。

    等許從周回來，他們已經(jīng)開始約會了。直到有一次他弄丟了心理醫(yī)生的藥在她面前失態(tài)地蜷縮在角落里卻還被童知千抱著安慰的時候，他們決定在一起了。他想得走出來，得從那扇貼著花窗紙的窗戶后走出來。

    他決定不在讓自己處在一半火一半水的折磨之中，他想就這樣自然而然去和許從周相處，可心理的扭曲還是因為她的冷嘲熱諷帶來偏激的舉動。

    他曾答應過李知予不告訴別人的那一幕幕告訴了童知千，再見心理醫(yī)生的時候，他減少了藥物的攝取。

    過年的時候，是周蔚第一次跟著他們?nèi)ナP爺爺那兒拜年，許從周回了清海，他吃過晚飯從后院的小門拐出去，一切都景象和他以前住在這的時候沒有什么特別大的變化。

    蜂窩煤堆在道路兩側(cè)，有些人家蓋的是蛇皮袋子有些人家用簡單的紙板掃帚簸箕壓在上面。那個小時候害怕掉下去的井已經(jīng)被重新修葺了一番，他站的遠，遠遠的看見一個女生貼著墻站在門口。

    他還沒來得及躲開，那人發(fā)現(xiàn)了他。

    他們并排站在屋外，月朗星稀的天空飄著幾片云，讓夜空看上去一塊兒深一塊兒淺，像小時候在附近流浪的那條黑白毛色的狗，有些難看。

    盛揚看見李知予貼著墻，她抬頭看著夜空：聽我媽說你多了個meimei？你繼母帶來的？

    嗯。盛揚點頭。

    那件事之后我們兩個是不是第一次見面？李知予問他。

    她沒說明是什么事情，但他們都心知肚明，她一年除了過年基本都不回來，過年回家也只住幾天就又早早的回學校。

    他跟復讀機似的點頭，又嗯了一聲。

    屋里喝酒大人們起哄的聲音從半開著的窗戶里飄出來，她良久之后說了聲謝謝：你在本地念的大學？

    嗯。盛揚知道這樣會顯得自己有些敷衍，但那時候他真的說不出別的什么話。

    話題到這兒因為屋里有人喊她而結(jié)束了，再往后他們再也沒見過了，盛揚只是聽說她工作了，她mama托了關(guān)系把她送去了比較好的單位，她和一個同職場的同事戀愛了，很快就結(jié)婚了。

    他們好像都走出來了，只是他在窗戶前丟了一半的靈魂，時不時的還是要被折磨。

    -

    許從周臨時變卦了，她不想回家。

    段弋調(diào)整車頭帶她去西郊的山上看星星，他說：省的你覺得我每次找你出來都是別有用心。

    不是月圓的時間，路邊的觀景區(qū)可以停車，只能容納幾輛車的地方就他們歪歪斜斜的停在里面。許從周躲著大衣下了車，星星也不多，甚至星光還沒飛機閃爍的燈來的奪目。只是放眼望去，黑色鋼鐵森林里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拍起來更好看。

    她照舊是拍了兩張后，轉(zhuǎn)身將鏡頭對上他的臉。

    他總是特別有自信的不去躲鏡頭，實事也是他很上鏡。

    他自我評價滿意后還會特意問許從周一遍：好看嘛？

    許從周說不收他錢拍照錢，把拍立得相紙給了他：好看，你拿著自己臭美吧。

    護城河里亮著提示燈的運船緩緩駛在河面上，石子、黃沙、集裝箱，夜晚是禁止鳴笛的時間，所有的船遠看像是一片落在小水塘里的落葉。

    夜風將山上的樹吹的徐徐作響，平時沒多少人來這西郊的山上賞風景，因為現(xiàn)在扭頭看向山上，在昏暗的夜色中有那么一個建筑的樣子被建筑外的燈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個剪影。

    那是西郊的療養(yǎng)院。

    本地人都知道那里說好聽叫作療養(yǎng)院，說難聽叫作精神病院。

    總有人說站在西郊的山腳下都能感覺到有風把山上的哀嚎怪叫帶到耳朵里。

    許從周是沒聽見過，如果不知道那是療養(yǎng)院，倒也挺像一座普通的老舊大樓。

    在洵川本地有這么一句話，小孩子不乖就扔去西郊的山上，讓樓房里的瘋子把他們抓走。這招在段弋他們小時候?qū)以嚥凰未味寄艹晒Α?/br>
    段弋捏著那張照片的一角，拍立得有種獨特的氛圍感，照的的確很好看。他把照片放到衛(wèi)衣前面揣手的口袋里，瞧她連山上的療養(yǎng)院都拍了，問：你有遺憾過不能用這么好的技術(shù)給自己拍照嘛？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比我更具有拍攝意義的人和風景。她放下拿著相機的手：但如果可以我想我最后的遺照是自己拍的自己修的。

    因為到了最后時刻手里那塊磚舉在攝影師的頭頂有些為難將死之人。

    這該死的攝影師和顧客永恒的矛盾大概是不會得到化解的。

    她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幽默的話，眉頭微蹙，像個思索股票的證券人，然開口卻是果然中午的螺螄粉，店家腐竹放少了。

