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夜間事

    一

    暫時先在這里稍作休息。送葬人環(huán)顧四周。

    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這一塊兒已經(jīng)是密林和外面沙漠的相接處了，如果還有整合運動追來，可以根據(jù)敵人的情況，選擇繼續(xù)進入密林與之周旋，也可往外奔襲在沙漠中甩開那些臭蟲。

    和送葬人背對背相貼的紅發(fā)天使也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環(huán)境，可以。，語罷長舒一口氣。

    身體和精神驟然放松，先前奔襲途中巨大體力消耗的副作用立馬凸顯，能天使的銃險些脫手。

    這場密林中的追擊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十小時，她滴水未進，不馬上暈倒都全賴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

    本來背靠背的送葬人迅速轉(zhuǎn)身一把扶住了她。

    當心。

    十小時前，能天使在一股人數(shù)眾多的整合運動沖鋒后和隊友失散。

    戰(zhàn)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和隊友失散單打獨斗并不稀奇，能天使作為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起初并不在意。但在解決了幾個追兵后，她很快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場簡單的戰(zhàn)斗。

    追蹤她的全是重裝防御者。

    這些近身作戰(zhàn)人員，裝備有沉重的全套防具，極難被擊潰。這是能天使最棘手的敵人。在往常的作戰(zhàn)中，這種人員為了獲得高防御，犧牲了自身的機動力，會由羅德島的術(shù)士干員進行針對清除。是以能天使很少正面迎擊。

    但今天...能天使臉色難看，眉頭緊鎖，移動途中她數(shù)了數(shù)仍緊緊綴在身后的重裝防御者，還有五個。

    而這已經(jīng)是打廢了八把銃后的局面。她手中的銃面對這種敵人，只有強行硬碰硬，連續(xù)不斷向一點集中發(fā)射子彈才能打破他們的裝備，這對于彈藥和銃械的消耗是巨額的，對持銃人的精神集中力以及銃的cao控技藝能力要求也是空前的高。

    即使是頂尖狙擊手能天使，長時間大量消耗，也有點吃不住了。除去體力和精神消耗，高速移動中，植被的枝葉也是鋒利的武器，她的衣服被劃破了不少，身上擦傷很多，血漸漸滲出。

    能天使臉色蒼白，她越發(fā)感覺到自己體力不支。她出了很多汗，汗水和血混在一起，將衣服全部打濕，緊緊貼在身上，十分難受。

    這樣的奔襲沒有盡頭。她如果不能遠遠甩開，就沒有逃脫的希望。

    不妙的是，拉特蘭人標志性的光環(huán)光翼在這時候成為了最好的活靶子，密林中視野灰暗，而她實在太過閃閃發(fā)亮。

    能天使從未這么想給自己的光環(huán)安一個開關(guān)：來個人把我頭上這盞日光燈管關(guān)掉?。。。?/br>
    她想到羅德島上另外一個拉特蘭人。她從未這么羨慕那個人的漆黑光環(huán)。

    紅發(fā)天使內(nèi)心瘋狂吐槽，手上動作不停，時不時向身后來上一發(fā)子彈，給追兵制造行進上的障礙。

    最后一把銃也支撐不了太久了，而一旦彈藥用盡，她就只能任人宰割。

    必須想個對策了。

    就在這時，變數(shù)突生。

    巨大的槍聲轟鳴式炸開，伴隨著陣陣哀嚎。

    能天使無暇顧及身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她只想抓緊這一刻機會往前沖出距離。

    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又或者只是追兵內(nèi)訌罷了，能天使見多了，而逃跑保命是永遠的法則。

    幸運的是，來人是友。

    陰暗處走出了一個高大的白發(fā)男人，手拿威力巨大的霰彈銃，剛剛正是這種武器將追蹤五人全部一擊斃命。霰彈銃可同時發(fā)射多發(fā)子彈，近距離作戰(zhàn)下可貫穿敵人的防御武裝，對付重裝防御者，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他面色冷淡，向前走了幾步，挨個查看追蹤者是否死亡。

    漆黑的光環(huán)和光翼！難怪整合運動士兵毫無察覺，密林中灰暗的視野成了他最好的偽裝。

    來人正是能天使羨慕不已的拉特蘭人，羅德島狙擊干員，送葬人。

    送葬人是尾隨這一路追兵來的。

    大股整合運動沖鋒后，羅德島隊伍七零八散。幾位精英戰(zhàn)力全部遭遇針對性追兵，狼狽不已。博士立馬向羅德島控制中樞提交情報，下達了緊急命令。四散在外執(zhí)勤或休息的羅德島干員在接收到信號后，必須立馬投入戰(zhàn)斗。

    今天是送葬人的休息日。但同時也作為拉特蘭公證所的執(zhí)行者，送葬人幾乎沒有空閑的時間。他今日有一樁委托就在這密林附近，看到煙花彈后立馬和羅德島控制中樞通訊，得知有一名干員應(yīng)該就在附近需要援兵，通訊信號中斷在密林邊緣某一處。

