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11   禮物

    開學第一天倒是過得很輕松，班主任簡單介紹了高一的學習任務和高中生活的一些注意點，并下發(fā)了新的教材。教室里一直鬧哄哄的，大家最關心的還是座位分配的問題。俞述只說考慮到大家彼此都不熟悉，所以暫時不調(diào)整位置，就按現(xiàn)在的位置先熟悉一段時間，等一個月后再做決定。

    初唯和池易一個下午都在接受別人眼神的洗禮，大家看全校第一第二名居然就跟他們一樣坐在一間教室，突然感覺賺大了。好多人蠢蠢欲動想來打招呼，但是看著他倆臉上都寫著明晃晃的生人勿近四個字，便歇了心思，反正都在一個班了，來日方長嘛。

    但初唯和池易沒想到的是，他倆不是光在高一十九班出名，而是在整個學校都出了名。上午兩個人作為學生代表的發(fā)言看呆了多少人，男生看初唯成績好，長得又漂亮，身材又好，女生看池易同樣是成績好，長得帥氣，個子又高，屬于少男少女青春期的躁動，有的人會偷偷藏進心里，有的人選擇大聲說出來。

    ......

    下午俞述讓大家把之前帶回去填的一些表格交上去，便放他們回家了。池易跟著初唯往校門口走，初唯之前讓他跟她回去拿禮物。學校距離周記燒烤近，但要回小石公寓還是要坐一站公交。這會正是放學的點，公交站全是學生，初唯突然有些后悔之前聯(lián)系文喜不要來接她。

    很快公交車便到了，初唯跟在池易身后幾乎是被后面推著上車的，兩個人刷了卡，初唯正準備往前走卻因為公交車突然啟動后面的人沒站穩(wěn)因為慣性向前推了她一把。她心下一驚，想趕緊抓個東西穩(wěn)住，倒是池易反應快，聽到后面人的叫聲向后看了一眼，正好一把扶住了她。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池易往前拉到他身前，他示意初唯自己扶住身前的扶手，自己則一只手拉著上面的扶手一只手虛環(huán)著她像是怕她再次摔到。

    初唯那一刻突然覺得那么嘈雜且擠的滿當當?shù)墓卉嚭孟窬褪Ｏ滤砬斑@一小塊區(qū)域，她微微抬頭，就能看到池易的下頜線，再往下就是凸出的喉結，初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顧自低頭紅了臉。她沒有想到，自己是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下感受到了一種安全感，好像池易往這邊一站，再抬眼能看到的只剩下他了。

    池易聽到女生小聲的說了句謝謝，他低頭看她，只見她安安靜靜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一站的路，兩個人很快到站下車。初唯從那擁擠的環(huán)境中解放出來感覺一下子輕快了好多，心中在盤算著以后還是考慮讓文喜來接她好了。

    進了門初唯讓池易先坐一會兒，自己去樓上拿東西，沒一會兒她氣喘吁吁地拎著個小箱子下樓，池易見她費力得很起身去幫她。

    箱子打開，里面有一半都是書籍，初唯坐在地毯上將里面的書一一拿出來，邊遞給池易邊說：我考慮好久要送你什么禮物，我覺得特別貴重的禮物你一定不會要，普通的禮物又沒辦法表達我對你的真心感謝，想來想去我就準備了這些書。

    池易是真沒想到她會給自己送書，來的路上他還在想她要送一些貴重的東西自己該怎么拒絕。他看著初唯遞過來的那些書，都是些很有價值的學習資料，囊括各個學科，也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少時間從哪里搜集來的。

    初唯繼續(xù)從箱子里拿東西，這里面一些小的手工藝品是送給周叔叔還有燒烤店的哥哥jiejie們的，你幫我給他們吧。哦，對了，這個玩偶掛件，一個是給你的，一個是給池佳的。我特意找人做的，雖然做的不太像你們本人。她手上掛著兩個不大的人形掛件，隱隱約約是能看出來池易池佳兄妹倆的影子。

    池易接過，看著手上的兩個人形玩偶，看得出來初唯是真的用心給他們送的禮物。他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說出謝謝兩個字。

    初唯見他說了謝謝就一直沉默不語，以為他不喜歡，不喜歡嗎？可是我看你書包上一直掛著那個小玩偶，都有些臟了，我還以為你會喜歡的。池易的書包上一直掛著一個小烏龜，初唯覺得以他的性格怎么會在書包上掛這種可可愛愛的小東西，自然應該是真的喜歡才會掛在書包上隨時帶著。

    池易聽了她的話將自己的書包翻轉過來拿起那只小烏龜，她不提醒他倒是也沒發(fā)現(xiàn)，掛了這么久小烏龜都已經(jīng)臟了。修長的手把玩著小烏龜，時不時用力捏一捏它，初唯感受到氣氛的沉悶，自顧自地開口想轉移話題，反正東西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掛在哪里怎么處置自然隨你，池佳的那個你記得......

    我很喜歡......池易突然開口將初唯的話打斷，我很喜歡這個玩偶，他抬頭看著初唯又重復了一遍，復又低頭去撥那個小烏龜，這個小烏龜是我爸媽在我小的時候，帶著我在商場里的娃娃機里抓到的，那時候我就看著這只烏龜覺得很可愛，想抓回去送給池佳，不過后來沒舍得給。他的聲音很平靜，讓人聽不清情緒。

    初唯能感受到他提到爸媽的時候語氣的柔軟，她知道雖然池易的爸媽不在了，但是他卻依然很愛他們。他不是一個能主動和一個人去分享自己內(nèi)心脆弱與柔軟的一個人，今天卻主動提起，初唯想，他一定很想念他們。

    初唯內(nèi)心其實覺得有些羨慕，她羨慕池易在一個有愛的家庭中長大，他的父母一直都是在毫無保留的愛他，所以現(xiàn)在他才會一個人把池佳照顧得很好，也許是老天嫉妒池家父母對孩子的愛，所以將他們召喚了去做天使。相比之下大概所有人都覺得她才是最幸福的那個，從小沒有父母管著，還有花不完的零花錢，可是沒人知道她連過年過節(jié)也不一定能見到父母，家長會永遠都是文喜出席，父母主動關心她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學習怎么樣了。他們因為工作長居海外，等她有意識開始就一直覺得是不是自己努力變得足夠優(yōu)秀了，父母就會回來陪伴她。于是她拼命學習，次次要爭第一，但是回應她的永遠是父母在電話里一聲不痛不癢的做得好以及寄回來作為獎勵她成績優(yōu)異的各種昂貴奢侈品。她也想在受了委屈之后躲在父母懷里哭，也想因為考試成績不好被父母訓斥，也想牽著爸爸mama的手一起逛商場抓娃娃......她開始無數(shù)次質(zhì)疑自己，自己為了得到父母的關注那么努力的意義何在，哪怕她做的再好，她依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池易，你想他們嗎？初唯問。

    嗯。池易幾乎立馬回答。

    我一點也不想呢。初唯緊接著小聲地說。

    池易抬眼去看她，她這會正撇過頭，他碰巧看到她臉頰劃過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