    她說完，兩個人都再沒有開口。

    最后他們還是去了旅館，原因是他車里沒有避孕套。

    車里不知道是誰起的頭。

    許從周坐在他身上，大衣被丟在后排座位上，半高領(lǐng)的毛衣下除了人體身材的曲線，還鼓起了一只手的形狀。

    她穿的是半罩的，不用解開后面的扣子也能摸個舒服。

    嘴巴里有牛乳麻薯的甜味，還有茶的一絲清苦。

    下唇被輕輕的含著，他的動作從先前的掠奪性的攪弄中慢慢溫柔下來。

    等許從周情迷意亂的摸到他腰間要去解他腰帶的時候，他握著許從周的手，沒讓她脫。

    他把許從周的毛衣理好：車震可以試試，但得等我下回在車里準備了套子的時候。

    聽見她說下回，許從周松了手，坐在他身上靠在他肩頭，平息了呼吸節(jié)奏后，伸手去夠自己的外套。頭發(fā)被他接吻的時候扣著后腦勺而弄亂了，她解下系頭發(fā)的絲巾系帶：那送我回家吧。

    他箍著她的腰，熟門熟路的探進她褲子里，勾開內(nèi)褲，在濕潤的xue口用指腹轉(zhuǎn)了一圈，帶出了一絲黏液：都濕成這樣了，就不能主動邀請我去開次房嘛？每次都得我開口，然后顯得我每次約你出來都不懷好心似的。

    旅館是隨便找到，許從周躺在床上的時候感覺到席夢思的幾根彈簧似乎壞了，但沒到戳破那層布料的地步。發(fā)霉的味道漫在空氣中，玻璃的浴室連個可以保護隱私的簾子都沒有。

    前戲已經(jīng)不需要了。

    房間里的空調(diào)空有個響動，半天還沒把室內(nèi)打熱，薄薄的空調(diào)被蓋在他身上，他撐在許從周的身側(cè)，覆在她身上，鼻尖對著鼻尖，額頭抵著額頭。

    他忽地一笑，問：看得清我嘛？

    窗簾沒拉，星光被墨藍色的天空染成一樣的顏色投到床上，這扇窗戶朝的是西郊那座山，只可惜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天空，只有黑黢黢的山擋在前面。

    她撒謊，說：看不清。

    見他作勢要去開燈，許從周抱的更緊了。

    她喜歡被他整個按在床上掙脫不開的感覺，像是有釘子固定住了她的手腳，rou體沉重的埋在床墊之間，被rou體鎖著的靈魂方得一絲安定。

    又是安定。

    她從不俗套的覺得段弋能是個給她遮風擋雨庇護的港灣，因為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弱勢群體一方總被擬化成的小船。

    段弋問：想什么呢？

    許從周搗蛋似的摸著他脖子上被剃短的硬發(fā)：我在想安定。

    什么出格的事情和關(guān)系都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連道德都譴責不了當事人的內(nèi)心，當法律在這方面也出現(xiàn)漏洞的時候，他們就是不能言說的關(guān)系中的同犯。

    她在想，沒了性欲，沒了這情色的他們兩個人又有些什么呢。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得專注，專注到她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更在抱緊了他，沒察覺到那些宣泄出口的呻吟，沒在意自己自己在看著他。

    他摸著她的小腹，摸不到他埋在里面的欲望。小腹平坦，絞著他的甬道緊致，他突然想向生命孕育的偉大跪地屈服。

    水聲和rou體碰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破舊的旅館沒有什么半夜登記入住的人，這一方天地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

    高潮來的很快，她偏過頭，用手背當著臉不讓他看清眼眸里欲海的漩渦。

    -

    他們一起抽了支煙，她把被子抱在胸前，只穿上了內(nèi)衣，半罩的款式托著好看的胸型，上面布著他剛西楚來的印子，乳溝很深，她叼著那根煙看著窗外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樹，段弋拿著煙看著她，平靜的室內(nèi)連先前兇猛翻涌的情欲都靜下來了。

    段弋伸手去拿自己的衛(wèi)衣，在口袋里找到了許從周之前在西郊山上給他拍的那張拍立得。

    許從周出神地片刻，感覺到胸口一涼。他將那張拍立得卡到了她內(nèi)衣的肩帶里，照片貼在她胸口。

    他又重新躺回床頭：你在當時想出來了嘛？

    我在想安定。

    許從周的煙盡了，段弋把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遞過去，她把煙掐滅了，搖了搖頭：沒，可能是因為我性格問題。

    他的煙也抽完了。

    被子上的腿相互貼著，好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窗外那棵樹成了消遣。

    不知道看著那棵樹扭了多少下，段弋問她：怎么突然不想回家了？

    許從周老實說了看見盛揚這件事，但她不是怕被他知道，只是懶得見他，懶得被他煩。

    她躺回了床頭，和他一起蓋著那條薄到不行的空調(diào)被，兩個人的外套壓在被子上。她脫掉了內(nèi)衣，也取下了他那張照片，套上他的長袖當作睡衣。

    迷迷糊糊要睡之前，從背后摟著她的人摸她的頭發(fā)，很小聲的問：還喜歡他嘛？

    她還比段弋小一歲，二十四歲的年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情好像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感情這種東西不像光合作用，不是有陽光有光合色素就能源源不斷生產(chǎn)出來，更何況還有夜晚。

    只是她的世界萬古如長夜。

    讓人成長的永遠不是時間而是教訓，她從和盛揚的感情里收獲到了教訓，再開始一段新的關(guān)系她能付出的就變得更少了。她想做無條件被包容的那一方，可又覺得對他不公平。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獨生子女政策下的產(chǎn)物，他們自小獨受慣了，偏袒不了誰。

    她迷迷糊糊的說：可你做不到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