    送葬人當機立斷向委托人詢問了密林具體情況，轉(zhuǎn)身進了這林子。

    運氣很好，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蹤跡，也很快確認了被追擊的人員身份，是同族能天使。密林這個環(huán)境對能天使來講無疑是極大的削弱，而他手中的霰彈銃則是叢林戰(zhàn)的王者，他尾隨了一路，伺機而動，終于一舉爆發(fā)將整合運動這個小隊全部殲滅。

    送葬人看著手腕上的通訊器皺眉。這個密林遮天蔽日，通訊信號基本無。密林多年無人進入，植被生長茂盛，只要經(jīng)過，所有蹤跡都無法遮掩，這也是他能很快找到他們的原因。

    能天使已經(jīng)往前奔遠了。

    只能追上去再說了。

    十分鐘后。

    能天使拎著銃氣喘吁吁，看著眼前的薩科塔男人。

    是你。實話實說，能天使和送葬人并不熟。除了早就認識的企鵝物流隊員，能天使在羅德島上所有結(jié)交到的朋友，都是在同一個場合，那就是派對。

    很顯然，送葬人不是會參加聯(lián)合派對的人。

    這位男性干員的性格，她有所耳聞。不茍言笑，基本不與別人共事，朋友很少。

    謝謝。能天使勉強笑了一笑，表達感謝。結(jié)伴而行總比單打獨斗好得多，更何況這個人剛剛解決了她的麻煩，實打?qū)嵥憔人幻?/br>
    沒事。這一波追兵我解決掉了。但不清楚是否還有人會順著我們的蹤跡繼續(xù)趕來。送葬人沒有松懈，說話間還端著銃。

    送葬人很想立馬開始移動，眼下不是慢慢閑聊的時候，敵人的援兵也隨時會趕來。但能天使的狀況明顯很不好。他遲疑是否稍作休息。

    不用擔心我。我們先往安全地帶移動吧。能天使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也不是沒頭腦的不高興，眼前這個處境，多停留一會兒就是往死亡邊緣多邁進一步。

    不愧是精英干員，如此處境也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送葬人想起聽過的那些對能天使個人能力的贊嘆，當真所言非虛，這個嬌小的女孩子身體可以爆發(fā)的巨大能量不容小覷。

    進來前我了解了一些這里具體情況。我們現(xiàn)在往東走大概5KM，會走向邊緣處。是出林最近的一條路線，但相對的，這一塊出林點外面是無邊無際的沙漠。也有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繼續(xù)林子里打轉(zhuǎn)，直到博士救援。時間寶貴，送葬人長話短說。

    天快黑了。能天使往頭頂看，高大樹木完全遮掩了視線，但光線越來越暗了。

    天色一暗，我這個光環(huán)就更加顯眼了。不能在林子里打轉(zhuǎn)。按你說的走。

    送葬人在前帶路，能天使緊隨其后。

    一路中果不其然有追兵前來，是破陣者。這種訓(xùn)練有素的敵方?jīng)_鋒單位，攻擊能力只比一般的整合士兵略高，但擁有可怕的移動速度，用于追蹤，再合適不過。

    足夠幸運的是，這種敵人正是能天使拿手的類型之一，解決起來不麻煩。

    然而雙拳難敵四腿，能天使送葬人只有兩個人。幾次追兵后，兩人商議背靠背前進，以應(yīng)對一切突發(fā)情況。

    送葬人一開始頗有微詞，我不擅長與人共事。，更何況是把后背交給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這太突飛猛進了。

    特殊情況特殊應(yīng)對。

    送葬人看向能天使，一雙好看的眸子即使是現(xiàn)在也神采奕奕，底色是堅毅。

    行。

    二人就這么來到了預(yù)定的目的地，倒也算是有驚無險。

    謝謝。但我可以站起來了。能天使定定神，穩(wěn)住身子。不知道多久沒這么狼狽了，連銃都快握不住，這太糟糕了。她咬咬牙，還不能在這里倒下。

    送葬人放開扶著能天使的手，他的狀態(tài)要好一些，男性的體魄天生就強于女性，也不像能天使先前一直被追蹤，消耗了大量精力。

    你去那邊的巖石坐下休息會兒。我先去外面的沙漠，嘗試能不能有通訊信號呼叫援兵。

    如果你這邊有動靜我會馬上趕回來，你不要逞能。送葬人意有所指。

    每個外出作戰(zhàn)的羅德島干員身上都會配置一支應(yīng)急理智頂藥針劑，這種針藥會麻痹神經(jīng)，短暫的讓人忘記身體上的痛楚，同時促使腎上腺素急速上升，注射后的六小時內(nèi)，機體會達到未受損的良好狀態(tài)，但副作用巨大。

