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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葬能合集在線閱讀 - 1.蘋果

1.蘋果

    

1.蘋果



    一

    PM   8:00   羅德島狙擊訓(xùn)練室

    送葬人正在獨自一人清理打掃滿地的彈殼、箭雨等垃圾。護送紅云來到羅德島后,他也入職了羅德島。除了上戰(zhàn)場之外,博士又額外給這個精通銃的拉特蘭年輕人一份工作:狙擊訓(xùn)練師。

    嘿,自從你入駐了狙擊訓(xùn)練室,去訓(xùn)練的小姑娘們翻倍了,隔壁醫(yī)療部好幾個干員都在向我申請是否允許她們也學(xué)習(xí)一點統(tǒng)的使用,并讓你開個講座!,博士眉飛色舞表揚著他的成績。

    這個總是戴著面具的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可要好好干!

    清理已近尾聲,送葬人打算鎖門離開。明天有作戰(zhàn)任務(wù),他打算晚上好好維護一下自己的伙伴,早早休息。

    呼,趕上了。

    一個紅發(fā)女孩站在訓(xùn)練室門口朝里探了探頭,背后六對光翼一閃一閃。

    送葬人認出了她,能天使。

    入職時,博士曾想熱情引薦他認識一下這位老鄉(xiāng),被他沉默著拒絕了。

    送葬人有一個不為外人知道的習(xí)慣。大多數(shù)天使在這個習(xí)性上與他恰好背道而馳。

    他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

    不過不久后他還是記住了這位老鄉(xiāng)。沒有別的原因,每周羅德島晨會上,表彰名單上總是缺不了這位同族的名字。

    能天使,擅長短期爆發(fā),超高射速及絕好的動態(tài)視力讓她成為了羅德島頂尖狙擊干員。

    她從不來訓(xùn)練室。

    今天是第一次。

    送葬人確信。

    能天使還是第一次來羅德島的狙擊訓(xùn)練室。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意義,戰(zhàn)場是對她最好的磨練。她已經(jīng)過了在訓(xùn)練室提升自己的階段。

    今天的作戰(zhàn)會議結(jié)束后,能天使最早沖出了會議室的門。昨天慕斯發(fā)短訊告訴能天使,她新鮮研制了一種酒心蘋果派,邀請能天使前去品嘗。蘋果派是能天使的最愛,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但天有不測風(fēng)云。

    阿能你先別走,有事和你商量。博士的話語叫住了她。

    能天使止住了步伐,慢吞吞走回會議室。人已經(jīng)散了七七八八了,椅子歪七扭八。能天使隨意挑了一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leader,有什么新工作安排嗎?比起其他干員叫博士,能天使還是更習(xí)慣叫l(wèi)eader。

    博士也在能天使對面坐了下來。

    最近狙擊訓(xùn)練室的火爆你知道吧?

    恩,知道。對面一個寢室不是都傾巢出動了嗎?看來我這位老鄉(xiāng)還真是頗有魅力啊。Leader你想說什么?能天使摳著指甲,漫不經(jīng)心。她的指甲是最健康的rou粉色,修剪得整整齊齊,沒做任何裝飾,只涂了一層護甲油。能天使對此的說法是,漂亮的長指甲會影響自己對銃的精密cao控。

    之前也在訓(xùn)練室工作的白金小姐最近告假了,你有空去協(xié)助一下送葬人吧。順便你兩也切磋交流一下。

    博士眨眨眼,面上掛了笑意。當然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戴了面罩,對面的天使看不見他的小動作。

    能天使想起那個不亮天使的模樣,以及每次看到她的目光。

    既然是Leader安排的工作,我一定會好好完成的!事后可不要忘了給我加工資哦!她沒拒絕。

    那是當然。今天你就過去看看吧,熟悉一下環(huán)境。博士起身離開了。

    能天使出了會議室,看看腕上的通訊器,晚上七點半,已經(jīng)過了和慕斯約好的時間,蘋果派要不新鮮了。她依稀記得訓(xùn)練室的關(guān)門時間是八點。

    能天使給慕斯發(fā)了短訊表示道歉,今天來不及了,下次會帶著禮物再去品嘗。

    呼,還好趕上了,還沒關(guān)門。探頭的紅發(fā)女孩幾步進了訓(xùn)練室。過來時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狀況,耽擱了時間,她以為趕不上了。

    送葬人先生你好,我是能天使。Leader說白金小姐告假一段時間,他擔(dān)心你忙不過來,派我過來協(xié)助你。能天使吞掉了后半句話,對著這個白發(fā)藍眸的同族禮節(jié)性伸出了手。她還不太需要向人切磋,尤其是一個會對同族下殺手的執(zhí)行者。

    送葬人有心理準備,這幾天白金都沒來,博士通知說會給他另外安排一個搭檔,是比他高一級的狙擊干員。送葬人以為會是那位黑小姐,畢竟能天使很忙。送葬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潛意識里排除了能天使這個選項。

    送葬人回握住,你好,叫我送葬人就可以。

    女孩的手并不纖細柔軟,幾處厚繭是她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表現(xiàn),但這讓人意外安心。

    送葬人帶能天使在訓(xùn)練室轉(zhuǎn)了一圈,他很少開口,間或介紹了一下常來訓(xùn)練室的幾位狙擊干員以及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各職業(yè)狙擊新手的情況。

    這些新手都是沖你來的吧?你很受女孩子們歡迎!能天使一改剛剛介紹自己時的嚴肅,調(diào)笑道。

    送葬人側(cè)身看了看能天使,冰藍色的眸子沒有一絲情緒。

    也許她們見過一次我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情況,就不會靠近我了。

    唔,我可是見過她們花癡你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

    啊對了!你的光環(huán)!哎,我真是有點羨慕。不知道博士什么時候才能滿足我的第二個愿望呢?

