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在等你
孤在等你
鐘綾拔出先前擲出的長劍,寒光映亮了她微亂的眼眸。 她自屋頂飄然躍下。 冬兒趨近前:來敵約有七八人,他們似是早已摸清暗衛(wèi)所在,出手利落。與我對敵的是身手最高的一個。 不過他們在宮外還有接應(yīng),我們追到時,已全部逃離。 鐘綾眉頭蹙起:折了幾個? 冬兒的聲音帶著不解:怪就怪在一個都沒有傷亡,十幾個兄弟都只是被弄暈了。 鐘綾心下驚訝,一些雜亂的思緒浮上來,隱約有幾分隱秘的歡喜。 他沒有殺她的人! 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翹,不合時宜地漾起了一抹笑意。 不過她這次帶進(jìn)宮的全是縹緲閣一等一的高手,七八個人竟能瞬間放倒她十幾名暗衛(wèi)。 江湖中有哪個門派能做到?又有哪個門派敢做到? 他是誰? 鐘綾斂了笑,這幫人武功如此高強(qiáng),你看所為何來? 許冬兒也不明白:是不是為了試探皇上的傷勢? 鐘綾沉默著負(fù)手走了幾步。 他到底是誰? 他到底恨她什么? 他對她的人又為何仍然留情? 他們之間到底會有著怎樣的仇怨? 可她自十六歲那年走下縹緲峰,提劍縱馬連挑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后,就一直隱在縹緲峰內(nèi)。 至今三年里,她極少下山,別說濫不濫殺無辜,就是有辜的她也都沒機(jī)會遇見幾個好嗎! 她怎么會與人結(jié)仇? 鐘綾滿腹疑問里夾雜著許多焦慮,在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時刻,他異軍突現(xiàn)到底意欲何為? 他如今帶傷都能跟她打個平手,如果是他全盛時強(qiáng)攻千秋殿,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握能將他攔下? 顧焱中的毒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 他自己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天??!怎么會有這么多問題! 有種沉甸甸的感覺壓在心頭上,鐘綾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 不如隨便來個人跟她戰(zhàn)一場吧,她實在不想面對這些事! 她暗自搖了搖頭摒棄思緒,轉(zhuǎn)身看向冬兒:人都帶上,繼續(xù)查。 冬兒遲疑道:那宮里? 我守著。 鐘綾長長吐了一口氣:另外傳信給小瑜,讓他火速趕至河西吧。 冬兒應(yīng)聲離去,鐘綾緩緩步下臺階,她低頭看著自己被那黑衣人手掌執(zhí)過的手。 她抬起手輕輕握向自己的手腕,仿佛依稀還能感受到那人指尖冰冷的溫度。 惆悵在心頭點滴蔓延,她悵然若失地長久立于樹下,再提不動腳步。 鐘綾仰起頭,望向枯枝間混沌的天空。 晚秋深夜,風(fēng)寒露重,天空中數(shù)點孤星,愈顯冷寂。 她孤影孑立,只有孤星寒月在冷冷地凝望著她。 心頭忽然涌起一陣難言的躁郁煩悶,她怎會為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心亂至此?! 她恨恨地?fù)P起掌風(fēng)劈空擊出,擊落了一樹枯葉,將他以及他那雙帶著痛楚的眼神一同趕出了腦海! 在隨風(fēng)飄舞的落葉中,鐘綾默默地打量著這氣勢恢宏的九重宮闕。 這個偌大的皇宮在防守上已經(jīng)是個空殼,前線戰(zhàn)事吃緊,顧焱的兵力全數(shù)派上了戰(zhàn)場。 除了毫無戰(zhàn)斗力的內(nèi)侍及宮女外,他一兵一卒一個不留。 他自己獨守著這座荒城,吸引著敵人的刀光劍影,抵抗著一次又一次的疾風(fēng)暗箭。 顧焱,他不是廢物。 他已經(jīng)為這破碎的山河國土背負(fù)了太多太多。 他藏起一身桀驁,將生死都輕拋,都只為了能讓這天下四方疆界更加明了。 想起顧焱蒼白的面容,鐘綾心尖驟疼,對,顧焱! 她轉(zhuǎn)身快步奔向了千秋殿。 鐘綾輕輕推開殿門,目光及處,衣衫著地,燭光暈紅。 榻上,顧焱呼吸綿長,看似早已睡著。 她慢慢踱于床邊,側(cè)著身坐下。 她坐于床沿,長久地凝望著顧焱。 他真的很好看。 墨發(fā)披散,眉目如畫的顧焱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他那俊挺的眉眼,冷峭的輪廓顯得更加深刻。 但他顯然睡得并不是很好,睡夢中的他劍眉凌厲,眉頭依然緊蹙。 鐘綾的心驀然揪在了一處,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的眉頭。 顧焱卻突然睜眼,溫柔地吻上了她的手心。 鐘綾一驚,轉(zhuǎn)而笑道:你沒睡著啊? 孤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