    如果送葬人不是及時趕到，能天使想必已經(jīng)將這管針藥注射進自己的靜脈了。

    用幾片草葉子充當坐墊在巖石處休息的能天使面上顯出幾絲訝異。這個傳聞中不近人情的送葬人居然如此貼心，明明不久前還在扭捏著背對背都不愿意。

    她露出了進入這篇林子后的第一個笑容，疲態(tài)也掩不住的美麗綻放開來。

    知道了。

    送葬人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么也沒說，他把自己已經(jīng)臟兮兮的斗篷脫了下來，向能天使方向扔去，穿上。，隨即拎著銃轉(zhuǎn)身離開。

    能天使接過斗篷，她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服，已經(jīng)被一路上的枝椏給割的不成樣子了，破爛處甚至有大片皮膚裸露了出來。

    她在羅德島算不上大名鼎鼎的美人，但怎么也是個小家碧玉，身材也不錯，該有料的地方都有?？上Я耍F(xiàn)在實在狼狽。

    能天使輕哼一聲，把送葬人的斗篷披上了。

    好在沙漠中還算有信號可尋。反復(fù)嘗試了幾個位置，終于找到了信號穩(wěn)定的點，送葬人用通訊器向控制中樞發(fā)送求救信號。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勢必要在這里度過一夜了。

    送葬人回到原來的地點，卻發(fā)現(xiàn)那個紅發(fā)天使不見了，環(huán)視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蹤跡。

    我果然不擅長和任何人共事。送葬人面無表情在心底加深了這個結(jié)論。

    你在找我嗎？女孩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比先前要有精神一些，應(yīng)該是恢復(fù)一點體力了。

    恩。送葬人聲音低沉。

    快過夜了。我怕這林子里會有野獸出沒，所以去找了一些干燥的樹枝，打算生個火。送葬人的斗篷真的很寬大，能天使159cm的個子套進去，把整個人都籠住了，她手上捧著一堆撿來的樹枝。

    這可比你的光環(huán)還要矚目。送葬人幾步走近她。

    一群野獸比追兵可怕。兩害取其輕吧，也沒有選擇。等到了深夜，溫度降下來，沒有火會更難熬。能天使不以為意，把收集來的樹枝扔在地面上，就地取材準備找兩塊石頭打火。企鵝物流完成委托時不也是全部順利的，野外露營也常有。她還算比較熟悉這些cao作。

    送葬人動作比她快，先一步蹲下，又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小玩意兒。

    是打火機。

    原來你抽煙？

    不抽。只是習(xí)慣放身上。拉特蘭公證所的執(zhí)行者選拔要求嚴格，任務(wù)也是遍布泰拉大陸，送葬人的野生求生心得之中有一條便是隨身攜帶火機。

    火苗嘩一下躥起來，點亮了送葬人的眉目。

    能天使怔怔得看著他，確實挺帥的，她想。

    送葬人抬起頭瞥她一眼，視線相觸，能天使趕緊轉(zhuǎn)開了頭，有紅暈悄然爬上了臉頰。

    別愣著。你身上的傷不處理一下？送葬人沒注意到她的反應(yīng)，低頭小心翼翼添加著樹枝，剛生的火，容易滅，密林中本就潮濕，得小心看護。

    哦哦對。能天使強行鎮(zhèn)定。她身上的都是擦傷，血已經(jīng)完全止住了，但有些傷口深的割傷，一動還會緩緩滲血，本來還不覺得，聽送葬人這么一說，才覺得越發(fā)疼痛難忍，確實需要包扎處理一下。

    但這兒沒工具，還是先算...能天使沒繼續(xù)說了，只看著眼前的薩科塔男人。

    刺拉一聲，送葬人斗篷內(nèi)原本穿的內(nèi)襯下擺，被他強行撕掉，露出精壯的下腹。送葬人又幾下把內(nèi)襯下擺撕成了小碎長條。

    來。送葬人示意她過去。

    只能將就一下了。內(nèi)側(cè)還算干凈，臨時包扎問題不大。

    能天使一言不發(fā)走到送葬人跟前，蹲下。

    斗篷先脫了吧。你最深的一道口子應(yīng)該在大臂處。他剛剛差不多算一覽無余了，對傷口位置很清楚。

    咳。我不會亂看。送葬人不自然得轉(zhuǎn)了轉(zhuǎn)頭，低咳了幾聲。

    能天使轟的一下，臉紅成了紅蘋果。

    你...你了幾次也沒說出點啥。

    算了，只是裹傷，只是裹傷。能天使在心里默念。

    送葬人動作很快，手上動作也很輕，最深那個口子時，能天使有悶哼逸出口中，他手上不著痕跡又輕了一些。

    傷口包扎完畢，能天使火速套上斗篷，一蹦三尺遠，和送葬人拉開了距離，隔著一個火堆，盤腿坐了下來。

    能天使不說話，只定定看著火堆像是在發(fā)神。

    夜色真的很深了。四周有蟲鳴傳來，周遭都寂靜。

    送葬人看著眼前這個同族，也許是真的太累了，恍惚間他開始神游天外。

    紅發(fā)女孩完全沒了之前的神勇，疲態(tài)盡顯，把自己團成一團的樣子，像是只委屈巴巴的小獸。他想起這天使握銃的樣子，有一種超越性別的帥氣，殺伐果斷，百發(fā)百中，令人為之側(cè)目。他不得不承認，即使他見過很多高手名家，這女孩的實力也恐怖得讓他稱奇，假以時日，必能登峰造極。