    跟在身后的紅發(fā)天使自顧自轉(zhuǎn)移了話題,送葬人嘴唇動了動,吞下了原本想說的話。

    你的第二個愿望?

    恩是??!你不知道頭上這個日光燈管有多麻煩!我每天都想關(guān)掉它!每天戴眼罩睡覺的日子我已經(jīng)受夠了!

    你剛?cè)肼殨r我就知道你了,可頌在入職辦理處看見了你,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興沖沖給我連call了好幾個電話,告訴我原來不是每一個拉特蘭人都有閃亮燈泡,并發(fā)誓要找到關(guān)掉我燈管的訣竅,這樣她就能睡一個好覺了。

    對了你知道可頌嗎?是我的室友,一個喜歡做各種小生意的豐蹄,我們又叫她面包人!

    這位羅德島頂尖狙擊干員的語速像她的子彈速度一樣快,送葬人插不上話。

    恩...知道?就是上次來訓(xùn)練室鬼鬼祟祟一直看他光環(huán)的女生吧。

    哦哦,如果給你帶來困擾,我先道歉!不過你這個光環(huán)到底是怎么關(guān)上的?能天使很好奇,甚至想上手摸摸。她知道送葬人很久了,但一直沒有正式見面過,頂多是晨會上打過照片。隔著人群,他的光環(huán)不耀眼,甚至有些灰暗。

    是我經(jīng)過公證所的一些處理。送葬人很久沒和同族聊天過了。作為執(zhí)行者,他的任務(wù)地點天南地北,遍布泰拉大陸。但沒有一個委托人會問他這樣的問題。他代表了拉特蘭公證所,這個機構(gòu)只收納出類拔萃的人。執(zhí)行者只需要完成委托,而不需要和委托人有別的情感牽系。將紅云送至羅德島,已經(jīng)是委托之外了。

    公證所?那算了。我寧愿頂著這1KW的大燈泡,也不愿意去公證所做一些莫名其妙毫無意義的事。能天使眉頭皺了皺。

    啊對不起,我沒有說送葬人先生不好的意思。燈泡晃了晃,光翼也隨著能天使的身體搖擺。

    沒事。送葬人毫不在意。

    能天使吐了吐舌頭,這同族還真是像可頌說的一樣,沉默寡言不茍言笑,難怪前仆后繼的女孩子們都沒一個成功了。不過...也沒傳聞中那么難以接近。

    好了。這就是全部情況。你有空過來就行。送葬人轉(zhuǎn)身,跟在身后低著頭不知道在盤算什么的紅發(fā)女孩子一下子撞了滿懷。送葬人雙手把住能天使雙臂,幫她穩(wěn)了穩(wěn)身子,隨后退了一步,又把手放下了。

    好像聞到一股香甜的氣息,送葬人想。

    啊不好意思!抱歉,你還沒吃晚飯吧?我請你吧?能天使站定,摸摸鼻尖。

    不必了。送葬人下意識拒絕,那股甜香還沒散去,這感覺不是很好。

    咳,我剛剛在訓(xùn)練室已經(jīng)吃過東西了。送葬人說完一愣,看了一眼門口一側(cè)貼著的標語。

    嚴禁攜帶食物入內(nèi)。

    哦好吧。紅發(fā)女孩沒注意,也渾然不在意自己被拒絕了一次邀約。

    送葬人和能天使并肩走到門口,送葬人給訓(xùn)練室落了鎖。

    紅發(fā)天使熱情邀約送葬人跟她一起去宿舍區(qū)。

    這邊樓道的壁燈十分灰暗,但有我的超絕日光燈管在,就不擔(dān)心這個問題了!亮閃閃的天使指了指頭上的燈管,又指了指送葬人頭上漆黑的光環(huán)。

    送葬人沒拒絕。

    二

    接下來的日子能天使有空就到訓(xùn)練室?guī)兔Γl(fā)現(xiàn)其實送葬人并不需要別人協(xié)助。早先那些狙擊新手都消失了,大概新鮮勁兒過去了。訓(xùn)練室又恢復(fù)了往常的平靜,常來的仍然是刻苦訓(xùn)練的杰西卡等人。送葬人的輔助訓(xùn)練十分有效,工作很有成效。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的時光。能天使?jié)u漸發(fā)現(xiàn),送葬人沒有隔壁寢室小姑娘說的那么不近人情,她經(jīng)常向送葬人詢問拉特蘭現(xiàn)在的情形。兩個人漸漸有了點話可聊。

    白金回到羅德島后,博士告訴能天使還是暫由她代理一下。能天使沒在意,這位工作并不重。

    這日,能天使難得有了一點空閑。前幾日實在太忙,都沒來得及關(guān)照訓(xùn)練室事務(wù),她有點心虛。怎么說也是Leader安排的工作,不盡心盡力,不太恰當。今天休息,能天使思量著早點過去。

