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鄭時樞和顧笑的婚禮定在落葉繽紛的秋天。

    在那以前，他們收到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鄭時樞，你幫我看下，這幾個字我有眼花嗎？

    鄭時樞第三次確認(rèn)，好脾氣：嗯，是你那個朋友。

    天吶天吶天吶！

    顧笑忍不住掐鄭時樞的手：跟做夢一樣，他倆怎么好一塊了！

    劉靜瑜喜歡方啟文這事，回過頭看才看出一些端倪。

    比如她回回都跟著她去看方啟文打球，比如她突然開始研究方啟文喜歡的動漫，比如后來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她第一個疏遠(yuǎn)了自己顧笑還覺著是自己的人品太差，以至于劉靜瑜拋棄了自己。

    真是忍不住替自己的人品喊冤吶。

    聽說是她陪著方啟文一塊創(chuàng)業(yè)的？

    鄭時樞點(diǎn)頭：沒畢業(yè)就跟著他打拼，一直做到現(xiàn)在。

    顧笑又感慨又激動，她面向鄭時樞一本正經(jīng)：真愛同志，要不我陪你十年，你也給我個上市公司??！

    鄭時樞：

    不對，我怎么記得我沒收到過他倆結(jié)婚的請柬啊？

    顧笑和鄭時樞收到的是方啟文和劉靜瑜兒子滿月酒的請柬。

    哎，他不是剛拍到還和那個名模在一起么？

    鄭時樞從后面抱著她：年輕人，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呢，現(xiàn)在的婚戀觀也是比較多元的。

    方啟文和劉靜瑜的兒子是個漂亮的小rou蛋。

    顧笑第一次抱這么軟綿綿的嬰兒，很是興奮：他好軟啊。

    方啟文倚靠在門框上，看著顧笑一臉寵溺地懷抱著自己的兒子。

    老子沒做到的事，兒子做到了。

    你不會抱就少抱一會。方啟文過來護(hù)娃。

    那個稀罕的喲！

    劉靜瑜陪在顧笑身側(cè)，看她逗孩子：趕緊自己生一個啊。

    顧笑看一眼身邊的鄭時樞，他倆的孩子隨便像爸還是像媽，都是無敵好看又聰明，無論男女，都能嘩啦啦迷倒一片。

    先給你兒子一個在嬰兒界叱咤風(fēng)云的機(jī)會，等我兒子出生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哈。

    真的是一點(diǎn)都沒變，劉靜瑜扶額。

    滿月酒席逐漸散去，顧笑陪著劉靜瑜去房間喂奶，鄭時樞對她姐妹私房話環(huán)節(jié)給予足夠的尊重，隨便找了個角落處理工作上的事宜。

    不一會兒，方啟文進(jìn)來，他看著顧笑，喊她的名字：聊聊么。

    顧笑看看劉靜瑜，她那么溫柔地對著她點(diǎn)點(diǎn)頭。

    顧笑隨著他走進(jìn)一間房，方啟文隨手把門一關(guān)。

    顧笑又過去把門打開了。

    方啟文挑挑眉毛：鄭時樞管這么嚴(yán)？

    她笑笑不說話，顧笑面對方啟文的時候還不能完全放輕松，她莫名有點(diǎn)怕他。

    對了，找我什么事？

    你就不想知道那十年發(fā)生了什么，鄭時樞為什么一次也沒找你么。

    他坐在沙發(fā)上，雙腳隨意放在茶幾上，眼神又輕慢又傲慢。

    方才那個笑容爽朗的方啟文好似只是一個假象。

    你知道？

    顧笑不是不好奇的，這件事幾乎要成為她的一個心結(jié)。

    方啟文一手搭在扶手上：當(dāng)然，不如我告訴你啊。

    好。顧笑依然直挺挺地站著，她不知道方啟文想玩什么把戲。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是做生意的吧，我可以告訴你，但不能無緣無故告訴你。

    你想要什么？一問出口，顧笑便已有些后悔，她看得出來方啟文沒安什么好心，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的誘惑太大了，她忍不住。

    讓我上一次怎么樣？我也想知道cao你是什么感覺。

    他在蓄意羞辱她。

    顧笑不上當(dāng)：方啟文，你老婆孩子還在下面，要點(diǎn)臉。

    方啟文嗤笑一聲：她不是我老婆，我這輩子只想過娶一個女人，偏偏她就是這么賤，要跑到我兄弟的床上去。

    你說咱倆要是做一次，你倆還能結(jié)婚嗎？

    顧笑深吸一口氣：既然你不愿意說，那就算了。

    見她要走，方啟文搶先一步鎖上門。

    顧笑眼里的驚懼難以掩飾。

    這樣吧，我不插進(jìn)去行不行，你讓我也舒服舒服唄？

    顧笑后退兩步：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方啟文松松自己的領(lǐng)帶：親一下呢，再親一下行不行？

    顧笑不敢觸怒他，她知道的，他現(xiàn)在什么都做得出來。

    她低著頭：不要這樣，我請求你不要這樣。

    面對她的哀求，他的聲音突然弱下來：就當(dāng)是對我的補(bǔ)償啊。

    顧笑不明白，前面幾次她看到他，明明還是好好的，為什么突然之間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方才聽到他們的婚訊，方啟文原以為早就放下的東西又轉(zhuǎn)變成一種嫉妒的情緒劇烈地撕扯著他的心。

