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落幕

    您好，是，現(xiàn)在那位還在忙。您知道的下個月對于我們很重要，現(xiàn)在暫時沒有辦法把電話轉(zhuǎn)接過去。

    請轉(zhuǎn)告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他密談，與下個月有關(guān)系。

    這通電話在張秘書掛斷后便記錄在文檔，顧天凡（9）。

    是他第九次來電未被轉(zhuǎn)接。

    你們想要得到什么仍舊隔著鐵門，顧天凡翻閱完所有材料，心下撼動。

    陳安仁半張臉隱在黑暗，唯有縫隙滲透的光線打在眼眸：何必要明知故問，你身后那位現(xiàn)在可由不得顧警司拖延時間，裝聾作啞。

    你把東西遞交給他，既保住了自身，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顧天凡當(dāng)然知曉，他翻來覆去想不通派系斗爭與此人有何關(guān)系：幫了我們，你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陳安仁咬上煙，不知想到什么，驀地笑了兩聲：以后你就懂了，現(xiàn)在你要搞定的是怎么讓他再信任你，不然讓梁副省長知道，你也玩完了。

    杜漁在九點一刻匆匆趕到警局，剛坐下便看到久未謀面的顧天凡從檔案科出來，他手中抓著手機盡力掩飾疲憊，照例問詢了幾位待在走廊里警員的偵查進度。

    她收回視線，與玻璃隔墻邊路過的吳勇科微不可查的頷首示意。

    中午時分，她捏著煙盒從樓梯間悠然的行到頂層，天臺上已站了一道身影，海風(fēng)混雜咸濕的氣味鼓動長桿頂端的旗幟。

    臉好臭啊。她背身靠在墻側(cè)，左手?jǐn)n住火苗，待燃起香煙才對著吳勇科打趣。

    吳勇科面容沉得能滴墨，他低低的cao了一句，蹙起眉頭：爛話說盡，甩都甩不掉。

    吳警官好冷情，用完便扔，女朋友對你哪里不好？本來就與她沒關(guān)系。杜漁嘆了一聲。

    無情的是你和林旸吧，他就不提了，這么久也不來個消息。他握著圓形鐵桿向外眺望：如果被追查，她會連累我的，到時候她也明白，我打聽她父親的事情是為了什么。

    吳勇科在和梁璐璐的交往中，數(shù)次以今后要見岳父的緣由，打探了梁乘風(fēng)很多隱秘。

    比如說璐璐的母親并非他的妻子，比如說梁沉英每次晉升，都有他的手筆。

    比如說他cao控司法與當(dāng)?shù)孛襟w勾結(jié)制造輿論，擠下和他同期備選的人員。

    梁璐璐的母親在床榻之間，不僅獲得男人的心，也穩(wěn)固寵愛的地基。

    她很精明，卻還未來得及把女兒培養(yǎng)得同樣謹(jǐn)慎就遭遇意外而亡。

    隨后的日子，梁乘風(fēng)對璐璐并不算上心，他大概萬萬料想不到，陳年舊事與不起眼的女兒會在今后將他推入無盡之地。

    杜漁認(rèn)真的盯著遠方：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安，塵埃落定后又會有什么變數(shù)，一切都不好預(yù)料。林旸已經(jīng)做好不回頭的決定，但我遲遲做不出選擇。

    就如梁璐璐，身在其中本是最無辜的，依舊被牽連了進來，難道哪一條道都要靠犧牲旁人才能得到滿意的結(jié)果嗎。

    以前我或許有資格質(zhì)問他人，如今我卻不敢再質(zhì)疑了。

    點開手機端接收的視頻，深藍色背景下林正檔案中記載的犯罪事實由謀殺更改為強jian。

    他用手抵住眉骨，指腹點上屏幕，視頻即刻刪除完成。

    腳邊是一張印載著林旸與他父親重重希望的白色紙張，冒著紅光逐漸變?yōu)橐欢押谏覡a。

    忽地腦海中閃過馮狄聲的樣貌，陳安仁此刻想起他的死只覺得好傻，單單靠微薄的力量如何才能撼動龐大的權(quán)力。

    他死了，可那些人仍未被賜予應(yīng)有罪名，他是殺了梁沉英，但那又怎樣。

    梁沉英在世人眼中依舊是前云川警司，林校長也有三五人紀(jì)念哀悼，梁乘風(fēng)還在為選舉做準(zhǔn)備，林正由他兒子為他奔波逃離，陳謙與杜漁的父親雖死猶榮。