    離開時,企鵝物流寢室其余三個人都還在安睡中。休息日睡個懶覺,是最大的放松。

    阿能,你要去哪里?住在上鋪的可頌裹著被子,揉了揉眼睛。

    能天使輕聲穿好衣服,拎起那個粉紅色袋子,小心翼翼拉開了房門,生怕吵醒睡覺的同伴。

    狙擊訓(xùn)練室。

    可頌讀懂了她的口型。

    又去?你以前可從來不去...即使是工作,也不用這么積極吧...你可是博士的心肝寶貝,他怎么舍得說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啊...累死了...小牛頭人嘟囔著,打了個哈欠,又沉沉進入了夢鄉(xiāng)。

    早上十點的訓(xùn)練室沒什么人,送葬人意外還沒到,整個訓(xùn)練室安安靜靜。

    能天使把自己拎來的袋子放在休息區(qū)桌子上,起身下了靶場。

    能天使的銃從不離身,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位平時元氣活潑的天使,在戰(zhàn)場上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殺神。能天使的銃下,眾生平等。

    砰砰砰砰砰,只有一個圓形彈孔。

    若是沒有驚人的耳力和動態(tài)視力,想必尋常人都會以為這是一發(fā)子彈。這是能天使的拿手絕活,五連射。

    訓(xùn)練室配備了頂級的隔音材料及防彈材料,實彈打上去也沒有關(guān)系。

    你很厲害。

    一道男聲從身后傳來,是送葬人。

    能天使轉(zhuǎn)過身,臉上掛起了一絲笑意。

    那當然。

    我?guī)Я四剿剐伦龅木菩奶O果派,要吃一點嗎?能天使指了指放在休息區(qū)的袋子。慕斯是個可愛精致的女孩子,粉紅色的袋子系了絲帶,打了一個蝴蝶結(jié)。是她昨晚去慕斯宿舍取的。訓(xùn)練室有規(guī)定,不得帶食物入內(nèi),她考慮到了,但今天休息日,且教練不應(yīng)該有特權(quán)嗎?

    送葬人剛一踏進訓(xùn)練室就聞出了不屬于這個地方應(yīng)有的味道,聽她這一說才意識到,原來是蘋果派。送葬人不動聲色得皺了皺眉。

    不了。謝謝。我不吃任何甜的食物。

    他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儲存進訓(xùn)練室一側(cè)的收納箱。

    好吧。本來是想作為這幾天你分擔(dān)我工作的謝禮。最近太忙了。這是自己第二次被同一個人拒絕好意。

    但,居然有拉特蘭人不吃任何甜品??能天使恍恍惚惚,之前幾次聊天都沒有聽他提過。

    不過你今天遲到了哦?

    剛剛的話題斷了,只好另起爐灶。

    能天使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檢查著訓(xùn)練室的基礎(chǔ)設(shè)施,他很仔細認真。

    恩。我先去醫(yī)療區(qū)找華法琳醫(yī)生確認了一下紅云的情況。

    啊是你護送的那只小狐貍吧,她情況還好嗎?今天好像是來得太早了,能天使看了看腕上的通訊器,電子時鐘指向十點半。目前還沒有人來訓(xùn)練,諾大的訓(xùn)練室只有兩位教練,發(fā)光天使與不發(fā)光天使。

    早知道不這么早來了,對著一個拒絕了她最愛的蘋果派的人,能天使?jié)M肚子的話都說不出去了。這面面相覷的感覺實在是說不上好。

    情況很好。謝謝你的關(guān)心。器械已經(jīng)檢查完畢了,用于訓(xùn)練的子彈已經(jīng)快用完了。改天得向博士申請新的一批了。送葬人開了一瓶水,坐在休息區(qū)。能天使坐在他對面,兩人占據(jù)兩張桌子。

    他這才注意到,能天使今天的衣服與往常不同。能天使除去為羅德島提供服務(wù),也隸屬于企鵝物流。羅德島沒有固定的工作服,是以她平常都穿著企鵝物流的隊服。今天卻是換了一身,纖細的雙腿沒有被黑絲裹住。

    但更像作戰(zhàn)時的穿著了。

    新衣服,很好看。送葬人上下打量了好幾眼,吐出了一個結(jié)論。

    能天使已經(jīng)無聊得開始畫圈圈了,甚至在思索要不要來一場比試,或者干脆找個機會開溜。她今天過來,原本是為了送出這份謝禮,謝禮沒送出無疑有點打擊她。

    是以猛然聽到這句夸獎,差點大腦當機。

    啊...?。窟@是leader發(fā)的獎勵,說是為了表揚優(yōu)秀員工...為了盡早熟悉,所以我這幾天都穿這個。能天使低下頭掃了掃身上的衣服,她是有點嫌棄這個顏色的,顏色有點灰溜溜的,和自己紅發(fā)有點不太相稱。不過...

    好看嗎?

    好看。送葬人站起身,向能天使走去。他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好像光環(huán)更亮一些了。

    給你。

    送葬人從衣兜里抓了什么出來。

    能天使接過看了看,是一把水果味兒的糖。

    糖紙上的字樣寫著:蘋果味。

    是在可露希爾的商店里買的。送葬人輕聲說。

    是為了感謝你幫我分擔(dān)工作。喜歡蘋果派的人應(yīng)該也會喜歡蘋果糖吧。

    ???紅發(fā)女孩一臉迷惑。

    咳,不喜歡那就還給我吧。下次再給你別的謝禮。送葬人作勢要回收水果糖,從能天使的掌心處。

    女孩的手瞬間合攏。有一顆蘋果糖從指縫里溜了出來,能天使趕緊撿了起來,吹吹灰塵,拆開糖紙,將糖果放進了嘴里。

    沒有不喜歡...哎不好意思,沒想到你不吃甜的。本來是要感謝你的,反倒收了你的謝禮。能天使含著糖有點臉紅,她發(fā)誓,只是一點點。

    送葬人在她身旁坐下來了。

    不用不好意思。

    唔,你說你不吃甜的,那身上怎么會隨帶這個糖?蘋果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涌開,發(fā)光天使開始不規(guī)矩晃腿。

    能天使還有別的問題想問,比如你是第一次送糖果給女孩子嗎,比如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蘋果派,比如...你也會夸別的女孩子新衣服好看嗎?