    那摸一下呢，哦不，抱一下。

    他一退再退，努力想靠她破除自己的心癮。

    他真的是在勉強(qiáng)她么，他在向她求救。

    他也有大好的人生，他也想過好自己的人生。

    顧笑怎么敢信他：對不起方啟文，你把門打開，我要出去。

    她觀察了一圈四周，門是厚重的木門，就算她真的喊也很難在方啟文捂住她的嘴以前叫來人。

    最糟糕的是，她沒有帶手機(jī)。

    你現(xiàn)在看我的眼神可真熟悉啊，怎么著，又把我當(dāng)成垃圾了嗎？

    顧笑索性承認(rèn)：不，我是害怕。你知道么，我從來不會對鄭時樞產(chǎn)生畏懼這樣的情緒，但我怕你，我很怕你。

    你怕我？方啟文苦笑著走近她，你居然怕我。

    顧笑連連后退，很快退到墻角。

    這一幕多么像十年以前，他在體育館，差點(diǎn)就上了她。

    他對她有這么多不忍，她卻連正眼都不再看他。

    顧笑，方啟文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愛你么，我明知道你和鄭時樞那些腌臢事，但我都讓自己裝作不知道。

    顧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方啟文這個眼神像極了那一天。

    我做夢都是怎么cao你，但知道你不愿意。我從來不逼你做不開心的事，但你怎么能把我當(dāng)個傻子。

    他的嘴唇離她的越來越近，顧笑別過頭。

    她又開始哭，盡管她咬著牙竭力控制著，她腦子里開始盤算，如果方啟文強(qiáng)來的話，她會以不受傷為前提配合他，回去她會吃緊急避孕的避孕藥，她還會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鄭時樞。

    鄭時樞不會嫌棄她的，她很確信。

    她不會讓鄭時樞追究這件事，他們有很多美好的回憶要一起創(chuàng)造，不可以讓這件事成為他們之間的陰影。

    方啟文的嘴唇最后還是落了下來，顧笑流著淚任由他親，她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不理智，如果反抗只會激怒他。

    方啟文一邊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guān)，一邊開始用手侵犯她的身體，他的手指伸進(jìn)她的衣領(lǐng)撫摸著，顧笑難以自控地顫抖著，渾身跟篩糠一樣抖得厲害。

    方啟文停下來，她一直在發(fā)抖，他沒有辦法再繼續(xù)，他狠不起來。

    他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

    他的聲音好似帶著哽咽：顧笑，為什么你不可以愛我呢。

    他放過她了。

    顧笑松了一口氣，她還是任由他抱著，漸漸緩和自己的情緒。

    這幾分鐘漫長得好似過了一個世紀(jì)。

    他終于放開她，顧笑走到門邊，握緊門把手。

    2009年10月14日17點(diǎn)41分。

    方啟文輕輕開口，顧笑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他在笑：圖書館四樓會議室。

    顧笑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頃刻間又由紅轉(zhuǎn)白。

    十年前混沌的記憶逐漸清明，那間會議室的門上有一扇內(nèi)嵌的玻璃窗！

    顧笑難以置信地看著方啟文：你在門外？

    方啟文搖搖頭：不是我，但有人把你們zuoai的照片給了我。

    但這跟鄭時樞不找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顧笑是個聰明人：你威脅鄭時樞了對么。

    是。

    君德這樣的名校，怎么可能允許出現(xiàn)這樣的丑聞，還是在圖書館這樣的地方。

    鄭時樞自是跟著家人移民了，但她怎么辦？

    退學(xué)么，然后在輿論的檢視中低著頭過一生？謠言猛于虎，無論她怎么堅(jiān)強(qiáng)，難保會被謠言這只猛獸撕咬得遍體鱗傷。

    她是一個多么驕傲多么要面子的人。鄭時樞不會不知道。

    誰都會知道顧家有個放蕩的女兒，跟同學(xué)在圖書館做那么不知羞恥的事情，老顧和秦女士又該如何自處。

    方啟文看著她，萬般情緒交織在一起，心緒很是復(fù)雜：我告訴他，如果他敢找你，我會把照片放上網(wǎng)，想盡一切辦法也要?dú)Я四恪?/br>
    以十年為期？

    以十年為期。

    她終于明白，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顧笑有些站不穩(wěn)，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所以即使鄭時樞已經(jīng)回國月余，也沒有找過她，他在等期限屆滿，等方啟文履行承諾，把照片還給他，更重要的是，方啟文需要遵守承諾不可以傷害她了。

    整整十年，顧笑聲音帶著哽咽，心痛難以自已：整整十年

    是啊，十年。

    方啟文沒想到的是，顧笑居然能等上十年。

    可為什么一直到現(xiàn)在，鄭時樞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己，他不知道她很介意么。

    除非

    顧笑恢復(fù)冷靜：照片是誰拍的？

    方啟文沒有看她，他在猶豫。

    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證實(shí)了她的猜測。

    是我最好的朋友，趙珂，對不對。

    所以過去這么多年她都陪伴著她，所以這么多年，她都默默忍受著自己的壞脾氣。

    顧笑怪不了任何人，所有的事情歸根究底都是她和鄭時樞的自找的。

    在他們四個人里，每一個都是加害者，每一個又都是受害者。

    對不起，方啟文。但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說對不起了。

    方啟文同樣紅著眼眶：不，你們差的只有十年，但顧笑你知道么，因?yàn)槟悖易兊貌粫廴肆?，你這一輩子都虧欠我。

    既然他們不能一輩子在一起，那就讓她一輩子虧欠他吧，好賴算是個一輩子。

    劉靜瑜很好，她花了十年的時間想要治愈他。

    他回報(bào)給她錢財(cái)，房子，地位，甚至如她所愿跟她生了一個孩子。

    獨(dú)獨(dú)是方太太這個身份，他違背不了自己的本心。

    他還愛顧笑么？

    誰也不能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他知道，他瘋狂地嫉妒鄭時樞。

    他一直想娶顧笑為妻，無論是出于不甘

    還是出于愛。

    最后還是忍不住憐愛了一下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