    就像她閃亮的光環(huán)一樣，是很閃耀的女孩。

    二人一時無話，各自懷揣著自己心思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咕...咕...四周很安靜，所以能天使肚子的響聲仿佛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她尷尬得按著肚子。本來以為今天是一場普通的戰(zhàn)斗，所以也沒帶什么補給，身上連小零食都沒帶。餓了。

    對面的送葬人肯定是聽見了。

    這也太丟人了！能天使內(nèi)心瘋狂吐槽，回去后一定要博士給她加工資?。?！是精神損失費！蘋果派供應(yīng)也要翻倍！她頹然得坐在地上，低著頭，拔了一根野草，一臉沮喪扯著玩。

    給。送葬人就著坐的姿勢，伸出手向她遞了什么。

    看起來是吃的。

    能天使眼睛一亮，舔舔牙齒，她是真的餓了，長途奔襲這么久，鐵打的也撐不住。當下也顧不得矜持，直接接過。

    你哪兒來的？唔...可露希爾商店里賣的咸蛋黃巧克力？能天使借著火光辨認著包裝紙上的字樣。

    見她接過，送葬人又坐了回去。

    是之前買了忘記吃的。送葬人遞給能天使一塊，手上也還有一塊，是他一分為二。

    沒想到你還喜歡這種口味。能天使拆開，小口抿了起來。巧克力是補充能量的好選擇之一，但她舍不得一口吃完。太久沒吃東西了，每一口都寶貴起來，能天使開心到瞇起眼睛。

    隨便買的。沒注意口味。能吃就行。這個回答很送葬人。

    你怎么不吃？能天使注意到送葬人沒吃手上那塊，而是放入了褲兜。

    我還不餓。送葬人淡淡答道。

    怎么可能？你是超人嗎？能天使詫異睜大了眼。這一路上送葬人耗費的體力絕對也不少。

    我不是超人，我的種族是薩科塔，很多人又習(xí)慣叫我們天使。送葬人對著對面的天使，面不改色地開了一個玩笑。他當然不是不餓，這是謊話。羅德島的救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來，這僅有的一點能量來源當然要好好保存以備不時之需。禮讓女生是一個紳士該做的事。

    能天使沒被笑到，她反應(yīng)過來了，但好意不應(yīng)該赤裸裸說破，只在心里給這個人默默加了一分。

    謝謝。

    不客氣。

    半塊巧克力即使是一小口一小口抿，也很快就吃完了。空空的胃好歹得到了一點慰藉，能天使勉強沒那么難受了。

    她抬眸看向?qū)γ嬲笪Ｗ乃_科塔男性，   心里有了計較。

    來聊會兒天吧？長夜漫漫，有一個人聊天總比一個人孤單度過好很多。

    聊天？送葬人不知道應(yīng)該聊什么，他習(xí)慣不與人共事，他的入職報告上寫他移情能力喪失，但他不是不會說話不會交流，只是不愛說話。不過送葬人很清楚能天使的意圖。

    這一夜絕對不能睡過去，和人交流能使人集中注意力。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很少和人聊天。送葬人非常坦蕩。何止和很少和人聊天，送葬人根本不與人聊天，偶爾冒出來的幾句玩笑話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沒事。你隨便應(yīng)付著答幾句就行。

    我可以給你講講我們企鵝物流的新鮮事！或者是羅德島的八卦！你想聽什么？

    我對八卦不感興趣。

    唔，那我給你講講我們偉大的企鵝物流帝國...對了我還沒有正式跟你自我介紹吧！

    對面的天使來了興趣，向送葬人伸出手，綻放了一個微笑，口號是企鵝帝國萬歲！你就是送葬人先生嗎？叫我能天使。你要是想找點有趣的事兒做，隨時可以來找我~

    送葬人被她這幅正經(jīng)的架勢弄得一愣，下意識也開始自我介紹。

    能天使小姐你好，我是與羅德島簽訂了清理協(xié)議的拉特蘭公民。一定要知道怎么稱呼我？可以叫我送葬人，如果你堅持的話。送葬人回握住了她的手。

    哈哈，送葬人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能天使促狹得對他眨眨眼，將手抽了回去。

    送葬人的手空落落停在空中，它的主人還沒有收回它。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送葬人不太明白。

