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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烏之被分配打掃三樓的樓梯。 負責監(jiān)督他的是一個八班的男生。 傅烏之懶散地坐在臺階上,歪頭靠著冰涼的扶手,雙腿就那么大刺刺地張開著,正對著紀律檢查員的臉。 他只是往那一坐,就讓紀律檢查員覺得他太囂張了。 紀律檢查員很怵他,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后也沒敢說話,而是跑到cao場上和正看著同學跑步的溫幻說,咱兩換一下行嗎? 宿醉的后遺癥,是時間越久越難受。 起來后只是輕微的不適,一直到現(xiàn)在,腦袋里像有無數(shù)根小針扎著,胃里像是被小火一點點煎著,想吐又吐不出來,比被人打幾拳還難受。 傅烏之眉頭攏著,唇角都沒什么精神般蔫蔫地搭拉著。 正要上前給傅烏之送飯的黃翔,在不遠處看見傅烏之的臉色有些躊躇不前。 傅烏之閉目養(yǎng)神,這次的宿醉比以往都難受,仿佛被拆了骨架,然后被被人拖在地上走一樣,不止渾身酸疼,后腦勺也不知道在哪磕的腫了一個大包。 這時,一只纖細的手伸到傅烏之的眼前,手里拿著紅色的杯蓋,里面的熱氣騰騰地往上冒,打在傅烏之的臉上。 傅烏之睜開眼,視線上移就看見溫幻的臉。 很小的臉,下顎尖尖,額頭上依舊覆蓋著厚厚的劉海,眼睛只能看到一半。 吃點藥吧。 溫幻說著,從褲兜里掏出一板白色的藥片。 什么?傅烏之有些恍惚地看著溫幻。 傅烏之看著溫幻,眉頭稍稍舒展開,又攏上,唇角微微翕動,他偏過頭去,把你的臟杯子拿開。 溫幻收回杯子,又拿出保溫瓶,這里面的水很干凈,我倒進你自己的杯子里好嗎?我還給你帶了白米粥,宿醉以后要吃清淡的。 我宿醉你都清楚?跟蹤狂?傅烏之深吸一口氣,嘴角勾出一個嘲弄的弧度,別以為你很了解我的需求,誰會喝你的白米粥,指尖無意識地輕點著地磚,你當我的胃和你一樣貧賤? 就在這時,黃翔找準時機沖了出來,笑兮兮地說,之哥,我給你訂的外賣到了。 一邊說,一邊從牛皮紙帶里掏出飯盒。 麻辣小龍蝦。 松鼠桂魚。 醬肘花。 都是油膩腥辣的菜色,厚重的油脂裹著調(diào)料形成的濃郁香氣,熏得傅烏之胃里一陣翻騰。 黃翔又從牛皮紙袋里拿出一瓶冰涼的水,之哥,這是你平時喝的瑞士水,我讓店老板特意冰鎮(zhèn)過的。 溫幻站在傅烏之的身側(cè),手里還舉著保溫杯沒有動,傅烏之眼角余光稍稍往她的方向一掃,接過黃翔手中的水。 沁入心扉的涼意,讓他的胃都跟著抽搐了一下,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牙齒發(fā)顫,最終咽入喉中。 他像是勝利一般,看著溫幻眼角眉梢都帶著奚落,他又拿起筷子夾起松鼠桂魚往嘴邊送。 溫幻把保溫杯放到臺階上,按住他快要碰到唇邊的筷子,傅烏之臉色更加難看,他怒道:放手。 你現(xiàn)在不適合吃這些,只能喝粥。 傅烏之怒極反笑,你以為你是誰?我適合吃什么我比你清楚,你的清粥小菜我才難以下咽。 溫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反問他,不是你說給我機會嗎? 什么? 就是那天,你說我要是色誘你,你就給我機會。 黃翔一邊拿著掃把假裝替傅烏之打掃,一邊豎起兩只耳朵。 溫幻居然敢提那天。 他雖假意給她機會,可她跑的卻真情實感。 把他當成什么?所謂的喜歡比起廉價丑陋的書包都不如。 溫幻的喜歡是他見過的最廉價的貨物,這種廉價物品就應該狠狠踩在腳下踐踏。 不,應該一腳踢開,免得臟了鞋底和褲腳。 他徹底沒有了和溫幻說話的欲望,揮開溫幻的手開始吃菜。 不知道吃了多少口,終于見到牛皮糖一樣的溫幻消失在他的眼角余光里。 他滿意地放下筷子,可胃里如卻同裝了一把鐮刀,正一刀刀沖著他的胃部揮舞。 額頭冷汗潸潸,五指緊攥成拳,他剛起身,就有一個小姑娘走過來,對他說,可以加個微信嗎? 傅烏之看她都沒看,抬腿就往前走,小姑娘追在身后,我是二年級二班的。我家和你在同一個區(qū),我經(jīng)常能看到你,其實我已經(jīng)默默關注你一年了。 前方傳來學生恭敬地叫主任好的聲音,傅烏之腳步頓住,臉色慘白,小姑娘撞在傅烏之的背脊上,嬌呼一聲,揉了揉自己酸澀的鼻尖,一抬頭對上傅烏之陰鷙的雙眼。 她沒覺得怕,反而雙頰緋紅,覺得傅烏之好帥,比從遠處看還要帥。 傅烏之扯動著唇角,又重新坐回剛才坐著的臺階上,無力地靠著臺階,雙眼微闔。 面對傅烏之的冷漠,女孩早有準備般,沒有氣餒,反而帶著自信的笑容坐到傅烏之的身側(cè),之前聽說有人為你跳了七次泳池,其實我也可以。