    一切思緒都被通訊器的呼叫打斷了,包括送葬人將要出口的回答。

    是博士的緊急呼叫頻段。

    請收到此訊息的干員十分鐘到作戰(zhàn)室集合,有緊急任務(wù)。

    啊...我得走了。下次再見能天使把蘋果糖放進了衣服的側(cè)包,站起身來。

    注意安全。送葬人看向她,紅發(fā)天使的光環(huán)光翼都熠熠生輝。

    工作忙的話...不用分心這邊。我一個人可以。下次見。

    年輕的薩科塔男性并未起身相送,只有叮囑的話語傳進能天使的耳朵里。他看著她,藍色眸子像冬日里凍結(jié)住的冰湖倒映的天空藍色一般美麗。

    恩,下次見。能天使揚了揚手。

    啊對了這顆蘋果糖留給你。作戰(zhàn)時如果體力不支糖分可以補充一下能量!女孩不由分說將一顆蘋果糖物歸原主,蘋果糖落進送葬人的掌心,能天使轉(zhuǎn)身利落的走了。

    她并沒有看到送葬人臉上浮起的一絲詫異與隨后的淺淺笑意。

    然而剛出訓(xùn)練室女孩才意識到一件事。

    忘記互加通訊頻段了,下次吧,天使暗暗想著。

    三

    半個月后。

    羅德島作戰(zhàn)會議室。

    送葬人提前十分鐘到達。

    羅德島的戰(zhàn)力其實非常多,需要他上場的時候很少。他擅長近距離群攻作戰(zhàn),并不十分受青睞。自從入職后,真正作戰(zhàn)的機會并不多。已經(jīng)是久違的作戰(zhàn)任務(wù)了。

    博士已經(jīng)坐在了會議桌的前端,眉頭緊鎖,應(yīng)該是在思考這次的作戰(zhàn)計劃。

    哦哦送葬人你來了。剛好有點事要和你說。博士招呼送葬人上前。

    能天使這段時間也沒有辦法協(xié)助你,你先一個人負責(zé)狙擊訓(xùn)練室吧。

    這在送葬人的意料之中。他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就像當初博士說要給他指派一個人協(xié)助他一樣,也只是靜默得點了點頭。

    這半個月,忙碌的能天使確實沒有出現(xiàn)在訓(xùn)練室了。作為羅德島的頂尖戰(zhàn)力之一,忙碌是必然的,送葬人能夠理解。他在羅德島除了紅云,沒有熟識的人。除去訓(xùn)練室上班、每周一次探望紅云用藥,其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自己宿舍或者訓(xùn)練室和自己的銃相伴。

    博士看他神色不變,還想說些什么,抬頭又看到塞雷婭和伊芙利特進來了,遂作罷。

    很快,此次作戰(zhàn)人員陸陸續(xù)續(xù)到齊了。

    送葬人坐在會議桌的末尾,今天來參加會議的人,他都只是耳聞。

    他掃了掃參會人員。

    沒有某位紅發(fā)天使。

    會議開始了。

    此次作戰(zhàn)是針對整合運動新現(xiàn)身的狙擊干員。

    送葬人皺眉。針對狙擊干員,有一位頂尖狙擊卻不在參會之列?

    狙擊干員會和武裝大錘人員一起出現(xiàn),多個兵種都會掩護該狙擊。目前這種狙擊所配備的眩暈藥物是我島還沒有開發(fā)過的,醫(yī)療部會隨時跟進針對性藥物的研發(fā)。

    會上有幾位干員各抒己見,氣氛倒是分外熱烈。送葬人很少參加這種場合,沒有發(fā)言。

    最后安排了作戰(zhàn)任務(wù),送葬人負責(zé)跟隨塞雷亞星熊兩位重裝人員。

    博士宣布了散會。

    其他干員如鳥獸散,三兩成群的討論著。

    聽說這種狙擊人員危險性很高,我們可要注意了。

    送葬人沒有同伴,依舊坐在椅子里。博士收拾著自己的資料,也準備離去。

    博士,能天使今天怎么沒來?據(jù)我判斷,這種有長距離大范圍但防御低下的人員,派同樣長距離大范圍的人員去解決,不失為一種好辦法。送葬人的筆尖在桌面上一點一點,發(fā)出篤篤的聲音。

    送葬人注意到收拾資料的人動作停頓了。

    羅德島這位指揮官,從第一次見面以來,就一直戴著面罩。他無法判斷這個人的情緒,是他說錯話了?也是,不該隨意質(zhì)疑上司的判斷。

    阿能在上次作戰(zhàn)中受傷了,至今還在醫(yī)療區(qū)休養(yǎng)。

    篤篤的聲音停了。

    什么時候?

