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楊花
水性楊花
鐘綾細(xì)細(xì)凝視著眼前青年的眉眼,微微失神。 她淡笑道:沒睡那你在想什么,眉頭都皺了。 顧焱的眉目飛揚(yáng),眉眼生動俊美,墨玉般的雙眸璀璨奪目。 烏發(fā)如云散在耳側(cè),襯得他的肌膚似玉,面容俊美無雙。 他眉宇英挺,眼神銳利,身量挺拔,寒光內(nèi)斂,光芒深藏,整個人英俊而冷峭。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身上,一如去年初見時那般清俊卓絕。 鐘綾不由有些看癡了。 顧焱看似卻有些愣怔。 他側(cè)身抱住了鐘綾,良久,終是問了出來:他是誰? 鐘綾的笑容頓時凝在唇邊。 她與黑衣人的對話,顯然是都被顧焱聽到了。 鐘綾眉間閃過一絲悵然,她貼著顧焱躺下,將身體略略放松,依在顧焱懷中。 我不知道,我沒看到臉。 他俊挺的身軀散發(fā)著陣陣溫?zé)帷?/br> 想起之前身心無間的親密,竟讓她難免還有些赧然。 鐘綾。 顧焱的唇角翹了翹,眼角帶著溫和與疲憊,他抬手撩開她額前的發(fā)絲,深深地凝視著她。 孤也想問你,方才你在殿外許久都想了些什么? 他眸色幽深,目光專注地糾纏著她的視線,似要將她看穿。 鐘綾一怔,顧焱映著燭火的眼眸深不可測,宛如是一方波濤洶涌的深海。 在他深沉的視線下,她頭皮驀然一炸,目光不由自主地有些游離:也,也沒想什么... 顧焱的臉色微微下沉。 他緩緩闔上了眼簾,低低嘆息一聲,聲音縹緲如夢,你怎么就不會撒謊呢。 他的嘆息聲帶著責(zé)怪輕輕落在鐘綾的心尖,卻宛如冰棱鉆心,讓她的身軀一霎僵住。 惘然的無措,帶著幾分惴然與不安悄然涌上了心頭。 鐘綾僵硬地微微仰頭看向顧焱,只見他闔上了眼眸,眉心微微弓起,似是極為痛楚。 她的心一剎間如被針扎。 望著他冷峻完美的輪廓上那蒼白的神色,她腦中一片空?;煦?。 她心中一痛,內(nèi)心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亂。 鐘綾自小醉心于武學(xué)之道,十九年來沒人教過她該怎樣對待男女之情。 她心疼顧焱所經(jīng)受的苦難,她想助他,她就遵從自己的心不辭千里迢迢,義無反顧地向他奔赴。 他如此熱切地深愛著這片破碎的山河,她就希望能以己之力幫他守住這山河。 可她也從來都不曾深思,自己對顧焱到底是愛慕還是感激更多。 至于她要不要嫁給顧焱,或者說她想不想和顧焱在一起,這些念頭,在今天之前她更是從未起過。 但此刻鐘綾隱約驚覺,他們的關(guān)系經(jīng)過這場親密事已經(jīng)大不相同,她對黑衣人的態(tài)度似乎傷害了顧焱。 短暫的一陣靜默后,鐘綾低聲解釋:我不是想他。我就是奇怪他到底是誰,如何識的我。 顧焱依然沒有睜眼。 他雙眸輕顫,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江湖中人認(rèn)識鐘莊主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 鐘綾沒說下去,她的思維仿佛陷入了停滯。 她不能辯駁,她難以解釋。 她確實(shí)被那人吸引,她也確實(shí)對那人無法抗拒。 她和他之間仿佛有著巨大的牽絆與拉扯,他如一個謎團(tuán)令她將誓必探究! 而且更讓她難受的是,當(dāng)面對著他,她的胸口會不自禁地涌起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那也是她此生從未有過的感受。 幸好..還沒有。 顧焱似嘲弄,似遺憾,又似看破了這人間的悲傷:不然等你后悔,倒要教孤不知所措了。 他唇邊蕩開的那絲譏誚就如一記重拳將鐘綾突然擊懵! 他何曾對她流露過這般的神情。 鐘綾心中沒由來地一酸。 她眼圈一紅,卻也說不出什么,只是下意識急切地抱緊了他的腰。 心底的不安在加深,她反而更不知如何開口。 她該怎么做?她該說什么? 向顧焱承諾從此都再也不理會那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 她肯定做不到。 她堅信他們還會再逢,她也相信,她的心依然會對他無法拒絕。 可是怎么會變成這樣! 難不成她鐘綾本身竟就是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三心二意的女子? 鐘綾心下茫然,漸漸濕潤的視線越過顧焱的肩頭,看向在夜風(fēng)中飛舞的輕紗帷幔。 她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從一線天跌落的那幾天。 當(dāng)時她五感只余觸覺,其余盡失,她困在寂靜的黑暗中艱難地沉浮掙扎許久,歷盡了一生中所有的恐懼驚怕。 是顧焱,是顧焱牽住自己的手,是顧焱的溫暖相伴,是顧焱帶自己走出了絕望。 她怎會忍心傷害這樣美好的一個顧焱?! 自己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鬼迷心竅了?還是說難道她被人暗暗下了蠱嗎? 她明明打定了主意要對他很好很好。 她明明盼著他的磨難能因她而存有一息希望。 她明明發(fā)誓要將他的痛苦都換成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