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陸章 成謀
第玖陸章 成謀
綺雯解開衣襟,露出頸間未褪盡的青黃指印,直言不諱道:實不相瞞,老太太遣我和青櫻來伺候夫人,亦有意讓老爺把我倆收入房中,臨行前夜,老爺以為我要誘他,差點沒把我掐死。 林嬋不易覺察地彎起嘴角,佯裝端起盞兒吃茶,沒有吭聲。 綺雯接著說:我前日去尋嫣桔討繡線,不巧在房里遇見旻少爺,他.......他......竟是有些難以啟齒。 林嬋道:他怎麼?他把信箋托付給你,再與你狎戲,我怎會曉得?并不難猜,你這樣姿色出眾的妙齡丫頭,也就九爺不解風情,旁的爺們自然難過美人關。她語氣嘲弄:更況旻少爺是那樣多情的人。 綺雯便坦白:我已然被他輕薄,只有一念、能被他納為妾室,但少夫人是個笑面虎,且娘家老爺有權有勢,連旻少爺也懼怕三分,探嫣桔的口風,她不是個能容人的,我此念妄為空談。今日投桃報李,以求夫人相助。 林嬋對她倒有些刮目相看,前世里權當她是個勾引主子的賤丫頭,誰成想她也是膽大心細、步步成謀。 這一切又何嘗不是她計劃好的。 想了想道:就算我助你遂了心愿又如何?侄媳定會懷恨在心,你往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綺雯很平靜回話:我十歲進府,被老太太相中留在房中,她甚慈善不曾苛責過我,吃穿用度并不輸府上的小姐們,行為處事亦是高門大府的這一套兒。本應及笄就該出府婚配,老太太舍不得我,又多留了兩年,如今自然再留不得,前時哥嫂托媒給我說了兩門親,一個是醬園鋪的年輕伙計,他家在城外,有個寡母,還有二畝田,我嫁過去要和她一道種地收耕,一道漿洗縫織貼補家用,一年也見不到丈夫幾回,再生兒育女,把自己日漸磋磨成貧苦老嫗。另一個是員外的兒子,倒有家財,慕我從大府里出來,知規(guī)守矩,愿意納為妾室,但他是個殘的,沒有腿腳,性情古怪,妻才死的不明不白。 她頓了頓:夫人也說我姿色出眾,是個出挑的人物,自有一番心高氣傲,在府里錦衣玉食活慣了,清雋的爺們也看慣了。我寧愿在此膽顫心驚的活著,也不要出去過那樣的苦日子。夫人幫我這一回,日后若有用我之處,定是竭盡全力。 林嬋沉默稍頃,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她道:你絕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要我助你,需都聽我的,不允自作主張,否則沒你好果子吃。 綺雯大喜,暗松口氣:我如今已無路可退,不聽夫人的,還能聽誰的呢。又給她磕了三個響頭。 林嬋讓她站起來,綺雯手里捏著信箋問,這該如何處置?! 林嬋淡道:你把它燒掉罷。 綺雯還想說甚麼,她已然垂頸繼續(xù)看書,便把話咽了回去,湊近燭臺燒個干凈。 月樓在廊上和蕭貴邊喂雀兒邊說話,聽到簾子簇簇響動,回身見綺雯獨自一人走出,這才和蕭貴一道進了房。 蕭貴上前拱手見禮,林嬋笑瞇瞇地問:你怎進院來了,可有事麼? 蕭貴說:夫人敬給老太太的繡品可完成了? 林嬋莫名其妙道:你問這作甚? 蕭貴不太好開口,撓撓頭瞟向月樓,月樓微笑,替他說道:是老爺吩咐的。湊近林嬋的耳邊嘀咕了會兒。 林嬋面龐忽然一紅,點頭。月樓取過針線笸籮,把繡品遞給蕭貴,蕭貴恭敬的雙手接過,攤展細看,只覺有些辣眼睛。 他面不改色地收進袖籠里,道晚間會再送過來,告辭出去。 月樓觀四下無人,悄聲問:綺雯她都招認了? 林嬋嗯了一聲,把來龍去脈講給她聽,月樓聽得直咬牙:怎有這樣狠毒的人。又問:夫人真要幫綺雯麼? 林嬋輕描淡寫:為何不幫?給侄媳添添堵也不錯呢!