    上次緊急呼叫時...應(yīng)該是半月前。她這段時間沒辦法協(xié)助你,也是這個原因。

    什么原因?她的隱藏措施一向極好才對,不會被...送葬人的話被打斷了。

    就是這種新型狙擊。當時并不知道第三槍里隱藏了這種藥物。阿能為了保護一位重傷干員,主動發(fā)出聲響,吸引了注意力,吃下了這發(fā)彈藥。現(xiàn)在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博士仍然有些懊惱。沒有打探好敵人的情報,讓干員受傷,是一個指揮官的失職。

    我明明給阿能買了新衣服...是新推出的秘行系列啊...博士撓了撓頭。能天使是島上的頂尖戰(zhàn)力之一,是他的得力干員,和他關(guān)系也異常好。能天使受傷,他也不好受。

    現(xiàn)在情況如何?送葬人其實還想問,怎么沒人和我說呢。

    他扯扯嘴角,也是,沒有人有必要告訴他。他的生活確實太簡單了,沒有多的朋友,多的人際交往,有作戰(zhàn)任務(wù)時就出任務(wù),沒有時就按部就班去訓(xùn)練室上班。起初還要應(yīng)付那些源源不絕的小姑娘,但他的沉默少言仿佛一道無形的壁壘,將那些好意和窺探都拒之門外。

    送葬人就好像他的光環(huán)一樣,黑色會讓人膽寒,也會讓人生出好奇。后來訓(xùn)練室倒是多了一位同族???。但想來也沒有人會覺得能天使受傷和他有什么重要關(guān)系。無人告知,也在情理之中。而他也并沒有意識到半個月不見的搭檔會有什么不測,僅僅是以為她太過忙碌...或者是...已經(jīng)厭倦了和他相處。

    送葬人的思緒轉(zhuǎn)得飛快。

    起初昏迷了幾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蘇醒了。其他機能倒是沒有問題。但考慮到萬一會有副作用,所以我給她放了個長假。昨天醫(yī)療部赫默匯報情況時,說她已經(jīng)能在病房里開心吃蘋果派了,還對護士小姑娘撒嬌呢,讓末藥醫(yī)師去給她買蘋果糖。博士打開了話匣子。

    還能開心吃蘋果派,還想著蘋果糖。

    送葬人提起的心緩慢得放下了??磥硎且呀?jīng)沒有大礙了。

    送葬人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哎哎?你怎么走了?博士以為他還要問些什么,卻見他直接走了出去。薩科塔天使個子很高,身姿挺拔。

    哎哎?我以為你?博士雙手叉腰,剩下那半截話沒說出口。

    明天我會準時到的。希望作戰(zhàn)一切順利。光環(huán)和羽翼已經(jīng)融入黑暗之中,一句話遙遙遞來。

    送葬人向自己宿舍走去。樓道的壁燈還是很灰暗。據(jù)說有不少干員都曾向博士投訴,希望能修復(fù)一下這些基礎(chǔ)設(shè)施。

    送葬人忽然想到了初次見面時,那個天使指著自己光環(huán),笑容燦爛的樣子。

    他從白色斗篷里的內(nèi)兜里摸出一顆蘋果糖,是上次能天使從他手中接過又塞回他掌心的那顆。

    送葬人拆開糖紙,將小小一顆的蘋果糖送入口中。

    四

    羅德島作戰(zhàn)室,博士正在慷慨陳詞。

    今天可真是大勝利!大家的通力合作非常好。

    不過希望下次不會有人在單打獨斗了。

    都辛苦了。散會。送葬人你留一下。

    博士對著自己的作戰(zhàn)服上下一頓亂拍,塵埃散落在空氣中。

    送葬人站在他面前,依舊面不改色,一身衣服有點點血色。

    你今天有點沖動啊,這不像你,幸好結(jié)果是好的。博士是說今天的作戰(zhàn),送葬人居然單打獨斗一個人解決了所有的敵方狙擊干員。

    你受傷沒有?博士看著他衣服上的血跡皺眉。

    沒有。

    出發(fā)前他們一行接到了新的情報,這種狙擊干員的昏迷彈藥是固定三發(fā)一間隔,也就是說只要在第三槍前解決掉,就沒有任何威脅。博士原本是計劃派出斯卡蒂和紅輪流解決,誰知道送葬人沒好好在自己的潛伏位點呆著,幾次都先近身格斗直接KO掉了那些麻煩,給這次任務(wù)增加了很大勝算。

    總感覺你今天很生氣??赡苁俏义e覺了吧。博士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想起了送葬人的入職報告,上面直言寫自己移情能力缺失。或許他做了一個錯誤決定,不應(yīng)該草率往送葬人身邊塞人。

    行了。回去休息吧。今天完事兒整合運動應(yīng)該能安分一點了。近期應(yīng)該沒有任務(wù)了。之后阿能也該回來了。博士也很想休息??!奈何整合運動總是不做人。

    好的。

    哦對了,考慮到阿能的工作負荷,之后也不會去協(xié)助你了。我會安排黑或者其他人。

    博士抬頭直視送葬人的眼睛,指望著能讀出一點點失望,失落,隨便什么都好。

    可惜什么也沒有。

    不用安排人給我了。我自己解決。送葬人很熟悉探究的眼光,他選擇了無視。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送葬人低頭摩挲著自己的銃,打算離開。

    博士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想,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真難管。