我的游泳技術很好,我可以跳十次。 黃翔一邊拖地一邊再次把耳朵支楞起來,可了不得了,又來了個溫幻二號,似乎還是溫幻的升級版。 其實今天我過生日,想要的生日禮物就是你的微信,可以嗎? 傅烏之閉著眼睛,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那你知道我生日嗎? ???你生日我打聽了很久沒有打聽到,但是我知道你家狗的 傅烏之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話,你關注我這么久,那你知道我現(xiàn)在需要的是什么嗎? 額,需要什么?女孩自信的眉眼中帶上了困惑,只要你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后面的話,傅烏之一個字都聽不下去。 胃里仿佛被火燒,被鐮刀砍,被電鋸磨,腦子里開始飄著星星。 一個連溫幻都不如的女生,到底哪里來的自信和勇氣。 他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嘲笑。 就是跳水撿他的鑰匙,也不是誰都配的。 女孩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什么,嘴唇一張一合。 他隨手掀起還未收拾的飯盒,丑八怪,閉嘴。 被叫了丑八怪的女生臉上被濺上油脂,她怔在原地,明顯被那句丑八怪傷了自尊。 她可以為了傅烏之跳水示愛,卻不能被喜歡的人嘲笑丑,最終還是沒有成為溫幻2.0,她落荒而逃。 少年人的悸動,總是來的那么快且莫名,又可以飛快的消散,甚至帶著旁人不能理解的扭曲和別扭。 黃翔連忙把地上的飯盒清理干凈,他看著傅烏之緊閉著雙眼,一臉的生人勿近困頓模樣,臨走時都不敢和他打招呼,走的悄無聲息。 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傅烏之感覺世界終于清靜了,靜到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 甚至靜到所有人都把他遺忘。 他明明喜歡這種寂靜,卻又莫名恐慌。 他坐在那里,像是被人遺棄的沒有生命又冰冷的娃娃。 傅烏之,把藥喝了。少女輕柔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傅烏之此時的樣子有些狼狽,頭發(fā)都被汗水打濕蔫蔫地趴著,沒有了往日的朝氣,他眼睛勉強瞇起一條細縫看向來人。 少女看起來和往日一樣,對他來說明明只是普通清秀的外貌,可是,她現(xiàn)在身上帶著一種明亮的光輝,瞬間驅(qū)散他眼底的陰霾。 他微微偏過頭,聲音悶悶,你不是走了嗎? 少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我怕我在這里呆多久你就會吃多久。 竟然是這樣嗎? 不是因為被他的嘲諷氣走的啊。 為什么一個人的脾氣可以這么好。 少女再次把熱水湊在他的唇邊,輕輕哄著他,我把藥片化在水里了,喝完胃就舒服了。 為什么,她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的需求,就連他胃里的想法她都知道。 他鼻頭微微一酸,頭再次偏過去,我不要。 為什么不要? 不好喝。 我給你變個魔術,只要輕輕晃一晃這個杯子,里面的水就會變好喝哦。 說完輕輕晃了晃。 喂,你當我傻嗎? 傅烏之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那你喝一口試試好不好? 傻子才喝。 可是,傻子才會不喝藥。 ?你敢說我是傻子? 溫幻無辜地眨了眨眼,沒有啊,哪有長得這么好看的傻子! 傅烏之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悶哼,唇輕輕覆在杯上。 苦澀的藥水在唇齒間彌漫。 明明苦澀,心里卻仿佛被裝得滿滿的。 說不清裝了什么,只覺得很軟,又很甜,像小時候吃的棉花糖。 溫幻的魔術真的有效。 二人只靜靜坐著,聽著彼此的呼吸聲,良久無言,不知道過了多久,傅烏之似乎緩過來了。 你的粥,我允許你拿來給我喝了。聲音里一如既往的傲慢。 嗯,好。 ?你不高興,不激動嗎?喂,你 兩人正說著,身后一片陰影將他們二人籠罩。 我高興啊,激動著呢。 是嗎? 呵呵呵,兩位同學,這么高興又激動啊,和我一起去辦公室,咱們?nèi)黄鸺蛹?,來?/br> 兩人回頭,看見教導主任正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