    馮狄聲的死改變了什么，機關(guān)算盡，翻不起微小波浪。

    連陳蜀軍，他的父親，喪命那一刻也是在強jian玩弄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懷中死去。

    他們還想妄圖欺在他的頭頂，本打算放其余人一馬，但他們不愿按照自己的游戲規(guī)則進行，那就這樣吧。

    他拾起電話撥通：Sam，你之前的提議我答應(yīng)了。

    Sam哈哈一笑：不容易，終于想通了，再做以德報怨的好好先生，我就回芝加哥了。

    下個月，待梁乘風(fēng)落敗后，開始行動，到時讓阿駿也回歸原位。

    爸，你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

    凌晨4點，林正與他相差了14小時的時差。

    阿旸，你還沒睡？林正有些詫異，一般情況林旸和他約定的來電時間是晚上八九點。

    你找個安靜的地方，有話和你說。林旸嗓音里透著一股嚴(yán)肅，林正不敢耽擱，放下手中油膩的披薩片，和跟著他人打了聲招呼。

    我在廁所里，出什么事情了，阿旸。

    三十號之前找機會甩掉跟著你的人，給你的袋子內(nèi)層裝有錢幣，你出去以后找地方兌換點錢，再換個號碼。下個月我來接你。

    陳謙趁著杜漁睡熟后，輕輕合上大門，他和門口等著的左坤無聲無息的前往公墓。

    劉秦林的骨灰早被他暗中偷換，誰也料不到，埋在里面的是十公斤海洛因。

    他與林旸的合作便是這種關(guān)系。

    林旸當(dāng)初來找他，即是讓他在今后某天里尋到劉秦林的墓地收取東西。

    意圖攪渾方駿的水取而代之，和陳謙的想法不謀而合。

    今夜，他終于收到林旸的短信。

    陳謙不會給任何人面子，拿到毒品后，他與林旸的合作就此結(jié)束。

    他絕不可能忍受有人想與他平起平坐。

    林旸想加入，那就靠他自己的實力了。

    陳謙坐在車后座，接過左坤遞來的工具，拆開手機后殼，他瞧著那閃爍的紅點，嘴角逐步上勾。

    陪杜漁裝瘋賣傻了這么久，想不到對付他依舊是老一套。

    他靈活的舒展著左腿：一部分先拿去找下線，另一部分藏在她家里。誰要搜查，也查不到杜警官的家中吧。

    左坤點點頭，假如杜漁窺探他們此時的神情，絕不會認(rèn)為陳謙已有扳正的可能性。

    一卷密縫的材料遞交ZY。

    數(shù)封來件已準(zhǔn)備就緒發(fā)送媒體。

    七月二十五日。

    副省長梁乘風(fēng)被最高人民檢察院反貪總局查處。

    七月二十六日。

    顧天凡遞交辭職書信。

    七月三十一日。

    顧天凡帶著顧霆準(zhǔn)備遠赴他國隱姓埋名，國際機場里與遮掩身形的林旸錯身而過。

    八月一日。

    董卓文發(fā)表獲選省長感言。

    塵封三十多年的陳年舊案于八月二日早晨從各方媒體的筆墨中發(fā)散開來。

    牽涉其中的人士與權(quán)利覆蓋后受害人全家的遭遇，令社會眾人震悚。

    梁沉英、林正、劉秦林、杜城革職處理。

    林正宏生前就職的云川警校即時撤除有關(guān)獎項。

    晨曦的陽光從嫩葉夾縫中碎落滿地，背著書包的學(xué)童們?nèi)宄扇海麄児怨允卦诼房谂?，等待指示燈亮起?/br>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