    出身拉特蘭卻沒有一絲陳腐的氣息，超強的cao銃技藝，疲態(tài)時的脆弱易碎，以及樂觀時的落落大方，身處險境仍滿懷希望笑得開懷。

    送葬人先生？能天使試探著叫了他一聲，怎么愣住了？

    恩？沒事？你不介意我的職業(yè)么。拉特蘭公證所的執(zhí)行者，只要任務(wù)需要，會隨時端著銃相向族人。多少拉特蘭人看見執(zhí)行者都會繞道走。他們確實保障了拉特蘭公民的權(quán)益，卻也不被大多數(shù)拉特蘭人歡迎。

    怎么會？這只是你的職業(yè)。再正常不過。

    是嗎？只是一種職業(yè)。送葬人靜默。

    對了，今天真是感謝你。那些重裝防御者真是太麻煩了。能天使皺起眉頭，顯然是又想起了自己拋光的場景。

    術(shù)業(yè)有專攻罷了。送葬人往火堆里又加了一些樹枝。能天使剛剛遞過來的手很冰冷，她受了傷，要是受涼發(fā)熱，就更糟糕了。

    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夸獎！

    俗話說的好嘛，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能天使搖頭晃腦，一字一字念道，目光沒離開過送葬人，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

    果然，對面的男人聽到她這么說，十分驚訝，在添柴的手都停了。

    哈哈哈我開玩笑的。能天使拉著斗篷籠住自己，樂不可支。

    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和巧克力之情！我決定，以后有我一個蘋果派吃，就有你一半蘋果派吃。唔，一半好像還是少了，你三分之二我三分之一怎么樣？夠大方吧！

    能天使當然不打算以身相許，縱然經(jīng)過這一遭，她對眼前這個青年好感不少，但人生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送葬人本在極認真聽她說話，聽到以身相許心都漏跳了一拍，他急急抬眼，一個我拒絕差點脫口而出，就又聽得蘋果派分配方針。

    果然是玩笑，頓時意興闌珊。

    唔，這個方案不好嗎？能天使見他沒回話，疑惑問道，眼神純凈像只初生小鹿。

    真像游戲人間的精靈，純凈與強大融合在一個人身上，攝魂奪魄。

    今夜必有人丟了魂魄。

    送葬人沒說好與不好，又添加了一些樹枝，火旺起來了，他拍掉手上的灰塵，慢條斯理。

    你的手很涼，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兩可以背靠背休息。然后你必須要睡一會兒恢復(fù)體力。放心，我絕不會對你怎么樣，也不會拋下你。

    能天使一下子安靜下來。確實，周遭溫度已經(jīng)降下來了，單裹著一個斗篷和靠火堆取暖，不足以保持自身的溫度。

    她只是不太明白，幾個小時前還抗拒身體接觸的送葬人怎么會主動提議一起依偎取暖，哦不是依偎，是背靠背，背靠背。

    送葬人沒待她回答，就站起身來徑自走到她身邊。能天使原來是背靠了一顆樹木，她調(diào)整了一下方位，送葬人坐下來，兩個人背靠背，倚著大樹，火堆火光跳躍。

    睡一會兒吧。有什么情況我會立刻叫醒你。能天使從不知道送葬人如此擅長發(fā)號施令，但他的話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除了乖乖聽從，也沒有別的方案。

    我們輪流守夜吧。你要是撐不住可以叫醒我。能天使不想讓他獨自承擔。

    沒事。你先休息。送葬人依舊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背靠著背，能天使也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能天使把頭輕輕靠在大樹上，閉上眼睛。之前還沒覺得，但現(xiàn)在送葬人就在自己背后，身上又裹著他的斗篷，送葬人的氣息不可避免得將她圍繞。能天使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男人的味道，她只覺得不難聞，很安心。能天使緩緩睡了過去，呼吸綿長。

    身后的人漸漸安靜下來，呼吸聲很規(guī)律。送葬人呼出一口氣。

    萬籟俱寂。

    現(xiàn)下只有他還醒著，和火堆作伴，身后一個紅發(fā)薩科塔女孩靜靜沉睡，兩人的銃分放在兩人身側(cè)。

    能天使睡覺不是很安分，頭動來動去，最終向火堆一側(cè)倒去。送葬人眼疾手快將她撈住，能天使整個上半身都陷在了他的懷里。

    看來是真的累極了，就算這樣也沒醒。懷抱總比冰冷的空氣要溫暖得多，能天使像是感受到了熱源，又往送葬人的胸膛里蹭了蹭，好像很滿意似的唇角還多了一絲笑容，睡得更熟了。

    懷里的女孩紅發(fā)凌亂，臉色被凍得微紅，泛出好看的桃花色，嘴唇也紅紅的。

    送葬人心里一動。

    其實...以身相許...也不是不可以。

    送葬人愣了愣，怎么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今天真是超出控制了。

    古板無波的薩科塔男性沒去探究成因。

    夜色越來越深了。

    送葬人沒有放松警惕，腳步聲雖然細碎但也騙不過他的耳朵。他沉思了一下，一只手動作很輕得探入了女孩的斗篷里。他清楚記得女孩的應(yīng)急理智頂液放置在哪個位置。送葬人今天是休息，身上并沒有攜帶這種藥劑。