    送葬人回到自己寢室。羅德島男干員并不多,房間很寬裕,他一個人住一間。

    洗完澡,換了一身常服。送葬人穿著簡單,白色襯衫和發(fā)色一致。

    他從床頭柜上擺放的一個盒子里抓了一把東西,放進上衣衣兜,轉(zhuǎn)身推門出去了。

    窗外正有余暉灑落。

    傍晚的醫(yī)療區(qū)正是忙碌的時候。

    醫(yī)療干員交接班,醫(yī)囑下達及傷患最后一次用藥,前臺還要登記探視人員。

    德克薩斯提著一個蘋果派和一袋子紅彤彤的蘋果,正在往登記簿上填寫信息。

    哦哦,德克薩斯小姐啊,又來探望能天使小姐嗎?我聞到蘋果派的香氣了!前臺今天是芙蓉醫(yī)療干員當值。

    恩是的。德克薩斯回答道。

    后面是送葬人先生?你今天是來看紅云嗎。芙蓉翻了翻常規(guī)治療記錄簿,紅云小姐今天沒有安排常規(guī)用藥呀?礦石病患者需要定期注射藥劑緩和病情,注射后會有觀察時間,需要停留在醫(yī)療區(qū)兩天。以往紅云用藥時,送葬人都會前來探視。羅德島也隱隱有一些流言,不過沒有人求證過。

    送葬人沒有回答。

    德克薩斯正畫完最后一筆,登記完成。她聽到了芙蓉的話,之前也注意到了身后就是送葬人,但她和送葬人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唯一有共通處大概是都認識那個蘋果派天使。

    好咧。老規(guī)矩,德克薩斯小姐請把武器放在一旁的儲納柜。往前走穿上消毒衣后,就可以進入非礦石病病患區(qū)了。祝愿能天使小姐早日健康!芙蓉認真檢視德克薩斯的登記表,確認沒問題后,將注意事項一一告知。盡管她已經(jīng)來過很多次,但醫(yī)療區(qū)事關(guān)重大,一點也不能馬虎。

    德克薩斯點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被一道聲音叫住了。

    是身后那個白發(fā)薩科塔。

    德克薩斯小姐請稍等,我也是去探望能天使。薩科塔目不斜視,正在輕車熟路填寫探視表,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像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了一顆驚雷。

    芙蓉愣了。

    德克薩斯卻很鎮(zhèn)定。她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根pocky,叼在嘴里,神情似笑非笑,好像在等待送葬人的下文。她的同伴能天使,是個心里藏不住事兒嘴里藏不住話的人。

    送葬人給她蘋果糖這段在她醒后在企鵝物流眾人耳朵里都念叨過好幾遍了。之前能天使老往訓(xùn)練室跑,其余幾人就挺疑惑?,F(xiàn)下一聽這個,咂摸出味兒來了??身炇莻€八卦收集機,各路消息都清楚得很。送葬人來羅德島時間也不短了,沒誰收到過他的什么所謂謝禮。

    可頌還特意去詢問了之前狙擊訓(xùn)練室另外一位教練白金小姐,白金小姐像看傻子一樣看可頌,這島上除了紅云和博士,有誰會和送葬人交流超過十句話嗎?可頌深以為然,并把這個結(jié)論告訴了能天使,于是就看到了能天使在床上裹著被子滾來滾去的嬌羞樣子。

    企鵝物流眾人背地里討論了一番,可頌又拍拍腦袋想起那天休息時,也就是能天使受傷的那個早上,手里拎著的粉紅色袋子以及能天使的口型。

    能天使絕對是栽了。

    德克薩斯回想起那天能天使春心萌動研討會上的最終結(jié)論。

    送葬人填的很快。

    兩人各懷心思往能天使病房走去。

    沒想到送葬人先生除了紅云小姐外,還會額外關(guān)照同僚。

    德克薩斯小姐天天都要來送蘋果派么?對方?jīng)]有回答,反而拋出了一個問句。

    那倒也不是。德克薩斯提了提蘋果派,語氣淡然,這是別人拜托我送過來的。那個小天使,安德切爾。

    能天使以前經(jīng)常指點他,他又挺會做甜點的,所以能天使受傷后他就做了蘋果派當慰問品,還挺貼心的。德克薩斯嘗試扔出一個重錘。

    原來如此。

    送葬人知道那個同族,由于礦石病原因,安德切爾的光環(huán)是傾斜的。他入駐訓(xùn)練室當教練后,也曾多次指點過,是一個非常上進又和善的天使。

    德克薩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頓感沒勁。

    一路無話。

    能天使在羅德島的等級排序很高,病房是高級病房,位于非礦石病病患區(qū)的深處,轉(zhuǎn)過走廊還有一段距離。

    德克薩斯走到門口,正打算推門進入。那個一路只說了兩句話的薩科塔突然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驀然開口,聲音很小聲。

    德克薩斯小姐你先進去吧,我在門外稍作等候。

    不過德克薩斯還沒來得反應(yīng),某紅發(fā)天使已經(jīng)開門撲到了她身上。

    德克薩斯你來了!我都快無聊死了!給我?guī)Я颂O果派嗎?我聞到香氣了!愛你!

    德克薩斯向左手側(cè)看了一眼,正想說還有別人在你不要這么沒規(guī)矩,卻發(fā)現(xiàn)那個拉特蘭人已經(jīng)退到了昏暗處,恰好是能天使的視線盲區(qū)。他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恩。給你帶了蘋果派。好些了嗎?德克薩斯會意,和能天使走了進去,她順手拉上了門,沒關(guān)嚴,留了條小縫。

    是安德切爾拜托我拿過來的。又補了一句。

    能天使正在檢閱德克薩斯帶來的物品,一個大大的蘋果派,一袋子紅彤彤蘋果,她幸福瞇起了眼睛。

    啊啊這個小天使真懂事!