    摸到了。送葬人將針劑取出來，放置在地面上。他又摸出放在自己褲兜里的半塊巧克力，放入了能天使裹著的斗篷側(cè)袋里。隨即像對待珍寶一樣將女孩的頭從自己的懷里挪開，靠在了大樹上。眼底滿溢的溫柔沒被人看去。

    他動作很輕但很快，做完這一切，腳步聲都沒靠攏多近。

    送葬人左手拿著針劑，站了起來。銃的彈藥所剩不多，要謹慎使用，一旦開火就會驚醒能天使。送葬人將自己的銃和女孩的銃堆放在女孩身側(cè)。他從腰側(cè)摸出一柄短刀。

    針劑以極慢的速度推注入肘正中靜脈，注射完畢，送葬人將針筒扔在一側(cè)。這一波人聽腳步聲人數(shù)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他的保存體力不足以對抗，而剩下的彈藥不能隨意使用，只能依靠針劑了。副作用再大都比不過直接沒命。

    送葬人將呼吸放到最緩，他不打算叫醒能天使。近身格斗她完全不擅長，沒有必要。

    他高大的身影擋在能天使面前，短刀出鞘，銀光雪亮。

    能天使做了一個夢，夢里沒完沒了的整合運動追著她趕，還是她最厭惡的重裝防御者。能天使精疲力盡不顧一切只向前奔跑，忽然間眼前有金光閃爍，能天使被刺得睜不開眼，被迫停下腳步。

    金光消失，出現(xiàn)的卻是一個漆黑光環(huán)光翼的男人。

    是送葬人。

    能天使傻了眼。

    男人手提著一把霰彈銃，幾下子就把能天使身后的臭蟲解決了，對著她微微一笑。

    開玩笑吧，這是做夢吧？送葬人怎么會那么笑？能天使內(nèi)心大喊。

    能天使驚醒。

    接近沙漠的密林地帶已經(jīng)沒有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了，遠遠看去天色已經(jīng)亮起來了，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快要日出了。

    火堆已經(jīng)完全熄滅了，冒著幾縷殘煙。

    一個高大的白發(fā)藍眸薩科塔男性靜靜地站著，手上持了一柄短刀。短刀上血跡凝固。他的衣衫上血色開滿，周圍橫七豎八全是尸體，還有斷肢。

    能天使呆住了。

    這場景仿佛地獄，佇立的那個人是修羅。

    醒了？背對著能天使的送葬人輕聲詢問，語氣溫柔。

    你...?能天使站了起來。經(jīng)過一夜休整，她的狀況好了很多。

    但眼前的人的狀況...明顯不對。殺了這么多人，這個人的呼吸沒有絲毫紊亂，精神力依舊集中，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的蘇醒。

    這是...

    能天使瞬間反應(yīng)過來，她摸向自己腰側(cè)，原本在那里的那支針劑不見了。

    你拿了我的針劑？你為什么不叫醒我？能天使幾步邁過地上的尸體，走向送葬人。她很生氣，聲音很大，是質(zhì)問。

    你沒用銃？怪不得我沒被吵醒...能天使注意到了彈藥沒有減少。

    你...?能天使的話斷在了嗓子眼。

    送葬人終于轉(zhuǎn)身，看著能天使。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的血濺在了送葬人好看的臉上，但無傷大雅，反而給這張帥氣的臉增添了一抹邪氣，更勾人了。

    都是些小兵。我就自己解決了。我們的援兵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銃必須留到今天使用。

    我是說你為什么不叫醒我？能天使拉過他，也顧不上什么男女之防，更不在乎血跡，上手就開始直接檢查。

    有沒有受傷？這種藥副作用真的很大。你該叫醒我的！你！能天使真的生氣了。

    還好，應(yīng)急理智頂液作用巨大，送葬人沒受傷，但能天使想到醫(yī)療部說的副作用，頓時頭大了一圈。這藥六小時后會失效，到時候用藥人會感受到百倍痛楚反噬，痛不欲生。

    沒受傷。送葬人看著能天使繞著他轉(zhuǎn)，摸完了手臂摸背摸肚腹，摸完了肚腹手還往下移。他終于忍不住了，輕咳了兩聲。

    真的沒有受傷。不用檢查了。送葬人把能天使的手拉開，退后了一步。

    針劑還有大約兩個小時失效，屆時我將會無法移動。我們現(xiàn)在需要往沙漠走，那邊有信號，博士能夠準確定位到我們。你會用霰彈銃吧。

    會。銃與銃之間是基本相通的，大同小異。能天使是個中高手。

    你拿上我的霰彈槍和你自己的銃，現(xiàn)在立刻往沙漠走，盡力和援兵會合。我會在這里守候下一波追兵。等藥劑失效我會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你來找我。能不能活著出去，就看你的速度了啊能天使小姐。整合運動這次是鐵了心要給羅德島致命一擊了，計劃第一步應(yīng)該就是不計代價分散拔除掉羅德島這些頂尖戰(zhàn)力。能天使就在這個名單中。一天一夜的追蹤中，送葬人想透徹了。

    能天使沒回答，心里一團亂麻。

    這個人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在你眼里我是會拋下同伴獨自求生的人是嗎？聲音中帶了怒氣。

    送葬人沒想到她會反駁，一時無言。

    他嘆了口氣。是他的錯，他看輕了能天使。

    我也會保護人，我并不弱。我不會丟下舍命護我的人。能天使抬頭，眼神倔強看著送葬人。

    羅德島的規(guī)矩很多，但博士永遠強調(diào)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活著才有無限可能。假如昨晚送葬人拋下她，也不會有任何懲罰，頂多是面臨道德上的譴責。

    但送葬人不僅沒有這么做，反而將她護得很好。和盤托出的計劃里，甚至讓自己在這里當誘餌，給能天使爭取逃生的時間。

    我不會走，要么就一起走。舍命相護不若如此，能天使不是沒有心的人。

    行。都聽你的。送葬人第二次對能天使屈服，第一次是同意和她身體接觸將自己后背放心交付給她。他沒有看錯人。

    兩人不在遲疑，拎著銃馬上就走。

    等一下。送葬人指指能天使披著的斗篷側(cè)袋。

    能天使順著他的動作往兜里一摸...拿出來是那半塊巧克力。她眼睛忽然酸了。

    如果餓了就吃一點。不過不要吃完。

    好。

    能天使記不太清楚后面的情形了。

    只記得她和送葬人在沙漠中一路狂奔，揚起的風(fēng)沙很大。

    又解決了兩三次追兵后，博士的救援終于到了。是德克薩斯帶了一個小隊。

    她彼時已經(jīng)意識漸漸模糊。

    快看看送葬人，他注射了頂液...藥效馬上就過了...話音剛落，她就暈了過去。

    一個月后。

    羅德島醫(yī)療區(qū)非礦石病患者區(qū)某病房。

    能天使坐在一張病床旁，手中正削著一個蘋果，長長的皮掉在垃圾桶里。她口中念念有詞。

    你到底什么時候醒呀，都一個月了！我一天來看你三回，你次次都用冰冷的臉對著我。能天使哼哼兩聲。

    你以為你是睡天使嗎。唔，不過你長得帥，說是睡天使好像也沒問題?？墒沁@里并沒有人會吻醒你啊。能天使的蘋果削好了，她切成四塊，去了核，放在床頭柜的果盤里，吃了一塊，剩下三塊都留著，吃完后扯了兩張紙巾擦手。

    哎。蘋果給你削好了。你要是醒了記得吃。能天使站起來，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做。明天再來看送葬人吧，希望他到時候已經(jīng)醒了。

    一個月前，德克薩斯帶領(lǐng)的小隊接應(yīng)到了他們。能天使當時暈了過去，被送葬人一把接住。

    德克薩斯看向薩科塔，能天使說你注射了頂液...?真是個狠人，頂液這玩意兒，羅德島使用過的人還沒超過三個。他們都說這是不到上帝來接的前一秒，絕對不會用的藥劑。

    恩。還有十分鐘失效。送葬人看起來不怎么在意。

    德克薩斯帶來的醫(yī)療人員瞠目結(jié)舌，那你還這么淡定？

    能天使身上的傷不重，只是機體消耗巨大。送葬人把能天使一把抱起，放在了醫(yī)療人員的擔架上。

    德克薩斯看看能天使，又看看送葬人。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兩關(guān)系大概不簡單了。

    不過她沒說話，只嗯了一聲。

    隨后送葬人也暈了過去。頂液的副作用確實巨大，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蘇醒。

    送葬人感覺自己輕飄飄的，整個人處于一種漂浮狀態(tài)，他很想很想安安靜靜睡一覺，做個美夢。奈何睡著睡著就有一把女聲把他吵醒。

    女聲不難聽，非常悅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絮絮叨叨念著一些事兒，比如他再不醒，她的蘋果派就要涼了不好吃了；比如博士給她加工資了，但她這個月的工資又花光了，除了買蘋果派，還買了一些禮物送給看護他的醫(yī)護人員，她說她已經(jīng)記賬好了，這些全部要算在他的頭上，他必須趕緊醒，起來還債。

    比如那個女生帶了哭腔，哽咽得說，你怎么還不醒啊...我很擔心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送葬人聽了也有點難過，他想摸摸那個女生的頭，說不要哭了...

    是誰呢，是誰在他耳邊一直說個不停...