    能天使坐在床沿,擺動雙腿,晃啊晃啊晃,臉上帶著笑容。

    今天早上查房時,赫默醫(yī)師說我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用呆在這里了。你明天來接我吧!

    可以回了嗎?好的。德克薩斯自己搬了個椅子,和她面對面坐著,心里盤算著要怎么告訴她外有個人等著。

    這里實在太無聊了。連我銃都被收走了。醫(yī)療區(qū)不允許任何武器裝備帶入。

    哦對了。剛剛leader給我發(fā)了短訊,說給我放個假,之后狙擊訓(xùn)練室那邊也不用管了。

    德克薩斯聞言,試圖觀察自己好友的神色變化。

    恩,很好,很平靜。

    假裝沒有看出來都是裝的。

    德克薩斯是沉默慣了的人,能天使也沒指望她能有什么反應(yīng)。她并不知道自己底牌都被好友看光了,板著個臉也開始不說話。

    沉默VS沉默,能天使終于憋不住了,試圖竹筒倒豆子。

    德克薩斯卻站了起來,步伐很快,對了,今天還有別的人來看你。我就先走了。明天我會來接你的。

    別的人?空空可頌?你們?yōu)槭裁床灰黄疬M來呀?

    能天使想拉住德克薩斯問個清楚,三步并作兩步躥到門口。

    別的人擋在了房門口。

    德克薩斯已經(jīng)消失在走廊了。

    五

    樓道的壁燈依舊很灰暗,但送葬人眼前一片明亮,頭頂1KW的能天使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送葬人看著能天使。

    好像是瘦了...醫(yī)療區(qū)有專用的病員服,是白橫紋套裝。最小的號套在能天使身上,也空空蕩蕩的。不像尋常身上帶著統(tǒng),個子嬌小的少女穿著病號服,看起來格外柔軟,一點沒有戰(zhàn)場殺神的氣場。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風(fēng),吹亂了兩人的發(fā)絲。銀色紅發(fā),遠遠看去交映在一起。

    不進去么?外面涼。

    哦哦對。

    能天使請送葬人坐下,她有點手足無措,抓了抓頭發(fā)。

    誰會想到德克薩斯口中別的人會是送葬人???這個點兒他不應(yīng)該在訓(xùn)練室工作嗎?跑這里來干什么?

    也許是看了紅云后順道過來的吧,能天使想到這里,頓時了然。

    心里也有另外一個答案浮上來,但能天使不敢去細想。

    我給你倒杯水吧。你要喝什么?哦...醫(yī)療區(qū)只有白水,你將就一下...

    你是不是想問我怎么來了?送葬人接過紙杯,沒喝。這位優(yōu)秀的執(zhí)行者坐姿也非常端正,脊背挺直,黑色羽翼與白色襯衣形成強烈反差。

    能天使被搶白,倚著飲水機站定,低著頭沒回話。

    我昨天才知道你受傷了,對不起。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能天使想。普通同事關(guān)系,好像是犯不著去詢問她的去向。

    送葬人端著紙杯,目光一直追隨紅發(fā)女孩。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休息好之后,還能來訓(xùn)練室協(xié)助我嗎?

    能天使覺得自己腦門上一定冒了三個巨大的問號。

    高大的薩科塔站了起來,把紙杯放在了長條桌上。桌上還擺放著剛剛德克薩斯送來的物品,蘋果派與蘋果。

    他幾步走到能天使跟前。

    我今天是特意來看你的。

    精英干員的病房視野極好,透光敞亮,落日余暉給兩個人的側(cè)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能天使的光翼幾乎要融進這場恢弘的黃昏中。

    送葬人突然想摸摸這對光翼,雖然他最清楚不過,拉特蘭人的翅膀是非實體。

    他控制住了自己,另起了一個話題。

    蘋果糖,吃完了嗎?

    吃完了。

    這都什么都什么?他到底想說什么?

    能天使話音未落,有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手上有幾處厚繭,手心處是幾顆蘋果糖。

    提前支付的謝禮。

    ?。坎挥昧?..我之后不會去了...

    能天使再傻氣,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她撓撓頭發(fā),她覺得有點無法呼吸,也許是距離實在太近了。男性呼吸噴薄的熱氣讓她喉嚨發(fā)緊。

    受傷修養(yǎng)這半個月,她一個人在這里無聊。對那幾顆蘋果糖視為珍寶,不舍得吃。

    她醒來已經(jīng)是中彈后好幾天的事兒了。德克薩斯守在她身邊,醫(yī)療人員測試她的神智清醒度。檢查完畢后,她才看到床頭柜上零星灑落的幾顆糖果。

    是醫(yī)護人員從你的衣兜里拿出來的。就放在這里了。你什么時候買的?德克薩斯問道。

    于是能天使把糖的來歷告訴了德克薩斯,黑發(fā)女孩子沒說什么,只給她遞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能天使讀懂了。

    隨后企鵝物流的其他幾個人都知道了??身炗绕浒素?,眼睛一亮,忙不迭去打探情報,興沖沖告訴她,她應(yīng)該是第一個收到送葬人禮物的人。

    能天使裝作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很矜持的只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了兩圈。

    但可頌隨即又嘴巴一撇,神色不高興的樣子。能天使問她怎么了,她才扭捏著說,剛剛在登記處遇到送葬人了??身炃那目戳丝此驮崛藢懙奶酵』嫉拿郑羌t云。

    紅云在這半個月內(nèi)有過兩次常規(guī)用藥,送葬人都來看過她。

    但能天使的探訪記錄簿上,沒有送葬人的字跡。

    能天使努力在可頌面前掩蓋起自己失落的神色,只回應(yīng)道,他們關(guān)系真好。

    是啊關(guān)系真好,比她這個臨時搭伙的關(guān)系肯定是好多了。能天使心里酸的冒泡泡。

    能天使想,共事幾個月,連個通訊頻段都沒加,送了幾顆糖就能當回事了?