    他好想問問她，你是在為我哭嗎？

    混沌中，送葬人睜開眼睛。

    日光正盛，他瞇起了眼。

    你醒了！

    能天使正打算離開，于是她像往前一樣，半彎下身子，給送葬人理了理被角，又細細打量了送葬人的面容。

    一個月沒進食，全靠營養(yǎng)液維持機體運轉(zhuǎn)，他消瘦得很厲害。

    能天使嘆了口氣，再抬眼，和送葬人四目相對。

    能天使眨眨眼，又捏了自己一把，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哎呦哎呦你終于醒了！能天使按響了床鈴，電話接通，她向前臺說明了情況，那邊說馬上派醫(yī)生過來診治觀察最新情況。

    能天使很高興，眸子閃閃發(fā)亮。

    有沒有哪里感覺不舒服？

    還好。送葬人太久沒開口說話，聲音沙啞。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能天使開心得在病房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送葬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能天使，看她的表情變幻來變幻去，十分有意思。看來能天使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送葬人眼底一片溫柔。

    這就很好了?；钪陀邢Ｍ?/br>
    他知道頂液的副作用，但他心甘情愿。作為執(zhí)行者的這五年，他時常覺得自己就像個任務(wù)機器，摁下開關(guān)就行。

    他的入職報告上寫移情能力喪失，多可笑，他居然曾經(jīng)這么武斷就判定自己失去了這種能力。

    送葬人做事最怕麻煩最怕節(jié)外生枝，他是典型的拉特蘭人，按規(guī)章制度做事，從不逾越。

    但和能天使攜手逃亡一夜這個意外，哪怕差點喪命，好像也格外美妙。

    生死之際，最能看清一個人的內(nèi)心。

    他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能天使的聲音充斥了整個病房，自從送葬人蘇醒后，她就沒消停過。

    一個天使嘰嘰喳喳說著，一個天使默默聽著。

    既然你已經(jīng)救了我兩次了，我決定！

    送葬人靜靜看著她，想聽聽她能說出什么。

    以后我吃蘋果派，可以分給你四分之三，我只吃四分之一好了。

    能天使表情痛苦宣布。

    確實是一個重大決定。不過很明顯有人沒被感動到。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送葬人停頓了一下。

    怎么沒有這句開場白了？

    咦？因為你會拒絕呀！所以我就直接省掉了！我是不是很貼心？如果能天使有尾巴，這會兒想必已經(jīng)歡快搖起來等摸尾巴等表揚了。

    那我就再說一次？咳咳咳咳，能天使裝模作樣得清清嗓子。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既然你救了我

    那你就以身相許吧。

    能天使噎住了。

    這這這這？她明明是說著玩的?。窟@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喂！

    送葬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送葬人不茍言笑是整個羅德島都知道的事。

    送葬人長得帥是整個羅德島都知道的事。

    但送葬人如此明朗的笑容，目前也許大概只有能天使一個人見過。

    該怎么去形容呢？

    春天的第一縷氣息到來之際，風(fēng)拂過被薄雪覆蓋的原野，大地復(fù)蘇的那剎那，萬紫千紅忽綻，驚心動魄，好像也不過如此。

    一股電流竄上心頭，酥麻的感覺縈繞整個心房。

    你戲弄我？？？

    沒有，不敢。

    我很怕能天使小姐的銃，百發(fā)百中。送葬人附送一句夸獎。

    你明明就有?。?！

    真的沒有。

    能天使氣的牙咬咬，想上手撓他兩把，卻又顧忌這是個剛蘇醒的重傷患者。

    只好在病房里跺腳亂走，揉亂了一頭紅發(fā)。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已經(jīng)很清楚了。

    ？？？

    病房門外，博士和赫默醫(yī)師已經(jīng)站了很久。赫默是來查看剛醒的送葬人的情況的，博士則是聽說送葬人醒了急匆匆從辦公室趕過來的。

    兩人在病房門口前正巧遇上，赫默聽到里面的交談聲，剛想敲門就被博士攔下。

    于是門內(nèi)的情況二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一會兒你在來吧，博士拍拍赫默肩頭，壓低聲音說。

    年輕人身體底子就是好，昏迷了好幾天才醒過來就有心情搞這出。羨慕不來??！

    戴著面罩的年輕男人和女醫(yī)師離去了，只留下病房內(nèi)一室心動。

    爭吵貌似已經(jīng)停止了。

    你快給我說清楚！

    你好吵。

    你居然嫌我吵？

    真的有點吵。意識模糊的日子里，是這生動吵鬧的聲音陪伴著他。

    送葬人伸出沒打點滴的左手，一把拉住了能天使，手上帶了點力氣，迫使能天使彎下身子對著他。

    送葬人你不要以為你救我兩次就可以隨便欺負....唔...你....唔！

    女聲戛然而止。

    送葬人昂頭，沒什么血色的嘴唇貼上了能天使的唇。

    能天使瞪大了眼睛，紅暈爬滿了臉頰。

    這樣就安靜了。

    送葬人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