    她終于決定把這件事壓到心底,拋之腦后。拜托末藥醫(yī)師新買的蘋果糖也鎖在了柜子里,沒動過。

    那只手久久沒得到回應(yīng),晃了晃,蘋果糖的糖紙跟著這個動作來回摩擦,發(fā)出呲呲的聲音。

    能天使突然想問,你不是不吃甜的嗎?為什么身上會還有這個蘋果糖。你也給過紅云那個小姑娘嗎?

    但是這樣太小氣,太不像她。謝禮只是謝禮而已,是她想太多了。

    她退后兩步,只想要逃離這個范圍。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有人一步上前來,繼續(xù)著不符合他印象的發(fā)言。

    糖還躺在他的手心里。

    我今天和博士一起出作戰(zhàn)任務(wù)去了。那種狙擊步兵確實難纏。

    但我全部解決了,放心,沒有受傷。尾音里帶了一點點求表揚的意味。

    能天使終于退無可退,是墻角了。

    她扯出一個笑容,勉強應(yīng)對。

    是嗎,很厲害。我都受傷了,你還全身而退了...

    有滴滴聲突然響起。

    送葬人腕上通訊器的定時鬧鐘響了。

    探視時間快結(jié)束了。醫(yī)療區(qū)管理嚴格。

    他看向縮在角落的能天使,得抓緊時間了。他還有一些話想說,但現(xiàn)在不是最好的時機。

    能天使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呼了一口氣。她太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場景了。

    時間快到了,感謝你的探視。很不好意思我之后確實不會去了,我想我之前大概是...會錯意了...但話還是說開好,她是一個認真的人,從來都是。

    如果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那我想,大概沒有。

    能天使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額頭上被誰印下了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紅發(fā)天使徹底傻了。

    送葬人拉著能天使的手,把她牽引到床上坐下,又把蘋果糖放在床頭柜上,彎著腰和能天使對視。

    能天使的臉仿佛熟透的紅蘋果,鮮艷欲滴,看起來非常香甜可口。他在心里做了一個評價。

    能天使小姐,既然你不接受蘋果糖的謝禮。那我只好換一種方式了。他的笑意再也隱藏不住。

    送葬人摸摸能天使的頭,她還沒回過神來。

    明天見。

    送葬人推門出去了。

    拉特蘭天使的生命很長很長,長到有人會忍受幾百年的孤寂。但漫漫時光中,也有人與愛侶攜手一生,將光陰都逐一書寫。

    拉特蘭人人人都信奉宗教,對主的虔誠與生俱來。他們相信,主會將最好的人引導(dǎo)到自己身邊,并一直為此努力著。

    送葬人曾經(jīng)對此嗤之以鼻。公證所的執(zhí)行者并不需要這些,而他一度以為自己喪失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死在送葬人手下的拉特蘭人不計其數(shù),其中不乏因愛生恨的怨侶,也不乏一生追逐愛情有情飲水飽的多情之人。

    你未來也會墜入愛河的,相信我,年輕人。送葬人不以為意。

    離去的年輕薩科塔腕上的通訊器滴滴滴響個不停。送葬人停下步伐接受訊息。

    是有人添加通訊頻段的提醒。好友申請那一欄上的頭像是一個比著剪刀手的紅發(fā)天使,ID叫蘋果派天使。

    送葬人不知道,他的頻段早被廣為傳播了,甚至有人在羅德島公共論壇做賭約,賭約內(nèi)容是看誰能夠鼓起勇氣加他并且通過,花頭是由博士親自簽署的一星期外出休息條。

    送葬人手指輕點通過,一連串信息涌了進來。

    ?

    ??

    ???

    .......

    送葬人瞇起眼睛,他好像透過短訊,看到了那個天使的模樣。

    她的紅發(fā)很耀眼,光環(huán)和光翼也很亮眼,她站在哪里,哪里便好像有了不滅的陽光與希望。她永遠活力滿滿,拿著統(tǒng)的樣子充滿著自信。她有著大多數(shù)拉特蘭人的習(xí)性,愛吃甜品,尤其愛蘋果派。她身上有股氣息,很是能讓人沉醉。

    送葬人又想折身回去擁抱那位天使了。

    其實我知道怎么關(guān)掉你的日光燈管。送葬人回了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他知道能天使的問題很多,他都會耐心解答。

    但送葬人不會告訴能天使他不喜歡甜品的原因。

    固執(zhí)的薩科塔男性認為這些散發(fā)著甜蜜滋味的食物,會影響自己對銃的cao控。一個優(yōu)秀的執(zhí)行者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警醒。

    送葬人的判斷的確從未失誤。

    任何甜絲絲的滋味都會讓他失控,好比拉特蘭人熱愛的甜品,好比蛋糕坊新鮮出爐的面包,好比可露希爾商店貨架上售賣的蘋果糖,好比那個散發(fā)著蘋果醉人香氣的能天使。

    他一嗅到,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就全部崩盤。

    但他甘之如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